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魘神開眸
第三十九章 把一盤故事磁帶洗掉,錄上流行歌曲
所以,片刻前的異樣,一定與此有關,就是不知道對方是怎麼做到的。
真正不可測的是更深處。
陳琮冷笑:「現在就咱們兩個人,把你的胡話收一收。我就問你,我爺爺呢?」
道理是這個道理,但這話會不會冷酷了些?
一個大活人,怎麼能像磁帶一樣被洗掉呢?
他不覺愕然:「你們怎麼在這?」
陳天海慢慢張開手:「我就是啊,你仔細看看,這身皮,這身肉,我就是你爺爺。」
——別停,你想死在這嗎?
陳琮心頭一凜,喝了句:「誰?」
廖揚手長腳長、動作敏捷,爬得比曉川要快,很快也過來了。和曉川一樣,他也沒停下來等陳天海。
不對,陳琮立刻反應過來。
但出不去了,殺戮經過周密的策劃,唯一外逃的路由魘女把守。
那人慢慢走過來,背著手、佝僂著腰。他像是故意的,就是不走到光里來,停在距離明暗交界線一兩米遠的地方,只給陳琮看一個模糊但又熟悉的身形。
眼神幽深,滿是怨恨,陳琮被她盯得脊背上直冒涼氣。
就在這時,他聽到來路有腳步聲、還有絮絮低語的聲音。
陳琮僵了好一會兒,再開口時,嘴唇微微發顫:「你把我爺爺給……洗掉了?」
花猴心說,完了,這個也瘋了。
但很奇怪,有一種不可名狀的緊迫感突然把她給攫住了,緊接著,腦海里四面八方,滿是那種嘁嘁喳喳的聲音。
——它們奔著你來了,快走!
陳天海卻沒有爬鐵鏈的意思,他目送著兩人消失,笑呵呵地盤腿坐下。
人是出不去了,但動物呢?在這種見人就殺的混亂中,動物是唯一可能竄逃出去、卻不被注意和截殺的。而魘山地界,確實也時有野獸出沒,比如豹子、蟒蛇,還有長臂猿。
對啊,她這一路是為什麼而來,不就是魘神廟嗎?怎麼忽然停在這了呢?
那兩人也看到他了,廖揚冷冷瞥了他一眼:「我們怎麼就不能在這了?」
第三顆在手中攥了好一會兒,打給了父親陳孝。雖然他覺得陳孝恢復如常這事基本不可能,但反正也不限次數,到底是父親,順帶祝願一個。
飛得真好,又穩又遠,瞬間就掠過了那個無底洞,像跨過……嗯,宇宙黑洞。
這顆給芥子吧,祝她心想事成,在魘神廟裡找到治病的法子,這麼年輕,整天蹦蹦跳跳的,就該蹦跳到老。
陳天海沒說話,算是默認。
在夢裡,看到那人戴著黃玉面具、還是個忿怒相時,他就隱約有頭緒了。
神棍在邊上打下手,順便把剛剛發生的事給講了。
廖揚蹲在對面,呲牙一笑,語意不善:「你這就沒意思了吧?這條路你家開的?我們千里迢迢過來,本來就是為魘神廟,你總不能霸著道不讓走吧。」
神棍和花猴趕過來的時候,正看到肖芥子怒目切齒、各種跟這堵牆較勁,肩膀的傷顯然是掙裂開了,血流得一道一道,她也滿不在乎。
只是要挖牆嗎?神棍心念一動:肖芥子的瘋法,跟陳琮好像不一樣。
對峙的靜默中,廖揚身後的山腸里、黑暗深處,有個蒼老的聲音呵呵笑起來。
鐵鏈咣當作響,廖揚又開始爬了。
起初只是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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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棍擔心:「你這……行嗎?」
