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閱讀

異靈

作者:黃易
異靈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0%
第七章 枝節橫生

第七章 枝節橫生

沈翎苦笑道:「動物有比人更靈敏的感官,可以接收到地震前地層傳來的低頻率,好像地震頻密的日本,當地人便懂得在家養金魚,每當金魚舉止異常時,他們可以先一步逃到安全的地方。」
一切很快回復平靜。
就在這時,他心中忽現警兆,那是給人窺視的感覺,但四周明明沒有人,當他想起閉路電視這個意念時,右手的房門「砰」一聲給人推了開來。
槍聲從樓梯處傳來,敵人登上了二樓。
凌渡宇軟弱地道:「你真的那麼相信他嗎?」
王子大口喘氣,頹然道:「你殺了我,也逃不出去。」
雲絲蘭是他第一個報復的對象。
鑽油臺上亮了兩盞燈,只有他們兩個人,除了營地處一片燈光外,其他三個方向都是黑矇矇一片,在天空背景下,清楚顯示出遠近的山勢。
安裝在錄影機頂的水銀射燈一齊亮起來,把正中的雲絲蘭和兩名大漢照得纖毫畢現。
阿修嚴肅答道:「知道了!領袖。」
雲絲蘭看了一眼,道:「沒有問題。」
凌渡宇莞爾一笑,靈巧地閃出街角,隱沒在屋旁的樹影裡。
凌渡宇道:「好!現在我們立刻回新德里!」
凌渡宇冰冷地道:「由現在開始,我不准有任何人發出任何聲音,做出任何動作,明白了沒有?」
兩名在玩撲克的大漢,頭也來不及抬起,倒了下去。
凌渡宇道:「我們還未脫離險境。」
凌渡宇低聲問道:「怎麼一回事?」
凌渡宇避無可避,嘆了一口氣,把手槍拿走。
凌渡宇欲言無語,沈翎語調荒寒,有種難以言喻的無奈和悽涼。
沒有人預料到凌渡宇強橫若斯。
凌渡宇在背囊取出一個計時炸彈,校好了在十秒後爆炸,放在天臺的一角。
不過目下騎虎難下。
蝗蟲為何如此失常?
一片靜寂。
當最後一個人退回廳內後,凌渡宇向王子發出命令道:「幹得不錯,現在擲下所有武器,全部的人面牆而立……好了……雲絲蘭,妳拿起兩挺自動武器,到車房取得王子的避彈勞斯萊斯後,駛至屋後等我。」
沈翎忽地興奮起來,叫道:「所以當我們現在有希望接觸到另一個生命的漣漪,只可以用神蹟去形容。」
沈翎忙得滿頭大汗,一見他回來,連忙把他拉往角落道:「你滾到哪裡去了?足足有整個星期,電話沒有打一通回來。」
車門打開的聲響傳入凌渡宇的耳內。
凌渡宇把警覺提到最高,步進走廊。
凌渡宇探頭一看,見到兩名大漢在一道門前停下按鈴。
通過三十多臺閉路電視,凌渡宇看到狼狗被鎖入鐵籠內,通往街外的大鐵閘張了開來。
車輛開出。
沈翎肯定地道:「是的!我不能放過這個機會。」
所有人手撤進大廳裡。
狗吠聲從右方傳來。
走出天臺前,凌渡宇在衣袋中掏出爆炸遙控器,一按鈕,東北方傳來一下爆炸聲,附近樓房的燈光和街燈一齊熄滅,四周陷進黑暗裡。
雲絲蘭的寓所位於新德里市近郊的豪華住宅區,是座兩層的洋房,屋外有個小花園,雅致非常,尤其是現在夜闌人靜,屋內的客廳透出柔和的光線,分外使人感到安樂窩般的溫暖。
裸女呆了一呆,道:「我……」
「卡」一聲,門打了開來,兩名大漢走了出來,調笑幾句,從另一端走了,來按門鈴的兩名大漢走了入內。
沈翎向他打個眼色,又昏天昏地忙起來。
這時所有人均集中在鑽油臺上,看著工人用起重機把升降機吊上臺面。
換了是其他人,一定會措手不及,可是凌渡宇身經百戰,何等敏捷,幾乎在同一時間下他已擲出了手中的催淚煙霧彈。
自動武器的聲音轟然響起,在黑霧中,整條走廊閃滅著火光和嗆咳聲。
凌渡宇腦中靈光一閃,在螢光幕前坐了下來。
