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救星
事實上當我在聽這個故事的時候，也知道以後發生的一些事情。我知道陳老石樁這個人物，也知道陳老有一個義子叫伍路元，這伍路元是江湖上非常傳奇的人物，是陳老最得力的助手，陳老相信伍路元，尤勝於相信自己的三個親生兒子。
我一面笑，一面搖頭，對那官員道：「這位部長先生一定弄錯了，我並不是經濟專家，對他的國家也毫無認識，他沒有要和我見面的任何理由。」
事情簡單的說，就是溫寶裕中長老的毒，越來越深。
夢中老人告訴陳老的話並不是天大的玩笑，而是實實在在會發生的事情——有人會打救，救星是鐵拐五路元帥。
他說，據他的觀察，時局變換，時代不同，幫會組織遲早會成為歷史名詞，他勸三位義兄見好就收，不可以為幫會會千秋萬代存在下去，很快就會在大時代的變幻中成為歷史的小丑。
等到他在畫面消失，我道：「這個小島國的經濟部長，說是要和我見面，你說怪不怪？」
至於幫會組織，後來在時局的變換之中，下場如何，早已寫入歷史，人人皆知，不必多說了。
這時候距離當年陳老撞傷伍路元已經過去了三十多年，伍路元早已成為身經百戰，老練之極的江湖老大，地位崇高，非常之有人望，而且從那時候，伍路元離開醫院開始，陳老就刻意栽培他，將他訓練成為一個文武雙全，非常了不起的人物。
那官員也覺得事情很怪，所以笑道：「他提出了這樣的要求，我們照例要辦事，閣下既然沒有意思，我們照樣轉達閣下的意思就是。」
而他的理據是：必須如此，不然唯一的結果，就是地球人全體滅亡——比起全體滅亡來，在事先消滅人口，幅度再大，也是值得的。
當他被車子撞得飛起來，又重重地摔到了地上的時候，右膝先著地，形成粉碎性骨折，以致使他的右腿以一個非常奇怪的角度扭曲。
官員告辭離去，當天晚上和白素看電視新聞的時候，有這個會議的消息，恰好有那位部長先生的鏡頭，為時大約半分鐘，他一出現，我就叫白素留意。
連白素看了之後，也笑道：「或許他喜歡聽故事，要你去講故事給他聽！」
那兩個傢伙當然是在預算的時間中等不到陳老的出現時，向軍閥請示應該如何行動之際，知道新公館遭到了圍攻，所以才帶著軍隊到新公館去的——軍閥是他們的靠山，當然是先去救軍閥要緊。
至於伍路元這個人，我也聽說過許多有關他的傳說——伍路元在江湖上傳說非常多，可是並不包括他和陳老認識的那段經過在內。當日陳老在絕境時遇上伍路元，事先曾經做夢等等情形，一直沒有人知道。
一直沒有人知道陳老為甚麼如此重用伍路元的原因，當陳老下了這樣的決定時，也沒有人覺得奇怪，因為陳老已經成功的將伍路元塑造成為他的接班人。
官員非常有禮，說是正有一個世界性的經濟合作會議在本地召開，其中有一個國家的代表，是那個國家的經濟部長，表示很希望能夠和我見面，委託他進行安排。
很奇怪的是，伍路元並不感到臉上的疼痛，他當然也不知道自己的左臉上，因為他父親的那一巴掌，而立刻墳起了五道紅印。他似乎喪失了所有的感覺，包括痛覺在內，他發出了自己都難以相信的叫聲，向外衝去，衝出了巷子，衝上了馬路。
溫寶裕對於新聞畫面，反應很熱烈，有「旁述」，這本來是很多人都有的習慣，溫寶裕本來就喜歡說話和_圖_書，也不足為奇。可是他的所有旁述，都集中在一個主題上：地球人口太多，應該減少。
我很欣賞這樣的小國——只要不被野心家利用，這樣小國的民眾，生活必然會平靜而幸福。
伍路元在被送到醫院之後，不多久就進了手術室，等他醒過來之後，第一眼看到的，還是那位老者，伍路元心中感到了難以形容的親切——他從小到現在，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覺，甚至於從來沒有人用這樣的眼光看過他。他很想將自己的那種感覺說出來，可是卻無法表達。
因為那兩個人和他們率領的連隊，是從距離新公館大約兩公里處，趕到新公館去的，而連隊原來所在之處，是陳老駕車到新公館去赴約的必經之路！
