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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神記

作者:黃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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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四章 奇連克侖大帝

第二卷

第四章 奇連克侖大帝

美阿娜回到我身邊,左右手各拿著一個高腳玻璃酒杯,秀美的玉容掛著一絲苦澀的笑容。我茫然接過她遞來的酒杯,香醇的酒氣送進撲鼻而來。
獨角道:「或許漠壁沒法分身,尚未來過。」
我心中一陣傷感,在以前我是毫無保留的信任夢還,我們的感情和關係根深蒂固,奠基於我仍是銀河人的時代,可是現在我們間已出現了裂痕,且不住擴大。
心中有個疑問,如果奇連克侖技止於此,憑什麼收拾我?所以肯定他有更厲害的手段。如果我不能先一步勘破他的手段,一旦跌落他的陷阱中,立告完蛋。
我心中的情緒難以壓抑的波動著,更曉得奇連克侖說的是事實,他沒理由於此事上向我這最後一個人類撒謊,何況絕色也說過類似的一番話。我們人類是多麼愚昧無知。
大黑球和獨角嚇了一跳。
太多問題想問了。
我心叫厲害,忽然間,時空變化,我有點像回到滅絕了的小遁天去,在一個美麗熟悉的星球上飛行。
夢還啊!你仍是我的好夥伴嗎?
奇連克侖道:「在說出提議前,我還有一件至關重要的事,必須告訴你,好讓你明白我的提議,你是沒理由拒絕的。」
我有點不想聽下去,道:「現在我來了,你有什麼好提議呢?」
我搖頭道:「很古怪!高關基地就像芙紀瑤的隆達美雅宮,我沒法窺見基地內的情況,可知改造儀擁有神遊級的異力,令基地變成宇宙一個莫測的險地。」
天旋地轉,景物變化。
光暈隨我停下來。
首次交鋒,我已落在絕對的下風,我不知道壓縮我的思感能的力量是哪種形式的能量,不知道她如何辦到。
我心中的震撼是沒法說出來的。御神器內儲存的,有沒有美阿娜的記憶?如果御神器曾落入絕色手上,她可否從其中找到我是唯一失落了的烙印,因而有後來扮作美阿娜的行動呢?絕色又為何不把御神器據為己有?
奇連克侖的確對我瞭如指掌,卻只限於人類的部分,我候鳥的部分是超出他認知的能力,他壓根兒不曉得我這方面的情況,所以沒有一句話提及候鳥神,更不曉得心盾的存在,證明他的思感力量大不如前,智慧亦遠遜全盛期時統一宇宙的奇連克侖大帝。眼前的他,只是當時的奇連克侖殘破不全的部分,我不是沒有一拼之力。
人類將真正的滅絕。
奇連克侖道:「漫無休止的等待已令我非常厭倦,極度疲憊,有些時候我真想放棄。生命是不會滅亡的,只是暫時的沉寂,我放棄只因我想改變。何況我清楚你到這裡來的目的。你是我唯一的希望,我也是你不肯錯過的選擇,在這樣的情況下,我們開誠佈公的說話,對你對我都是有利的。」
奇連克侖道:「不知為何,你穿戴指節間的異物,勾起我對浮游世界的回憶和情緒,卻沒法具體勾畫出在現實發生過任何有關它的事。人類的流浪者,讓我給你一個忠告,如果你成為這一仗最後的勝利者,活著離開高關星,立即動身到浮游世界去,石妖的確掌握著有關宇宙最驚天動地的大秘密,而它一定會說出秘密,那是它唯一的武器。不要小看它,它的某種能力是完全超越了宇宙所有生物。我曾試過毀滅它,只是沒法辦到。」
我感到靈魂在飄蕩,他的話像暴風狂濤,強烈地衝擊我的心神。我的老天爺!難怪漠壁拿他沒法,因為他是奇連克侖,一個曾是宇宙第一人的帝國之主。而在他心中隱藏著的秘密是多麼驚人,那包括我們人類被滅絕之謎、他的遇弒、浮游世界的秘密、大帝號。我的老天爺!我該如何向他探取這些秘密呢?我還有命逃出去嗎?他盼望我來有何目的?
