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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骨樊籠

作者:尾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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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魘神開眸 第二十八章 回家?那你跟陳琮回去唄,沒人攔你啊

第三卷 魘神開眸

第二十八章 回家?那你跟陳琮回去唄,沒人攔你啊

「我還以為,你們會是好朋友呢。」
真是打臉,前一刻還說是正常鼓聲,這一刻,鼓聲就變了,和前一晚一樣,如滾動的音潮,自四面八方涌襲。
他「阿喲」一聲,還以為會被抓扣得仰翻栽倒,哪知倒是倒了,卻不是仰翻:肖芥子不知怎麼的沒站住,整個人突然往前栽,推撞著陳天海,兩個人一起摔滾在地。
顏如玉說:「但我很好奇啊,你為什麼那麼針對那個肖小姐啊?她是蜘蛛胎,是魘山的核,一靠近魘山,就要把人給殺光嗎?這不合邏輯啊。我幫都幫你了,你總得給我解釋一下吧。」
陳琮鼻青臉腫的,被捆住手腳、扔在茅草屋的角落裡,但他精神還挺好,昂著頭、滿不在乎。
這次是梁嬋,她拿了醫藥包過來。
今天這雨,時下時不下的,磨磨唧唧,看得人心裏挺不得勁。
陳天海面不改色:「你干爺也瞞著我很多事啊,大家只是同住,閑來說話解悶,交流點養石心得,沒必要掏根掏底吧。」
肖芥子這一紮沒扎中,又不能起身追,怕陳天海反應過來,又是刷刷刷亂掄長矛。
「我干爺怎麼這麼篤定能互換呢,那肯定是因為你這裡有突破。你一直在和你兒子共石、養陳孝的那塊水晶佛頭,既然有突破……你現在,是陳孝?」
梁嬋被他這突兀的一嗓子嚇得一哆嗦,見他怒視門口,才知道吼的不是自己,回頭一看,顏如玉正要進來,大概是「滾」字聲勢太大,又把腳收回去了。
祿爺苦笑:「怎麼突然之間,又開始了呢?這要什麼時候是個頭啊。說真的,這一趟,我只想平平安安把世龍帶回去,實在不想摻和姜紅燭的事了。」
陳琮的口齒這輩子都沒這麼利索過:「明月見你都晦氣,滾!」
陳琮氣樂了:「梁嬋,你要再不提高智商,我可不跟你做朋友了。」
低頭時,耳畔、臉側先是冰涼、后是火辣,伸手摸時,一手的血,耳朵已經少了半拉。
是花猴!
陳天海繃緊的身子復又鬆弛:「我就知道,你是個聰明人。」
顏如玉樂了:「呦,挂彩了,沒攔住啊。」
這次,陳天海倒是回答了。
還好,麻的是腿不是腦子,落地的剎那,她覷准方位,一把抽過陳天海手裡的和-圖-書那根半截長矛,胡亂翻了個反轉——的確是胡亂翻的,但硬是翻出了善於使矛的高手之感——向著陳天海的肩就扎過去。
陳琮氣了:「祿爺,你好好回想一下,是誰不要臉先動手的?他不動手,我能動?而且他是個專業練拳的,那手多重啊,把我朋友打殘了怎麼辦?」
「這不得感謝你的大孫子嗎。」
沒人給塞刀片,四周又沒什麼尖利的物體可供划磨,陳琮咬牙鼓腮,不斷晃動手腕試圖脫縛,最終以失敗告終。
陳天海正盤腿坐在角落裡,頭上包了一圈斜繞過耳朵的繃帶,繃帶上靠近耳朵的位置,滲了不少血。
「你們挺像的啊,年紀差不多,身高差不多,相貌嘛……」
頓了會看看左近,說:「不是的。」
門口一暗,是祿爺進來了。
別走啊,他這口乾舌燥的,說了這麼半天,正要點題、讓祿爺把他給放了,這人怎麼就走了呢?