可是事情確實又使我們感到相當程度的困擾，雖然和這個故事並沒有直接的關係，可是我還是要說一說，因為我感到事情發展下去，很可能會有極其嚴重的後果。
陳老停下來的目的，是要在臨死之前，將自己的一生，好好地想一想。
答案更簡單了：他在失蹤了許多年之後，又出現了。
由於溫寶裕和長老的思想越來越接近，他和我們的想法，也自然而然越來越遠，所以對於溫寶裕，我們的感覺也越來越陌生，已經到了話不投機半句多的地步了。
不過伍路元既然鐵拐不離身，這五路武術又被傳說得如此神奇，他的「鐵拐五路元帥」這個外號，也就傳了開來，在江湖上名頭響亮，人人皆知。
所以三個兒子準備發難，也很有忌憚，事先聯絡過幫會中輩份高的人物，完全得不到支持，所以他們發難的目的，也並不是要完全否定伍路元的地位，只是要在伍路元的身上，取得一定程度控制幫會的權力。
他父親出手極重，伍路元被打得向外斜跌了出去，撞在門上。剎那之間，天旋地轉，看出去的東西，也變得很模糊，他看到他父親在打了他之後，重新又向那人跪下，好像又在說些甚麼，不過伍路元腦中轟轟作響，一點都聽不清楚。
陳老當天晚上徹夜不寐，享受死裏逃生之後的快樂，第二天一大清早，就趕到醫院去看伍路元——那時候，他還根本不知道受傷少年的名字。
這希望當然沒有變成事實，病床上的少年，雖然十足是夢中老人所說的鐵拐五路元帥，然而卻沒有半分能夠將他從絕境中打救出來的跡象。
可是在停下來之後，他只覺得好笑：有甚麼好想的？一生這樣走過來，就這樣走過來了，想了又怎麼樣？真不明白何以一生豪氣凌雲，在死亡之前，會這樣婆婆媽媽起來！
說故事說到這裏，各位一定大有疑問：既然陳老只將當年發生的事情在臨死之前告訴了伍路元，伍路元不見得會將事情到處張揚，我又是怎麼會知道，而能夠將之詳細記述出來的呢？
陳老感到了極度的意外，他甚至於幻覺那些人是他死後出殯時送殯的行列！
伍路元在臨離開幫會的時候，曾經非常誠懇地向陳老的三個兒子說了一番話。
他看到馬路上有汽車駛過來，可是在那時候，他完全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他的身體似乎除了不斷向前衝之外，不可能有其他的動作。於是，汽車就撞上了他。
甚至於在那時候，伍路元還是沒有感到任何疼痛，他知道自己可能會就此死在路上，所以他能夠做的事情，是努力睜大眼睛——想看看清楚，自己曾經活過的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世界。
而溫寶裕卻毫無保留地接受了這樣的想法，而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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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路元只覺得剎那之間全身的血像是都湧上了腦，老者又說了些甚麼，他根本沒有聽到。
從時間上來算，對軍閥攻擊打響第一槍的時間，是他和軍閥約會的時間大約五分鐘之後，陳老估計那時候軍閥對於他的遲到，一定暴跳如雷，正在下命令要軍隊出發來對付他。
那三個兒子聽到了伍路元這樣的聲明，簡直不能相信，這對他們來說，實在是好得不能再好了，別說伍路元只要取走十分之一的財產，就算要取走全部，他們也會立刻答應。
確然在他接近大門的時候，有不少人從裏面湧出來，可是卻並不是軍隊，而是他的手下。
據說伍路元在說這番話的時候，幾乎聲淚俱下，可是結果卻是對牛彈琴，他的三位義兄完全不知道他在說些甚麼。
兩人相對，無話可說，情形非常尷尬，於是我就打開電視，道：「看看有甚麼新聞。」
這兩人在事變發生之後的動向，使陳老對於可能發生在自己身上的遭遇，重新估計。
誰知道就在他們發難之前，伍路元卻先宣佈他交出一切權力，由三個兒子自行分配，他甚麼權力都不要，只要求取得幫會歷年來所積聚的財產中的十分之一。
