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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度之旅

作者:佛斯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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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廟宇 三四

第三部 廟宇

三四

是的,到這時為止一切進行順利,但是現在本邦其他地區都在慶祝節慶的時候,他卻面臨了非常特殊危機。家裏有封信等著他。無疑地費爾亭已在昨晚到達,而且顯然哥波已知道他的來臨,因為這封信是由他收看後再交給何吉茲,邊緣並寫著,「這真是個好消息,但不幸地我有宗教任務在身未能有所表示。」費爾亭宣佈他已巡視過墨庫(德蕾克小姐以前的獵場),幾乎在迪歐拉溺斃,按照既定時間表抵達馬烏,希望停留兩天,研究老友種種教育革新措施。他並非一人來此,陪他的有妻子和妻舅。然後這封信變成了來自邦立賓館的那種信。缺乏一些東西。沒有蛋。蚊帳破了。他們何時晉見殿下?是否要舉行火炬遊行?果真如此,他們是否可以參觀?他們不希望惹致麻煩,但他們是否可以站在陽臺上,或是坐船出門……何吉茲將信撕成碎片。他早已厭煩帶領何德蕾參觀本地實況。奸詐可惡的醜婦!都是些壞人。他希望避而不見,不過這很難,因為他們在馬烏一定會停留好幾天。在低窪地區水災更為嚴重,湖泊的蒼白面色已出現在阿色加火車站的https://m•hetubook•com•com方向。
誰記得這麼準確。他搖了搖手,但是已然更模糊不清,隨後就消失不見了。何吉茲知道「他」是指誰——費爾亭——但是他極力不去想他,因為這會擾亂他的生活,他仍然相信水災可阻止他到來。一條小河從花園流出,使他更存希望。任何人都不可能在這種天氣中從迪歐拉趕到這裏來。費爾亭的來訪是公事。他已調離強德拉波,奉派視察中印度以瞭解偏遠地區的英文教育。他已經結婚,他已如所預料地與何德蕾結婚,故何吉茲無意再度見他。
何吉茲醫師也同時離開宮庭。走著回家——家位於鎮上大街一端美麗的花園中——他可以看到老主顧在前面爛泥中蹣跚而行。「哈囉!」他喊著,招呼打得不合時宜,因為那人雙手劃著圓圈表示不願受到打擾。他又說,「對不起,」這話說對了,因為哥波扭動著頭直到它彷彿與身體分家,以一種與心境不符的僵硬語氣說:「他也許已到了歐洲賓館——至少有這種可能。」
他逃離英人的衝動是正確的。英國人永遠令他驚恐,而對驚慌只hetubook•com•com有兩種反應:在委員會上頓足大叫,或隱退在遙遠的叢林,亦即統治者罕至的地方。他的一些律師老友要留在英屬印度並協助鼓動民眾;如果不是由於費爾亭的奸詐可能已經成功。這個消息也不令他驚訝。審判後費爾亭沒有參加遊行,他們之間已發生了分裂;對那女孩子的支持更使分裂加劇;隨後來自威尼斯的郵卡如此冷淡如此不友善以致大家認為事有蹊蹺;後來經過一陣沉寂後終於如所預料從漢普斯特來了一封信。這時瑪默.阿里跟他在一起。「報告你一點令你驚奇的消息。我即將跟一位你也認識的人結婚……」他不再看下去。「這是他的來信,替我回信——」然後就把信丟給阿里。隨後的來信他根本沒有拆開就撕毀。這結束了一個愚笨的試驗。雖然偶而他會覺得費爾亭為他作了犧牲品,但現在這與他對英人的憎恨混攪在一起了。「我終於是個印度人,」他想,靜靜地站在雨中。
