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秦眷書:我真該死啊!
時間確實有點晚了,在國外待久了的秦眷書已經習慣大晚上別在外頭瞎晃悠,尤其是白縈這長相的。他將白縈送上回家的計程車,自己則是沿著江,慢慢又走了一段路。
***
他居然誤會了那麼多事,秦眷書恨不得回到過去給以前的自己一個巴掌。
秦眷書笑道:「為什麼這麼覺得?」
心臟劇烈地跳動。
「順利的話,一兩年。」秦眷書斜倚欄杆,看著底下江水流往白縈離開的方向,「如果幸運的話……我會帶一個人一起回來。」
他可是肚子里能湊出一張元素周期表的社畜,和你們這些講究的大老闆才不一樣呢!
他們沿著江繼續往前走,和他們一樣citywalk的人不少,還有許多純粹出來沿江散步的普通市民,但總的來說沒有步行街那麼熱鬧,迎面而來的江風將話語吹散,大家只能聽見身邊人的聲音。
秦眷書臉上沒什麼表情,心中卻思緒萬千。
到底誰能夠擁有他呢?
不過,沒想到秦眷書注意到了他的目光……白縈有些不好意思:「我很喜歡蛇,所以多看了表上的小蛇幾眼。」
秦眷書忽然間意識到自己恐怕誤會了許多事,恍惚了好一會兒后他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你住的那個小區租金也該挺高的吧,經濟壓力不會太大嗎?」
白縈一個字一個字地念:「譚記點心局,百年老店,匠心獨具。」
「但是他們說準確率太低了!」白縈沮喪道,心裏的小蛇無力地耷拉著腦袋,「學習委員還抓著我補課!」
不是蓄意勾引,潑咖啡是因為白縈生病了,而且明明是他沒看路,還好咖啡潑到了他身上,如果燙到白縈怎麼辦?
當——當——
白縈倒吸一口冷氣,不了不了,等排到店都要打烊了。
白縈疑惑地看向他:「什麼家裡那人?我是一個人住的啊。」
「唔……因為重油重鹽,衛生存疑,對身體不好?」白縈說道。
秦眷書心想,不是我們,只是你。
「好多人。」白縈不禁感慨,明明現在是旅遊淡季,還趕上工作日,步行街卻不知道比酒吧街熱鬧多少倍,禁止車輛通行的街面上除了人就是人。
嗚嗚,這才https://m.hetubook•com.com是生活啊,不用工作真的太快樂了!
有人在看景,有人在看人。秦眷書的目光總是落在白縈身上,白縈卻抱著還剩一點的柳橙汁,專註地看著對岸的風景。
「對嘛,明明無敵好吃。」白縈贊同道,「我讀的小學校門口也有賣,但是我買不起……不過我的同學人都非常好,總是有人送我好吃的。」
兩個人對著一部手機鑽研了半晌,也沒有挑出一家不用排隊、有口皆碑、食物的美味沒有染上甲方的惡毒的店來,最後兩個人手拉手,呆呆傻傻地奔向全國統一流水店。
秦眷書摘下自己手上的腕表,白縈的皮膚很白,普魯士藍的錶盤很襯他。
秦眷書想,明明是我該謝謝你。
想起和小路喜好的巨大差異,白縈連忙又補充道:「只喜歡小蛇!」
對岸有一座鐘樓,每天會在固定幾個時間敲響,晚十點是它一天里最後一次鐘鳴。
「蔥王手擀麵,申城麵食標杆,沒有人能拒絕來一碗酸湯手擀麵。」白縈又說道。
喜歡大蛇的人請另尋同好,他可以把小路的名片推給你!
一路跑出酒吧街,白縈扭頭往身後看,那些從酒吧里追出來的人已經不見蹤影,他茫然問道:「那幾個人,是不是有話想對我們說?」
還剩一點的冰塊在杯里碰撞,發出輕響,沒人注意到,太多聲音蓋了過去,交談聲,風聲,江水流逝聲,還有驟然響起的鐘聲。
他的注意力全在手機屏幕上,不知身邊人心猿意馬。
秦眷書撥通了一個越洋電話。
不僅僅是因為人好吧?
白縈沒意見。
「因為房子以前死過很多人,是座凶宅,所以租金倒是還好。」白縈小聲道,「不過以我的收入水平壓力還是有點壓力的……」
是的,追求。
「你會說中文,而且本科學的營銷,專業對口。」秦眷書道。
他們選了一條據說最適合天黑後去的citywalk路線,貫穿了申城的幾個標誌性景點。兩人其實都算是土生土長的申城人,但一個每天忙忙碌碌根本沒空遊覽這座城市,一個則幼時遠渡重洋早就模糊了對這座城市和*圖*書的記憶,倒是和熱門景點往來不絕的遊客沒什麼兩樣。
「我那天發燒了,意識不太清醒。」秦眷書不會想要秋後算賬吧?白縈委屈道,「而且不是只有我沒看路,不能全怪我呀。」
鐘樓建在申城最繁華的區域之一,這裏的人似乎徹夜不眠,燈光不歇,人也不會睏倦,晚十點對許多人來說是夜生活剛開始的時候,可對一個家裡有人等待的人來說呢?
