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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神記

作者:黃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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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八章 絕宇兵法書

第一卷

第八章 絕宇兵法書

旁邊的秀麗瞪我一眼,怕是因我沒有先向她報上姓名。
秀麗神情驚異的審視我的眼神,皺眉道:「你肯定是因對候鳥神的無知,方敢說出如許胡言。候鳥神的盾,是宇宙最強大的防禦武器,以當年大地帝的超卓能力,亦坦言沒法攻破候鳥神之盾,你竟要我相信你的無知之言嗎?」
我歎道:「殺了我吧!我的負擔太沉重了,雙手沾滿銀河人的鮮血,有時閉目便看到銀河人和他們聖土灰飛煙滅的可怕情景。如果不是想找浮游世界,搞清楚大帝為何要毀滅銀河人,我根本不會繼續生存。」
最關鍵的時刻來了,如果不成功,我將永遠沒法生離此塔。
我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直覺感到以前曾看過這本書,且曾一度非常沉迷。沉思片刻,開始有點明白。夢還的反應是合理的,它並非擁有我失去的記憶,而是擁有與我相處時某些特別深刻或激烈的片段,例如我從過客星冒違軍令之險,帶它一起離開;又例如它和我一起經歷人類末日的時刻。所以它清楚美阿娜死在我懷裡,已形神俱滅,因而肯定絕色不是美阿娜。唉!這是我難以接受的事實,或許……唉!不要多想,我不信夢還可以信誰呢?終有一天,我會弄清楚絕色的真正身份,現在最聰明的作法是抱懷疑的態度。
雕像前的高空忽然多了幅長布似的東西,柔軟如布帛,初時是純白色,眨眼變了黃色,接著是藍、綠、紫、黑。顏色不住變幻,形狀不住變化,如鬼如魅,好像此布是個愛表演花式舞蹈的奇怪生命體,又或有個隱形的精靈躲在布內搗蛋作怪,更可能是有雙無形的手操控鬼布變戲法,似夢還般千變萬化,無有窮盡。
我毫不猶豫的朝尖塔三角形的入口舉步。天狼犯錯了,他錯在不能透視我的心核,內中暗藏我融合本原元氣、明子、暗子和尖微子演化出來史無前例的能量,我稱之為「戰氣」,而我的最大優點,仍是候鳥超卓的思感神經,當思感神經由尖微子能量,轉換作戰氣,再結合夢還的千變萬化,幾乎沒有人或物是我偵測不到的,例如秀麗號內的儀器。如果所有材料齊全,我可以憑改變物質的方法,製造出另一艘秀麗號出來。七萬年哩!我再非那頭一無所知的候鳥兒。
問了這句話後,我緊張起來。這句話是有根據的,夢還還給我的兩個夢,是我銀河人時代兩個關鍵性的處境,令我再一次經歷舊事。更明顯的是當它變成「劍」時,曾把人類劍的文化以高速送入我的腦神經去,讓我曉得劍是什麼東西。如果夢還不是擁有我的記憶,怎可能如此還我記憶?所以如果它的答案為「是」,只要我求它把所有記憶還給我,那我不但可以像它般肯定絕色不是美阿娜,更可以找回失去的記憶。
「你究竟是誰?」聲音溫婉悅耳,低沉性感。
秀麗冷冷的看著我接近,但她的冷靜和芙紀瑤似是與生俱來的冷漠是截然不同的,前者是壓抑著的,盡量不為心中的情緒左右。她的肌膚白裡透出粉紅色,充盈生命的活力,又與芙紀瑤天然晶玉般透明的肌膚有分別。
他的雕像令我想起芙紀瑤隆達美亞殿內的雕像,雕像究竟代表什麼呢?是一種身份地位的象徵,還是另有妙用?
她的香唇很快溫熱起來,卻不肯作出任何反應,只是身軀抖得更厲害了,忽然她的手離開我的咽喉,移到我胸口處,猛力一推,我立即往後拋擲,她則踉蹌後退,到背脊貼上晶牆和透明牆外的壯麗星夜,無力的挨在那裡,嬌喘連連。
秀麗既可愛又可怕的手,從面頰滑落到我咽喉處,溫柔的捏著,能量卻是有增無減,香唇移到我耳旁,溫柔深情的道:「失去了的日子,又回來哩!你擁有韋典拿吸引我的一切特質,但又有本質上的不同,真是令人難解。不過如果你是韋典拿,當不會用這麼蠢的方法威脅我,有什麼事是我秀麗不敢做的?你絕不是候鳥。我給你最後一個機會。說吧!你究竟是誰?」
秀麗朝我看來,冷靜的道:「韋典拿死了嗎?」
讀過《孫子兵法》後,我曉得徒逞勇力是智者所不為,必須與宇宙各族建立正常的關係。而既不能依賴銀河人的身份,只有借助最後一頭候鳥的特殊情況。這就是「上兵伐謀,其次伐交。」中的講外交,一切由秀麗開始。
當戰鳥飛進巨型尖塔的陰影裡,凝定半空,緩緩降落塔前廣闊的停機坪上,坪上只有一個人在等待我們,此人身材雄偉,穿的是大公袍服,皮膚黑亮,一頭濃密的紅色鬈髮,臉龐狹長,眼珠是綠色的,眼神銳利如劍刃,我尚未踏出戰鳥,他的思感神經已鎖緊我、偵測我。
秀麗的聲音在耳旁響起道:「天象星的地位相等於隆達美亞,所以依慣例,鎮守天象星系的必是最有地位的大公。這個人本應是韋典拿。」
但我可以說什麼呢?告訴她我可能是最後一個銀河人嗎?