我甚至於也可以同意他認為造成這樣不堪的原因，是由於地球人口的失控——一切都由於人太多了！
只有伍路元的存在，才能給陳老以無限的信心。
溫寶裕應了一句：「在這個星球上，還會有甚麼好新聞！」
在我叫白素看那位部長先生的時候，我也是第一次看到他的尊容，只見他的個子中等，膚色黝黑。五官面目，有明顯的那個海島民族的特徵，大約三十出頭年紀，神情很有自信，面對許多國家的要人，侃侃而談，絕不因為他的國家只是一個小島國而自卑，那一口略帶法國口音的英語，更顯得他母語是法語。
他哈哈大笑，在大笑聲中，駕車上了直路，駛向家門。
疑問又來了：伍路元不是不知所終了嗎？
他在離家門不遠處，停了下來。只要轉一個彎，就是一條直路，通向他的住所。
我猜想，陳老雖然沒有將當年他做夢的事情告訴任何人，可是這個名頭一定是他首先提出來的，陳老一定以為伍路元是上天派來給他的救星，所以與其說陳老一直信任伍路元，倒不如說是陳老一直在依靠伍路元才是。
看到出現了災區的情景，災民在等待救濟，目光散亂，一堆一堆聚在一起，溫寶裕又激動起來，指著電視，道：「看看，這些還算不算是人？生命對他們有甚麼意義？這些人根本侮辱了高級生物的生命！還要去救濟他們？應該完全消滅。」
這位部長先生的名字，連名帶姓，有十一個音節，是島民名字的典型。
他要減少的幅度之大，簡直到了匪夷所思，絕對不能接受的程度。所以我雖然已經好幾次提到這個問題，都沒有將這個幅度究竟大到甚麼程度說出來——我無法說，說了，人人都會以為我是神經病。
陳老的地位轉危為安，新的軍事勢力和他的關係良好，危機一去不復返，而這一切，都是因為他的車子在路上撞傷了伍路元。
我哼了一聲：「最大的可能，是他有故事要講給我聽！」
白素望向我，我立刻搖頭：「不必了，我自己事情已經夠煩的了，沒有興趣多管閒事！」
也就是說，那一連軍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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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伍路元成為陳老天下中最有權力的人，陳老在臨死的時候，將全部事業都傳給伍路元。
答案簡單之極：伍路元告訴我的。
軍閥明約了陳老，可是暗中根本沒有打算和陳老見面，而是派了軍隊在半路伏擊，計畫可能是在陳老經過，立刻將他解決了之後，軍隊再迅速行動，去接收地盤。
他原來估計，軍閥行事一向心狠手辣，既然存心對付他，就不會和他談判，應該是他一到達，軍閥就會勒令他交出一切地盤，而不管他是答應還是拒絕，軍閥都會對他立刻下手。
不過好像也沒有甚麼人見過，因為他在幫會中地位極高，又有陳老這個對他完全信任的義父在，當然不會有人向他挑戰。後來陳老去世，他又在面臨挑戰的時候，悄然引退，所以一切都只不過是傳說而已。
陳老將這一段經過，保持秘密，一直到了臨死的時候，才向伍路元說了出來。
白素沒有再說甚麼——她知道我所說「自己的事情已經夠煩了」的原因，而且為這事情在煩的不只是我，白素她也煩在一起，所以很知道我在現階段不想多管閒事的心情。
而就在那時候，攻擊開始，而且攻擊部隊和反叛部隊立刻包圍了軍閥的那所新公館，軍閥能夠逃脫，已經非常夠運氣了，哪裏還有能力去對付陳老。
那島國原來是法國殖民地，在二次世界大戰之後的獨立潮中獨立，人口只有一百萬左右，是一個典型的小國，也沒有甚麼過問國際事務的興趣，國民也很安分——很有些老子所說的「小國寡民」的味道。
可是他提出來的解決方法，卻駭人聽聞，至於極點。
由於陳老最先接受白老大的構想，所以白老大和陳老之間交情相當好，在陳老去世，伍路元不知去向之後，白老大和陳老三個兒子也頗有聯絡，白老大倚老賣老，常常教訓這三個人，用的卻是伍路元臨走的時候所說的那番話，陳老的三個兒子如何聽得入耳，好幾次都不歡而散，白老大也就沒有再理會他們了。