那聲音續道:「你害怕是應該的,卻不用那麼害怕,只要你瞭解,就不會像現在般害怕。」
我對夢還的猜測沒有錯,它確實神遊級的異物,當年助我避過奇連克侖的思感,避進地母的陽魂去。甚至法娜顯之所以送我到穴蟾星去,也因與它生出感應。遙想當年它落入芙紀瑤手上,趁芙紀瑤稍一分神,立即脫身回到我心核中。如此本領,在在顯示它非一般異寶。
清新芳香的空氣從外面的林野透窗流入室內,隨著太陽的落下,天地漸轉昏沉,她拉著我直抵西窗,我們緊緊依靠,齊觀日落的美景。
大黑球道:「這次是百密一疏,雖盡殺拜廷邦人,卻來不及阻止基地上的混蛋把訊息發出去。敵人可以在任何一刻抵達,我們必須立即行動,解決改造儀的問題。」
我問道:「黑龍藏布是不是殺你的兇手?」
想是這麼想,要下決定這一步真不容易,最怕是一個失神,迷失在記憶的深淵,永遠「醒」不過來,飲恨在奇連克侖手上。
夢還默然片刻,然後答是。
我道:「黑龍藏布對我是絕不放手的,他肯乖乖躲回老巢,是因以為可由絕色收拾我。可以想像他會以傳心術知會絕色,要她追蹤我們。所以絕色大有可能趕在拜廷邦援軍之前到達這裡,我們須作好應付絕色的準備。時間無多,就這麼決定吧。」
我出奇的平靜。
我暗呼一口氣,不再逼它,能量鑽進了封閉入口的大門,改變它的分子結構。
此刻的情況非常古怪,一邊是五千多萬年前聖土被毀滅前的「我」,一邊是五千多萬年後接受奇連克侖挑戰的我。我保持靈明時,是半個旁觀者,雖然感覺著以前的我在呼吸、動作,透過他的感官去感受眼前的世界,卻與他的思想情緒隔開一段距離。可是他的腦神經有一股強大的吸攝力,一個失神,我的思感會與他融合,變成了他,品味當時發生的一切。
我已被改造儀控制了思想嗎?我可以清楚感覺實情並非如此,但改造儀的力量確實在我估計之上。
不論奇連克侖,又或是我,當這場別開生面,只能發生在我和他間的精神決戰一旦展開,大家都沒有回頭路走,只能堅持到底。到奇連克侖用盡了心力,或我失守被控,這場激戰方會告終。
我伸出戴著夢還的手指,能量爆發hetubook•com.com,夢還離指而去。
奇連克侖續道:「要吸取太陽系以外的銀河人精氣,雖然不容易,但由於離開了地母,只剩一點點的生機靈氣,花點時間和耐性,總可以辦得到,可是地母卻是完全不同的一回事,不過我的努力終於得到成果,經過二百萬年無數的嘗試和失敗,我成功將地母規限在一個巧妙的烙印內,那就是大帝號。」
離開九月星後,到此刻立於高關基地的入口,我掙扎奮鬥近五十萬年,從一頭無知低能的嫩鳥兒,到尋回自己的本原,掌握極子的能量,我已變成神通廣大的生物。除了受能量保護的動態物質,沒有物質是我改變不了的,何況區區一道沒有能量的門?
奇連克侖的聲音直鑽入我心中,滿足的歎道:「人類啊人類,五千多萬年了,你仍是那麼愚蠢和無知。你的末日到了!」接著聲音化為長笑,充滿瘋狂和殘忍的味道。
這是我夢縈魂牽的聖土地球嗎?我不曉得答案,可是另一個呼之欲出的「我」卻知道,還清楚這是凶殘的敵人大舉來攻前自己最後一個憑弔聖土的旅程。
美阿娜輕輕道:「伏禹!你在哭嗎?」
大地轉暗,夜空出現點點星光,我盯著閃爍藍芒的高關星系太陽,道:「這是最高風險的部分,因為我們不曉得踏足高關星後會遇上什麼異事,必須好好想清楚行動的方式。」
生命竟可以如此脆弱,基地上的拜廷邦人,誰想過再看不到下一個黃昏的美景?
我本來的意識被排擠,變得遙遠迷糊,似是眼前的動人世界,方是我的現實。高關星的伏禹,只是個遙遠的夢。要保持本原的意志,像在熾熱的陽光下保持一小塊殘餘的冰雪不被溶掉般困難。但我更清楚,這是個零和遊戲,當僅餘的一點靈明火焰般熄滅的一刻,奇連克侖將完全控制我,竊奪我的烙印為己有,我也完蛋了。
我忍不住問道:「你究竟基於什麼原因須滅絕我們銀河人?」
他是不是在耍詐呢?
奇連克侖的狂笑音浪轉大,充塞著我心靈的天地,一時間除他的笑聲外,我再沒法保留其他思想。
我問道:「你是曾稱霸宇宙的奇連克侖嗎?」
我不知奇連克侖的智慧是不是在我之上,但他的識見和經驗毫無疑問遠勝於我。從穿門進入高關基地後,我可以說一直被他牽著鼻子走,陷於被動。他現在的招數,該是孫子說的「利而誘之」,且不愁我不上鉤。他對人類的瞭解,遠超過我對他的瞭解,只是這點,已令我幾無還擊之力。如果我不是尚有心盾一著,我現在最該做的事,就是有多遠溜多遠,永遠不回來。
大黑球失聲道:「什麼!你忘了我是來自百川星河通古都星系獨一無二的超級生命體哈兒哈兒嗎?她肯定從未碰過像我般特別的生物,反是你很難說,因為奇連克侖該瞭解你們銀河人。」
我不知奇連克侖是否故意重提舊事來引起我的仇恨,但他的話不但觸動了滅族之恨,最令我憤慨的是像地母那麼與世無爭的高貴靈體,竟然受到這麼慘暴不仁的對待。
夢還芒光大盛。
我在心中道:「說出你的提議。」
我深吸一口氣,壓下因他說的話在心中掀起的滔天巨浪。我的老天爺!夢還竟與浮游世界有關係?想想又覺得不可能,更可能的是夢還因保著我,壞了奇連克侖馴服我們「人類之神」地母的好事,致令他印象深刻,聯想起浮游世界。更令我震動的,是奇連克侖提及戰鬥,他要與我決一生死嗎?