秦眷書想了很久,最終腦子裡只剩下一個念頭。
「怎麼了?」秦眷書發現白縈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好一會兒。
「我一直是一個人住的啊!」白縈說道。
「無關緊要的人,不用理會。」秦眷書又叮囑道,「以後不要一個人來這種地方,魚龍混雜什麼人都有,太危險了。」
也沒有住在別的男人給他租的房子里,白縈一直在自食其力。那可是座凶宅,白縈一個人住在裏面會不會害怕……
秦眷書找店家多要了兩張紙巾,仔仔細細包好串起魷魚腿的簽子,才將它們遞給白縈。
秦眷書把白縈的手握得更緊了一些,避免被人流衝散成了更好的借口。
「是不是太晚了?」秦眷書說道,語氣不自覺冷淡下來,並非對著白縈,「再不回去的話,你家裡那人會有意見吧?」
兩個人走出步行街,順著博主精心規劃的citywalk路線去看了音樂噴泉。水柱隨著音樂攀升到不同的高度,炸開不同大小的水花,變成五彩斑斕的顏色,華光落在白縈的眼睛里。天上降下細如牛毛的水珠,秦眷書伸出手,撐在白縈頭頂。
「哪有什麼不一樣的,大多數人都覺得好吃的東西,我也不例外。」秦眷書轉了轉手中的魷魚腿,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我小時候放學回家,司機總是會路過另一所學校,那所小學比我讀的熱鬧許多,放學期間校門口會聚集許多小攤小販,最熱鬧的就是賣烤串的攤子。我一直好奇有多好吃,但司機聽我爸的話,不僅不會買給我,還把這件事告訴我爸,當天我就被訓了一頓,他罵我怎麼能惦記這些不符合我身份的東西。」
他沒有注意到自己的手仍被秦眷書緊緊握著,也沒有留心自己的和-圖-書臉頰已經貼在秦眷書肩上,被頂出一個小小的凹陷。
「搞什麼,你不會真要經營那家破廣告公司吧?那不就是個進入明鴻的跳板嗎?」女人忍不住吐槽。
瞳孔微微放大,秦眷書看向白縈,江風吹起他柔軟的髮絲,白縈眼中是毫不摻假的茫然。
沒有路長鈞,沒有其他人,白縈是一個人住的。
秦眷書覺得,還是投喂白縈這個過程能獲得更多愉悅感。
給你偷偷漲點工資后再偷偷漲點……秦眷書想到了他第一次見到白縈時發生的事:「我們第一次見面,你把咖啡潑到了我身上……」
不是想要討要名表,白縈根本不懂這塊表的價值,只是喜歡上面的小蛇。他那時問自己喜不喜歡蛇,是不是在向自己示好?
一手竹筒冰淇淋,一手鮮榨柳橙汁,走到街道末尾把吃完冰淇淋剩下的竹筒扔了還能再捎上兩串魷魚腿,全國統一網紅款,無知遊客的最佳選擇!
那一頭接得很快,柏林這會兒是下午三點多。略微失真的女聲從聽筒里傳出來,懶洋洋的:「喲,現在給我打電話,是準備回來了?」
「你手底下沒其他人了嗎,為什麼是我?」
秦眷書不禁看向白縈明亮的眼睛,他一定是在很小的時候,就非常招人喜歡了。
「你……是一個人住的?」魂魄似乎脫離了軀體,秦眷書彷彿聽到自己的身體在不受控制的情況下說話。
秦眷書順著他的話問:「但是?」
「別廢話了,儘快過來。」秦眷書言簡意賅道。
「還沒有,情況有變,在按死秦持和那個私生子前我不會回來。」秦眷書道,「你過來一趟,我這缺人手。」
哇,這個世界上居然還真有這種天龍人。白縈大受震撼。
「但老是白吃白喝同學東西是不好的。」白縈是很有底線的小蛇,「所以我主動提出把作業給他們抄,但是……」
白縈失笑:「是你沒有吃晚飯,該問你有什麼想吃的吧?」
秦眷書定了定心神:「步行街離這裏不遠,不如先去那裡吧?」
秦眷書自己手裡也拿了一串,看上去吃起來毫無心理障礙,白縈好奇地看著他,他還以為像秦眷書這樣的大老闆,從來都是出入西餐廳,看不上hetubook.com•com這些街頭燒烤的。
「我媽媽後來知道了這件事,有一天放學,我發現在校門口等我的不是熟悉的司機,而是媽媽。她牽著我的手去了那所普通小學,給我買了一大把我爸口中不合身份的羊肉串。」秦眷書低聲道,「非常好吃,但我爸那種人是永遠不會知道的。」
「我又不喜歡喝酒,沒事才不會來。」白縈說著,伸出空著的那隻手在秦眷書的手機上划啊划,「我們走哪條路線啊?」
「都怪我。」秦眷書點頭,他只剩下一件要弄清楚的事了,「謝謝你今晚過來陪我,加班費我會打到你卡上的……對了,你是不是很喜歡這塊腕表,我見你看過好幾次,送給你吧,算作謝禮。」
即便他不會喜歡上我,即便我們最終不會在一起,他也希望白縈能過好自己的生活,哪怕他的生活沒有自己存在。
白縈最窮的時候都在避免與人合租,要是家裡有其他人,他就不能放心地變回原形爬來爬去了!