顏如玉覺得奇怪,正想說什麼,猛地又抬起手:「別說話!」
顏如玉一副傷到了的表情,無奈地聳了聳肩:「行吧,陳兄,我本將心向明月……」
「回家?那你跟陳琮回去唄,沒人攔你啊。」
「養神君是指了她,但養神君也只是說,山的反常可能跟她相關,從未指證過她綁架、殺人吧?」
門口的那個編外騰地一下起身,往前走了幾步,試圖尋找聲音來源,這時,神棍一臉驚恐地衝出來,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嚇死人啦,獵人頭啦,又要獵人頭啦,哎,你們這是?」
陳天海沒說話,臉上漸漸現出一種異樣的光彩。
「再後來,聽說她死了,還把何歡也帶走了。我想著,這下,可以算真的一筆勾銷了吧?」
「能不能動動腦子?她要真能使喚蜘蛛,昨晚上為什麼不讓蜘蛛把你們給包圓了?你爸是老資歷了,她都能控制,那她為什麼不控制你、常昊、顏如玉,還有那倆編外呢?她那麼能耐,還犯得著被你們追著逃跑?我還至於被打得鼻青臉腫?」
不過也沒立刻滾,抱著胳膊杵在門口,笑嘻嘻的:「陳兄,不用對我這麼大成見吧?我也是實話實說,為大家點明潛在的www•hetubook.com.com風險。」
他幾步過來,手上翻出匕首,山鬼的傢伙就是好使,只兩下,手上和腿上的繩子就都挑斷了。
至於山鬼,一直在邊上拉架,暗戳戳幫他避開了不少拳腳。
祿爺沉默,面色似有鬆動。
陳琮:「……」
他愜意地隨著盪了盪,慢悠悠地說了句:「其實,你不是陳天海,是吧?」
沒看清人,眼前反而一花:那根長矛,如標槍一般狠狠扔擲過來,陳天海情急之下,仆地便栽。
梁嬋說:「你跟陳琮……關係不大好啊?」
梁嬋則夠朋友,阿達踹他的時候,被她潑了一鍋吃剩的湯麵。
大白天的,怎麼會敲木鼓呢,前兩次,不都發生在日暮或者晚間的時候嗎?
呵,好朋友,下輩子吧。
話音未落,面色微變。
他看的是春焰那屋,那個編外下意識看過去,就見裡頭幾個人面色異樣,沒有出來察看的意思,但手上都攥了傢伙。
顏如玉倒也爽快:「行,那換個問題。一直以來,都是你想找煤精鏡。起初的借口是幫我看石頭,可現在,我都已經養上女媧石了,你還是想找煤精鏡,這又是為什麼呢?」
他回頭去看。
陳天海眼皮微抬:「原本指著你們那頭能摁下她,不也沒摁住嗎?」
花猴壓低聲音:「沒事,是祿爺,他走之前跟我們說了,要敲木鼓,試著引獵人頭的人出來……你沒聽出來嗎,這是正常鼓聲,跟之前那種不一樣,聲源又在寨子中央……」
相貌不像,但都挺出眾、看著挺養眼的。
她湊近陳琮,低聲把梁健早上跟她說的事給講了:「我爸怎麼可能殺人,那肯定是被控制了。她都能使喚蜘蛛、隔空把養神君給放倒……」
肖芥子心中驚怖兼叫苦不迭,特么的,早不發病晚不發病,這種關鍵時刻,她前跨的那條腿居然沒知覺了,一時間重心不穩,當然就砸滾下去了。
「姜紅燭的事,人死債消,沒人要翻舊賬。她是什麼成功人生的典範嗎?誰會跟她學?」
明明是劍拔弩張的氣氛,但陳琮懟得也太順溜了,梁嬋止不住想笑,她拎了藥包出來,看到顏如玉倚靠在牆邊,還是抱著胳膊,挑眉看半天上壓得低低的雨雲。