事實上奇連克侖與我有血海深仇,是我人類滅族的罪魁禍首,可是事情太突然,我又當他早掛掉了,現在面對的更是殘缺不全的「餘魂」,怎都沒法激起心中的憤恨。
下一刻我掠過長廊,光暈消失,四周陷進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忽又明亮起來,我煞停下來,赫然發覺自己置身在一個完全出乎我意料之外的處所。
沒有任何反應。
唇分。
我接著問出此時此刻最該問的兩句話,道:「你清楚現在我要做的事嗎?」
我憤怒了。
接著我站在一個小湖旁,周圍是生氣盎然的樹木雜草,水色湛清。樹影、白雲、藍天倒影湖內,我雖明知眼睛所見只是改造儀提供的幻覺,仍感到心內一片寧和。
飛船降在房舍外的平台上,我從敞開的門走出飛船外,從房舍所在的半山位置,俯瞰沒有邊際的綠野河流,聖土是如此的美麗,在清澄的藍天下,一群飛鳥結隊成陣的從前方掠過,絲毫不覺即將降臨到它們身上,降臨到聖土每一個生靈身上的彌天大禍。
我應該進去嗎?再走出來的我會變成什麼東西?
夢還仍密藏在我心底裡嗎?
忽然間,我對心盾的瞭解大幅增加。法娜顯並沒有和上參無念的神遊石同歸於盡,她把精神注入心盾,令心盾變成活的靈物。心盾之於法娜顯,就像御神器之於奇連克侖。不過兩者該有高下之別,心盾乃眾候鳥母親精心研製,是候鳥神的終極武器,自然高於奇連克侖垂死掙扎下匆匆躲進去的御神器。候鳥神的傳心術是天賦的,縱然在平等的情況下,單論神遊的級數,只會在奇連克侖之上,而不在他之下。
我沉聲道:「獨角絕不可以到高關星去,因為她曾改造角人族,對獨角的思想形成瞭如指掌。這不關勇氣的事,獨角你須明白我是為大局著想。」
獨角道:「一個由生物製造出來的機器,怎可能如此厲害?」
我踏足門後廊道的一刻,原本漆黑無光的廊道亮了起來,卻只照亮十步許的地方。柔和的金黃色光從廊壁的分子滲出來,非常詭異。那是太陽的能量。
大黑球和獨角聚精會神聆聽我的分析,因事關能否勘破改造儀的秘密,且是迫在眉睫亟待解決的問題。
肩頭濕潤起來,她默默垂淚,強制自己不要哭出聲來,但身體卻不受控制的抽搐著。
我道:「假設改造儀是由拜廷邦人一手製造出來,拜廷邦人當不致如此毫無辦法。所以照我的猜測,改造儀最重要的部分,該和圖書是來自奇連克侖,是拜廷邦人承繼自奇連克侖的遺產,只有這個部分,是拜廷邦人不明白的,漏子亦出自這個部分。故而五千多萬年來,拜廷邦人只建成區區百多台改造儀,沒法大量生產,原因在於改造儀最關鍵的部分是從有限的資源來的,我們可稱此為改造儀的心核。現在這心核有了自主的能力,故連漠壁也拿她沒法,毀了她,等於毀掉所有改造儀。」
夢還在我指節閃閃生輝,默然不答。
奇連克侖道:「地母在宇宙中,屬最本原的力量,超出了所有生物的觀測能力,只有在一個情況下,我才可以研究它,瞭解它,就是藉著御神器,透過你們與它微妙的聯繫,掌握它的奧妙。很多細節我忘掉了,最清楚記得的,就是當地球毀滅的一刻,與地球同時毀滅的百萬個銀河人,他們的烙印雖被毀掉,但靈神卻同時回歸到它的生命汪洋裡,在那一刻,地母從無跡變作有跡,無形轉為有形,地球和子女們激烈的死亡,引起它的注意,我就趁這個從未出現過的機會,成功分解它為陽魂陰魄兩個部分,控制了它,帶走它。」
我深吸一口氣,道:「我接受你的挑戰,爽快點開出你的條件來。」
下方的山勢愈趨陡峭,地質結構複雜,山體切割嚴重,形勢險要,驀地前方並排橫列著白雪皚皚的群峰,雲蒸霞蔚,晶瑩的冰川從高處延伸往下,兩旁林木鬱鬱蒼蒼,蔚為奇觀。
這個是肯定的,現在我和他等於對弈、使詐是必然的,可是由於奇連克侖對我心有定見,我的情況又是離奇特殊,經過近五十萬年的演化,我的人類烙印早蓋過候鳥的烙印,奇連克侖大有可能因此失彼,輸掉這場仗。
沒有抵禦能力的沮喪,任由宰割的無奈,聖土上包括人類在內千千萬萬動植物生靈不測的命運,合而形成此刻我內心無法排遣的悲情。
我大吃一驚,五千多萬年,豈非正是奇連克侖遇弒至今的時間。我差點猜對了,先前我斷定改造儀的關鍵部分來自奇連克侖,卻沒想過是奇連克侖本人。
那是當一切希望都化成泡影,一切努力均於事無補,任何想法均沒有半丁點意義,當你放棄了一切後的平靜,心如枯木的感覺。
我暗下決定,我絕對不會不戰而退,一是我戰敗身亡,一是奇連克侖的元神永遠不存在宇宙內。
夢還答是。
美阿娜一雙淚眼凝視著我,輕柔的呢喃道:「我的好情人,永別了。」
它為何不答我呢?
