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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骨樊籠

作者:尾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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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魘神開眸 第二十六章 肖小姐,你的石胎,是蜘蛛吧?

第三卷 魘神開眸

第二十六章 肖小姐,你的石胎,是蜘蛛吧?

要麼,去他石頭裡看看?
「肖小姐,你的石胎,是蜘蛛吧?魘山這所有的反常,都是因為你吧?」
肖芥子獃獃地盯著她看,連自己擋了道都沒發覺,待想給她讓步時,已經來不及了——那女人幾乎是無障無礙、從她身體里穿行過去。
只有肖芥子是站著的。
……
穿體的剎那,肖芥子忽然很難過,好像這女人身體是穿過去了,卻把很多情緒留給了她:筋疲力盡的、悲傷的,還有,死亡的。
她看到一張長成的臉,和她的臉一模一樣,兩相對視,像在照鏡子。
祿爺那裡自然還是搜找,計劃留一個人在屋裡照顧養神君,其他七個人分兩隊,先搜寨子,有時間的話,再上山。
女人、竹簍都不見了,外頭的夜色也忽然換成了白天,日光甚至有些微刺眼,肖芥子抬手遮陽,再低頭時,嚇了一跳,趕緊退後兩步。
真正的深山老林、無人荒寨,暮色四合,林梢驚起一群亂聒的老鴉。
不是,指的是這個方向,但不是他,他和花猴、大燈都是坐著的,位置低,養神君指的那人,是站著的。
她的腳邊,趴著一個被捆縛的長發女人,正掙扎著想直起身子,但努力了半天無果,索性翻身躺倒,梗著脖子,頭頂拄地,喘著粗氣看向門口。
下一瞬,那個女人從霧裡出來。
人沒追到,迷失了方向不說,還摔跌了好幾次,他心裏害怕,就尋了個藏身的地方躲起來,挨過長夜,天蒙蒙亮的時候,才重新摸回來。
她轉過頭,看到女人的後背上,如陳琮所說那般,重工綉了一隻八爪環抱的蜘蛛。
神棍說,這蜘蛛並不是她,只是被她孵化出來的。
她小跑著追過去,跟著女人來到一棟二層的竹樓前。
凌晨時分,肖芥子被一陣喧嘩聲吵醒。
肖芥子忍不住叫出來:「哎,你東西掉了。」
梁嬋咬著嘴唇,神經質一樣喃喃:「不是,不能說,別說!不是我爸,是魘,對,是這鬼地方!」
詭異的是,沒有人,屋子都很結實、沒有朽壞,隨處都有生活痕迹,但就是沒看到人。
突然間,那個包袱里掉出什麼東西,在地上和_圖_書滾了一下。
「你是想為姜紅燭報仇嗎?姜紅燭的仇家,人石會、春焰,還有我,還真是齊全了啊。」
女人好像沒聽見,還是喘息著往前走,肖芥子彎腰去撿佛頭,將觸而未觸時,又放棄了:這個女人是虛幻的,那這佛頭,多半也是。
他說:「是你啊,我說怎麼陳琮老往那頭跑、後半夜才回來。」
他明白為什麼了。
茅屋裡突然靜悄悄的,跟之前不太一樣。
肖芥子走出屋子。
陳天海微笑:「阿玉啊,你果然一點就透。」
肖芥子後背發毛,不覺抱住了胳膊,抬手時,發現右手食指勾著一根瑩亮的蛛絲。
魘山開始「活」了,四野的蜘蛛反常躁動,那些傳說中被宰殺的積淀夢魘、駭人往事沉渣泛起,如待沸的鍋鼎,漸有灼燙蒸汽溢出。
外頭的空地上,不少人已經起床洗漱了,梁健帶著梁嬋繞到茅屋後頭,怕有人偷聽,又走開了些,這樣,四面都是空地,不可能被人聽去。
花?