漠壁亦硬被震退。
我還曉得天狼和秀麗均發覺漠壁不讓我說下去的古怪情況,從漠壁的行為看出漠壁有至關緊要的事瞞著他們,不想他們知悉,所以雖見我出手,仍是按兵不動,沒有配合出擊。他們早晚會出手的,原因是不可讓他們和漠壁的秘密關係張揚出去,現在保持旁觀的姿態,只因誤以為我沒法憑本身的力量離開晶玉塔。
我轉過頭來,目光落在駕駛艙旁艷光四射的秀麗身上,她換上了另一套服裝,高領對襟的上衣,緊窄的革褲,長靴,外罩披風,雖沒有袒露胸部,仍是那麼體態撩人,風姿綽約。阿米佩斯人真的很迷我們銀河人的文化,她令我有點在作著銀河夢的古怪感覺。
唯一的證據,是眾候鳥母親們給我的心盾,但可以拿出來嗎?「兵者,詭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怎可以自揭底牌?直至掌握元子能量,我仍沒法弄清楚心盾是什麼奇異的能量構成,故而心盾是我終極的秘密武器,絕不可輕易洩露其存在。
她肯定是衝著我來的,但憑什麼找到我呢?我記起大黑球說過的話,阿米佩斯人的身份鑒定儀,不但可鑒定身份,還會留下無法磨滅的標記。
秀麗不滿的道:「女王太軟弱了。」
我、美阿娜與同僚們逃返地球,在末日來臨的心態下,我和美阿娜瘋狂的熱戀,不再去想明天。就是在這段甜苦難分的日子裡,我從博物館中取得《劍的文化》和《孫子兵法》兩部古籍,專心研玩,直至奇連克侖進攻聖土,我的銀河夢到此戛然而止。
明暗反顯然仍未足以毀掉他的真身,但我曉得一段時間內他沒法再攻擊我。
秀麗淡淡道:「你解釋了如何得到夢還,我也相信你沒有說謊,但如何解釋你擁有我們阿米佩斯貴族獨有的『真命元神』呢?」
我的眼睛在看下方城市的景色,心中卻在想著過去九萬年內,夢還逐一還給我的夢,雖然有點支離破碎,但經重組拼湊後,仍可回顧我與美阿娜離開過客星後那一段惶惑、悲哀但又激|情美麗的日子。
阿米佩斯僅存的三位大公,我見過的有思古和秀麗,未見過的是天狼大公。秀麗是不是要我去見他呢?這個可能性極大。
秀麗湊過來以香唇輕吻我一口,動人處不在絕色之下,溫軟濕潤,令我忽發奇想,假如有機會吻芙紀瑤,可否從這種肉身的親密接觸,鑒定絕色和芙紀瑤,誰才是真人類呢?我更知道她不是要和我親熱,而是一種借吻探測我心核情況的功法,非常厲害。
我正大惑不解時夢還變了,變了……我的老天爺!它變成了一本「書」我連忙捧在手上。就在它變作書的一刻,我腦中出現書的概念,那是在銀河人尚未有能力離開太陽系的古代,我們人類一種記載和傳播知識的工具,到後來已變成珍貴的古文物。
夢還回到心核內,漠壁橫空追至,倏地變成數以百計的漠壁,從每一https://m.hetubook.com.com個角度射來,一時間,連我的思感神經也被他迷得暈頭轉向,難以分辨哪一個才是他的真身。如此幻術,駭人聽聞。
想到這裡,心中已有完整的計劃,從容道:「漠壁你不要裝模作樣了,別人或許不清楚,你又怎會不知道我的真正身份……」
漠壁終於全力出手,在這樣的情況下,秀麗想插手也辦不到。
夢還!夢還!你明白我為什麼苦惱嗎?
在完全沒有心理準備下,思感能以遠超季候飛行近乎候鳥傳心術的神奇速度,籠罩方圓近兩個候鳥年的廣闊範圍,差一個候鳥年便及得上可敬的法娜顯。
兵不厭詐,何況是為了保住小命。秀麗的唯一弱點就是韋典拿,於是只有韋典拿,能救我一命。孫子所說的智、信、仁、勇、嚴,是用在自己一方的人身上,入用於敵人身上,只是愚蠢。沉重的道:「我一直希望你能忘掉我。三千萬年了,為何你仍忘不了我呢?」
我向夢還道:「你肯定絕色不是美阿娜,並非猜測,而是有真憑實據,是嗎?」
躺在宇眠床上,禁不住思潮起伏。
秀麗大公人如其名,姿容秀美,五官精緻靈巧,金黃色的眸神清澈明亮,似是冷靜沉著,又似脈脈含情,配合她落落大方、儀態萬千的動靜神態,確實性感迷人。
她奪命之手仍捏著我的咽喉。
不由好奇心大起,揭開第一頁。
「始計第一——孫子曰: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故經之以五事,校之以計,而索其情: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將,五曰法。」
我和美阿娜屬科研人員,不用直接參與戰鬥……唉!說是戰鬥,那是高抬了我們人類,該說是送死才正確。那是一場大屠殺,帝國的戰士出現在銀河的每一個角落,勢如破竹般攻破一個一個的軍事基地,摧毀所有殖民星球,不管是人類或是外族,一律殺無赦。
我帶頭進入尖塔底部長方形的天堂,達五十個身高的堂頂有個直徑五個身長的大圓形燈,散發濛濛紅芒,把大堂籠罩在詭異的紅光裡。對著入口的另一端,放置著天狼有大堂一半高度的巨型晶石雕像,雕刻出來的天狼神態威猛的坐在晶石椅上,一手握著扶手,另一手舉起,掌心向外,仰首看著堂頂。除雕像外,大堂空無他物。
能量爆開,整座大堂震動搖晃,上下四周的晶玉壁破裂成塵屑,四散激濺,晶玉塔塌陷下來。
「蓬!」
離別星河是縱橫九千萬億光年的阿米佩斯王國二O八八區的坐標星河,位於疆域邊緣,離拜廷邦最接近的河系只有七十億光年,距位於王國核心的阿米佩斯星河,也是首都星隆達美亞所在的河系約四千三百萬億光年。秀麗號經過一百二十五次不等速時快時慢的空間跳躍,耗時九萬個宇宙年,從起點處跨越遙闊航程,終抵離別星河。
秀麗打量我的神色,道:「為什麼不說話呢?你真是謎一樣的奇怪生物。」
天象星由十八顆行星組成,阿米佩斯人的聖城天象城位於離太陽最近的第五顆行星。據資料,天象星是阿米佩斯王國的發源地之一,像地球之於銀河人,對阿米佩斯人有無比深刻的意義,天象城也是阿米佩斯人最早的城市,最古老的城市。縱然阿米佩斯王國擴展到超過三萬個河系的龐大疆域,但在阿米佩斯人心中,天象城仍是無可替代的。每個阿米佩斯人在「有生之年」,總會至少一次萬系千河的到這裡來朝聖。
我頭大了起來,與夢還的問和答,變成一個猜謎遊戲,如果它可以直接和我對話,多麼好啊!
最不能否認的,是經絕色這麼一搞,我對芙紀瑤的熱情的確冷卻下來。假如絕色根本不是美阿娜,只是一心來盜取我真元的妖物,我豈非蠢蛋兼傻瓜?
