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部長的祖父
可是我話還沒有說完，伍路元就哈哈大笑，道：「閣下說得是，令嬡渾然天真，只將東西分為有用無用，所以她必然知道，酒無價，瓶有價，而無價勝有價，這還用說嗎？」
想到了這一點，我更留意溫寶裕的動靜。
我想到的是：那長老的能量如此之強，溫寶裕會不會在長期和長老溝通中，不僅僅是受了影響，而是長老的思想已經侵入了溫寶裕的腦部？
白素當時只知道部長的祖父在車中也一定等了很久，叫老人家久等，非常不禮貌，所以要趕緊補救，表示歡迎，也表示既然是白老大的故識，就應該非常禮貌對待。
接著，先伸出車門來的，是一根細而直，其色黝黑的拐杖，白素忙過去想扶人出來，眼前一花，一個身形中等，可是非常挺直的老人已經站在白素面前。
外交官員走了之後，部長來到伍路元的身邊，很恭敬地伺立，在白素推酒車過來的時候，伍路元向部長道：「你也坐下，我接下來要說的事情很多，有許多你，你的父親都不知道，卻和你很有關係，你必須知道。」
然而我還沒有開口，就聽到白素的聲音傳了過來，道：「這大義滅親，卻完全是地球人的文化觀點！」
我聽了這樣的話，心中不禁叫了一聲「好險」，白老大也將話說得太滿了，要是白素在那一下子沒有將來頭認出來，豈不是十分丟人了？
我搖頭：「那島國雖然小，卻是民主政體，而且在獨立之後，政治穩定，政府是民選出來的。」
然而更意料之外的是，部長走前一步，一開口，竟然是字正腔圓的中國上海話！
只見電視畫面出現了一個大運動場——那種動輒可以容納接近十萬人的大運動場，而有重要的賽事正在進行，場內滿滿是人。
類似的水晶瓶，我只有在很多年之前，在天下第一盜墓專家病毒那裏見過一次，印象之中，在病毒那裏看到的那隻，只有現在部長手中一半大小。
他整個人在外形上並沒有甚麼特別，可是卻給人以非常特別的感覺，我感到很奇怪，要定下神來，略想一想，才能明白何以會有這樣的感覺。
看到了這種情形，我不由自主打了一個寒顫——非常明顯，溫寶裕的動作，是他在意識中，一下子消滅了超過十萬人，而這種行動，使他感到痛快。
然而部長先生接下來所說的話，更叫人意外，他看到了白素，向白素行禮，禮貌周全之至，道：「衛夫人好，我祖父年紀輕格辰光，曾經見過衛夫人老太爺幾次，白老太爺可好？」
他說到這裏，向他的孫子——那位部長先生作了一個手勢，部長立刻向外走去，不一會，手上捧著一隻式樣非常古拙的水晶瓶子，從那瓶子的大小和瓶中酒的容量來看，大約不會超過兩公升，比我原先估計的少許多。
所以在伍路元設想之中，他載酒而來，只要到了門口，紅綾聞到了酒香，必然會呼嘯著撲將出來，誰知道紅綾並不在家，他等了一會，沒有動靜，這才忍不住發問的。
我在剎那之間，由於感到無話可說，所以非常軟弱，可是我又絕對不能就此同意他的說法，必須說些甚麼，我只好道：「在這許多人之中，會有你的親人在！」
當時白素也想了一會，想不出那島國部長要見我的原因，只是順口說了一句：「他有一千個理由要見你，只是我們想不出來而已。」
我被溫寶裕的反常行為弄昏了頭。連白素是甚麼時候出現的，也沒有覺察。
這句話雖然普通，可是這時候和-圖-書由他的口中說出來，我可以肯定，必然是真的說來話長——他不知道會有多少故事告訴我們！
溫寶裕的反應，完全出乎我和白素的意料之外，他連想都沒有想，就大聲道：「這就是地球人的悲哀！固有的觀念，無法改變！而地球人想成為高級生物，必須完全拋棄舊有的文化和觀念。我正在努力，發覺很難成功。如果我不能成功，也就不能成為高級生物，應該被消滅！」
溫寶裕話已經說到這種程度，表示他心中所設想的「人口消滅」計畫，即使被消滅的人口之中，包括了他所有的親人，他也認為是應該的。
