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我想是這樣。」他是一位多麼英俊的小小東方人，無疑他妻子和孩子也是長得美，因為人們常常得到他們已經擁有的。她並沒有表示任何個人的熱情羨慕他，因為她的血液中沒有流浪的性質，但她猜想他可能會吸引與他同種族和同樣地位的女人，而她悔恨，她自己和羅尼都不具備肉體的吸引力。這在一種關係中是會產生差異的——美，濃密的頭髮，美好的皮膚。可能這個男人有幾個妻子——回教徒常常堅持他們完滿的四個，特頓夫人曾經說過。在那永恆的岩石上因為沒有其他談話的對象，她就放任地談起婚姻的問題，並且以她誠實，正派，追問的方式說：「有一個妻子或者不只一個的妻子？」這個問題使這位年輕人非常震驚。這個問題向他社會的一個新信心挑戰，而新信和*圖*書心比舊信心更敏感。如果她說，「你崇拜一個神或幾個神？」他是不會反對的。但向一位受教育的印度回教徒問他有多少妻子——可怕，可惡！他在煩惱如何隱藏他的迷亂。「一個，我自己的特殊情況，一個，」他咕噥著，放開她的手。路的頂端有很多山洞，他想著，「甚至表現最好的英國人也真可惡，」然後跳進其中一個山洞想恢復他的平衡。她悠閒地跟隨他，十分不知覺自己說錯了話，她沒有看他，就也走進一個山洞，以一半的心思想著「觀光使我厭倦」，另一半的心思想著婚姻的事情。

何德蕾小姐，何吉茲和一位嚮導繼續從事略微使人沉悶的探險。他們沒有談很多話，因為太陽正在昇高。空氣感覺起來像一種熱水浴，更熱的水不斷地滴進去，wｗｗ•ｈｅtｕbooｋ.ｃoｍ.com溫度昇高又昇高，圓石說，「我活著，」小石回答，「我幾乎活著。」在隙縫之間躺著小植物的灰。它們本想爬到頂端的滾石，但太遠了，有大群的山洞就滿足了。他們在路過時，遇到了幾個孤立的山洞，嚮導說服他們去看看，但其實並沒有什麼好看的；他們點起一根火柴，以羨慕的眼光看著它在光澤上的映影，試驗回音，然後又出來。何吉茲「認為他們不久會碰到一些有趣的古老雕刻，」但意思只是說，他希望有一些雕刻。他更深刻關心的是早餐。混亂的徵候在他離開營地時已經出現。他略略過目菜單：英國式早餐，麥片粥和羊排，但加上一些印度菜來引開話題，然後是蒟醬。他對何德蕾小姐的喜歡從沒超過對摩爾夫人的喜歡，對她沒有什麼ｈｅtｕboｏｋ.ｃｏm.ｃom話可說，並且因為她要與一位英國官員結婚，更沒有話可說了。

「是啊，當然，我愛他們，」他笑著。

「他們帶給你很大的快樂嗎？」

「謝謝你，」她心神不專地說。

何德蕾對他也沒有很多話可說。如果他的心是在想著早餐，那麼她的心主要是在想著她的婚姻。下星期到新拉，辭掉安東尼，去看看西藏，令人疲倦的婚禮鐘聲，十月的阿格雷，在孟買舒服地為摩爾夫人送行——這些事情又在她眼前掠過，為熱氣所汙損，然後她的心思轉向她在強德拉波的生活中較嚴肅的事情。這兒有真正困難的事——羅尼的缺點和她自己的缺點——但她喜歡面對困難，並且決定如果她能控制她的暴躁（這一直是她的弱點），而不奚落旅印英人也不向他們屈服的話，那麼他們的婚姻生ｍ•ｈeｔｕbooｋ.cｏm.coｍ活應該是快樂而有益的。她不能太重理論；她要在問題發生時去應付，並且信賴羅尼的常識和她自己的常識。幸運的是，每人都有豐富的常識和善意。

「我走得太快嗎？」何吉茲問，因為她已經停下來，臉上有一種懷疑的表情。這種發現來得太突然，她感到像是一位爬山的人繩子斷裂了。不愛一個她就要下嫁的男人！一直到這個時刻才發現！甚至一直到現在才自問起這個問題！她必須想出別的事情。她感到心煩而不是害怕，靜靜地站在那兒，眼睛看著發亮的岩石。在幽暗中有敬意和動物的接觸存在，但連繫它們的感情卻已遠颺。她應該中斷她的婚約嗎？她不想這樣——這樣會引起別人很多麻煩；何況，她並不認為愛情對成功的結合是需要的。如果愛是一切，很少婚姻在蜜月之後還會存在。「htｔps://ｗww•hｅtuｂｏok•cｏｍ•ｃoｍ不，我沒有問題，謝謝，」她說，然後完全控制著感情，重新爬著，雖然她有點沮喪。何吉茲抓著她的手，嚮導依附著表面，像是一隻蜥蜴，並且四處跑動，好像為一種個人的引力中心所支配。

「她現在不在強德拉波。」

但在她辛苦走過一塊像反轉的茶碟的岩石時，她想著，「愛情如何呢？」那塊岩石為兩排著足點所切割，這個問題可說是看到它們而想起的。她以前在什麼地方看到著足點？哦，是的，它們是巴哈都貴族的車子在灰塵中所留下的圖樣。她和羅尼——不，他們彼此不相愛。

「結了婚了，請來看我的妻子」——因為他感到讓他的妻子活一陣子是更風雅的事情。

「你有孩子嗎？」

「你結婚了嗎？何吉茲醫生？」她問，又停下來，皺著眉頭。

「有的，真的，有三個，」他以更堅定的語調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