凌渡宇心中一凜,知道雲絲蘭出事了,連忙道:「鎮定點!詳細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情。」
保安室內的凌渡宇,看到螢光幕的中心,閃起了一個紅圈,雲絲蘭和兩名大漢此刻正站在紅圈的中心,省悟那是玻璃罩籠罩的範圍,一有物體進入,這處的電子控制系統,立生感應,以閃動的紅圈顯現在螢幕上。
二十多名大漢,散立四方。
花園正中是一主二副三幢建築物,正中的華宅美侖美奐,是一座如假包換的宮殿。
一道走廊直通往燈火通明的正廳,聲音從那裡傳來。
凌渡宇眼光轉到盤繞而上的梯階,那是往二樓的通道。
暴行在這種公開的形式下進行,令人髮指。
雲絲蘭道:「給誰?」
王子面色煞白,胸口不斷起伏,雙手無意識地敲打玻璃罩,喝道:「停下!」
火光把四周照得忽暗忽明。
右手處有個二十多方寸的大螢光幕,旁邊有一排特別的控制鍵,寫著「玻璃罩」、「抽氣」、「降下」、「升上」、「傳音」等等功能。
凌渡宇心想,這總可以把警察惹來吧,即使以王子的強橫,也須立時撤退。
王子的華宅響起爆炸的強烈聲浪,火焰衝上天空。
沈翎想了一會,嘆了幾口氣,終於放棄了勸凌渡宇離去,他太清楚凌渡宇的為人了。
王子冷哼一聲,待要發出玻璃罩降下的命令。
沈翎非常沉默。
大廳死靜一片,只有百多人心臟的劇烈跳動。
凌渡宇標上樓梯,剛好托扶著他倒下的身體。
凌渡宇道:「王子殿下,你現在要小心聽我下的每一道命hetubook.com.com令,不要聽錯,否則嚇到我發抖時,也會按錯掣的。」
裸女抬起頭來,是張美麗的臉孔,可是卻不是雲絲蘭。
換了是別人,現在一定逃之夭夭,但凌渡宇拯救雲絲蘭的目的未達,豈肯逃去?
順手把一支催淚爆霧彈拿在手中。
裸女手上的槍嘴垂了下來。
凌渡宇奇道:「妳有什麼不好?我可以保證沒有一個男人會那樣說。」
凌渡宇沙啞著聲音道:「沙那星!開門!」這時他心中有點緊張,假設沙那星不開門,立時就演變成全面戰爭的格局。
凌渡宇待要乘機通過,門忽又打了開來,剛才入內的其中一名大漢走了出來,一邊回頭道:「你先看一會,我去去便回來。」說完關上門,直向凌渡宇的方向走來。
可惜己軍只是他一個人,而對方可能是一百人,又或是一千人,誰說得定?
凌渡宇把門關上,審視這保安室內的設施。
凌渡宇估量這些人是配合裸女的陰謀行動,暗幸自己以催眠法脫身,一伸手擲出兩支催淚爆霧彈,整道旋梯立時被吞噬進伸手不見五指的黑霧裡。
王子尖叫道:「不!」
阿修滿面焦急,道:「不好了!你要救雲絲蘭小姐!」
坐在她身旁的凌渡宇悠悠道:「那是我安裝在保安室內的計時炸彈,希望能引起一點混亂。」
鐵門的上方傳來異響。
雲絲蘭默然不語,她從未見過王子如此失面子,他一定會不惜代價來對付他們,未來的日子更不好過。
一時嗆咳聲大作。
車子開動。
凌渡宇迅速退出保安室,退出後門,閃進了銀色的勞斯萊斯內。
雲絲蘭一震道:「那是什麼?」
王子面色一沉,忽地狂跳起來,一個箭步飆向前,一拳抽擊在雲絲蘭的小腹處,後者慘嘶一聲,踉蹌倒跌向後。
王子再命令道:「退後!」
凌渡宇輕蔑地笑道:「是嗎!我一生中都不受威脅,你現在說一個字,是或否,其他一切由我決定。」他的聲音透出一種冷硬無情的味道。
門旁的傳聲器沙沙響起,男聲道:「誰?」
客廳正南處是個大露臺,對正上來的梯階,梯階的左方有道走廊,通往二樓的屋後。
王子頹然點頭。
廚房門輕輕打開。
王子的座車從一個閉路電視的畫面轉到另一個電視畫面,最後停了下來。
那人轉出彎角,還未來得及看清楚,便中彈倒下,凌渡宇把他托在肩上,來到他出來的門戶處,心中一動,這裡不比車房,不能就讓他躺在地上。