慶幸的是,他沒有將這些惡意的揣測在白縈面前明明白白說出來,也沒有故意針對白縈……他還有追求白縈的機會。
在誤會仍舊存在的時候,他便不自覺被白縈吸引,如今誤會蕩然無存,如何還能抑制自己的喜歡?
之後又去復古車站,坐上上個世紀樣式的公共汽車,遊客很多,他們沒有爭搶位置,抓著車頂垂下來的扶手,秦眷書隱隱將白縈圈在懷裡保護著。
這是條沿江的線路,沿著申城最大河流申江的東岸一路前行,對岸是一大片西式建築,燈光勾勒出建築的輪廓,本地人都叫作西洋灘。直至他們在終點站下車,西洋灘還沒綿延到它的盡頭,似乎要隨著滾滾流逝的江水一直蔓延到天邊。
那家店恰好離得不遠,秦眷書冷靜地提醒道:「店外已經排了幾十號人了。」
步行街上最多的店就是賣吃的店,然而兩個人左看看右看看,俱露出選擇困難的神情來。事已至此,還是看看某書怎麼說的吧。
秦眷書道:「你不是也在吃?」
白縈道:「我不一樣的。」
可是秦眷書不知道該如何追求一個人,直接告白嗎?會嚇到他的吧。送花送車送房?白縈對金錢沒有特別的追求
和圖書,恐怕不會要,又會被嚇到,送花聽上去又華而不實。秦眷書左右看了看,能看見的十幾家店裡一半是百年老店。
秦眷書喃喃:「原來是這樣。」
白縈輕咳了兩聲,繼續道:「那個……其實加班費也不是非給不可,這個錢應該沒法走公司賬戶吧?你不用自己補給我,我今晚玩得很開心,謝謝你邀請我出來。」
還有,為我曾經的妄加猜測說對不起。
而且還有一個最大的問題……他不願意留在這裏。
「不用了,」然而白縈沒有接,「我不喜歡戴飾品。」
但他沒法強求白縈隨他離開,去一個全然陌生的地方。
白縈心想,希望以後的主人也能帶他出來玩,不用經常,抽空就可以了。他會乖乖藏在口袋裡,只露出眼睛悄悄地看,不會嚇到其他人。
白縈誠實道:「我以為你不會吃這些東西。」
然而他才表現出一點要把手抽出來的念頭,秦眷書就轉移了他的注意力:「有什麼想吃的嗎?」
「好吧,那你總該告訴我大概什麼時候能回來吧?」
秦眷書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
秦眷書道:「我如果和你一個班級,一定也忍不住天天給你買好吃的。」
「還有這家,洋桃蝴蝶酥,申城時下最熱點心,來申城不得不嘗,伴手禮的最佳選擇……咦,這家店的廣告好像是我們打的。」小蛇震驚,與甲方扯皮的痛苦回憶一下子湧現上來。
雖然電視劇里的妖怪變身時衣服首飾都能跟著變,但白縈做不到,一變回原形身上衣服就會噼里啪啦往下掉,變回人時也是赤|裸的,得自己一件件把衣服撿起來穿上。所以他一直避免身上帶太多東西,以免遇到不得不變蛇的極端情況時帶不走。
他感覺自己像為如花似玉的女兒操碎了心的老父親,白縈要是獨自來到這種地方,只怕骨頭都要被人嚼吧嚼吧吞下去了。
好可愛,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可愛的人。秦眷書心想,只要和他待在一起,哪怕什麼都不做,一切壞心情也會消失無蹤。
白縈心中其實也疑惑過一下,就算是為了避免分散,兩個男人有必要把手一直握著嗎?街上成群結伴的女生都不見得有這般親密,好兄弟間還是勾肩搭背更多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