對!事實上我對自己是誰,並不肯定。如果絕色只是妖精,那我是伏禹可能只是她玩的把戲。我是伏禹嗎?
這也是我要爭取時間的時間的一點空隙。
他作出手勢,示意我進入尖塔。
離開九月星後,我一直和時間競賽,務要在最短時間內,學會能與滅族兇手爭雄鬥勝的戰鬥技巧。在能量上,憑著神奇的元氣,有一個好的開始,可是在能量的運用上,我仍停留在小候鳥的階段。
「鏘!」
這麼一個磁元雷,耗費了我近四節的戰氣,不過為了保命,些許犧牲是在所難免的了。
她正筆直向我飛來,倏忽後她消失了,顯然躍進光明空間去。
這是我自重生後最長的宇宙旅程,也是一次無可比擬的長期修行,不但掌握了阿米佩斯人的宇航技巧,更記牢了阿米佩斯人經過以億年計開發的宇宙航行圖。現在我可說是身兼魔洞部和阿米佩斯兩族宇航技術之長,不論光明或黑暗空間,均可來去自如,不會迷途。當然,他們的宇航星圖只囊括其所知的宇宙區域,除此之外的星域,仍屬未被發現稱為域外的世界。例如浮游世界所在的塵海,便是宇航圖沒有記載的神秘域外。
夢還答是。
我一時說不出話來。
五千多萬年來,這還是我首次主動去吻另一個美麗的異性,感覺動人,轉瞬間,我完全投入,幾乎忘了為什麼要這樣做。但在內心最深處,我感到莫名的悲哀,原因在我曉得自己永遠不會愛上她,不會愛上非同類的雌性。
想到這裡,心中一動。
我微笑道:「大公不用故作神秘,你該是剛和阿米佩斯方面通過消息,比對我的朋友哈兒哈兒說出來的事實經過,判斷我沒有講大話,對嗎?哈兒哈兒有沒有告訴你們,初遇我時我的背脊還有雙候鳥的翅膀呢?」
秀麗目光投往地上,兩手抓緊晶椅扶手,好一會後才放鬆,除了這個動作,她的神態全無異樣。
我現出真身,天狼擊中我時再非能量的鋒端,而是我左右兩手分別伸出的指間,明子和暗子兩種截然相反的能量,如針尖般直刺進他的拳頭去,仿如兩尾逆流而上的惡魚,任他怒潮般的能量如何衝擊,仍不能影響其破入的速度。
秀麗呆了一呆,秀眸蒙上一層水霧般的光澤,輕柔的道:「你究竟是誰呢、若真的是預言中那最後一頭候鳥,請拿出證據來。」
為何我會以「還原」來形容結合後的明子和暗子?因為我感覺到明子和暗子的真正關係,便如我之與絕色,假設絕色真的是美阿娜,便是我失去了的另一半。我不曉得宇宙曾發生過什麼事,只是憑感覺猜到,明子和暗子本屬一體,在某一個情況下分裂為二,變成兩個不相統屬、相反排斥的奇異空間,成為存在於正空間外的空間層次。而我的本原元氣,卻可令它們尋回失去的另一半。故此當奇連克侖得到我們的本原真氣後,成功製造出有直接往返兩個空間能力、具有搖滾功能的超級宇航艦。我雖仍不懂如何搖滾,但隱隱感到此可能性再非遙不可及。
經過光明空間五個候鳥年的季候飛行,我與太陽怪歌天動手的星球足有五千萬光年的距離,任上參無念如何了得,也暫時找不到我的蹤影。沒有生物能跟蹤進入季候飛行的候鳥。我終於學會季候飛行之術,且是在光明空間內進行,總算對眾候鳥母親有所交代,她們會為我破天荒的壯舉感到欣慰和自豪。
我在她身前三步許處停下,嗅吸著從她高度和我差不多的嬌軀散發出來的清香氣味,沉聲道:「秀麗大公可知女王已褫奪我的爵位,還將我逐出阿米佩斯王國,由那一刻開始,我再不是韋典拿,你道我該算什麼才好?我該是誰呢?」
我幾乎要屈服投降,她的能量層次,是我不明白的糅合了正空間和光明空間的能量,純比階次,或許及不上我的新能量元子,但在運用的技巧和火候上,就如我和法娜顯在微子運用上的分別,我落敗的機會遠大得多。我該怎麼辦呢?最後腦海仍是孫子教的那句話,和_圖_書虛者實之,實者虛之,出奇才能制勝。
「鏘!」
想通對待絕色的態度後,我整個人輕鬆起來,腦筋回復清明。
轉機出現了,古人類文字的符號影響反應在腦神經內,似觸動了核密內某一種神秘功能,不到半晌,我忽然讀懂了書面的文字符號。上面印著的是「孫子兵法十三篇.春秋齊人孫武著」。
我沉聲道:「候鳥被滅族了!」
夢還箍了我一記。
秀麗微一錯愕,別過頭去,沒有答我,但我已曉得答案。
我要爭取時間,正是這一線的上風。
在兩男兩女四個阿米佩斯戰士的押解下,我踏足通往位於艦尾最上層主堂的長廊道,我由元子形成的思感能,成功穿越了阿米佩斯人獨有的晶牆,掌握整艘晶玉艦的內部結構。選擇被阿米佩斯人逮捕,確實是明智之舉,這就是孫子致勝其中一個法門:「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不知彼而知己,一勝一負;不知彼不知己,每戰必殆。」我已學會他們空間跳躍的一半宇航絕技,只餘認路之法,當飛艦再次進行空間跳躍,我將可以掌握全盤的技術。我不知阿米佩斯人會不會成為我的敵人,但這個可能性絕對存在。不論絕色是誰,但她說的話該是真的,尤其在描述我的處境方面,令我沒法懷疑。