這時工程師美國人威正博士,指揮著工人把幾套氧氣呼吸系統,搬進升降機內的儲物箱去。
聽他的口氣,阿修並沒有落進他的手上。
阿修道:「我曾經親自跟蹤那侍女,她的確乘火車離開了印度,往南部去了。」
眾人一齊色變。
雲絲蘭難以置信地從地上抬起頭,歡呼道:「凌渡宇!」
阿修道:「昨天清早,雲絲蘭小姐的侍女來找我,說了一句話,就是:『找他』,雖然只是兩個字,我已估計到她是要我找你。我曾經到過雲絲蘭小姐的寓所,見到出入的都是王子的手下……」
另一把聲音道:「要不要留下兄弟,搜索那姓凌的雜種?」
王子懊惱道:「人在屋內你們也奈何不了他,何況逃了出來?走!全部走!讓我回去生劊了那賤人,把內臟寄給他,哈……」
凌渡宇按門鈴。
這時他離地足有十多尺高,凌渡宇悶哼一聲,一個觔斗,安然翻落地上。
時間緊迫,他迅速打開緊閉的其他三道門,一間是空房,一道則是通往天臺的門戶,第三間是上了鎖的。
凌渡宇躡足伏身,來到王子銀白色的勞斯萊斯座車的車尾箱處,不一會打開了尾鎖,無聲無息地縮進了車尾箱內,跟著他把鋼線插|進了尾鎖孔內,做成尾箱蓋鎖上的假象,否則車頭的顯示器「尾蓋未關上」的紅燈將會閃亮,做了這步工夫,他才把尾蓋拉下,剩下一道半寸許狹縫,以供呼吸。
沈翎深沉一嘆,道:「對宇宙來說,一切生命都是短暫的一瞬,在恆星的火耀下,某一剎那間的生命,活躍了一會兒。就像大海裡,偶爾給人投下一顆石子,生出了一圈圈微不足道的漣漪,轉眼即逝,大海仍在繼續她那永無休止的運動,就像以千億計的太陽,組成千億個星系,永不停息地運動,短暫的生命,對它們有何意義可言?」
到了午飯前,營地來了個不速之客找凌渡宇。
雲絲蘭嗔道:「我是說真的……」
在夜視鏡下,凌渡宇看到自己進入了樓下的廚房內,微弱燈光,從通往屋內的門腳縫下傳來,隱弱聽到幾個男人的笑罵聲。
蝗蟲!
不一會車子完全停下來,機器關掉。
沈翎走到油臺邊緣的欄杆旁,抬頭望往無窮無盡、星辰密佈的穹蒼,吁了一口氣,深思地道:「我常常在想,人只是一個小點,站立在一塊喚作『地球』的大石上,而這塊石,在茫茫的宇宙中,亦只是一個小點。包圍著這塊石的是無涯無岸的漆黑虛空。沒有什麼原因,也沒有什麼目的。」
凌渡宇道:「我現在要進入屋內,無論發生什麼事,或我逾時未出,你也千萬不要現身,只能偷偷地給『船長』一個電話,知道沒有?」一邊說,一邊戴上紅外線夜視鏡和防毒面具,拍了拍和*圖*書背上的背囊。
王子愕然上望,恰好見黑影撞來,蓬一聲,將他罩在玻璃罩下。
凌渡宇躍回地上,滿意地審視地上躺著的兩名大漢,每人都給餵了一顆麻醉彈。
再另一把男聲插口道:「小心點好!這雜種不易對付,竟然能一手包辦,挑起我們和達德的鬥爭,明明已踏進了我們的陷阱,居然又逃之夭夭,還使我們失去了幾個好手……」聲音逐漸遠去。
凌渡宇暗嘆一聲,難怪雲絲蘭割捨不下眼前擁有的一切,不過看來她目下唯一之計,就是要遠離印度,隱姓埋名,除非能幹掉王子。一邊想,一邊審視洋房旁幾株高插入雲的白楊樹,比較樹和屋間的距離。
沈翎沉吟了半晌,道:「很多年前我也見過同樣的景象,不過是老鼠,而不是蝗蟲。那是在一九六〇年五月,南美洲的智利,一個清早,突然間建築物內的老鼠都爬了出來,包括剛出生的小鼠,也由母鼠用口啣著,拚命向山區跑去,無論居民拿棍活活將牠們打死,也不肯逃回鼠洞去,只是拚命向山區爬去……三天後,該處發生了史無前例的大地震,市內一半的建築物倒了下來,死了七千多人……」
凌渡宇拿準時間,裡面的人剛往外望時,他把昏迷大漢的頭貼近方窗,由側扭向後,做成扭頭望向右後方的錯覺。
一時內外靜至極點。