現在我心核內儲存的能量不到九節,如果遇上像絕色般的高手,將捱不了多久。所以我必須迅速解決改造儀的事。
小飛船飛越高山,一幅又一幅奪人心魄的壯麗景色展現眼前,生機無限。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我可肯定眼前所見只是虛擬的幻象,是改造儀製造出來的錯覺,可是知道歸知道,眼前的景象卻觸動我心深處某一感覺,因為戰鬥中陣亡的戰士,正是我早滅絕了的同類。
古戰場煙消雲散,隨之而來的是藍天白雲,我立足高崖之上,俯瞰下方一個小海港,左方有一條沿著峭壁而築、通往海港的道路,彎彎曲曲、時現時隱。海港一邊密密麻麻排列著房舍,臨海處是數十個延伸出去的碼頭,停泊著各式各樣的古代航行工具,其中有一艘類似大帝號的帆船,卻只有她十分之一的大小。原本該是人來人往的地方,此刻靜悄無人,不見有任何同類的影跡。
夢還沒有回應。
我思索道:「阿米佩斯,魔洞部和拜廷邦是逝去帝國的三大支柱,他們一方面繼承了奇連克侖部分的知識,另一方面得到我們銀河人的奇異精氣,經過五千二百多萬年的演進發展,開出不同的文化果實,加上自身種族的基礎,分異愈大。從高關基地的改造儀,可以看出在傳訊技術上拜廷邦一枝獨秀,涵蓋的範圍包括有形和無形的訊息,甚至微妙難言的精神傳感,所以能製造出控制和改造其他生物思想的儀器。這是進一步發揚光大奇連克侖的神遊異力。」
這是一場延遲了五千多萬年的決戰,也是當年滅絕我們人類之戰的延續,是奇連克侖和我這個人類最後代表的生死決戰,決定哪方是真正的勝利者。
美阿娜淒然點頭,飲泣道:「伏禹啊!我並不是為我們的命運哭泣,月亮已連續三天沒出現了,敵人這樣做有什麼意思呢?」
同一時間我的思感能收縮回腦殼內,我只能靠物質真身的感官去體驗眼前的神秘天地,就像在夢中的伏禹,是人類銀河時代的感官。
大黑球吁出一口氣,道:「我的神!你的推測吻合已發生的情況,極可能離事實不遠,我們現在該怎辦呢?奇連克侖留下來的東西絕不容易應付,可能我們甫踏足高關星,立即被她弄瘋,來個自相殘殺,豈非糟糕?」
我神傷魂斷地吻上她的香唇,熾烈的感情在兩唇相接處激盪,淚珠從她眼睛淌下來,更添生離死別的斷腸滋味。
明白了!
小湖消失了,我仿似懸在虛無中,失去重量,變成純精神的存在。不過我卻是絲毫不懼,與奇連克侖算賬的時刻到了,我真想不到老天爺仍肯予我這個機會。
這是「我」的家嗎?還是別人的居所。
兵貴勝,不貴久。
我輕撫她的背,道:「月球被氣化了,沒有人明白外河系來的邪惡軍團為何要這樣做,或許只是要引起恐慌,讓我們曉得無路可逃,無處可躲,只能等待死亡的來臨。」
那聲音道:「你若視我為奇連克侖也無不可,不過事實上我和當年統一阿米佩斯、拜廷邦和魔洞部三族,征服大部分宇宙的奇連克侖在本質和力量上已有很大的差異,更是不同的生命烙印。現在的我,被拜廷邦人精製出來的瘋狂機器規限,且曾被切割為百多個不同的部分,直至最近才重新整合,回復少許自由。不過我仍然非常脆弱,你若要毀滅我,是辦得到的。」
遠近的山巒林野沒入黑暗中,最後剩下的是沒有月亮、廣婺深邃的夜空,和漫天星斗。
他有什麼手https://www.hetubook.com.com段呢?