花猴事先看過地形,和_圖_書拉著陳琮七拐八繞的,很快掩身到一棵榕樹後頭:「就在這吧,待會大燈和沈先生就過來了。」
就在這時候,他突然聽到了木鼓聲。
「離開魘山的時候,我就想著,就這樣吧,事情就此一筆勾銷了。」
正張口結舌,門口又有人進來。
邊說邊攥著長矛,慢慢退後:肖芥子身手不錯,乍一受傷,又挾反擊之怒,他這老邁的軀體,估摸著不是對手。
顏如玉邊說邊跨步過來,在陳天海身邊坐下,身後有幾根掛兜的藤條,他伸手拽了拽,覺得夠牢固,索性倚上去:還別說,晃晃悠悠的,跟綳床一樣舒服。
陳琮冷笑:「這跟女人男人沒關係,完全是因為你不是個東西。」
陳琮吸取教訓,趁著她給自己擦藥的時候,直接、快速低聲點題:「快,梁嬋,幫我解開,或者給我個刀片,我自己來。」
陳琮趁熱打鐵:「還有,祿爺,你再回想一下,整個事發過程,顏如玉煽風點火之後,一直在上躥下跳的是誰?全特么是春焰的人!為什麼啊,不就是忽然找到了替罪羊,恨不得把罪名給摁死嗎?我這剛吃了二十幾年飯的腦子都能想明白這事,你能想不明白嗎?」
顏如玉和另一個編外以及常昊是一組,搜尋中途,他借口要去方便,七拐八繞地,進了一間植被入侵嚴重、幾乎被爬藤包裹住的茅草屋。
陳琮急了:「你別『哦』啊,給點行動行不行……滾!」
梁嬋就是這點實在,別人對她的好,她從來都記著。
陳琮還試圖朝外張望,門口飛快閃進一個人來。
陳琮點頭:「但是敲木鼓……」
這是想跑嗎?肖芥子冷笑一聲,猛然跨前一步,她左肩疼得沒知覺,只能伸右臂去抓,陳天海見勢不妙,掉頭就跑,下一秒肩上一沉,肖芥子的手已經狠抓進他的肩肉里。
顏如玉看了她一眼:「你說呢?」
梁嬋沒詞了,好半天才悶悶「哦」了一聲。
梁嬋好辦,自己人。
又問他:「陳琮,姜紅燭這事,就真的過不去了嗎?」
梁嬋咬著嘴唇、恨恨看他:「陳琮,你別被人給迷惑了,老是偏幫別人和*圖*書!」
……
顏如玉微微一笑:「但是這趟來魘山,我發現,你瞞了我干爺不少事。」
陳琮不明白怎麼回事,但還是立刻跟上,出門時,正看到神棍抓著那個編外咋咋唬唬。
除此之外,臉上有不少小傷,都出血掛肉的,相當狼狽。
陳琮想說話,祿爺擺了擺手,示意他先聽著。
其他的人,除了癱坐地上的養神君,都去追肖芥子了。陳琮還蠻樂觀,覺得以她的機靈、對付那幾個不在話下。
她不吭聲了。
「姜紅燭這事,我當初……是有猶豫的,我知道把她丟進魘山等死是狠了點,但轉念一想,十多個人非死即瘋,姜紅燭不該受到懲罰嗎?她說是我們害得她家破人亡,但我們真沒做過啊。」
陳琮頭昂得更高了,眼睛盯著茅草屋頂,忽然想起昨晚那個吊在屋頂的狼牙棒,也不知道肖芥子收起來沒有。
顏如玉笑起來,笑著笑著就淡了,薄唇輕抿,眼神玩味。
祿爺嘆了口氣,在陳琮面前蹲下,說他:「好好的,動什麼手呢?」
陳天海沒動,頓了會才轉頭看他:「你說什麼?」
在阿喀察的時候,這倆住一屋,經常同進同出的,「陳兄」、「顏兄」地叫,梁嬋一直以為,他們關係挺好的。