他早該想到的,看見陳天海的第一眼他就該想到了:六七十歲的怪老頭,這魘山哪還找得出第二個?沒錯,他就是那個要殺肖芥子的人。
花猴莫名其妙,但不把這兒清理出來就去不了魘神廟,是以雖然不情不願,但也認真拿刀又碰又敲、試圖找出拆牆的入手處。
她回頭看向來路,恨恨說了句:「老東西,連番失手,狗急跳牆了要!」
他緩緩舉起手,讓陳琮看那隻鑽石戒指:「比如沈晶,她察覺到自己的變化,無法理解也無從抗拒。因為只要這種清洗開始,要麼繼續,要麼暴力中斷,很遺憾,她選擇了極端的方式。」
陳琮也知道自己不佔理,但他就是直覺不該讓:「現在不方便通行,你們晚點再來吧。」
然而兩人都沒理她,曉川在廖揚的指點下,已經雙手雙腿吊扒住鐵鏈、一點點往這頭挪蹭了。
既然被叫破,也就沒必要故弄玄虛了,陳天海嘿嘿笑著,終於從暗裡走出來:「我記得前兩天,你給我打電話,『爺爺』還叫得挺勤的。怎麼,現在就不認了?」
所以,他連番失手、狗急跳牆,為什麼不緊跟著爬過鐵鏈、而是悠閑地坐在這兒和陳琮聊天呢?那當然是因為,兇悍的殺戮和搏鬥,得年輕和孔武有力的人上才行。
哪知她把神棍往牆前一推:「趕緊,挖開它!」
肖芥子憤怒極了,目露凶光,雙手攥拳,朝牆上狠狠捶打了兩下,發覺不奏效之後,又咬牙用力去推。
「你剛也說了,我是『火滅』。那你一定也知道,我們是土成的身軀,有生無死。同樣道理,我們的腦子,你們這肉骨的軀殼,怎麼可能帶得起來呢?根本帶不起來。」
這一坐,少不得要伸手去撐地,陳琮只看見陳天海手指上的一枚大鑽閃著炫光,腦子裡轟然一下。
花猴也為難,他此行的職責就是緊跟神棍,神棍在哪他在哪:兩人要是守著陳琮,肖芥子那頭就難測了。但把一個傷號撇下,他又不放心……
陳天海微笑:「你自己聽聽,說的這些像話嗎?什麼叫佔了他的身體?借屍還魂嗎?你誤會了,我就是你爺爺。」
手邊的小石子已經被他亂打完了,他倒轉彈弓、用手柄去撥更遠處的。
陳琮說了句:「跟我那塊石頭有關。」
胸外傷急救,山鬼的確是有一套系統的操作手法,他曾經背得滾瓜爛熟,還在人體模型上演練過。
陳琮沒躲,抿著嘴不吭聲。
陳琮說:「你們就當我是……大燈唄。」
離開魘山的時候,他聽說地震把魘神廟的門震塌了,擔心石蟲子會因此逸出、在山腸里亂竄,所以又把這兒恢復了,還於松垮處抹了點水泥、加固了一道。
陳天海回答:「很簡單啊。你見過洗磁帶嗎?」
花猴聽到來火處,抬手就給了陳琮腦袋一下:「你倒是有力氣,險
和-圖-書些把老子給撞死!」
這聲音耳熟。
鐵鏈本就晃晃悠悠,他這一動,晃得更厲害了,曉川沒敢再爬,只能抱扒住鐵鏈——因為人是倒吊著的,所以倒仰起頭、盯了陳琮一眼。
他想起爺爺留下的那些字謎,爺爺也察覺到自己在變了吧,無從抗拒,只留下了隱晦的提醒。
「共石,合兩人之力,可以支撐著彼此做些『交流』,也就是一些交流而已,還得付出挺大的代價。」
說到這兒,陳天海苦笑:「所以不存在占別人的軀殼這回事,因為用不了啊,根本用不了。真的借屍還魂,怕是撐不了幾秒,你們的腦子就廢了。」
仔細聽,這聲音是由無數細小的聲音匯聚而成的,每個聲音都緊張、迫切,像在拚命催促。
陳琮倚坐在山壁邊,將頭燈的光調到最小,放在手邊照亮。
流星可不就是更大點、飛得更高點的石頭嗎?拿來許願也不是不行。
事到如今,也沒必要顧忌什麼了,陳琮心一橫:「你不是我爺爺,你只是佔了他的身體,是不是?」
陳琮追問:「那共石呢?」
想不出來了,他的願望從來都簡單,要麼,祝店裡生意興隆?