兩名大漢退出廳心,退出凌渡宇眼前螢幕的紅圈外。
阿修在他身旁輕聲道:「就是這幢房子!」
凌渡宇道:「我現在說的每一句話,你都要立時執行,明白了沒有?」
話題一轉道:「到了目的地,阿修會在那裡等我們,換了車,阿修找個地方躲起來,妳便隨我同回營地。」
今晚天氣特佳,鑽油臺和整個盆地覆蓋在一夜星空底下。
裸女向停在身前四尺許處的凌渡宇冷冰冰地道:「不要有任何動作,否則你立即會變成血肉模糊的一具屍體。」
凌渡宇估計王子一方面忙於戰鬥,對雲絲蘭的防衛難免簡陋不周全,而另一方面,王子應該想不到阿修這條線,亦不知消息外洩,所以對他應是沒有防範之心的。
凌渡宇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夜風徐來,使人身閒心舒。
阿修一呆道:「只是你和我嗎?」
凌渡宇急退出房外的走廊處,恰在這時,樓梯響起細碎的腳步聲。
凌渡宇豈會放過如此良機,腳一起踢飛了她手上的槍,跟著上身用腰勁帶前,左手閃電劈在裸女頸側,裸女應聲倒地。
關門,勞斯萊斯開出。
換了是平時,這是個非常優美的環境,高牆圍繞著佔地六至七萬方尺的大花園,亭臺樓閣,小橋流水,樹木掩映。
凌渡宇輕靈地推前,聽聲音只有兩個人在那裡。
一個奇怪駭人的情景,出現在天空上。
所有人都放下了工作,駭然地望著塞滿鑽油臺上空的蝗蟲。
凌渡宇道:「難道不可以等地震過後,才繼續我們的工作嗎?」
凌渡宇藝高人膽大,一個箭步從走廊撲出去,手中的麻醉槍閃電發射。
凌渡宇道:「那侍女呢?」
王子在罩內狂叫道:「將他抓住!」
坐在司機位的雲絲蘭立時把機器發動,車子開出,往正門駛去。
升降機的外圍包著防高熱的纖維物質,滿佈滑輪,剛好與井壁接觸,方便上升下降。
凌渡宇硬著頭皮,大步前行,轉了一個彎,兩旁各有三道門戶,其中一道是大鐵門。
升降機是個圓形密封大鐵筒,直徑達六尺,略小於油井的寬度,勉強可以容納八至十人。
凌渡宇心中一震,他看到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沈翎,眼中透出前所未有的憂慮。
照理他和雲絲蘭的行動異常秘密,怎會給王子識破呢?
凌渡宇按了「傳音」掣,廳內的聲音一絲不漏傳入耳內。
凌渡宇把螢光幕下的開關按動,光幕閃動著橫線,不到半刻便凝聚成畫面,原來竟是那晚凌渡宇和沈翎兩人陷身玻璃罩內的華麗如皇宮的大廳。
槍聲輕響下,司機中了麻醉彈,倒在地上。
王子淡淡道:「一時間的得失算什麼,當我把錄下妳死亡過程的電影送到他手上時,希望能有人將他的表情也拍下來。亮燈!」
凌渡宇眉頭一舒,大力一拍阿修的肩頭,讚道:「幹得好!這解決了很多疑難,那侍女登火車前,可有打電話或與什麼人接觸?」
就在同一時刻,天臺處驚天動地爆炸起來,碎石激飛半天,烈焰衝天而起。
凌渡宇道:「現在命令你的守衛把閘門打開,鎖回所有狼狗,然後命令你的全部奴才集中廳內,記著!不要弄鬼,這處可以看到你這賊巢的每個角落。」
沈翎嘆了一口氣,道:「我也很想這樣做,但你忘記了蘭特納聖者的警告嗎?那是刻不容緩的事。」
雲絲蘭道:「我明白了,你捉不到凌渡宇,你每一次都在他手上吃大虧。」
他百多名手下面牆而立,人人都表現出極大的憤慨,這樣窩囊的局面,還是這班橫行霸道的人第一次遇上。
凌渡宇有點不寒而慄,想起漣漪由小至大,在水面擴散開去,一下子戰勝了一切,把水面化成它的波紋,瞬那間弱下來,回復平靜的水面,就像一點事也從未發生過,對於深不可測的水下世界,連像對水面那一丁點的影響力也沒有。
難道人類的興衰,對於宇宙來說,就如漣漪之於和*圖*書無涯無岸的大海?