至此生死一線電光石火的剎那間,我默察體內心核的能量儲備,已從十節降至八節,可見在戰鬥中,能量消耗得多麼快。
我回復冷靜,淡淡道:「那力能殺死奇連克侖的神秘兇手又如何呢?」
在「知彼」一項上,我對她的掌握有新的進展。與忠心為國的思古不同處,是秀麗乃性格獨力的阿米佩斯貴族,有很強的自我,在某些情況下更會獨斷專行,視王令如無物。所以只要我能說服她,或可以得到她的支持。
我踏前兩步,到再踏一步便可和她動人的真身相碰的近距離,登時清香盈鼻,還感覺到她噴出的芬芳氣息,深切體會到雌性和雄性的吸引力,想起絕色,也想起芙紀瑤。誠懇的道:「我沒有任何證據,卻可以告訴你,我們候鳥是如何滅族的,讓大公可自行判斷。」
我淡淡道:「你和天狼大公是不是打算背叛女王呢?」
夢還用力箍我一下,表示肯定。
想到這裡,有如發現了另一個九月星,就在心核內測試各種能量的特性,重新組合和分解,試行身體不同的能量管道,磁元和夢還也因得到新的動力,熱烈的投入秘密的演練中。不知過了多少時候,晶門升起,秀麗神色如常的走進來,在我身旁坐下,晶門落下來。
天狼和秀麗站在我身後,一時氣氛古怪詭異至極。
我昂然進入大堂,晶門在後方降下。身處的大堂比與思古喝酒吃果的廳堂還大上一倍,中間同樣放置一張長晶桌,繞桌安放三十八張晶椅,桌前則空無一物。大堂的一邊是透明的晶牆,外面的星空像被扯近至伸手可及之處,成為了最佳的裝飾,壯麗感人。
我故作愕然道:「大公吻過我,在這麼親密的接觸下,仍摸不透我的底子嗎?」
我話尚未說完,漠壁雙目凶光劇盛,鬼袍無風自動,驚人的力場籠罩鎖緊我,令我沒法繼續說下去。
不聽夢還的警告,肯定是愚蠢的行為,孫子在他的兵書裡是怎樣教我的?兵不厭詐!對!是兵不厭詐。絕色可以騙我,我也可以騙她,直至弄清楚真相,這該是最聰明的策略。
阿米佩斯人是擁有高度智慧的生物,擁有以億年計的經驗,秀麗更是其中出類拔萃者,要騙他們談何容易?我可以利用的,是她對韋典拿未了的餘情。
我失望得幾乎抱頭痛哭,這種事怎可能有真憑實據呢?又記起歌天千萬不要信任絕色的警告,旋又想到歌天雖幫了我個大忙,說不定只是出於私心,不想我落在上參無念手上,又隱隱感到歌天不是這樣的生物,連忙壓下所有胡思亂想,向夢還道:「夢還!你擁有我銀河時代的記憶嗎?」
秀麗號速度陡增,不住加速。
我心中一震,看來阿米佩斯王國的內部並不是上下一致的,在孫子的角度看,便是缺乏「道」,未能「令與上同意,可與之死,可與之生,而不畏危也。」
她先是嚴峻的看著我接近,沒有退縮,可是在一瞬間,她明亮的金眸像打開了個神秘的窗戶般,傾灑出隱含野性和挑戰的異芒,似要搜索我靈魂深處某些隱藏著的東西。
我重重掉在地上,仿如從甜美又悲壯的夢境裡直摔回現實世界去。
大堂的晶玉門合攏。我沒有畏懼,因為我再不是隆達美亞星時的伏禹,而是擁有戰氣的伏禹,人類最超卓的戰士,有把握穿壁而去,否則我絕不會踏進此塔半步。
我幾可肯定她是阿米佩斯王國芙紀瑤外最動人的雌性。
機會在我施盡渾身解數下終於降臨,我哪敢猶豫,化作能量束,像那次避過歌天般鑽進地殼去,穿越厚土層、不同的礦石區、地底的熔岩,破入地核,再從星球另一邊穿土而出,呼吸到自由甜美的空氣。
更重要的是我在能量上的進化。在秀麗號的安全環境裡,依孫子的說法,我是全力練軍,深入和全面的瞭解心核內能量的特性,自身的結構,輸送和運動能量的方式,經過九萬個宇宙年的反覆演練、鑽研、試驗,終於掌握不同能量間錯綜複雜的關係和變化,達到孫子「故其疾如風,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動如山,難知如陰,動如雷震」的大成境界。由吸取暗子開始,到今天的收發自如,隨心所欲,我曉得自己已打下爭雄宇宙的堅實根基。
學習的時間又到了,當艦上所有生物進入空間跳躍的宇眠狀態,便是我候鳥思感能出動的時候。
夢還輕箍我一下。
漠壁二合為一,變回鬼袍,不過卻要比先前大上幾倍,失去了人形,地網般從下而上往我罩來。
秀麗號在離別星河的目的地是天象星系,位於河系的中央區域,乃阿米佩斯人疆界區的軍事重鎮,由天狼大公領兵駐守。這些資料都是從秀麗號的資料儀尋得的。
我發覺自己改變了。在離開隆達美亞宮時,我曾在心中許下諾言,會回去拯救大黑球,且要得到芙紀瑤的芳心,但現在卻是有點無可奈何的強逼自己去實踐承諾。為什麼我會有這種改變?難道是受到絕色的感染,視宇宙所有生物為敵人,存有報復之心?