所謂的「一死一瘋」,其實是基於李二鑽夫婦的例子,以及姜紅燭所說的,魘神廟裡的記載。
他馬上改口:「兩個人中,會瘋一個。就像你說的,連這種『些許交流』都撐不住,腦子會廢掉,是嗎?」
陳琮驚駭得險些沒站住,一聲「爺爺」險些就要習慣性地脫口而出、又及時剎住了:不對,這人不是他爺爺。
陳琮的心立馬提了起來:肖芥子下洞之後,確實時而表現怪異,這地方對她的影響,比其它所有人都大。
第四顆……
肖芥子聞言回頭,先看到神棍,抬手就去揪他的衣領,神棍還以為她要大打出手,嚇得頭皮發麻,花猴猝不及防,也變了臉色。
曉川輕笑了一聲,又開始爬了,鐵鏈叮噹,發出極輕微的撞聲。
不像是經由大燈,難道是從入口?可春焰的人不是不知道入口在哪嗎?肖芥子有姜紅燭給的提示,短時間內都沒能確定位置,這倆怎麼就閑庭信步般進來了?
陳琮看出來了:「你們來這,是幹什麼來的?我只是歇著,不用人陪。」
他在石頭裡看到的人形,就是養另外那半爿石頭的人。他在無意中、自己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和人「共石」,也邁上了李二鑽的老路。
又是幻境嗎?陳琮這次倒不緊張了,他舉高頭燈、抬頭看來路,頭一次覺得這無底洞還真是妙:正好斷在中央,他守在這頭,可謂是一夫當關了。
陳天海嘆氣:「所以,你問我是誰,我也不好說,你有沒有注意到,我對自己的稱謂是有些亂的?」
神棍:「……」
不過,她自己肩膀流著血都在拆牆,好像確實也不把受傷當回事。
陳琮沒推辭,一是,沒那個氣力去客套;二是,他看出來了,神棍拿著這彈弓,好像也沒什麼用。
她站起身,向著山腸深處走去。
所以上一次的魘山全滅,軀體的砍伐不值一提,他們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把能送的石頭送出去,魘神開眸,石頭只要留在這地界,就難逃被毀。
www•hetubook•com•com曉川趁此間隙,快扒快爬,從鐵鏈上直竄上來。
神棍留下的彈弓派上了用場,這彈弓不是高強力的那種,扯拉起來不用費什麼勁——大概神棍那力氣,也只能用用這種兒童款了。
陳天海張了張嘴,很驚訝的模樣,好一會兒才「啊」了一聲,說:「原來你們是這麼想的。」
肖芥子那性格,也不可能是被嚇跑了、或者自責自悔逃走。
傷口倒還好,只要不做大的動作和激烈喘息,就只是隱隱作痛,這個時候,睡一覺最好了,可惜又不敢睡。
看著眼熟:男的是個瘦高個子,右眼受了傷,包紮之後,又拿鮮亮的運動髮帶綳了一道,頗為不倫不類。女的挺漂亮,扎了滿頭編綵帶的辮子,不過一半以上的辮子都鬆散了。
一句話提醒了花猴,他沒再說什麼,只是默默地把地上的那根棍子拖過來、交到陳琮手上。
「你們自己,不也偶爾會因為突發的意外狀況、把自己給『洗掉』嗎?比如失憶的人,永遠想不起來,那就是洗掉了。再形成新的記憶,那就是錄上了新的內容,如此而已。」
那兩人身形一頓,停了幾秒,繼續往這頭過來。
陳琮半撐著地面坐起來:「你們去找芥子吧,我在這歇會。要是身體撐得住,我再去找你們。」
這句話用的力氣大了些,他低頭猛喘了一陣子,這才發現,曉川上來之後,徑直往更深處去了,並沒有等廖揚的意思。
陳天海空伸出一隻手、掌心向上,彷彿那上頭托著什麼東西:「一頭三百斤的肉豬,腦子大概有130g左右,但一個百十斤成年人的大腦,差不多1.4kg。所以,如果一個人真的借屍還魂到豬身上,他也聰明不起來,只會像豬一樣笨,泯然豬矣,因為硬體帶不動軟體,運行不了。」