他隱沒在黑暗裡,向著屋的正前方處摸去。
凌渡宇淡淡道:「我們要打兩個重要的電話。」
沈翎道:「所有人都很盡心盡力,我看最多再一星期,便可以抵達那東西。」
不過他們沒有別的選擇了。
沈翎聽罷凌渡宇近日所幹的好事,大笑起來道:「王子這次被你弄慘了,希望達德爭氣點,在王子一槍命中他眉心時,也一槍擊中王子的心臟,來個同歸於盡,造福印度。」
凌渡宇和沈翎兩人共進晚膳。
凌渡宇檢視背囊內的物件,包括了輕便的塑膠炸藥、爆霧催淚彈、攀山的工具,希望能給王子一個「驚喜」。
另一把聲音道:「街上剛才那樣靜悄悄,沒有人可以跟蹤我們而不被發現。」
雲絲蘭一呆,望著以她為中心的四臺錄影機道:「你……要幹什麼?」
凌渡宇嘿嘿笑道:「當日你不是也向神立誓,在東西掘出來前不來麻煩我們,又何曾遵守?」
這時華宅燈火通明,正門處聚了十多名大漢。
失望和無奈的情緒,湧上胸臆間。
車房十多個橫排一起,位於建築物的左後方。
凌渡宇撲至汽車停下的地方,這處只剩下三名大漢守衛,他們的目光都集中往火場處。
凌渡宇迅速地越過花園,來到屋的後門,他把兩支長長的鋼線伸進鎖孔,才半分鐘,這普通的門鎖應聲而開,連忙閃身入內。
一邊走,一邊留意四面的環境,心中暗暗叫苦。
這是個特別為他而設的陷阱。
聲音轉弱,不好意思地道:「一天晚上我發夢囈,叫著你的名字,王子聽到了懷疑起來,揭破了我們的計謀……」
凌渡宇勞碌多日,避進房內修他的靜養功夫。
不要說沈翎和凌渡宇,連其他的人如總工程師艾理斯、美國人威正博士、印籍工程師山那星等亦緊張起來,任何參與此事的人都知道沈翎志不在石油,這快到了答案揭曉的時候了。
沈翎沉思片晌,道:「唯有從明天開始,連夜趕工,希望能把時間縮短一半。你說的那個蘭特納聖者,不是也說要趕快嗎?」
腳步聲走到與他目下走廊成九十度角的另一條走廊中間,停在那一道鐵門前。
沈翎道:「假設我不是進入了冥想的狀態,才能感應到他所說的『獨一的彼』,我可能也會有點猶豫,但事實卻是那樣,試想蘭特納聖者的冥想修養比我強勝千百倍,他可能早和『獨一的彼』建立了某一聯繫,他的話我們又怎能忽視。小凌!我不能錯過這人類夢寐以求的機會,即使死,也總勝平平無奇度過此生。」
翌日一早,工作如常進行。
直至當天晚上,蝗蟲才開始散去。
凌渡宇退回轉彎處,掏出麻醉槍,時間無多,他一定要儘快找到雲絲蘭,否則王子盛怒下,她便凶多吉少了,現在只好強闖下去。
雲絲蘭勇敢地站著,冷然道:「王子!你知道為什麼我聽凌渡宇的話,而不聽你的?」
王子恐懼地叫道:「你要遵照諾言。」
首席工程師艾理斯一面駭然神色,來到凌渡宇兩人身邊,還未發言,沈翎沉聲道:「今天到此為止,提早下班,解散所有工人。」
他正要繼續前行,人聲從另一端傳來。
大漢悶哼一聲,倒了下來。
待了三分多鐘,勞斯萊斯一陣顫動,王子的聲音響起道:「撤退!警局那邊我的人有電話來,說他們的人十分鐘內會到達。」
凌渡宇迅速來到通往天臺的門前,一把拉開門,奔上往天臺的樓梯。
凌渡宇暗自慶幸,從王子語中的恨意,他知道王子陷入了瘋狂的仇恨裡。
「轟!」
凌渡宇道:「你真是樂觀!照我看還是王子贏面居多,我們最好能趁王子無力他顧前,掘到那東西。」
三十多個閉路電視在運作著,監察著屋內屋外所有戰略位置,花園中狼犬在巡邏,大閘處有十多名武裝警衛,對四周虎視眈眈。
凌渡宇應了一聲,輕巧地閃出了街角,大約半小時後又走了回來道:「我在供電給這附近電力的電箱上安裝了遙控爆炸,希望用不上。」
雲絲蘭用盡全身氣力,尖叫道:「因為比起他,你只是一隻豬狗不如的人渣和畜生。」