夢還沉默著。
我心中暗凜此人該就是阿米佩斯芙紀瑤下的第二號人物天狼大公,他雖然比不上芙紀瑤的難以測度,但可怕處肯定在秀麗之上,絕不容易應付。
我舉步朝她走過去。坦白說,我是有接近她的衝動,親近她肯定是愉悅正面的。我喜歡她,雖主要是生物與生物間的善意,但多少也與雌雄兩性間的吸引有關係。
當我從光明空間躍返正空間,真身現形於河系間遙闊的虛空,心情之暢美,實在難以形容。
九萬年了!我對形成晶玉的能量物質的分子結構,積聚最深切精準的瞭解,知道如何透過超微子級的能量衝擊,引爆它。
難關來了,我該如何答她呢?孫子有云:「利而誘之,亂而取之,實而備之,強而避之,怒而撓之,卑而驕之,佚而勞之,親而離之。」總言之是不可直問直答,被她抓到謊言的漏洞。道:「我想先問大公一句,為何不會相信我不會說謊?」
此更合乎情理。天狼和秀麗雖是阿米佩斯人中出類拔萃之輩,且有權有勢,但比起芙紀瑤,仍有一段不可逾越的距離,他們憑什麼挑戰如女神般受阿米佩斯人尊崇的芙紀瑤?當然是有漠壁在背後支持,目標是合併阿米佩斯王國和拜廷邦,好除去魔洞部的威脅。
不知過了多久,秀麗道:「所有候鳥的確在八萬年前忽然失去蹤影。所以我暫且相信你說的話。可是你憑什麼反擊和報仇呢?假設你真是樹王預言中最後一頭候鳥。」
我茫然看著手上的書,封面是兩行古怪的文和-圖-書字符號,照我估猜,該是原始人類的古文字,教我如何看得懂呢?這本書又與我失去的記憶有什麼關係?夢還的行為令人費解。
「砰!」
看到我的笑容,秀麗微露錯愕的神色,到我表露最後一頭候鳥的身份,她更無法掩飾震驚,雙目采光閃動,狠盯著我。她以比芙紀瑤低沉卻帶點放任的聲音,道:「不要胡說,如果你仍不說出如何得到夢還,莫怪我不客氣。」
秀麗為何能一眼看穿我不是韋典拿,答案在她一直壓抑情緒的行為上看出端倪。她與韋典拿該有不尋常的關係,而這麼熟悉夢還,正因她曾與韋典拿有過親密的接觸,故只須看我對她的神態,便識破我是冒充的。
我感覺到天狼和秀麗心中的震動,知道自己猜對了。
但這並不是我興奮雀躍的主因,我的良好感覺,是因我從自身的變化,明白了少許「宇宙搖滾」的秘密,識破了奇連克侖不惜一切要得到我們人類本原元氣的部分原因。只有人類的真元,才能把極端相反的兩股能量,明子和暗子,還原為一。但我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我深吸一口氣,壓下波動的情緒,沉聲道:「芙紀瑤派你來捉拿我嗎?」
千萬道令人睜目如盲的強烈射線,從天狼心臟的位置爆開,烈射往大堂的每一處角落,天狼則慘叫一聲,在我上方打轉翻滾。
我苦笑道:「但願我能知道,你們把哈兒哈兒關到哪裡去了?」
「蓬!」
我同時進一步瞭解韋典拿,更明白為何思古和芙紀瑤沒有懷疑我是冒充的。韋典拿確實在不住的進化裡,如芙紀瑤般逐漸演化為新一代的異種銀河人。所以當韋典拿變成了「我」,在阿米佩斯人的眼中是自然不過的事,就像得到人類精氣前的芙紀瑤之於現在的芙紀瑤,沒有人會疑心她是異類。
虛者實之,實者虛之。
秀麗往我瞧來,平靜的道:「告訴你只是件小事,但請先告訴我,你有什麼可用的價值?」
當我為逃避上參無念,遁入光明空間進行肯定史無前例的光明空間季候飛行,化為純能量的生命體,明子的精華亦從四周的空間注入心核內,與暗子的精華結合,而中間的媒介,正是我的本原元氣。
劍氣擊空漠壁分裂開來,變成兩個,快逾電閃的分從左右兩側移近,同時攻擊,我沒法分出誰真誰假,又或兩個都是真的,如此奇術,不負幻師的大名。
晶門在前面升起,領頭的阿米佩斯女戰士恭敬的道:「韋典拿大公,秀麗大公在裡面等你。」
我歎道:「請大公息怒,連我自己也不知為何擁有類似你們的元神,或許候鳥族內的長輩可以給你們一個解釋,只恨她們已在八萬多個宇宙年前,被處心積慮的敵人破掉她們的防禦盾。兇手最厲害的手段,是先截斷我們的連心術,再猛攻族中能力最低的候鳥,令我們沒法以鳥盾聯防,當我們在不明情況下重建連心網,兇手乘機循心網射出四十八枝能量箭,命中每一頭候鳥的心,毀了她們。當時我仍處於長輩的照拂下,幸而避過此劫,現在我已成了最後一頭候鳥,如果你不相信的話,我也沒有辦法。」
我沒想過她會忽然有這般親暱的動作,看著她纖美的手摸過來,竟有無法抗拒的感覺。她的手溫熱柔軟,每一下撫摸,都能觸動內心的最深處,她接觸到的再不是我的肉身,而是我的靈魂。宇宙裡雌雄的肉體接觸,是不是就是生命存在的最高境界?不用任何理性,無須任何想像,直截了當的深切體會存在的真義,活著的樂趣。正神魂顛倒時,能量閃電般從她指間射往全身,控制了每一條能量輸送管道,更克制心核,我立即從九地之上重重摔落九地之下。假如她的能量比我強,在我只能守不能攻的情況下,肯定生死完全落在她的手上。這時自責已沒有用,我錯在因她的美麗誘人而忽視了她的身份地位,能在阿米佩斯王國高居大公之位,怎會不是厲害腳色?這便是不能「知己知彼」了。
漠壁聽若不聞,只牢牢盯著我,以阿米佩斯語沉聲歎道:「最後一頭候鳥!嘿!最後一頭候鳥!」
夢還回到心核內,我則化為純能量體的漩渦,龍捲風般往上旋去,這招是從穴蟾學來的,卻沒有穴蟾的破綻,能量是螺旋而上,沒有外強中弱的缺點。
秀麗淡淡道:「你從來都不是韋典拿,你可以瞞過女王,卻瞞不過我。如果不是看在夢還仍肯跟隨你,我會立即動手。你明白自己的破綻出在哪裡嗎?」
我道:「大概已葬身穴蟾星的地穴內,否則不會丟下夢還,以夢還的個性,只要他仍然在生,當誓死追隨。」
我好比一個主將,擁有實力龐大的軍隊,可是只有組成防禦陣勢和直線進軍兩種戰鬥方式,一旦給敵手摸清底子,肯定被按著來打,完全違背孫子「兵者詭道也」的戰爭法則,如何爭雄宇宙?
我還是首次告訴別人我的真姓名,感覺挺古怪的。
我露出一個善意的笑容,欣然道:「破綻就是我根本不是韋典拿,而是最後一頭候鳥。大公滿意這個答案嗎?」
不過我雖沒法掌握他、摸透他,漠壁的偵測亦沒法侵入有心盾保護的心核,換言之他也摸不到我的底子,在互相都掌握不到對方的情況下,肯定對我較為有利,因為我只是宇宙的無名之輩,他會因此輕視我,甚至作出錯誤的判斷。
說出這句話後,心中不由的充滿哀傷憤概的情緒。這是我首次「對外公佈」候鳥亡族的事實。我代表的不僅是候鳥族,且是全人類。我的興亡,就是兩族的興亡。這個想法令我感到莫以名之的傷痛。絕色和芙紀瑤,誰是我最後的歸宿呢?又或只是我一廂情願的幻想?最後我會變成候鳥神的咒誓的完成者,令兩族重新振興,還是樹王預言中宇宙驚懼的復仇者?連自己也不敢下定論。
天!我糊塗了。好一會後,我想到一個辦法,道:「你可以再次領我進入夢鄉,然後在夢中啟發我嗎?」
只可惜兩個候鳥年,在河系的虛空間只是微不足道的短距離,我的思感神經仍觸不著任何河系。看來我必須再施展空間跳躍,抵達最接近的河系,才有可能找到有資格告訴我隆達美亞在何方的生物。
秀麗呆看著我,半晌後別過頭去,目光透視晶牆看著外面的星空,沉默著。
我坐在貴賓室的晶背椅內,陷入沉思。
早在秀麗號進入天象星系的領空,我已偵測到天象星上除天狼外,尚有另一股龐大的力量,若隱若現,難以捉摸,數宇宙能者,數不過五。既不是芙紀瑤或上參無念,而絕色歌天則沒有可能,那不是漠壁還有誰?