這是怎麼一回事?
我明白美阿娜的感受。
我笑道:「一個人去有一個人去的好處,就是不會自相殘殺。」
我仍站在窗前,仰望星空。
三千多平方尺的古典木構房舍靜得異乎尋常,美阿娜關掉了太陽能供應器,關掉了一切對外的通訊,令這位於青藏高原上的居所變得與世隔絕,但我們知道這種安全感是虛假的。世上再沒有安樂窩,即使深藏地底的密室,仍裸|露於敵人無堅不摧的利器下。
兩顆心劇烈痛楚的躍動。
我仍站在小湖旁,因奇連克侖的「出現」,賦予這迷離的幻境完全不同的意義。無疑包藏奇連克侖殘魂的改造儀是可摧毀的,但他的精神力量卻是龐大無比,不在黑龍藏布之下。
記憶模糊了。
從高空看下來,觸目是個荒涼的星球,嶙峋的地表,佈滿亂石和沙的地面,陣陣陰風刮過,掀起狂野的風沙,視野模糊,天上是濃厚的烏雲,隨風疾走,基地則密藏在一座碩大無比的石山裡,只有一個入口,合成金屬製成的大門緊閉著。
我的推測來自我對心盾的聯想,直到今天,我仍沒法明白心盾,有時它確有自主的能力,但我完全信任它,因為它是眾候鳥母親留給我這個愛兒的珍貴遺物、最後的大禮。如果改造儀的心來自奇連克侖,與心盾同是神遊級的異寶,那就什麼事都可以發生。唉!我同樣不明白夢還。
奇連克侖歎道:「但願我能滿足你的好奇心,只是我被拜廷邦的無知小兒分割時,喪失了絕大部分的記憶,縱然記得部分,亦是支離破碎。浮游世界就像個遙遠模糊的夢。不過為了答謝你遠道前來,我盡我所知的告訴你。」
她停止飲泣,離開我的懷抱,牽著我的手,走進屋內去。
我道:「我想問你們一個問題,漠壁該是拜廷邦唯一有神遊本領的人,唯一有資格征服高關星改造儀的人,問題就是漠壁嘗試過到高關星來收服改造儀嗎?」
奇連克侖沉著的道:「我提議我們進行一場精神力量的決戰,在交鋒的過程裡,我必須解開以前加諸你的禁制,進入你靈魂的深處,才能佔據你的烙印,與地母的陽魂結合為一,如果這真的發生,我等於復活了,亦是這場決戰的勝利者。」
美阿娜默默聽著,好一會後,悄悄離開我的身旁。
現在的我,是完全被動的,茫不知下一刻會發生什麼事,只有化被動為主動,我始有機會先一步看穿他的手段,不冒點險怎成?想到這裡,心中已有決定。
我收攝心神,穿門進去。
夢還答是。
大黑球道:「這個關乎到國家興衰存亡的大事,漠壁不管如何事忙也要抽身到這裡來。我的神!難道連漠壁都失敗了?」
美阿娜道:「這是我特別調整的酒,喝了它,在十秒的時間內,生命將重歸我們的掌握中。吻我!」
接著沉默起來。
多算勝,少算不勝。我清楚自己正是多算的一方。
我收拾開玩笑的心情,解釋道:「你須留下來,是要對付絕色。」
下方是一望無際的綠野,一條大河從地平遠處蜿蜒而來,散佈兩岸的叢林濃綠濕潤,以萬計各式各樣的爬行動物,舒適優閒的在喝水吃草,水裡充盈生命,天空群鳥飛翔。在明媚的陽光下,動植物的生態是如許壯觀,生氣勃發。
夢還這麼照顧我,背後有什麼目的呢?