倫貝霍地轉過身來,正要發出追擊的命令,凌渡宇的喝聲轟然響起道:「不要動!」
阿修道:「她很驚慌,告訴我她即將要返回鄉間。」
剎那間整條走廊陷進伸手不見五指的黑霧裡,凌渡宇奮力一躍,利用雙腳抵著左右牆壁的撐力,升上了走廊的頂部。
王子的聲音在車外道:「記得放出所有狼犬巡邏,加強警衛,留心街外的每一個角落。」
凌渡宇望向沈翎,剛好迎上他望來的目光。
最特別的地方,機底是透明的塑膠玻璃,又安裝了強烈的照明系統,使機內的人,可以對機下的環境仔細觀察。
時間無多,凌渡宇一個箭步飆往裸女處,叫道:「雲絲……」他第三個字還未說出,已凝固在那裡,不敢有任何動作。
他戴回紅外線夜視鏡。
艾理斯道:「這些蝗蟲是什麼一回事?」他一邊說,眼光卻望向一些飛到臺上的蝗蟲。
所有人動作凝固。
凌渡宇嚇了一跳,望往右方,一名大漢死命扯著三頭要向他撲來的狼犬,一邊喝道:「還不快入屋內,我要放犬了hetubook.com•com。」
樓梯處傳來機槍聲,敵人往天臺奔上來。
王子瘋狂地笑了起來,道:「假設被我殺死的人都化作向我索命的厲鬼,我王子早已死了一千次一萬次。多妳一個算什麼?」
出口的大閘與宮殿式的華宅由一道柏油路連接起來,約有四百多米長,路旁植滿鮮花。
凌渡宇望向壯麗的星空,心中升起一個念頭:他所看到的星光,可能是一百萬年前離開了該星體,現在越過廣闊的虛空,照射到他的眼內。宇宙是人類完全無法估量的事物,我們憑什麼去猜測她和了解她?
笑聲通過傳音器,在玻璃罩內外響起。
沈翎抬起頭來,突然道:「小凌!我希望你立刻離去,離開印度。」
凌渡宇回到營地時,工地的開採工程進行得如火如荼。
雲絲蘭忽地垂頭,輕聲道:「都是我不好!」
偌大的花園空無一人。
王子踏前兩步,來到紅圈的外圍,冷無表情的臉孔驀地綻出一絲殘虐怕人的笑容,一拍雙掌。
寓所冒起熊熊的大火和黑煙,不斷有人從花園的閘門撤退出來,受傷的被攙扶出來,形勢混亂之極。
凌渡宇拿出鋼線,伸進銷孔裡,屋外這時響起連續三下的鳥鳴聲。
凌渡宇把另一端緊緊纏在天臺的鐵欄杆上,把滑輪裝套在手指般粗的鋼線上。
凌渡宇眼中異芒更盛,牢牢吸引著她的目光。
凌渡宇知道對方誤以為他是那司機,急步走向華宅的後門,他目光銳利,看到大宅後不同的角落都安裝了閉路電視,連忙緊垂下頭,來到後門處,門把應手而開,連忙閃身入內。
凌渡宇歡呼一聲,閃了進去,手中的麻醉槍連發兩彈,背著他坐的大漢向前撲倒,一頭撞在檯面。
王子愕然語塞。
車子以高速行駛。
門內是個寬大的臥室,淡黃的色調裡,一個裸女被手銬鎖在窗花上,跪在牆角,垂著頭,長髮把她的面孔遮住了。
沈翎解釋道:「機底的透明底部,是可以開關的,能把人吊下去,進行爆破等任務。升降機的升降,可以從機內控制。」
成千上萬的蝗蟲,繞著鑽油塔頂,狂飛亂舞,把陽光也遮蓋起來。
雲絲蘭側身過來,吻了他一下道:「我從未遇過像你那麼了不起的人。」
沈翎道:「所以我希望你能正視現實,立刻離開這裡,小凌!我和你對組織都非常重要,我不想組織同時失去你和我。」
這時傳來三下鳥鳴,表示再不走便來不及,他幾乎想也沒想,門鎖「的」一聲打了開來。
王子鐵青著臉,在前所未有的盛怒裡,他身旁站著他的首席智囊倫貝,後者就是今晚整個計畫的設計者,失敗使他面目無光。
暴怒如狂的王子進入了玻璃罩的範圍,雲絲蘭退了出圈外。
三分鐘後,凌渡宇換了司機的紅色制服,把帽沿緊壓至眼眉,大步從車房向華宅的後門走去。