秀麗秀眉輕蹙,不悅道:「好膽!竟敢直呼女王之名。」
事實上並不難猜。
夢還先答是,然後又箍我兩下。
秀麗忽然舉起纖手,撫上我的臉,輕輕道:「你真的很像韋典拿,不是外相的相同,而是氣質的肖似。究竟是夢還令你變成如此,還是你根本是這樣子?你令我想起以前的歲月,記起曾得到的快樂,也憶起曾受過的傷害。」
夢還在手裡化為利刃,一劍掃出,正中秀麗能量鞭的鞭稍,用的是戰氣,一種宇宙從沒有出現過的能量形勢,立把秀麗的能量鞭盪開,我也借力平飛開去,險險避過被漠壁裹個結實的厄難。
從近處看天狼,更感到他逼人而來的氣勢,毫不遜色於他後方高插入雲的尖塔。他的高度與我相當,但和他長窄的臉孔相比,肩膀卻是寬敞得有點不合比例。他的眼珠冷冰冰的,卻不是像芙紀瑤般似的對任何事物都無動於衷,而是冷酷無情,也令人無從捉摸他的心意,只知若觸犯了他,肯定不會有好結果。五官的線條是清晰的,最突出是鷹鉤鼻,配著薄薄的雙唇讓人覺得一旦他下了決定,沒有人能動搖他。
能量光花四濺,我以心盾硬受天狼一記,被他的拳勁轟得往下急墜,表面看似是hetubook.com.com吃了大虧,事實上天狼吃的虧更大。在過去九萬年的反覆試驗裡,我發覺明子和暗子相生相剋的特性,如果將明子和暗子磁化,那磁性相同的明子和暗子相遇時,會發生激烈迅疾的連鎖反應,產生驚人的爆炸力,這樣的反應正真實的發生在上方天狼身上,也是我學成此招我名之為「明暗反」的宇宙奇招後,首次用在活物身上。
秀麗冷喝一聲,纖手揮擊,一條可鋼可柔的能量鞭,橫空而至,朝我捲來,登時使我對她刮目相看,如此奇器,真是沒有想過。如果有一天,我對能量的運用可達至她這般的境界,我的敵人就有難了。
我卻在心中暗笑,太遲了,漠壁已失去先機,而現在的情況,正是我一手營造出來的。心核的能量倏地抽空,通過磁元回到核密去,然後磁元猛地吐出戰氣,又心核輸出,通過兩手的能量管道,再從我掌心逸出,來到兩掌之間,變成一個不住轉動光芒四射的能量球,這就是我發明的「磁元雷」。
秀麗回復冷靜,淡淡道:「請為我送韋典拿大公到貴賓室休息。」
最後怪布變成一片血紅,從高空冉冉落下,觸地後化為人形,像個枯瘦高頎的人穿上斗篷長袍,只是應露出面容的斗篷,卻是個有待填補的空虛黑洞。接著篷洞內紅芒閃動,逐漸現出眼耳口鼻,組成一張陰森詭異的瑩綠臉孔,似液體狀多於固體,兩眼射出詭異的紅芒,像瞄準我的兩枝能量箭,可隨時朝我發射。
天象城是個綠色的城市,樹木和草野佔去城市三分之二的面積,令她視野開闊,空氣流暢。最使她生氣盎然的是大笑河道穿流綠野建築物之間。建築物的材料更多元化,你想像得出來的物質,都可變成建築材料。阿米佩斯人肯定是個愛美的種族,建築不但線條優美,還配上各種色彩。整座城市五光十色,悅目好看。
秀麗領著我離開戰鳥,來到那人身前,向我介紹道:「這個就是我要你見的人,天狼大公。」
首先我須完全掌握心核內元氣,微子、明子、暗子和元子五種能量的特性,然後進一步掌握他們間的相互作用,再看如何與磁元和夢還配合,或可達到孫子所說的「故善攻者,敵不知其所守;善守者,敵不知其所攻。」
外太空一片死寂的平靜,彷彿永遠不會有任何事發生,以前一直如此,以後也會一直如此。我很難從現在的環境,聯想到逃跑前的險惡情況。那時我的能量蘊含暗子精華,故能克制歌天的明子能量,卻因遠及不上精於暗子之道的上參無念,反被其所制,致綁手綁腳,表現窩囊。下次遇上他,絕不會這麼不濟。
打從進入晶玉尖塔開始,我已凝定大概的應變計劃,不是做我最想做的事,而是做在這般情況下最明智的事,且須以快制慢,以奇克敵,只要能一直掌握主動,我便可以營造最佳的突圍機會。
目光又回到手捧的《孫子兵法》去,「春秋齊人」是什麼意思?該是作者孫武所處的時代和國籍,大概是這樣子吧!夢還為何把這麼一本兵書「還」給我,古人類的兵法在這個宇宙三國的時代可以起什麼作用?「劍的文化」極可能是我看過的另一本古書,所以夢還選擇變成了劍,同時還我「劍的文化」,使我學會用劍,那是可以理解的。但給我一部兵書,又有什麼作用?難道我可以憑原始人類的兵法,縱橫宇內嗎?
