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閱讀

多多鳥之歌:滅絕年代的島嶼生物地理誌

作者:大衛.逵曼
多多鳥之歌:滅絕年代的島嶼生物地理誌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0%
第九篇 支離破碎的世界 母猴的遷移

第九篇 支離破碎的世界

母猴的遷移

「我覺得,這是我對這個保育問題主要的貢獻。」她對我說:「至少我現在知道,如果我們一定要把動物移走,到底該移走哪個性別才對。」
目前確實可見的遷移,僅限於單一生境內個體在不同家族之間移動。蒙特卡洛的森林面積,提供兩個穆瑞奇猴家族生活,每家有幾十隻;其中一家主要分佈於森林北半部,另一家則主要在南半部。史特萊爾把田野工作的重點擺在南半部的穆瑞奇猴家族,北半部的家族則順其自然。不過南北界線並未嚴格劃分,兩個家族的覓食圈還時有重疊,兩家偶而會為了爭同一棵果樹而大呼小叫。這兩個家族關係疏遠、各懷敵意,但卻又矛盾地互相依賴,使得雙方的關係更形複雜。
由於年輕母猴遷移之故,兩個家族得以交換基因;當年輕的母猴生理臻於成熟,就會從原本所屬的家族遷移到另一個家族,因為牠不再受到最近血親的歡迎,也無處可去(幸hetubook.com.com運的話就遷往另一個家族,萬一運氣不好,就踽踽獨行,離開森林孤獨以終)。以史特萊爾稱之為雪兒的這隻母猴為例,此刻正忙著與南半部家族公猴交配的牠,也是從另一個家族遷移過來的,牠原本屬於北半部家族的成員,也是史特萊爾所觀察的第一隻年輕穆瑞奇猴,六年來,從牠遷移此地到獲得接納,她都一一看在眼裡。
我們談話的時候,史特萊爾一直把這一點記在心裡,她一直對這種動物抱持著強烈的樂觀態度,我想支持這種樂觀的,是她個人的奉獻,還有她多年的專業投資;對於沒有特殊力量支持的人來說,穆瑞奇猴的明天似乎並不光明。目前為止,都還沒有人以吉爾賓以及蘇利所設計的方法,為這種動物做有效族群分析,我們都只能靠猜測,而一項可靠的猜測是:穆瑞奇猴再也活不過(至少在野外)一百年了,除非下一帖猛和_圖_書藥,把那些迷你族群連結在一起。
雪兒成功繁衍後代的例子,反映出史特萊爾觀察到的一個趨勢:當整個穆瑞奇猴數目持續減少之際,此地的族群卻有顯著增加。這樣的趨勢使得穆瑞奇猴這種生物的整體風貌,顯得更加複雜。當穆瑞奇猴整體數量持續嚴重減少,其他地區的某些小族群大受衝擊之際,位於蒙特卡洛的族群數目不減反增,已經從一九八〇年代早期(史特萊爾於此時開始觀察)的四十幾隻,增加到一九八七年的五十二隻,一九八七年以來,更增加到八十隻左右。還不到兩代的時間,數目就幾乎增加了一倍。由此可歸納出:繁殖力強,幼猴存活率也高,這兩項特色意味著,雖然數目不多,但是蒙特卡洛的穆瑞奇猴族群並未遭受近交衰退之苦——至少目前還沒有,就算有也不明顯。
談到該為穆瑞奇猴做些什麼,史特萊爾的另一項發現顯得更加重要。她發現,和圖書通常將近成年時,會從某個族群遷到另一個族群的,是母猴而不是公猴。這些青春期個體的遷移非常重要,因為這樣一來,以家庭為基礎的族群,才能免於近親交配,也才能自其他的族群擷取豐富的遺傳特質,因此青春期生物個體的遷移,是攪動基因庫的工具。在其他的靈長類(如狒狒與獼猴)族群中,會遷移的都是雄性,至於雌性動物則留下與母親、姊妹共處。由於歷史的意外(早期靈長類動物研究,極大的重心都在狒狒與獼猴上),我們普遍的印象是,靈長類族群中遷出的都是雄性。只是這樣的標準情況往往有許多的例外,穆瑞奇猴只是其中之一而已。母猴離開,公猴留下,史特萊爾長期的研究也顯示了這項事實。
至於為什麼非要把動物移走,這一點她沒說:二十幾個迷你族群,分處在小塊的孤立生境上,這樣的情況下,這些動物是不會自己移動的。動物不在小塊生境間移動,族群和-圖-書也就不會因為有其他族群的個體來臨,而擷取到豐富的遺傳特質——不會有工具來攪動基因庫。存活的穆瑞奇猴總數(大約七百),即使在最佳狀態下也少得驚人。以目前生境破碎的情況而言,破碎漩渦之類的力量,已經是兵臨城下,威脅著穆瑞奇猴了。
「牠還是青少年的時候我就認識牠了,現在牠已經是兩個孩子的媽了,而且看來牠正在為第三個孩子而努力。」史特萊爾說:「牠先前的兩個孩子都活了下來。」牠的老二就是卡妲妮娜。「不過雪兒不是什麼細心的母親,牠很好吃,不喜歡把孩子帶出去,拋下兩個孩子任由牠們去哭,不過孩子還是活下來了。」雪兒雖然怠忽母職,倒是成功繁衍了後代,顯然牠的優良基因,彌補了育兒行為的缺失。
人工繁殖是一個必須考慮的選擇,因為穆瑞奇猴這二十幾個族群都太小了,可能都還稱不上是有效族群。一項較新的統計顯示,光是從數字來看,https://m•hetubook•com•com這些族群實在都太單薄了:在比蒙特卡洛小得多的一片私有林中,有個族群只有十二隻;另一片私有林裡則只有八隻;位於聖保羅的昆和保護區(Cunha State Reserve)內,也不超過十六隻。短期內這樣的小小族群也許可以苟延殘喘,但長期下來可能命運堪慮。
說到該如何應付穆瑞奇猴族群岌岌可危的情勢時,這又是另一件要討論的事。如果我們的世界無懈可擊,那麼史特萊爾也就不用管什麼性別不性別的事,專心研究生態學和生物行為就好了,只是她知道我們的世界不是什麼理想之地,她更不能不管這個問題。我懷疑她之所以提到她的基礎研究對於「這個保育問題」的「主要貢獻」,是因為怕別人指控她的研究全無貢獻。研究瀕臨絕種生物的生物學家,如果像史特萊爾一樣,是因為堅實的科學素養(而不是因為對保育行動的熱情)而受到推崇,就都可能讓人指控其研究沒貢獻。
  • 字號
    A+
    A-
  • 間距
     
     
     
  • 模式
    白天
    夜間
    護眼
  • 背景
     
     
     
     
     
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