於是，本來可能有一場腥風血雨的拚鬥，也消弭於無形。
這樣的估計，本來已經是將軍閥的窮兇極惡估算在內的了，可是在知道了那兩個人的動向之後，陳老知道，自己還是將軍閥估計得太善良了。
他估計在他接近大門的時候，就會有大量的軍隊衝出來，說不定一看到他就會亂槍掃射！
可是結果陳老並沒有出現——陳老的車子在大約三公里之外，撞傷了伍路元。
招呼他坐下，看來他有話要說，只不過陌生感是雙方面的，他也覺得有話不知道如何開口才好。
在他走出病房的那一剎間，他還回頭看了一眼，希望躺在病床上的少年能夠忽然化為天兵天將，幫他去對付軍閥的軍隊。
白老大和陳老倒是素識：白老大早年曾經定下非常宏大的願望，想聯合天下所有的幫會，也已經說服了陳老，在他和陳老交往的時候，見過伍路元幾次，伍路元都伺候在陳老的身旁，那時候伍路元大約二十歲左右。
陳老曾經向白老大竭力介紹自己這個義子，稱讚伍路元如何如何勤奮向學，如何如何能幹。
可是伍路元卻一直使用一支鐵拐杖，那支拐杖據說是陳老求遍天下巧匠，為伍路元打造的。拐杖不過手指粗細，長短也和尋常手杖一樣，可是據說其中藏著許多機關，妙用無窮——不過究竟有甚麼妙用，卻誰都沒有見過。
本來陳老無論怎樣想，都無法想像一個受傷斷腿的和_圖_書少年，如何能夠打救自己。可是在事情發生之後，一切卻又顯得如此自然而然！
先是忽然有外交部門的官員來訪，官員的職位還相當高——經常可以看到他在新聞媒體中露面的那一種。
而那兩個忽然因為妹妹成了軍閥的小老婆，而抖了起來的傢伙，就沒有那樣好運道，他們在率領了一個連的軍隊趕去新公館救軍閥的時候，全軍覆沒，兩人也死在亂軍之中。
所謂長老的「毒」，是那個被困在山底下不知道已經有多少年的外星人，認為現在地球上的情形和他們當初計畫的不一樣，充滿了罪惡和紛亂，在地球上生活的高級生物，生活的水準完全無法達到高級生物應有的標準。
當電視上出現了大規模抗議示威遊行的時候，溫寶裕更是跳起來，大聲叫道：「死！全應該去死！」
取得勝利的一方，派員來聯絡陳老，請他在混亂的時候，儘量維持地方秩序。
那老者俯身，用一種非常奇怪的神情望著他，接著就對他說：「小兄弟，忍著點！」
就是在前幾天發生的事情。
連伍路元都不知道。
伍路元看到父親站了起來，正想拉他父親離開，他父親已經揚起手來，一個耳光，重重的打在伍路元的臉上。
在許多許多巧合之中，這一件事情卻是必然——伍路元和他父親面對面，他父親又不是左撇子，用的是右手，所以這一耳光，就必然打在伍路元的左臉之上。
理論上來說，確然如此，可是這種以消滅人口來拯救人類的方法，根本無法實行，而且可怕之極，我當然不會同意，所以絕對不希望有這種實現能力的外星人出現。
而陳老根本就沒有再經過這條死亡之路，他接著就送伍路元到了醫院，一直到天黑了才離開，那時候所有該發生的事情，都已經發生了。
我們所煩的事情，說起來其實非常沒有來由，而且沒有道理，可以說是典型的「杞人憂天」——怕天塌下來，會將所有的人全都壓死。
他表現得如此偏激，我沒有搭腔，接著我們就默默地看電視播出的新聞。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可以長話短說了。
陳老心中嘆了一口氣，作了一些安排，離開了醫院，駕車回家——對他來說，等於是駕車駛向死亡。
我將這位部長先生描述得相當詳細，是想說明這樣的一個人，實在沒有任何理由和我發生任何關係。
可是陳老的三個兒子，卻一直心中不服，長久以來，都在暗地裏培植自己的勢力，陳老在生，他們不敢發動，陳老一死，就在靈堂上，他們準備一起向伍路元發難。
我聽明白了這官員的來意，先是愕然，接著哈哈大笑，因為事情實在太古怪。我和參加經濟合作會議的部長，八竿子也趕不到一起，完全沒有任何關係，這位經濟部長，不知道發甚麼神經病，才會有這樣的主意。
我非常努力克制自己，只當他是一個瘋子，由得他去發表意見，心裏卻很難過，因為我知道溫寶裕之所以如此，實在是由於他「中毒太深」的緣故。而且我還想到一個非常可怕的可能，使我遍體生涼。