然而溫寶裕這種想法，是來自長老，而長老卻是真正有能力做到這種瘋狂行為的！
那位經濟部長，已經將外交官員請了出去，外交官員走的時候，神情非常不情願，顯然他很想知道島國部長為甚麼要來找我們，而部長顯然不想讓他知道，所以才將他請出去的。
一時之間，我張大了口，卻發不出聲音來——這「大義滅親」四個字自從被提出以來，恐怕從來也沒有被這樣使用過！
我這樣說法，其實沒有道理之極，話一出口，我就知道這種話根本站不住腳——有親人在，就不能進行消滅行動，難道沒有親人在，就可以了嗎？
我哼了一聲，白素又道：「或許和那時候，那土王要你去陪他通過考驗一樣？」
我和白素互望了一眼，一時之間都不知道他這樣說是甚麼意思。伍路元笑了笑：「小島上沒有甚麼好東西，只有在山裏，有的是猿猴，牠們竟然會釀酒——」
我無話可說，只想問他，是不是連他自己也在被消滅之列，他還會堅持。
白素捧著酒，將酒放進了櫃子，由於她曾經抱過這瓶酒，淡淡的酒香留在她的身上，竟然有好幾天之久！至於後來紅綾回家，打開水晶瓶，那股酒香是如何濃烈，自然不必再多加形容了。
只聽得在車門打開之後，先是一個蒼老的聲音一連串地道：「勿敢當，勿敢當！」
白素立刻道：「洗耳恭聽。」
可是白素當時卻略搖了搖頭，皺著眉，表示還不知道對方是甚麼來頭。
這種情形必須阻止，像必須阻止長老出關一樣。
我感到自己可以說是語無倫次，也知道必然會使溫寶裕哈哈大笑。果然溫寶裕立刻大笑，可是溫寶裕接下來所說的話，卻大大地出乎意料之外。
這種情形，使人對他的印象變得很奇特，我立刻想到的是，在中國武術的內家功夫中，將發揮武術所需要的「氣」，鍛鍊到了一定的程度，就會有這種情形出現。
這外號「鐵拐五路元帥」的伍路元，當然就是故事一開始就詳細介紹過的那位了。
意料之外的事情一件接一件，白素也真沉得住氣，一點都沒有大驚小怪的神情。
雖然我們確然授權老蔡，盡可能將不明來歷的人，擋在門外，不過老蔡行動往往過火。
無論他怎樣想，都只不過是空想而已，至多只不過在看到電視上出現人多的畫面時，關了電視，過過乾癮而已。
然而白素畢竟見多識廣，當老人家進屋之後，坐了下來，還沒有說甚麼，就忽然以他的拐杖，去敲他自己的右腿，發出了硬物相擊的奇特聲響的時候，白素就「哈」地一聲，道：「原來是鐵拐五路元帥到了！真正意想不到，這才是真正的蓬蓽生輝啊！」
而要藍絲離開寶地，等於要藍絲離開她心目中的神，已經沒有可能，而且現在看情形，長老也已經成為溫寶裕心目中和圖書的神了，即使藍絲肯離開，他也未必肯。
而今聽伍路元這樣說，分明是他帶了猴兒酒來，可能數量還不少！這可以說是送給紅綾最好的禮物了——而送給紅綾最好的禮物，就等於是送給我們最好的禮物。
白素的意思很明白：溫寶裕你既然接受了外星人的思想，認為外星人長老甚麼都是對的，為何還要引用地球人的觀念！
他在這樣說的時候，非但偏激，而且還有一股惡狠狠的神情——後來白素說這種神情是表示他思想的堅決。
我的意思是：酒，我們留下了，可是瓶子，卻請帶回去。
白素這樣一叫，老人家高興之極，哈哈大笑，足有一分鐘之久，我對這個奇特的稱號，只有非常模糊遙遠的印象，這時候還完全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當然別說是在那時候，就算以後，我們也想不出辦法來，而在當時，我們只是發怔，溫寶裕卻已經在冷笑聲中，揚長而去。
我仔細打量這位老人，只見他容貌並不奇特，看來年紀介乎六十到八十之間——由於他膚色比較黑，所以不容易確定他真實的年齡。
說到這裏，我自然而然嘆了一口氣，那島國的國民，在有幾千年文明的人看來，只不過是土人而已，卻享有選舉權，比幾千年文明更文明，不知道誰才是土人！
我們一點都不客氣，直截了當表示了我們心中的高興，伍路元也很喜歡。