肖芥子緊張地盯著那一處看,近了,又近了,看身形是個女人,手裡拎著一包東西。
女人扶住竹簍,仰起頭,哈哈大笑。
早餐時,又下起了濛濛細雨,屋裡頭太暗,大家都湊在門邊、或者索性露天頂雨用餐。
梁嬋僵了半天:「那個人頭……是不是周吉的?」
花猴:「……」
……
又不見了,紅姑、蘭花,還有外頭的日光,都不見了。
養神君不知道什麼時候出來了,正扶著門框、站在茅屋門口,身子和胳膊都抖得厲害,這次,他沒用盲杖,一隻手舉起來,顫顫指向這頭。
她左手拎了一把血跡半干且幾乎卷刃的刀,右手拎著一個用外衣草草卷著的包袱,走得很慢,一步一喘息,身後是不清晰的血腳印。
陳琮擔心她會打盹,走之前,拿了「狼牙棒」給她。
一隻巨大的蜘蛛,她的蜘蛛,正慢慢地順著網、向高處爬。
想起來了,這是陳琮的那塊女媧石,他說有一天半夜2:37分在石頭裡看到一個人影,她覺得奇怪,就把他的石頭要過來,在手裡使勁摩挲,確保建立聯繫。
明明剛才大家都在低聲談論,不敢說吵嚷吧,至少不安靜,和*圖*書但現在,靜得有點異樣。
梁嬋取出醫藥包,含淚幫梁健清理傷口,梁健卻心神不定的,幾次欲言又止,末了一把攥住她胳膊:「小嬋,你跟我來一下。」
她在屋裡吃完了飯,戴上口罩,背好了包,順便也把神棍的包拿出來。
那之後,入夢時他又試過幾次,不過都沒再找到:可能是人走了,也可能是雙方作息沒對上。
肖芥子這邊就簡單多了:她想去魘神廟,神棍也想去,花猴和大燈也想他們能快點把事辦了、早點外撤,是以一拍即合。
蜘蛛的身形頓了頓,回過頭來。
「是啊,果實中心最堅硬的部分,就叫核,一般來說,果核就是種子,代表了生命。人的核,應該是心,核心核心,人無心不活。」
神棍抬起頭來。
那一瞬間,神棍還以為指的是自己。
但他隱有推測:蜘蛛還小,可見這是個新人,又聽說姜紅燭在那附近住過,後來被春焰接走了——那這個新人,不是姜紅燭身邊的,就是春焰的。
梁健記不住人名:「不知道是誰,看著有點眼熟,像是竹樓里的人……我本來一回來就想跟祿爺說的,但這是殺人,事關叔叔聲譽,鬼使神差的就瞞下了。但是我心裏不踏實,要麼,我還是跟祿爺……」
梁嬋莫名其妙,又有些惴惴:「怎麼了啊?」
梁健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囁嚅了好一會兒,心一橫:「昨晚上,我看到的那人,不是像叔叔,我看清楚了,就是叔叔。」
意思他聽得懂,但他不懂這是個什麼意思:現在年輕人的喜好都這麼獨特嗎,他見過在床上方懸挂捕夢網或者唯美掛飾的,掛狼牙棒已經夠小眾了,還得晃,晃床或許還能助眠,但在床上頭干晃……
肖芥子渾身一震,眼睛迅速蒙上淚霧,失聲叫出來:「紅姑?」
這一次,屋子是真真正正地朽了、荒了,抬頭時,能看到風吹過,破碎的蛛網耷拉著亂飄。
「那然後呢,會怎麼樣?最壞的結果是什麼?」
問起時,說是昨晚往回奔的時候,看到一個人影,很像梁世龍,當時時間緊迫、來不及知會陳琮他們,就趕緊追過去了,結果一來二去的,也不知道追到哪去了。
各處都在小和圖書聲商量著今天的安排。
他鼻青臉腫,神色狼狽,手上和手臂都多處擦傷。
肖芥子忽然來了氣,衝著上頭吼了句:「肖結夏!」
「那魘神的核,是那個有蜘蛛胎的人?」顏如玉彷彿捋到了線頭,思緒一下子順暢了,「養神君說,有什麼東西混進來了,指的就是那個人?魘山和那人有感應、所以處處反常,對不對?」
她看著養神君,不知道為什麼,不但不緊張,反而如釋重負:老實說,昨天晚上,她就有一瞬間的懷疑,總覺得養神君那根欲抬不抬的盲杖,是要指她。
梁嬋又驚又喜,正要說話,梁健一句話就把她的心澆涼了:「他拎了個人頭,你明白嗎,一手拎刀,一手拎人頭,頭上還頂了個牛頭骨。」
鄰近有燈火,庭燎式的小火堆,也能看到有些屋檐下掛紙皮燈籠,在風裡輕輕擺著。
陳天海抬頭,看向夜色中巨大而又沉默的魘山:「養石,石頭都很小,但如果很大呢?石就是山。魘山也是石,蜘蛛就是它的胎。魘神廟裡,供奉的魘神是個蜘蛛形象,你知道吧?」
不說,不能說,萬一說了之後,祿爺不找、不救他了呢?還有,春焰的人也會找麻煩。
他還有進一步的產品機械電動化設想:比如肖芥子躺在床上睡覺時,上方几個刺球來迴轉動不休,這樣,他就不用熬夜在邊上守著了。
戴天南這頭則打不定主意:想上山找魘神廟,又覺得失蹤了兩個同伴、不找說不過去。
「真美,你好啊,阿蘭。」
陳天海沒能看到那人的具體|位置,因為他窺探時,眼前是白日的街面,只大概知道人是在那一帶活動。