我一步一步走著,沉重的心情影響下,我的腳步沉重起來,每一步都需要多一點的勇氣。
這個想法令我清醒過來,暗抹一把冷汗,差點便完了。
下一刻,我鑽進五千多萬年前的「我」的原始思感神經內去。
獨角道:「真令人驚異。」
我乘機問道:「你感應不到大帝號嗎?」
倏忽裡我心中湧起絕望的悲痛。
我道:「高關星系的太陽,為何發出偏藍的色光?」
光暈隨我移動,就像她特別照料我,照亮我的路途。
我道:「為何這麼坦白呢?你不怕我毀了你嗎?」
我道:「我在聽著。」
「美阿娜!不要哭!即使死我們也要堂堂正正的死。敵人可以消滅我們的肉身,卻不可以侮辱我們的尊嚴。」
這麼一道門當然難不倒我,可是整座石山被一種超乎我理解的能量密封,令我的思感能沒法入侵,就像當年面對隆達美亞的入口情況一樣。
我的心神被眼前的景象攫緊吸引,似從感官的某個神秘入口深鑽進去,從另一端逸出來,看到不同的另一個世界。思感大幅縮小,然後發覺自己正駕著只有小遁天三分之一大小的飛行工具,飛越大地。
稍頓後,奇連克侖續道:「後來在一個偶然的機會下,我在扁石星碰到被譽為宇宙最古老和最有智慧的生物黑龍藏布,提起天馬的事。黑龍藏布果然名不虛傳,不但曉得天馬的存在,還指出天馬每隔一個生氣週期,會在某一神秘的空間現身,那是沒有生物曉得的處所,唯一的知情者,是超越了宇宙,居於可能是宇宙邊緣區的石妖,黑龍藏布亦一直在找尋石妖,仍沒法找到。接著的一億年,我想盡辦法尋找石妖,仍沒法尋得。直至我勘破了宇宙邊界的秘密,找到一個缺口,硬闖邊緣區。至於那是不是宇宙邊緣,我不知道,因為我沒法越過邊緣區。那是宇宙最凶險的區域,至於在裡面發生過什麼事,我沒法記起來。」
她持杯的手穿過我拿酒的手的臂彎,送上香唇。
我們沒有說話,也沒有什麼話好說。
我大奇道:「既然如此,為何你還不動手?現在我明顯地被你操控了心神,陷身於你營造的幻覺而沒法自拔。」
奇連克侖道:「在答你這個問題前,請先讓我說出你贏得這場決戰的好處,禁制當然失效,在接下來的二百萬年,你將逐漸與陽魂結合,那是人類生命可以攀登最美妙的過程。即時的效應是你會回復失去了的記憶,並得到御神器,再憑此物顛覆整個拜廷邦,解放被漠壁改造為奴隸的所有種族。」
我深深的思索。
這顯然不是取勝的方法,只要當我完全變成了他,亦即是變成以前的我和*圖*書,我才能進入自己的記憶,得回失去的記憶。只有我能從以前的自己「醒」過來,回復現在的我,我才能真正打贏這場硬仗。
獨角想抗議,張大口卻無法說出有說服力的反駁。
我忍不住問道:「夢還!你是不是感到矛盾,不知該如何回答我?」
美酒在眼前蕩漾。
奇連克侖平靜的道:「我能記得起來的,已盡說出來。當我回復靈覺,首先是把被分割散置在不同河系的御神器合而為一,也令漠壁以御神器為靈魂的機器全部變成廢物。然後我進入宇宙神遊,終於找到你。你擁有的是地母的陽氣,鐫刻著陽性生命烙印,只有你才可令我回復以前的生命。可是我已失去活動的自由,變成拜廷邦人製造出來的機器的囚犯,只好耍些小手段,令守衛我的拜廷邦人發瘋,四散流竄,將我存在的情況散播出去,希望可以引你到來,現在你終於來了。」
大黑球道:「伏禹你感應到她嗎?」
她站在門口,雙目呆瞪著我,又似望著另一個空間,那表情令我感到椎心的痛苦,偏又無力改變現狀,不知可以說什麼安慰她的話。一陣比以往任何時候更激動的情緒湧上心頭,頃刻後我緊緊擁抱她,不須任何言語,她已曉得我此行的結果,我感到兩顆心同時掉進絕望的深淵。
我生出幻覺,收攝心神,全神注意。
自有歷史以來,月兒一直不離不棄的伴著我們,看著她被凶殘的敵人無情地毀滅,那種失落和哀痛是沒有任何言語可以形容的。
他是否失去了部分記憶,還是只挑可以告訴我的事選擇性地說出來,我根本無法判斷。
我有點心驚膽跳的落在高關星基地的入口前,著地的一刻,更是戰戰兢兢,緊張得要命。縱然當日在滿坦星與上參無念首度交鋒,也沒有這種不安的感覺。原因在我壓根兒不知將要面對的是什麼,心中充滿對不可測的異物的本能恐懼。
奇連克侖續道:「我真的沒法記起石妖說過的宇宙秘密,只知道之所以去尋找浮游世界,是被一個古老傳說觸發。傳說源自一種叫鯤蜉的生物,它們體積龐大如艦,成群結隊的在宇宙飛行流浪,永遠不會停下來。我曾與它們經歷過一段過百萬年的長途旅程,學習它們觀賞宇宙的方式。分手時,它們告訴了我有關天馬的傳說。那是宇宙飛得最快的生物,假如你能趕上它,觸碰它,它會馴服於你。可是它們卻不曉得天馬在哪裡。當時我雖然大為心動,仍是半信半疑,沒有放在心上。」
廊道似沒有盡頭的在前方延展。
「我」駕著飛船,分段往下降落。
夢還!你不曉得答案嗎?