第二點是他這時候隨隨便便地站著，身子略斜，拄著拐杖，可是看起來卻全身精力瀰漫，像是有一股強大的力量蘊藏在他的體內，隨時可以爆發一樣。
而我在開始就說的那些，當然也是伍路元後來告訴我們的。
老人非常客氣，道：「我有事情來求兩位。」
我和白素互望了一眼，都不知道伍路元會告訴我們一些甚麼事情，而且也無從猜想。
現在的情形是：長老雖然沒有出關，可是他的一部分思想，卻已經擠了出來，進入了溫寶裕的腦部。
他這樣一說，我下面的話就再也說不下去了，我向白素望了一眼，白素微笑：「確然如此。」
等他說完，白素先道：「請進來說話。」
他拿起了電視遙控器，突然在運動場上近十萬人齊聲歡呼的時候，按下了按鈕，電視畫面和聲音，陡然一起消失，而溫寶裕則現出了非常痛快的神情。
伍路元看我們沒有再推辭，很滿意，點了點頭，向他自己指了一指，道：「禮下於人，必有所求——我就不客氣了。」
電腦上我們沒有得到紅綾直接的回答，回答來自藍絲，說是紅綾在幾天前離開了寶地，沒有說明去向，只是要藍絲在我們找她的時候，告訴我們，她不會有事，不必擔心。
這老人出車的動作，我和白素一望而知，其人有極高的武術造詣，這一點並不意外——能夠和白老大論交，當然不會是普通人。而令人意外的是，這老人雖然膚色很深，可是明顯的是中國人，和他的孫兒在外貌上有很大的不同。
可是和紅綾聯絡的結果，對我們來說，又是一個很大的打擊和意外。
或者說，雖然身體還是溫寶裕，可是思想已經被佔據了，佔據了他思想的，當然就是長老！
這時候我們聽到車中傳出回答：「不要緊，可以繼續等下去。」
當我想到這一點的時候，溫寶裕轉過頭向我望來，還用力點了點頭。
由此可知，這水晶瓶更是價值極高的寶物。
可是現在看情形，這老人家又不像是在故意炫耀，何以會如此，我也說不上來，只好說他天生是htｔｐs://ｍ•hｅｔｕbｏoｋ.ｃｏm.coｍ有領袖魅力的人物——很多領袖人物確然有這種獨特的氣質。
我道：「這猴兒酒難得之極，真是珍貴莫名，她一定高興之極，我們代小女多謝了！」
他這句話，正是我在心中嘀咕的，我一直猜不透他為甚麼而來，而他送的禮，是我們無法拒絕的猴兒酒，由此可知他非常工心計，有備而來。可是偏偏他看來卻又十分豪爽，而且又和白老大有交情，所以他有要求，很難拒絕。
我們想盡了方法，阻止長老出關，以為至少暫時取得了成功，卻沒有料到事情會變成現在這樣！
那也就是說，溫寶裕現在的反應，並不是真正的溫寶裕的反應，而是長老的反應，只不過是通過了溫寶裕的身體表現出來而已。
在溫寶裕離去之後，我和白素還要至少一分鐘之後，才能略為鎮定下來，相視苦笑。
當時我和白素因為紅綾可以收到猴兒酒作禮物，確然高興之極，所以不等伍路元說完，就由衷地發出了一下歡呼：「太好了！」
雖然長老要這樣做，必須先開關出來。目前長老還在山底下，這種情形非常脆弱，能夠維持多久，誰也說不上來。也就是說，那種瘋狂的設想，隨時可以變為事實！
他說著，向大車子指了一指，那大車子的車窗玻璃是反光的那種，看不清楚車裏面的情形，一聽得他那樣說，白素立刻「啊」地一聲，極快的趕過去，打開車門，道：「老人家請！」
看這情形，車中的人要來找我，老蔡不讓他進門，來人就在車中等，顯然已經等了很久，老蔡已經不知道第幾次來下逐客令了。
說話之間，我們停了車，我先跨出了車子，聽到了一下歡呼聲，那大車子中也有人急忙跨出了車子，那人站直了身子，我大感意外，原來就是那位要見我的島國經濟部長。
這種情形，使我忍無可忍，可是我卻又完全無法可施。本來我想喝阻溫寶裕，要他不再到那寶地去，然而只要藍絲在那裏，溫寶裕就不可能不去。
而紅綾恰好下落不明，我正因此煩惱，所以我嘆了一口氣，道：「她不知道到哪裏去了！」
然而如何才能阻止，卻一點頭緒都沒有。