凌渡宇來到門前,掏出能發射二十四口麻醉彈的滅音手槍,沈翎為了應付可能的危險,早於半年前從組織處要了小批但非常精良的武器和裝備,想不到被他多次先用了,上一次挑起王子和達德爭鬥的烈性炸藥,便是由此而來。
凌渡宇還想說話,總工程師英國人艾理斯作了個手號,呼喚沈翎過去。
沈翎皺眉道:「我隱隱感到他的說話很有道理,偏又說不上道理在那裡?但不可不知,蘭特納聖者在印度教內,有近乎神的地位,絕不會無的放矢。」
大廳正北的門打了開來,兩名大漢押著雲絲蘭走了出來,一直把她押到廳心正中處。
凌渡宇把鐵筒向著屋後方二十多碼處的一棵白楊樹粗大的樹幹,一按開關,鐵筒一陣彈簧的爆響,一支鐵鉤帶著長長的鋼線,筆直越過天臺和樹身間的空間,深深插入樹身內。
王子乖乖地發出命令,這殺人狂魔比任何人更愛惜自己的生命。
在夜視鏡下,遠近景物清晰可見,雲絲蘭寓所的正門處停了一列汽車,目下紛紛駛往遠處,避開掉下來的火屑。
沈翎沉默了一會,續道:「生命在這裡被投下了石子,生出圈圈漣漪。在宇宙大海的另一處,生命投下了另一粒石子,產生其他的生命漣漪。可是宇宙實在太廣闊了,漣漪太弱小了,它們之間永無接觸的機會,就像你在印度洋的岸邊投下了一粒石,我在夏威夷的太平洋投下了另一粒石,漣漪間實在永無接觸的可能,即使近在比鄰,還要它們是同時發生。所以生命幾乎註定了是孤獨的。」
王子正要說話,異變突起,風聲蓋頂而來,四周爆起驚呼。
凌渡宇反應極快,立時想到對方正在打開鐵門上方的小方窗,以審視按門鈴人的身份,人急智生,將肩上那大漢放直下來,自己則伏在他背後,一手抓緊他後腦的頭髮。
凌渡宇把大漢輕輕放倒一旁,拾級而上,階梯盡處是另一個小客廳,牆上掛滿雲絲蘭各類造型照,卻看不到其他守衛。
王子陰惻惻地笑道:「我一手捧起妳做大明星,現在為妳安排了最後一場電影。」
門上的半方尺許的中方窗打了開來。
雲絲蘭面色蒼白,一對美目佈滿紅絲,人還算有精神,微翹的櫻唇,使人感到她的不屈和倔強。
跟著一個星期,沈翎增聘了人手,連夜趕工,整體的鑽井工程頗為順利,到了第八天清晨,鑽井的深度達到二千七百多米,離沈翎估計約三千米,和-圖-書只剩下二百多米的距離。
還有三個多小時才天亮。
凌渡宇掀起尾蓋,躡足走了出去,剛好看到全身制服的司機在上鎖。
站在門外兩名大漢其中之一道:「我是沙那星,交接的時候到了。」
他一下撲至梯階起點,剛好一名大漢走下來,兩個人打個照面,大漢反應極快,立時伸手往腰際的配槍,凌渡宇的麻醉彈已打進他的左肩。
凌渡宇疲倦地道:「夜深了!明天還要工作。」
雲絲蘭全身顫抖起來,恐懼地道:「不……不要……」看樣子她估到王子要幹什麼。
機頂儲存氧氣系統,供機內的人呼吸。
王子仰天一陣狂笑,充滿無限憤怒,道:「這是背叛我的下場,我要看著妳在罩內,當空氣被抽離時,全身肌膚爆裂慘死的模樣……」
約一個半小時後,車子速度減緩下來,最後停下不動。
心中一凜,剛才進屋前,他曾和阿修約好,一下鳴聲,表示危險來臨;兩下鳴聲,代表情況危急;三下鳴聲,代表刻不容緩,必須立時撤退。
阿修只見黑影一閃,凌渡宇已翻進高牆,隱沒在花園裡。
聲音通過鐵門旁的傳呼器響起道:「誰?」
王子試探地叫道:「凌渡宇!凌渡宇?」
跟著笑聲一歇,兩眼毒蛇般望向雲絲蘭,道:「本來妳是我最信任的女人,我還準備將來用妳來作陪葬……」
這樣的陣仗和距離,就算王子把雲絲蘭送還給他,凌渡宇也沒有本事活命逃出去。
凌渡宇笑道:「妳看我的樣子像個蠢人嗎?」他的聲音有種出奇的平和,使人不自覺放下提防的心,他同時拉下紅外線夜視鏡。
走廊兩旁各有兩道門,總共是四間房。