「沒想到,時隔三十年,她居然又回來了,還添了方天芝、黑山這筆新賬,所以得知她跟春焰合作、而春焰又想跟我們修好時,我們委婉表示,不想再看到這個人了。」
「為了回家啊。」
沒聽錯,是木鼓聲,咚咚的木鼓聲,一下一下,清晰又透亮。
「奮不顧身」四個字,著重語氣。
祿爺留下一個編外照顧養神君兼守著陳琮,其他人按原計劃分了兩組,深入廢寨、尋找梁世龍。
等他緩過神來、再回頭看,肖芥子已經不見了。
咚咚咚,一下又一下,跟昨夜那種鋪天蓋地的沉悶截然不同,但能聽得出,仍然是木鼓。
「滾!」
花猴一把拉起他:「走。」
彷彿是為了應景,半天上滾過一個悶雷,濃雲彷彿一個罩子,黑壓壓地直籠下來。
陳琮說:「祿爺,你要是不信我,就別搭理我,讓我自己在這待著。你要是信我呢,就聽我說。事情只是巧合,因為你害怕出現這種情形,才杯弓蛇影,人家只是路過,m.hetubook.com.com你已經給人定罪了。」
顏如玉雙目微闔、繼續享受自己的綳椅:「我干爺出事的那天,把我叫過去交代了不少事。什麼把半塊女媧石交給陳琮啦、聽你的指導養石啦、養成了可以和陳琮互換啦,我後來才想明白。」
陳琮很不客氣:「你腦子進水了是不是?什麼年代了還動不動被人迷惑?什麼叫偏幫別人?你懷疑有人跟蹤你,我是不是進出都陪著你?你爸被人綁走,我有沒有奮不顧身上去阻攔?」
顏如玉嘆了口氣:「不至於吧,為了個女人,這麼傷和氣……」
打輸了不丟人,四五個人摁他一個,不講武德。再說了,那幾個也沒討得了好去,跟他傷得一樣狼狽,所以綜合下來,還是他贏。
「梁世龍就是被春焰綁架的,那天晚上我試圖阻止,跟那個鐵頭還交過手。而且徐定洋話里話外,也沒否認過這事。證據確鑿,你不能因為突然出現一個姜紅燭的身邊人,就覺得事情都是她做的吧?這不是徹頭徹尾的偏見嗎。」
陳天海撐地抬頭,只覺矛頭的銀光耍成半弧、緊接著矛尖直扎過來,驚得頭皮發麻,倒撐著地、兩腿急蹬著連連後撤,末了趔趄爬起。
他看得清楚,下黑手的主要是那個阿達,估計是要報復。顏如玉倒沒怎麼打他,反倒吃了他兩記肘擊,那兩個編外嘛不提也罷,拿了錢要表現,陳琮可以理解、也不跟他們計較。祿爺還算友好,只是摁住他……
「魘山是古怪,但魘山不是一直都很古怪嗎?而且這種古怪截至目前、並沒有傷害到你們吧?你們全員無損、毫髮無傷,卻設定自己可能即將受害,這合理嗎?」
……
祿爺笑了笑,說:「也是。」
祿爺嗯了一聲,拍拍陳琮的肩膀,起身出去了。
陳天海一擊不中,嘿嘿笑著裝瘋賣傻:「我?我就是住在這寨子里的老頭兒啊。」
他盡量長話短說:「沈先生說了,昨天差點從樹上掉下來摔死,是肖小姐救的。管她做過什麼,咱們有恩要報,不能看著這些人抓她。所以順便也把你撈出來,一路去找她,也順道一起上山吧。」
陳天海沒吭聲,看這架勢,是不準備解釋了。
陳天海急往前奔,奔了兩步又覺得不對:這女的為什麼一直坐在地上、不爬起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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