獨角樂觀的道:「我們最少有幾年的時間。」
我歎了一口氣,心如鉛墜的朝大門走去,每一步都像負著千斤重擔。
稍頓片刻,又道:「這是你必須接受的挑戰,如果你過不了我這一關,等於過不了石妖的一關,後果沒有任何分別。如果我沒法奪取你的烙印,我僅餘的一點力量將煙消雲散,不留半點痕跡。當你的心神完全被我控制的一刻,就是你死亡的時候,可是如果你能清醒過來,我便輸了。你敢接受挑戰嗎?」
大黑球猛吸一口氣,昂然道:「就讓我和你的無敵組合再次出動,直闖高關星。」
是這時的我真的失去了與夢還的連繫,還是奇連克侖製造的「回憶夢」並不完備,又或是他蓄意剔除夢還?照我的理解,聖土毀滅前的伏禹,是該擁有夢還的。
她怎可能如此熟悉我?如此熟悉我們人類過去曾發生過的事?
我淡淡道:「你也去不得。」
我明白「登入大帝號」這句遺言的意義了,那是奇連克侖真身毀滅前念念不忘的念頭,至於還有沒有其他含義,由於連奇連克侖也忘掉了,將永遠沒有人知道。
我的信心又回來了,法娜顯是絕不會讓我栽在奇連克侖手上。奇連克侖之所以如此費盡唇舌來和我說話,肯定居心不良,且有必勝的信念。他的策略或許是「示敵以弱」,但任他千算萬算,仍算不到有心盾撐我的腰。
奇連克侖續道:「可是在地母似是漫無意識的思感淵海深處,隱藏著一點點奇異的生機,這點生機來自一個神秘的源頭,類似生氣之風來自的源頭,經過了以千計生氣週期的運行,這點生機終於發芽,令地母從沉睡中甦醒,與置身的星球合而為一,釋放出生機,孕育成你們聖土地球多彩多姿以億計形式的不同生命。經過三十億個宇宙年的嘗試和進化,終於演化出能負載它奇異精氣的生物,那就是你們人類。你們等於它的兒女,它是你們的母親。它對你們是有期待的,可惜你們偏離了它的期許,忘掉了本原,迷失在物質文明的高速發展裡。」
奇連克侖道:「你現在的情況,是由我一手造成的,你雖然擁有地母的陽魂,卻永遠不能與它結為一體,只能得到它有限度的支援,亦永遠沒法登入大帝號,尋回失去的陰魄。事實上現在你的能力已達至你這種情況下的極限,憑你現在的實力,遇上石妖肯定會變成頑石,更遠非上參無念之輩的敵手。宇宙之內,只有我是你唯一的機會,令你可以突破這個宿命。」
奇連克侖歎道:「我失去了死亡前的一段記憶,只知在真身毀滅前,我憑最後的力量把部分精神轉移到『御神器』,讓一點點的精神生命得以苟延殘喘。御神器就是我藉之和手下三大將遙距聯繫的神器,後來落在其中一個手下漠壁手上,他並不知道我藏身其內,我更不敢讓他知道。在漠壁眼中,御神器除了通訊的功能外,還是我窺探你們銀河人和地母間微妙奇異關係的無上妙器。只有在記憶的最深處,於你們深層次的夢境裡,你們銀河人才能與賦予你們生命的地母接觸。你們清醒後之所以一無所覺,是因為那種經驗太宏大了,不是你們的清醒意識能裝載,只能根據你們的日常經驗去演繹。例如一座虛懸半空傾斜的房屋,背後實有超越了這景象的深刻含義,而御神器正是透過你們人類去掌握地母的超級工具,一個和圖書注滿我精神能量的儀器。」
我仍是處於絕對的下風。
我心中聽到深沉的歎息聲。
奇連克侖輕描淡寫的道:「脫下你戴在指上的異石,投向遠方,我們的決戰可以立即開始。」
大黑球沒好氣道:「你變瘋後來追殺我們,有分別嗎?朋友!一起去吧!好有個照應。」
奇連克侖歎道:「就在這個我以為萬事俱備,只欠登入大帝號的一刻,我駭然發覺在它陽魂的最深處,隱藏著一個奇異的人類烙印。這是不可能的,只有一個解釋,就是地母並非沒有反擊之力,它不但保留了一個人類烙印,還蓄意隱瞞,令我功虧一簣。幸好我及時發覺,用了逾千年的時間,將烙印和地母的陽魂隔離,就在我要抽取烙印,無暇分身份神的最關鍵時刻,大敵乘虛而入,接著是一片空白,我沒法記起發生過什麼事。」
我們分別喝下對方遞過來封喉的毒酒。
我偷偷抹掉眼角的淚漬,道:「沒關係了!一切都沒關係了。我忍不住流淚,是因為我從沒見過這麼美麗的日落景色,如此美麗的星空。在這最後的時刻,仍有你陪著我,不論明天發生什麼事,我們也要攜手走完這段路程。」
如果我可以直接和改造儀交流對話,我的感覺會好很多,可是改造儀是另一種生命形式,或許擁有來自當年宇宙第一生物奇連克侖某一遺留下來的部分,可能漠壁亦奈何她不得,這令我感到面對的是個完全莫測高深的對手。而唯一與她對抗的方式,就是開放心神,看看誰才是勝利者。這是赤|裸裸盡撤防禦的交鋒,是個敗的一方連靈魂都輸掉的硬仗。想想都教人心寒。
夢還!我該進去嗎?