日子過得很愜意,氣候宜人所以小孩整年都與他一起,他又再度結婚——並非是男女之婚,不過他喜歡視之為另一次婚姻——並且唸唸波斯文,和*圖*書寫寫詩,買了匹馬,並趁善良的印度教徒不注意之際出去打獵。他的詩都是關於同一個主題——東方女性。「隱藏女性的簾幕必須消滅」,這是詩的主旨,「否則我們永遠不能自由。」他並宣稱:(怪誕地)如果婦女能與男人並肩在普拉希一役作戰,則印度便不會被英國征服。「但是我們不准婦女在外人之前拋頭露面」——他並未說明該怎麼做,因為他是在寫詩。夜鶯和玫瑰仍將存在,他的血液中仍將留有回教被打敗的傷感,無法被現代事物所驅退。不合邏輯的詩——像作者一樣。但是詩有一點是說對了:沒有新家就不會有祖國。在一首詩中——可愛的老哥波所喜歡的唯一一首——他跳過了祖國(他並不真正喜愛)而直指國際性。「啊,那就是無我的奉獻;啊,我的年輕朋友,那就不同而且很好。啊,印度,雖似靜止不動,卻將直抵那裏,而其他國家則浪費著他們的時間。我可否將這譯成印度文?實際上,幾乎可以譯成梵文,因為非常清楚。是的,當然你所有其他詩也都很好。殿下上次來時曾對馬格斯上校說我們以你為榮」——稍微癡笑著。
馬格斯和圖書上校是附近地區的政治事務官,也是令何吉茲沮喪的敵人。犯罪調查局自從審判之後即一直注意著何吉茲——他們對他沒有什麼可以起訴的,但是命運不佳的印度人都應加監視,他此後一生都受到監視,而這一切都應歸咎於何德蕾的過錯。馬格斯上校獲知一名可疑人物即將來到馬烏時極為關心,同時採取玩笑的態度揶揄老統治者竟然准許一名回教徒醫生接近他神聖之身。幾年之前,統治者定能瞭解他的暗示,因為這位政治事務官當年是個風雲人物,在沒有必要之時仗恃帝國的威勢嚇人,擾亂政治體制,要汽車要獵虎,下令砍除阻礙賓館視界的樹木並且在他面前擠母牛之奶,操縱對內政的控制權。但是當局政策已有了改變。本地雷聲已不受尊重,屬其統轄的各小邦發現了這個事實並即相互交換意見,收穫豐碩。馬烏政府各部門都玩著一種遊戲,也就是猜測馬格斯上校到底有多大能耐。他只好忍受何吉茲的任命。統治者不理他的暗示,但答稱印度教徒由於總督的開明已不若以往那樣排外。因之他有責任跟著時代前進。
「真的?什麼時候來的?」
「敬愛的老哥波,」他https://www.hetubook.com.com想著,微笑著。他沒有宗教的好奇心,從未發現這種每年一度的玩鬧有何意義,但他可以相信哥波是個可愛的老人。他來到馬烏是經過他,也是因他而留下來。沒有了他,何吉茲便將無法掌握與強德拉波完全不同的問題所在。因為在這裏婆羅門與非婆羅門之間有明顯鴻溝;回教徒和英人根本沒有能力與他們抗衡,有時連續數天都不會提及他們。由於哥波是個婆羅門教徒,為了好玩何吉茲也算是一個:他們常會一起拿這當笑話。印度國內的裂痕處處可見:遠看頗為堅實的印度教也是黨派林立,交錯而連接,從接近它角度的不同而有不同名稱。雖然跟著最好的老師研究多年,但是當你抬頭清楚一看,他們教你的都不能與事實符合。何吉茲就職那天曾說:「我不研究什麼,我尊敬他人」——給人很好的印象。目前他受到的偏見甚少。名義上他隸屬於一名印度土醫,實際上他是宮廷的首席醫師。他必須放棄種痘等西方治療方式,但是即使在強德拉波行醫時工作也就像遊戲,以手術檯為中心。目前在這個偏僻地區他的各種醫療器材放著生鏽,沒有全力經管醫院,不必招惹不必要的驚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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