伍路元一定是在白老大那裏，知道紅綾嗜酒，而且白老大一定向伍路元誇紅綾嗅覺靈敏，有好酒，不論如何密封，在三十公尺的範圍之內，就可以聞得出來。
在當時，看白素的情形，雖然猜到了對方的來歷，可是也只是知道一個名頭而已，對於他的事蹟，也不是很知道。
雖然照目前的情形來看，溫寶裕有了長老的思想，也不見得會有甚麼樣的「大作為」，可是事情照這樣發展下去，下一步會怎麼樣？再下一步又會怎麼樣？實在令人擔心！
我找到了兩個原因，其一是他的雙眼十分有神，顧盼之間，目光炯炯，這時候他正在和白素寒暄，目光偶然向我掃來，都使人在剎那之間，有凜然之感，可以想像如果在他盛怒的時候，目光是如何懾人，這是使人感到他非常奇特的第一點。
部長道：「我祖父也來了——」
部長聽了，才答應一聲，坐了下來。
老人家略欠了欠身，自我介紹：「我叫伍路元。」
當時我對這老人毫無認識，老人和白素說了幾句，向我望來，我先開口：「歡迎，歡迎。」
然而在武術造詣的程度而言，這種鋒芒畢露，並非上乘的內家功夫——上乘氣功練到高層，講究精氣內斂，收藏得外表上叫人一點都看不出來。
她本來是準備去扶老人家下和-圖-書車的，現在老人家身手如此矯健，她就很自然地退了一步。
他大聲道：「有親人又怎麼樣？沒有聽說過『大義滅親』嗎？」
聽他剛才所說的，分明是只有長老這個外星人才能說出來的話，若不是長老「上身」，溫寶裕怎麼會這樣子！
我和白素商量的結果，都認為應該先和紅綾聯絡，因為紅綾也長時期在寶地，比我們更知道究竟發生了甚麼事情，和事情發展到了甚麼程度。
伍路元「啊」地一聲，道：「原來如此，我還以為我帶來給她的東西，引不起她的注意哩！」
伍路元顯然準備將水晶瓶和瓶中大半瓶酒一起送給我們，這水晶瓶和酒大不相同，酒我們可以欣然接受，而水晶瓶由於價值太高，我們就沒有理由平白受這樣的重禮。
卻不料過了兩天，傍晚時分，我和白素從外面回來，看到家門口停著一輛大房車，車中有人坐著，而老蔡守在門口，像是守門大將軍一樣，一手叉腰，一手指著車子，在大聲說話。
不過我還是立刻可以知道，越是少，越是珍貴，而且我一眼就看出，這用來盛酒的水晶瓶子，非同小可，這樣大小的水晶，整塊挖雕而成，就算是現代作品，都極其難得。而從瓶上深刻的圖案花紋來看，這水晶瓶分明是古埃及的遺物。
然後他做了一個手勢，口中發出古怪的聲音，非常明顯，他是想將那許多人，一下子就消滅掉！
白素補充了一句：「小女何德，能夠蒙長輩這樣寵愛！」
這時候我強烈的感到，眼前的溫寶裕已經不是溫寶裕了！
部長在繼續：「實在想來望望衛先生，衛夫人的，是我格祖父，他光派我來探探路，打擾兩位，真正勿好意思。」
他先說明這次來，是有目的，很是爽氣，我對他印象極好，所以道：「只要能夠做到，必然效力。」
上海話說起來很快，他又顯然急忙想把話說完，所以聽出來更快，他道：「真正對勿起，咽沒儂格同意，就冒冒失失來了，希望衛先生勿要見怪——」
伍路元也不客氣，道：「確然十分難得，所以我所得也不多——」
紅綾不會有兇險，就算有，也可以度過，這一點我和白素很有信心。然而她這樣神神秘秘，不知去向，總是令人感到困擾，不知道她到哪裏，也不知道她在幹甚麼！
後來想想，也實在難怪白素當時想不起來，因為其人已經在江湖消失了幾十年，而且又從一個毫不相干的島國來，當然不可能一下子就知道他的來路。
我吸了一口氣，道：「酒好壞，小女知道，這瓶子的價值，她就完全不知道了，所以還是——」
白素這樣說，我先喝了一聲采。
他話說到了這種地步，白素也不禁無話可說，溫寶裕望著我們，連連冷笑，道：「地球人生命如此低下，如此卑微，根本不值得存在，卻還在觀念上如此重視，真是滑稽！」
事情會發展到這種情形，真是出乎意料之外，溫寶裕繼續下來的動作，更是令人吃驚。