凌渡宇眉頭大皺,雲絲蘭明顯正陷在極大危險裡,否則總能親自給自己一個電話,問題是那侍女的可信性,這可能只是王子佈下的一個陷阱,引他上鉤。
凌渡宇笑道:「妳真是好呀,這比任何的吹捧更得我心,過去的就不要想了,希望王子被達德的事拖著,給我們一天半天的時間便夠了。」
屋的四面八方響起密集的機槍聲,所有窗門的玻璃一齊化作粉碎。
凌渡宇望了這印度少年一眼,後者臉上激射著興奮的光芒,絲毫沒有他預期中的畏怯。
凌渡宇笑道:「一個給我們的老友沈翎,一個給他們的老友達德。」
這是王子座駕的車房。
掏出一張地圖,指著一個紅點道:「你要把車駛到這個地方。」
凌渡宇微笑道:「發生了很多事,今晚找個機會告訴你,不過王子暫時不能來騷擾我們了。這處怎麼樣?」
凌渡宇一躍彈起,翻過天臺的圍欄,兩手緊握滑輪的扶把,任由在鋼線上滑行的輪軸,把他帶得斜斜向二十多碼外的白楊樹身衝去,不一會腳下經過了花園的高牆,來到樹身時,他把雙腳一撐一縮,化去了俯衝的猛力。
十多名大漢把四臺攝影錄影機,從四個角落推了過來,團團包圍著雲絲蘭,一副拍攝電影的陣仗。
牠們撲附在油臺的鐵架上,撲附在已降至臺上的升降機身,即使工人把她們撲打至死,也不飛走。
凌渡宇嘆了一口氣道:「地球母親在危險來臨前發出警告,只不過她的子女人類慣於日常的安逸,忽視了『現實』以外的事物。」
這時王子站在大廳的一旁,來回踱步。
幾名大漢待要行動,凌渡宇的聲音道:「殿下!我想你最好冷靜一點,假設你不想我成為你那最後電影的大導演的話!」
凌渡宇笑道:「還不夠嗎?」
凌渡宇苦笑道:「你知道便好!為何卻要把我的機會剝奪?」
通過傳音設備,他的狂呼響徹罩內罩外。
阿修道:「絕對沒有!」
凌渡宇變色道:「什麼?明知地震即來,你還要下去?」
凌渡宇一見此人,嚇了一跳,忙把他迎進了臥室,道:「阿修!有什麼事?」
門內一道長廊,向前推展。
十多名手持自動武器的大漢,散佈四方,槍頭指向著焚燒中的房舍,懵然不知凌渡宇已借鋼線滑輪從空中離去。
王子一張臉忽紅忽白,終於低聲道:「是!」
雲絲蘭蹣跚而行,領命而去。
凌渡宇輕盈地躍上天臺,從背囊中掏出一個鐵筒和滑輪。
凌渡宇道:「你信他的話嗎?」
凌渡宇道:「有沒有這個可能,聖者指的是飛船內仍有生物存在?」
凌渡宇從背囊掏出自動武器,瘋狂向樓梯處掃射,慘嘶聲和掉下旋梯聲亂成一片。
他並不認得它是誰,卻認得她手上大口徑雙管散彈槍,只要她一拉槍掣,整房都會籠罩在巨大殺傷力的鐵碎片下,任由他身手如何敏捷,也躲避不了。
凌渡宇嚇了一跳,道:「什麼事這麼嚴重?」
王子眼中射出仇恨的旺焰,偏又全無辦法。
勞斯萊斯以高速衝出大門,左轉入馬路,以高速離去。
王子一面怒容,在幾名手下陪同下,站在較遠處街道的暗影中。
「他們」,自然是指王子。
四周的人一齊愕然,倫貝撲至玻璃罩前,大叫道:「保安室,弄錯了!還不升起玻璃罩。」
雲絲蘭胸口強烈起伏,恐懼的眼光被仇恨的眼光代替,道:「我即使化作厲鬼,也要向你索回血債。」
凌渡宇待要說話,忽感有異,抬頭往天上望去。
小方窗閉上,門上傳來卡的一聲,打了開來,他的騙術奏效。
雲絲蘭狂叫道:「不要理我!殺了他。」
  • 字號
    A+
    A-
  • 間距
     
     
     
  • 模式
    白天
    夜間
    護眼
  • 背景
     
     
     
     
     
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