心靈的連繫建立起來,連結直指磁元,深入核密,這是從未有過的,即使與法娜顯的親密連結,仍沒有那麼深入,且此連結是密封的模式,只容我和對方溝通,即使夢還亦測探不到,至於心盾是不是感察得到,就非我所知了。
就在這一刻,我隱隱記起我曾和她如此這般的親吻,卻是發生在完全不同的時空,有著完全不同的滋味。
我努力讓自己保持冷靜沉著,值此危機四伏的時刻,我絕不可自亂心神,否則後果難測。夢還!你會不會對我說謊?
夢還!夢還!你在嗎?
改造儀在玩什麼把戲?不過我清楚知道,改造儀顯示的景象,觸動了我內心某種被遺忘了的感覺,令我更想尋回失去了的記憶。
獨角道:「問題在我們壓根兒沒法想像可以發生什麼事,如何計劃好呢?」
我檢視自己,夢還仍在指節間閃閃生輝,心盾卻退進核密內,連我都找不到它的蹤影,我曉得它會在最關鍵的時刻保護我。對改造儀我再不敢掉以輕心。
夢還堅決肯定的箍了我兩下,答否。
我暗自盤算。
天上烏雲層壓,覆蓋著一望無際的原野,這並不是個尋常地方,而是激戰後的古戰場,處處散佈變成了廢鐵的古戰車,鋼甲外殼的殘屑撒落滿目瘡痍的大地,伏屍處處,鮮血染紅了土地,整個戰場散發著令人難受的氣味,有些戰車仍冒著濃黑的煙。
人類的發源地聖土地球,已是我們最後一個立足點。十日前,我們最後一支艦隊在冥王星的位置被敵人擊垮,全軍覆沒。聖土等於被解除了武裝,再沒有防禦能力。
我心中湧起古怪的感覺,核密內藏的竟是半個的它?難怪我全無辦法感應到它的存在,法娜顯也拿它沒法。
我糊塗了。
她的手輕輕抖顫,每一下抖顫,都令我的心顫動。
我道:「這個可能性很大。」
記憶潮浪般打上心靈的陸岸,洪流似的淹沒意識的土地。
如果是他,我豈非自投羅網,難怪夢還認為我不該走進來了。
我們並排坐在變成了廢墟的軍事基地一角,看著星系太陽沒入地平的壯麗日落景象,感受著激戰後帶點荒寒意味的平靜。
大黑球道:「對!的確奇怪。照我看,改造儀正吸收系內太陽的力量,否則不會有此偏藍的古怪現象。」
夢還終於回應,緊箍我一下重的。
夢還!夢還!我是否該退出去呢?
如果沒有經歷過夢還還給我的夢,只是眼前的景象已足吸引我,令我深陷進去,直至慘敗身亡。但現在我卻清楚眼前一切的思受想行識,只是記憶中某個片段,發生在五千二百多萬年前,屬於我失去的記憶部分。奇連克侖現在是全力出手,以神遊級的力量,施展渾身解數,務要使我迷失在不能挽回的過去某些最神傷魂斷的回憶片段裡。
我愕然止步。
我緊守心神,一點不為他的得意忘形,勝算在握的高姿態左右。近五十萬年的修行豈是白過的?在我人類的意志外,實有一顆候鳥的心,且有候鳥神最終極的武器。只有令奇連克侖飲恨而亡,始能洩我心頭的不平之氣。
心中一陣戰慄。
敵人會怎樣處置我們呢?
「人類的流浪者!你終於來了!我等了足有五千多萬年。」說的是我們銀河人的語言。
夢還保持緘默,不作任何回應。
終於回家了。
我的心神劇震。
駕駛螢幕顯示房舍的圖像,閃亮著「鎖定」的字眼,飛船進入自動飛行模式,朝房舍飛降,速度減緩。
奇連克侖沉默片刻,徐徐道:「或許我須解釋一下。你們尊之為神,我們稱之為地母的精氣體,是宇宙內唯一在宇宙形成前已存在的奇異生命,無形無象,也不可以以能量來形容,是獨一無二的離奇精氣,能統三個分隔的空間為一體,自給自足,不假外求,也不像其他生物般擁有生命的烙印。它默默的運行,在它處於混沌的狀態,沒有生物,包括我奇連克侖在內,能察覺它的存在。至於我憑什麼曉得有關它的事,這部分的回憶已失去了,大概該是來自浮游世界吧!」
我像被利刃狠刺一下心核,難過至極。
我緊接問道:「你仍是與我並肩作戰的好夥伴,對不對?」
這正是心盾躲進核密內的原因。
獨角和大黑球為之色變,如果連漠壁也對付不了改造儀,我們如何辦得到?
我把一切雜念排出腦海之外,心神變得晶瑩剔透,倏地前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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