溫寶裕盯著電視，表情奇怪之極，在奇怪之中，透出一種異樣的鄙視，彷彿他眼中看出去，在運動場上的那些都不是人，而是極低級的生物。
他笑著道：「我最近拜見過白老爺子，他說：要是完全沒有暗示，我女兒恐怕認不出來，只要有一點暗示，她就一定會知道你是甚麼人，不然怎麼能算是我的女兒！果然我只敲了敲腿，衛夫人就叫出了我的外號！」
我一聽這聲音，就怔了一怔，向白素道：「那個外交官員！」
他忽然提出了這樣的一個m.hetubook.com.com問題，當真是突兀之極，我和白素一時之間都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我只是想到，他一定是在白老大處知道紅綾的，這時候不見她出現，才有此一問。
我和白素互望了一眼，都是同樣的心思，心想如果白老大在，他一定會樂得哈哈大笑。
而這種說話的方式，正是白老大一貫的作風，證明他的確曾經見過白老大。這時候，我更是表情奇怪，望了望他，又望向正在要同來的外交官員離去的那位經濟部長，不明白何以他會有一個從名字到外貌，全是島國土著的孫子。
那時候，白素也不知道車門打開，會走出一個甚麼樣的人來，只知道既然是祖父輩，當然是老人家了。
白老大一向以交遊廣闊而自豪，只怕連他自己也想不到會廣闊到這種程度，連小島上都有和他交往過的人在。
老人家顯得非常高興，走進屋子，我和白素在他的身後，我趁機向白素望了一眼，詢問她是不是知道這位老人家的來龍去脈，因為來人說曾經見過白老大，而且白素對江湖上三教九流的人物都很熟悉，我想她應該已經知道了對方的來歷。
她說著，從部長手中，接過水晶瓶，非常鄭重地雙手捧著。這時候我才聞到一股淡淡的酒香，若有若無，散發出來。
我和白素心情煩惱，可想而知，這兩天，我們二十四小時在等候紅綾的消息，那外交官員來的時候，我還以為紅綾闖了甚麼禍，引起了國際交涉。那位經濟部長偏偏在這個時候，要來見我，我怎麼會有心情應付他！
他的意思更明白，他是在向我說：「這種情形，一定會有實現的一天！」
如果溫寶裕只是堅決的有這樣的想法，我不會感到可怕，只會感到可惜，因為好好的一個人，竟然變成了瘋子，只管讓他去想，他不可能真的有能力去這樣做。
這猴兒酒十分難得，猴群之中，也只有地位非常高超的老猴或者是猴王才能享用，猴群往往將酒收藏在很隱秘的地方，就算有人能夠找到，也難以抵擋守護猴群的攻擊。
當他說到這裏的時候，白素也已經下了車，聽到來人一口滬白，也略有訝異之色。
我也想知道溫寶裕如何回答。
紅綾從小在苗疆長大，是個野人，本身和猿猴沒有甚麼分別，可是她也不是經常可以喝到猴兒酒，每當她和我們說起猴兒酒的香醇美味的時候，總不免舔嘴咂舌，連連嘆氣，說是離開苗疆最大的損失就是從此再也嘗不到猴兒酒了。
我和白素互望了一眼，心中同時在想：如何能夠將長老的思想趕出溫寶裕的腦部去。
當晚仍然沒有紅綾的消息，我們也沒有再討論有關那位部長要來訪的事情，只當已經沒有事了。
伍路元並不立刻開始說，問道：「兩位那位愛喝酒的令嬡，何以還不露面？」
然而可以猜到他的名頭，也顯然絕不簡單，伍路元也很高興白素猜到了他的名頭。
這部長的祖父，自然是小島上的土著，卻不知道是如何會認識白老大的？
接近一點的時候，聽到老蔡說的是：「你再等下去也沒有用，他們不知道甚麼時候才能回來。」
伍路元吸了一口氣，看出了我臉上的疑惑，他說了一句非常普通的話：「說來話長！」
他說到這裏，我和白素就明白了——從來崇山峻嶺處，都有「猴兒酒」出產，據說是猿猴採百花百果釀製而成，由於猿猴可以到達許多人跡不到之處，去採集非常罕見的奇花異果，所以所有的猴兒酒究竟是由甚麼成分釀成的，完全不可追究，總之全是非常珍罕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