我再不後悔踏足此艦。只有置自己於絕境,我才能學會如何活用孫子兵法。如果我再遇上歌天,戰法肯定截然有異。
近水樓台,天狼的領地與拜廷邦接壤,和漠壁秘密勾結,是水到渠成之事。所以秀麗獨自領我到天象星來,也只有天狼一個人接見我,正因漠壁秘密潛來,天狼和秀麗須瞞著其他阿米佩斯人。
身後的天狼和秀麗齊聲道:「參見拜廷邦之主漠壁大帥。」
漠壁的分身術幾乎擋無可擋,不過他總要擊中我才能威脅我,應付他的招數叫「身盾合一」,螺旋的能量,令漠壁摸不著供應我能量的心核的位置,故只能以硬碰硬,而當他每擊中我一記,我就從心核通過夢還還他一記重的,射他一箭,彼此互不虧欠,但我因有宇宙最終極的防禦武器心盾,照道理怎都可以佔上點便宜。
說到這裡,我的呼吸緊促起來,忍受著心中的傷痛。我絕不會放過那個兇手,不論他是誰,我誓要報復。
我真的很享受現在戰鬥的感覺。我更明白自己為何會感到享受,因為那是我仍是那個沒有用的銀河人伏禹時最渴望擁有的東西,就是戰鬥的本領,這也是當時每個銀河人最渴望能擁有的。他們太慘了!看著同類、夥伴、朋友、至親一群一群被殺戮,誰不希望自己變得比敵人更厲害?
漠壁的了得出乎我意料之外,竟能在射線及體前的線隙時間內,數千化身合而為一,再化為鬼斗篷袍,袍再變為能量條,逆著粒子射線繼續搠攻而至,帶起四濺的光雨,不過亦失去原先一半的速度。這正是我要爭取的時間和空間。
秀麗朝我看來,雙目閃閃生輝,沉著的道:「不要顧左右而言他,你還沒有答我的問題。」
另外我還有一個直覺,是他不單曉得我是最後一頭候鳥,且是最後一個人類,我感應到他心中的興奮和雀躍,以漠壁的陰沉,如果不是遇上夢寐以求的東西,怎會壓不住心中的情緒?
唯一可以營救我的,就是死了不知多少年的孫子,現在他是法娜顯外我最尊敬的老人家。法娜顯對我有養育之恩,孫子則有再造之德。
夢還在我手中化為劍刃,直指漠壁,戰氣從劍鋒激射而出,刺破漠壁的力場,這是集中勝分散的物理,最關鍵的是戰氣是漠壁從未遇過的奇異能量,大出他意料之外,達到出其不意的神效。
秀麗神色不變的接下去道:「韋典拿教會了我愛的真諦,可是他變了,每一次的重聚,他都變了一點,變得更像銀河人,與我的距離愈來愈遠,最後沒有交代一句話的離開我,離開了王國。在失去韋典拿的消息近三千萬個宇宙年後,忽然你又回來了,連女王亦沒法分辨你是不是韋典拿,這是多麼奇怪的事?當思古通知我你回來了,我不顧一切的去見你,漠視王令的窮追魔洞部認定惡暗子飛艦,一直追到這裡來,才發覺你不是韋典拿,然後你告訴我你是樹王預言中那最後一頭候鳥,這是多麼令人難以相信的事。你憑什麼可以擁有韋典拿的特質呢?那是沒法冒充的。夢還怎會落在你手上,且視你為另一個主人?真正的韋典拿在哪裡?你的能量很強大,但仍非我的對手,如果你的解釋不能令我滿意,不論你是什麼東西,我會立即殺了你。」
我先讓自己冷靜下來,逐一去想種種可能性,然後問道:「你至少有我部分的記憶,對嗎?」
我壓下冒險反抗的衝動,苦笑道:「殺了我,你將永遠不曉得真相,噢!」
整座雕像分裂為粒子,每顆粒子接受了磁元雷部分的能量,化為千萬束有高度毀滅力的熱能射線,太陽般爆發,向追來數也數不清有多少個漠壁迎頭射去。
秀麗大公曼妙背影映入眼簾,她穿的是緊身玫瑰紅的華麗長裙,金黃色的頭髮高高挽起,在頭頂結成一個髮髻,腰間束紅白花紋的緞帶,令她的腰纖細至幾似可迎風而折,雙腿縱然被羅傘般的曳地長裙覆蓋著,我仍感到她有一雙修長優美的玉腿。
思感神經網上的漠壁一片虛無,雖然我們正面相對,卻像他並不存在般。當然他是千真萬確的在那裡,只是他的能量階次是我沒法掌握的,尤其是他處於「靜態」的時候,幸而當他運動能量,我的思感神經會生出反應,否則這場仗也不用打了。
秀麗不悅道:「不要岔到別處去,我自有方法核實你說的話。」
「鏘!」
我曾見過此艦,那是在進入魔洞前的時候,當時這艘阿米佩斯飛艦以超和*圖*書卓的空間跳躍愈追愈近,只是給魔艦先一步遁入黑暗空間去。
思感網撒出。
天狼大公冷冷的看著我和秀麗接近,道:「我該怎樣稱呼你呢?喚你作最後一頭候鳥嗎?」
剎那之間我已挨了兩個漠壁從左右攻來的十多擊,如果沒有心盾,肯定強如戰氣都受不了,現在卻還能勉強撐住。
秀麗像從沒有發生過任何事般,平靜的道:「你不是韋典拿。」
我勉力爬起來,剛站穩,還未來得及說話,後方晶門升起,四個戰士直闖進來。
我從容道:「本人伏禹,大公愛怎樣稱呼我都沒有問題。」
天狼鋒刃般的眼睛上下審視我,道:「你是個很有膽色的生物,功夫不錯,可是只憑勇氣是沒有用的,只有得到我們的支持,你才能對滅掉貴族的生物展開反擊,希望你能作出正確的判斷,讓我們建立互惠互利的關係。請!」
秀麗呆瞪著我,俏臉忽晴忽暗,顯示在她芳心內,殺我或不殺我兩個念頭在劇烈鬥爭。我更可從她的能量變化探察出她內心的激動,因為她對我的控制放鬆了,令我能作出一個她意料之外的動作,頭向前移,吻上她變得冰寒的艷唇。
「鏘!」
首先,我要弄清楚自己身在何處,唯一的方法,就是找到有高度文明的星球,到那裡去問路。
我仰天長笑,然後忽然收止,冷然道:「『幻師』漠壁來了,對嗎?」
我大喜道:「你知道多少,就告訴我多少,行嗎?」
夢還化為金光閃閃的超級強弓。出現身上,藍色的能量箭安放在弓弦上,被我拉成滿月,足有一節的戰氣,「嗤」的一聲離弦射出,正中漠壁能量束的鋒端,在那樣的情況下,漠壁根本無從閃避。
我試探道:「大公打算怎樣處置我呢?」
他很有可能是那個兇手,嫌疑之大不下於上參無念。自出道以來,眼前是最險惡的處境,要戰勝他們中最弱的已不是易事,何況須同時應付他們?想突圍逃走,除了出其不意外,還要離而間之親而疏之,使他們沒法齊心合力留住我。
現在心核內存滿足有十節明子和暗子結合後的能量,比之任何明暗子還要高上一個能量階次,此種能量實莫以名之,我這個發現者實有資格給它起個名字,便喚它作元子吧。
事實上,變化早在我不自覺下發生,當暗子棒的能量被磁元吸進核密,我的本原元氣也產生變化,吸納暗子的精華,渾融在元氣中,卻排出暗子的雜質,堵塞了磁元,差點令我功力盡廢,幸好得絕色吸去雜質,令核密和心核回復暢通。
天狼怒喝一聲,出手了。倏忽間天狼來到我上方,重重一拳擊在我往上衝螺旋能量的鋒銳處,身手之快,力量之強,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因早知他能高居芙紀瑤之下,當然不是簡單人物,但到直接正面交鋒,方曉得他強橫至此。
唉!首先要弄清楚的,是絕色究竟是不是美阿娜?這也是最困擾我的心事。
我看得目瞪口呆。天!我讀到的肯定是永恆不朽的智慧,只要將自己代入「將」內,可完全適用於當今的宇宙。我的老天爺,我最弱的一環,正是戰略和招數,遇上歌天般高手,完全陷於防禦和被動,但如果能經之以道天地將法,校之以計,勢可掌握主動。這麼清楚明白的事,為何我從沒有想過呢?