白老大要聯合天下幫會的雄心壯志，走到了第二步，當他入四川，想去說服哥老會的時候，發生了意外，從此就沒有再走下去，當然以失敗收場。
他下了車，那些人圍了上來，七嘴八舌，陳老確然要花了不少時間才弄清楚發生了甚麼事情。
伍路元本來確實不明白為甚麼陳老對自己這樣好，這樣信任，甚至於超過了對親生兒子，直到陳老說出了原因，他才恍然。
他也完全和_圖_書不知道那老者是甚麼人，只從外形上來判斷，知道那一定是一個「大人物」。
因為伍路元根本不必動用拐杖所有的機關，就已經無人能敵，他的鐵拐，有五路拐法，包含刀、劍、杖、鞭、鐧五種兵器的招數，據說出神入化。
在記述上兩個故事的時候，我都曾經提到過溫寶裕「中毒」的情形。
這位外星人對地球人生活環境之惡劣，很多地球人質素之差的評價，我完全同意。
他的辦法是：大幅度減少地球人口。
在有關伍路元的傳說中，大多數是說他的能幹，將陳老的勢力範圍不斷擴大，將「事業」發展得興旺之極。也有的傳說是關於他的一身武術造詣。
由於伍路元在如日方中的時候，突然退出江湖，所以非常轟動，伍路元講的那番話，也在江湖上傳來傳去，不過幾乎人人都不知道他在說些甚麼，只當是笑話。
原來就在陳老和軍閥約定的見面時間，那時間也就是軍閥的幾個對頭聯合起來向軍閥發動攻擊的時間。對頭密謀已久，而且策動了一批軍閥手下的軍官叛變。軍閥一直不知道有這樣的陰謀，所以進攻一開始，軍閥措手不及，被打得落荒而逃，下落不明，部下軍隊也四下流竄。
弄清楚了發生的事情之後，陳老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好運氣！
他看到那輛巨大的，漆黑的，閃亮的車子，突然發出刺耳的聲音，打了幾個轉，還沒有完全停下來，車子中就飛出一條人影。那人停在他的身前，是一個身形高大，衣著華麗，黝黑臉膛的老者。
然後他才聽到了那些人發出的聲音，聲音非常雜亂，可是明顯的是由許多歡呼聲所組成。
伍路元，鐵拐五路元帥，江湖傳奇人物，出現在我的面前，也很有一些曲折。
可是伍路元在離開之後，從此不知所終，完全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裏。
他更加不知道這老者的處境，比斷了一條腿的他，還要糟糕。他當然也不知道老者在看到了他之後，就將他當作了夢中老人所說的「鐵拐五路元帥」，是老者夢中知道能夠打救他的救星。
只是很奇怪的是，當時陳老卻很可以感受到那少年的感覺，伍路元也感到對方知道了自己的心意，當時的情形是一種不必通過語言來達成的交流。
只有白老大在聽到了這番話之後，立刻知道伍路元此人，識見非凡，預見到了日後時局發展必然會出現的結果，所以很想好好認識一下這個人。
白老大在和伍路元的交談之中，也承認陳老並沒有誇張，這伍路元確然不是池中之物，然而當時白老大胸懷大志，伍路元年紀很輕，又沉默寡言，所以白老大並沒有好好認識他。等到白老大想和他深交時，他已經不知所終了。
本來陳老已經面臨絕境，可是隨著軍閥的倒台，剎那之間變得一切都大不相同。
陳老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已經接近黃昏，他知道這一耽擱，自己已經完全是死路一條，再也沒有任何機會了。
溫寶裕忽然出現——和以前幾乎每天泡在我家裏早已大不相同，他的出現，成了稀客。
江湖上人人都知道他少了一條腿，可是他就算不靠拐杖，剛裝上的假腿，也行動自如，據說全國賽跑冠軍，和他同時起步，要在三千公尺之後，才能追上他。
反正在江湖上甚麼樣光怪陸離，荒誕不經的傳說都有，信不信由你。
電視上出現了大城市的街景，熙熙攘攘來往的人群，他就咬牙切齒地道：「這些人，和螞蟻有甚麼不同？應該全部消失！」
所以在進攻發動的時候，他應該已經死在軍閥的手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