陳天海回答:「絕大多數時候,確實只是個沒核的塑像、死物,但如果有了核、活起來,就不一樣了。」
這是一個穿白色裙袍的女人,頭髮散亂,臉上、身上都是血跡,以至於肖芥子都沒法看清她的臉。
儘管她已經猜到,這就是陳琮說的那個白衣女人,但當真看到那張一模一樣的臉,她還是覺得周身的血都冷了,直衝上去,一把抓住那女人衣領:「你是誰,怎麼會……」
梁健好一會兒才發應過來,磕磕絆絆地順著那個方向追過去,可惜沒追上和圖書
顏如玉起初心不在焉,及至聽到「蜘蛛」,直覺說的是正題:「蜘蛛怎麼了?」
是只沾滿血跡的水晶佛頭,佛頭歪在地上,雙目微闔、唇角帶笑。
神棍接過包,正翻找裡頭的東西,忽然發覺,四周一下子沒聲了。
肖芥子愕然看向門口,這才發現門外、欄杆的下方,探出一枚蝴蝶蘭的花頭,跟她曾經買過的那盆小蘭花一樣,開得正盛,且鍍著日光,彷彿邊緣處描了一線淺淺的金。
「核?」
所以靈機一動,改成了狼牙棒,雖小,錐刺形如戟張,極其契合他男人的鋼鐵審美,越看越愛,以至於想做個大號兵器版當手辦收藏。
梁嬋人已經呆愣了,聽到這句時,驀地反應過來,一把抓住梁健的手:「不行!不是我爸,我爸不可能殺人,別壞他名聲!」
陳天海說:「你覺得現在糟糕嗎?這隻是開始,接下來,會越來越壞。」
梁健回來了。
就是不知道,那只是個蜘蛛呢,還是個人面蜘蛛。
是挺美的。
還是夜間,霧氣瀰漫,十幾米開外就什麼都看不清了。
後半夜時,肖芥子趕陳琮回去睡覺:她是白天睡飽了不困,但能看得出來,陳琮是真累了,雖然精神奕奕地聽著她說話,但仔細一瞧,眼白裡頭都是紅血絲。
就在這時,正前方隱有人影晃動。
肖芥子俯下身子,聽到她低聲說:「真美,好美的花。」
這個女人三十多歲,神情憔悴,臉上已經有歲月的痕迹了,但仍能看得出,長得特別漂亮。
當時,梁健真是嚇得魂都飛了,還以為自己下一刻也會身首異處。但是,梁世龍神色古怪地看了他一會,居然轉身走了。
這一趟,聽顏如玉說不少人要去魘山,他忽然坐立難安,覺得自己也該來走一遭。
他面容詭譎,壓低聲音,像是在和誰密謀什麼:「殺光,把他們通通殺光,一個不留!」
抬頭看,魘山的山頭已經歪了,有一張顫巍巍但巨大的蛛網,從山頭處一直披下來、直披到山腳,彷彿山頭長滿白髮。
肖芥子睜開眼睛。
晃蕩的狼牙棒不和-圖-書見了,神棍他們也不見了,屋裡只她一個人,屋子也比睡前看到的要新,很紮實、很穩固。
不過暫時,產品開發還只到狼牙棒階段。
她推開門出來。
他讓肖芥子靠門邊睡,測算了搖擺幅度之後,用繩把小狼牙棒吊起來,然後拜託門邊守夜的花猴:「猴哥,麻煩你,待會芥子要是睡著了,你就把這個棒子盪出去,讓它自行單擺運動。快停的時候,你就拿東西撥一下,讓它繼續擺,反正你也是守夜,就當玩遊戲提神了。」
肖芥子原本不想睡的,但那狼牙棒晃呀晃的,還挺有助眠效果,她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犯困了,再然後,眼睛一閉,盹著了。
竹樓門戶大開,裡頭燒著火塘,但同樣的,內外死寂無人,女人艱難地一步步上了樓梯,扶著門框跌跌撞撞進去,半跪在一個背簍里,長吁了一口氣,將手裡攥著的那個包袱舉起來、微微撒手。
靜默間,顏如玉哈哈笑起來。
阿蘭?
他懷疑這是什麼新型的play方式,沒好意思問。
肖芥子只覺一陣目眩,伴隨著嘩啦嘩啦的聲音,她看到大小的寶玉石,足有二十來塊,盡數跌落進竹簍中,而竹簍里,原本已經有好幾十塊,大多都沾血。
人沒事就好,祿爺樂得合不攏嘴,直稱這是個好兆頭,梁嬋哭哭笑笑的,哽咽地說不出話來,只戴天南心裏憤憤,越發覺得晦氣:折的都是春焰的人,「人石會」難得失蹤了一個,居然還跑回來了!
一抓抓了個空。
顏如玉好笑:「所以呢?那不就是個塑像嗎?它還能作怪不成?」
狼牙棒,就是「錐梳」的變體,當初看樣,陳琮抓起梳子揮舞了幾下,總覺得掠食者來襲,他在這舞梳子,不夠霸氣。
來了之後才發現,果然,魘山「動」了。
當然有感應,就像一具巨大而又沉寂已久的空洞軀體、忽然察覺到漸近的搏動心臟,它的呼吸會復甦、皮膚會起伏,頭髮、指甲也會開始生長。
「最壞的結果,你們不是都知道嗎?魘山一夕荒廢,所有的人下落不明,你猜,他們都去哪了?」
這一下,肖芥子終於看清了她的臉。
她盯著門口看,忽然笑起來,嘴裏喃喃念著什麼,眼角緩緩滑出一行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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