但她和芙紀瑤有個基本的分別,就是她的本原仍未演化成真正的人類,雖然非常接近,仍屬我心中的異類。
事實上,自我隨魔艦進入魔洞後,我失去方向感,到現在離開遇上絕色的星球五千萬光年之遙,更是不知身在何處。我應該到哪裡去呢?腦海浮現大黑球的面容。唉!這傢伙到現在不知被芙紀瑤關了多少年,不論他如何只顧私利,損人利己,大家總曾並肩作戰過,不算朋友也算戰友。而我不救他,怕沒有人會可憐他,在道義上,我是不能袖手不理他的。
秀麗長身而起。姿態優雅平靜的柔聲道:「我要帶你去見一個人,看你的態度如何。」
我學會了隱藏之術,現在支援我真身的能量,是純粹的尖微子,所以高明以天狼,也看走了眼。
秀麗露出嗔怒的神色,瞪我一眼,狠狠道:「你再敢取笑我,我會教你永遠沒法離開我的秀麗號。」
兵書一頁一頁的揭開,我忘記了絕色,忘記了芙紀瑤,忘記了其他任何事,完全沉醉於孫武的兵法世界中。什麼「兵者,詭道也。」「攻其無備,出其不意。」「故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善守者,藏於九地之下;善攻者,動於九天之上,故能自保而全勝也。」一個一個的意念,進駐腦海之內,全心玩味,慢慢咀嚼消化,一遍又一遍的細讀,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直至夢還回到指節間,方清醒過來,感覺像發現了人類智慧的寶庫、兵法的新境界。
夢還答道:「不!」
秀麗要帶我去見誰呢?當然不是芙紀瑤,但會是誰?秀麗的行為,顯示阿米佩斯王國內部不穩,而秀麗要我去見的人,該在王國內比她更有權勢。秀麗是得到此人的指示,押我去見他,由此人對我的命運作最後的定奪。
秀麗嬌軀劇震,俏臉移到我的面前,皮膚粉紅的色澤稍退,代之是一片蒼白,嘴唇顫抖的道:「韋典拿?」
首先要「知彼」。
我決定等待她,比起四處找人問路,這該是更佳的選擇。
我從容道:「我身藏類似你們的元神又如何?你不要弄清楚嗎?沒有我的合作,全面開放心核,你殺了我都沒用,對嗎?」
「故善出奇者,無窮如天地,不竭如江河。」在目前的情況下,只有孫子此招出奇制勝,方可收奇效。
我迷路了。
戰鳥朝坐落高山之上的三角形晶玉建築物飛去,這座建築物孤立在山頂上,尖挺的頂端突出於蔚藍的天空上,四周儘是河流綠野。
我任由自己在虛空中以光速滑翔。變化實在太震撼了,我必須好好的思索,弄清楚自身的情況,再決定下一步該怎麼做。
我尚未來得及答話,她緩緩轉過身來,面向著我。我登時看得目瞪口呆,這才曉得衣服前後的分別可以這麼大。她高翻衣領的領口斜開下來,構成直抵胸膛的V形,現出深深的雌性乳|溝和白|嫩胸肌,配合從玉頸垂下來埋在溝間閃爍黃光的別緻圓形掛飾,令我目眩神迷。
在熾熱的陽光下,這個古老的城市沒有一絲垂老的暮氣,從戰鳥看下去,是延綿無盡,高低起伏的屋頂,尖斜的、圓形的、方形的,甚至不規則的形狀,組成了廣披四分之一個星球的城市組群,星球其餘四分之三的地表,被深藍色的海洋佔據。
我心叫救命,如果大黑球真的受到這麼隆重的招呼,被關在隆達美亞星上某個囚牢,有芙紀瑤這般的超級獄卒守衛,如何劫獄?
我點頭答道:「對!我不是韋典拿,也沒有見過他,只是從穴蟾星的地穴裡得到他遺下的夢還,藉夢還之力殺死穴蟾。後來為躲避魔洞部人,誤闖阿米佩斯星河,被思古截著,又以為我是韋典拿,接著發生的事,大公該比我清楚。」
「轟!」
我暗叫不妙,這下真是自討苦吃。我的思感能雖能穿透艦壁,但真身卻無法辦到。先不說能不能勝過秀麗,只是艦上近千阿米佩斯戰士,已足可令我耗盡能量而亡。核密內縱然藏有以百節計的真元,可是真元用一分少一分,即使成功逃命,以後還憑什麼與上參無念、歌天之輩爭雄鬥勝?
想到這裡,心都寒起來。
就在此時,一艘巨型飛艦進入我的思感網內。
秀麗聳聳肩胛,無可無不的道:「很快可以看到你有沒有合作的誠意。你很關心你的朋友,希望你明白,沒有我在旁協助,你的朋友將永遠沒法離開隆達美亞,明白嗎?」
我越過天狼的晶玉雕像,立往下墜,降至雕像背中的位置,磁元雷送出,命中雕像背心。
「轟!」
「轟!轟!轟!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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