陳琮有點興奮,覺得自己這想法真是挺妙的,就是可惜了,身邊也沒個人,沒法分享,聽不到人誇他「有想法」。
花猴顧不上糾正神棍的人體知識錯誤,趕緊讓陳琮躺倒。
神棍一邊磨洋工,一邊偷眼打量肖芥子,冷不丁說了句:「小結子啊,陳琮受傷了,傷口嘩嘩流血,你不去看看他嗎?」
有之前被陳琮揍的經歷,他怕自己又要無辜挨打,不敢離肖芥子太近,先去看那堵牆,脫口說了句:「這應該是地震的時候,碎石堵死的,砸是砸不開的,要清理一陣子。」
陳琮沒說話,他剛太過激動,一口氣說了那麼多,他得回點血、攢點力氣。
「什麼代價,一死一瘋嗎?」
——魘神廟裡有答案……運氣好的話……還可能永遠不死……
他笑起來:「也不奇怪,你們的腦子,能想到這樣,已經挺不錯了。不過陳琮,你們忘記了一件事。」
那種襁褓玉人,應該是有兩個,一個喜笑,一個忿怒。更確切地說,原本是一個,一裂為二,看裂痕,八成是天然裂開,還能嚴絲合縫地再合而為一。
果然,這一次,陳天海頓了會才說話。
肖芥子也沒閑著,她手指纖長,手掌也瘦薄,更容易伸進石頭與石頭的接縫處,所以一直在上下摸索,想先
和_圖_書拆拔出一塊來。直到前方陡然出現一堵碎石壘搭成的牆,牆上還有水泥抹的道道。
不知道是大力喝問還是心跳加速的關係,陳琮的傷口又疼了,他屏氣凝神,仔細看過來的兩人。
陳琮笑了笑,示意兩人放心,他歇會就好,這山腸里安安靜靜的,他一個人在這,往好了說都是在療養了。
「我對你沒有感情,但你確實是我肉身和血緣上的孫子,如果你生氣、憤怒,想打死我,那你打死的確實是你的爺爺陳天海。因為那個人,你所認為的『火滅』的那個人,不會因此而受到損傷。」
怎麼回事?山腸里怎麼會有牆呢?
頭燈盡頭處的黑暗裡,依稀出現一男一女兩個身影,看穿著打扮,跟幻境無關。
肖芥子愣了一下,面上有瞬間的恍惚,似乎是在回想「陳琮是誰」,但很快又恢復了之前的神氣,冷冰冰說了句:「一個大男人,流點血、受點傷怕什麼,養一養就好了,又不會死。」
陳琮眼角餘光瞥到,猶豫了一下,實在做不到把曉川推下去,但在洞沿邊和她揪打,又怕兩敗俱傷,於是下意識側身避讓。
神棍感覺自己的神經都在突突亂跳,這兩人輪流發瘋,摁下這個起了那個,自己還沒進魘神廟呢,就已經顱頂燒得冒煙了:「不得一個個來啊?先管好你自己!都扎……心臟旁邊了!」
陳琮情急之下,叫了聲:「喂!」
曉川沒吭聲,俯下身子去撼那條鐵鏈,看情形,也是要爬過來。
他也顧不上疼痛,咬牙拄著棍子、踉蹌了幾步過來,半跪下身子,伸手攥住鐵鏈:「別動,不然我不客氣了!」
只能想起一項是一項,看造化吧,反正這山腸裡頭、一時半會也找不出比他更專業的人。他觀察陳琮的面色、口唇顏色、呼吸頻次,又用手背靠近傷口、判斷是否有氣體進出,最後記得要用什麼壓迫傷口止血法,折了個三角巾包紮。
全程表現得相當鎮定,以便讓傷者「心安」,其實自己心裏也沒底。
陳琮認出來了,居然是竹樓坍塌之後就失蹤了的廖揚和曉川!
「爬你們的,我來和他說。大家都是自己人,沒什麼話聊不開的。」
陳琮慢慢抬起手,指向陳天海:「那另一個呢,你是怎麼把我爺爺『交流』成你這樣的?」
他目送著花猴和神棍往裡走,神棍沒走幾步,又小跑著回來,氣都喘不勻,珍而重之地把自己的彈弓交到他手裡。
花猴聽得雲里霧中,細想想,止不住心頭髮瘮,偷偷拿胳膊碰了碰神棍:「沈先生,我怎麼覺得她……又是她、又不是她的?」
「但這盤磁帶,永遠只是磁帶。」
但從幻境來看,瘋子是有的,死人卻大部分是被蜘蛛魘女勒令「通通殺光」的。
但那都是十多年前的事了!
陳天海疑惑:「死?」
陳天海又笑了,說:「是啊,很奇怪嗎?」
「小琮琮,這個你也拿著,關鍵時刻好使。」
陳琮喝了句:「放屁!」
「嚴格來說,我不是『火滅』的那一個,我只是他和陳天海『交流』的過程中,輸送過來的一段記憶。我帶著這段記憶,繼續以陳天海的身份生活,刺探自己的過去,又形成新的記憶,直到今天。hetubook.com•com」
磁帶只是磁帶,就好像這具身體,依然只是一具老邁而又不靈活的、六七十歲老頭的身體,不會因為錄上了一段新的內容就神勇萬分、智力超群。他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甚至打不過那個二十來歲的小姑娘肖芥子、耳朵都掉了半拉。
「把一盤故事磁帶洗掉,錄上流行歌曲。再播放時,它永遠只會播放流行歌曲,再也不可能放出故事來了。」
肖芥子一口回絕:「不行,來不及了!」
說著,他低下頭,看自己的手、胳膊,還有盤坐著的腿。
陳天海愣了一下:「芥子?哦,她叫芥子啊,不過無所謂了……我不殺她,她就會殺我,我也是沒辦法。」
揪完了神棍,肖芥子又支使花猴:「你,也過來幫忙,快!」
「在這過程中,偶有意外。」
他趕緊催促神棍:「趕緊,趕緊去找她,別出什麼事。」
神棍想了想,又試探著問她:「小結子,這牆不好挖啊,要不我們出去多叫點人、搞點裝備來?」
是的,不會因此而受到損傷,除非石頭被地火熔煉。
陳琮的心跳開始加速,這一加速,傷口又牽扯得難受,他吁著氣,縮回手托捂在傷口下方,同時盯住廖揚身後。
神棍和花猴忙著查看陳琮傷勢的時候,肖芥子本來也想過去的。
陳琮的眼前有些模糊。
他盡量平心靜氣:「你到底是誰?我爺爺呢?」
「曉川啊,繼續爬,他只是嚇唬你。殺了你,他也吃不了兜著走,信不信,你要是手滑,他還會救你呢。」
花猴看他那樣,又後悔打他了,拿話找補:「不過這也不怪你,你這是夢遊啊……還是夢魘?」
——趕快,進廟就安全了,沒人能奈何得了你了。
陳琮覺得不對:「你們怎麼進來的?」
第二顆打給了爺爺陳天海,這個他找了這麼久的、唯一的親人。這次,會有一個結果吧?希望是好結果。
這牆就是當初姜紅燭逃離山腸被堵的地方,那時候陳天海為了把它挖通,著實費了不少功夫。
隱隱約約的,好像還聽到了姜紅燭的聲音。
陳琮忍無可忍,終於爆了粗口:「少特么裝蒜了,你不是親口說,你是被『火滅』的,還離鄉背井、多麼多麼可憐嗎?自己沒了軀殼,就特么占別人的?口口聲聲肉骨樊籠,不是很嫌棄嗎,怎麼又要來占呢?」
他略坐正了些,蓄了會力氣,向著稍高處打出一顆。
「就是你要殺芥子的是不是?」
他其實是想說,大燈在上頭守著,他就在這守著,也算沿路都安排下自己人了,可惜話說多了沒氣力,只能撇下沒頭沒尾的一句,由得他們意會。
他可不傻,截至目前,出問題、有異狀的,都是共石的人。什麼硬體帶不動軟體,一台電腦不行,那兩台呢,是不是相當於擴容了?
說著,手上又是微微一晃,只是恫嚇,沒敢用大力。真把曉川晃下去了,那不成了故意殺人么。
混亂中,一隻撲稜稜被驚飛的信鴿給了他們靈感。
陳琮時不時會摸一粒小石子,半消遣半提神地拿彈弓打出去,看石子在空中嗖嗖飛過,忽然覺得,挺像流星劃過。
不過還好,只要他不睡覺,應該就沒問題。
按理講,接下來該輪到陳天海過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