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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克.吐溫自傳

作者:馬克.吐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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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第四十七章

「演講!演講!人家說他真像閃電。」
「啊!他沒有被打敗!」
這次宴會是我參加過的最出名的一次宴會,有六百人到場,主要是田納西州的退伍軍人。光這一點就足以使得這次宴會成為我參加過的最出名的一次慶祝會了。不過,還有別的事使宴會為之增色不少。謝爾曼將軍,以及內戰中幾乎所有還活著的將軍,都一律圍著格蘭特將軍坐在貴賓席上。
我描繪了五十年後人口達兩億的美國。我說在這個未來的偉大時代中,做總統的、做海軍上將的等等人物,如今一個個都正躺在搖籃裡,分散在這個國家廣大的國境內。我接著說,「在這個時刻,在美國國旗下的一個地方的搖籃裡,美國軍隊將來的顯赫的總司令並沒有為了將來的威嚴與責任發什麼愁,而是正在把他那種充滿戰略思想的心整個兒放在如何把他的大腳趾頭伸進他的嘴巴裡去——這並不是對今晚顯赫的貴賓有什麼不敬,而是說,五十六年以前,他正在把全部注意力放在這個上面。」
我等了一會兒,讓這個沉默深入人心,然後轉過來對著將軍,我補充說:
他要對「志願軍」致祝詞,而他的第一、第二句話便顯示了他的能耐。第三句話剛說出口,全場掌聲雷動,我的這位士兵顯得高興起來,第一次顯出了有希望的神情。不過只因為剛才擔心得太厲害了,所以並沒有跟大家一起鼓掌。一會兒,英格索爾講到那麼一段,說這些志願軍流了鮮血,冒了生命危險,和*圖*書為的是讓做媽媽的能不至於失掉自己的孩子。這話說得太好了,不管具體是怎麼說的(我已經記不住了),加上演講的姿態又好,因此全場群眾剎那間像一個人一樣忽地站了起來,歡呼啊,跺腳啊,還紛紛揮舞揩嘴布,仿佛雪片飛舞一般。這樣大場面的歡呼持續了一兩分鐘,英格索爾站在那裡,等著歡呼聲平息下來。這時,我剛好看了那個士兵一眼。他正在跺腳、鼓掌、歡呼、打手勢,好像真的瘋了似的。後來,再一次安靜下來的時候,他眼淚汪汪地望著我說:
致詞在十點鐘左右開始,我就離桌走到大宴會廳的正前方,在那裡可以一眼望見全場。除了其他人以外,維拉斯上校也要致祝詞,還有能言善辯的異教徒英格索爾上校,此人是從伊利諾起家的。他在那裡非常受人歡迎。維拉斯是威斯康辛人,是個著名的演說家。他為在這個場合致詞作了非常好的準備。
「沒有辦法,鮑勃爬不到這麼高!」
「如果說,兒童不過是人類之父,那麼只有極少數人才會懷疑他的成功。」
那就是演講的最後一句話。
我第二次見到格蘭特將軍是在他第一任總統任內。內華達的參議員比爾.斯圖爾特提議帶我去看看總統。我們見他穿著辦公的服裝,披一件又舊又短的亞麻布避灰外衣,上面滿是點點墨水的痕跡。我曾在紐約《論壇報》上寫了幾篇通訊,報導我搭乘「教友會市號」周遊世界的見聞,因而有點兒名和-圖-書氣。我跟他握了握手,接著沉默了片刻。我想不到該說些什麼。因此我只是默默地望了望將軍堅毅的神色。這樣有一刻兒工夫。然後我說,「總統先生,我有點兒窘。你呢?」他微微一笑,這神態如果能見之於鐵鑄的塑像,對塑像也不算是辱沒的事。我對他連珠炮般提了一連串問題,然後才告辭。
又停了一會兒。遇到一位演講的人站起來的時候,我們兩人都一起鼓掌,不過這位年輕人仿佛是無意識地鼓掌。
終於維拉斯站起來致詞了。這位年輕人勁頭十足,急得什麼似的。維拉斯說得興奮起來,人們便開始鼓掌。他說了一句警句,人們就大聲地叫:「站到桌子上!站到桌子上!在桌子上站起來!我們看不到你!」於是有許多站在那裡的人把維拉斯推了上去,讓他站在桌子上,給全場聽眾看個清楚,然後他繼續講下去。那個年輕人跟別的人一起鼓掌,我能聽到那位年輕人嘴裡嘟嘟囔囔的,只是聽不清他說些什麼話。不過,一會兒,維拉斯拋出了什麼精采的話,全場掌聲雷動,這位年輕人便帶點兒絕望的調子說:
要進行大規模的遊行。格蘭特將軍準備在檢閱臺上檢閱。檢閱臺是為了這個節目特為修建。修建在帕爾默大廈二層樓的陽臺上。檢閱臺上鋪了地毯,還張掛著旗幟之類的東西。
這句話讓全場放下了心,因為他們看到將軍笑得像什麼似的,他們也就大為興奮,跟著學他的榜樣了。
要看遊行隊伍,和圖書最好的地方自然是檢閱臺了。因此,我趁臺上還空蕩蕩的時候,便逛了過去,希望人家能准許我坐在那兒。這裡確實相當顯眼,因為大眾的眼睛盯著這裡,而下面的群眾又是人山人海的。隔了一會兒,有兩位紳士從旅館沿窗的那兒出來,走到了檢閱臺上,又往前走,走到了正前方。下面廣大的人群裡響起了一大片歡呼聲,我認出了兩人中有一位是格蘭特將軍,另一位是芝加哥市長卡特.哈裡森,此人我也是認識的。他看到了我,走了過來,還說要不要把我介紹給將軍。我說要的。他就跟我一起走過去說:「將軍,請讓我介紹一下克列門斯先生。」我們握了手,照例沉默了片刻。然後將軍說,「我倒不窘,你呢?」
那晚上我第一次聽到一句土話,這句土話當時已經很流行,可是我過去還從沒有親自聽到人家講過。
然後是一八七九年,將軍在他的歐亞之行以後剛剛回來。他從舊金山往東部來的時候,一路上不斷地受到歡呼。田納西州的陸軍退伍軍人——他所指揮的第一軍——準備在芝加哥宴請他。事前的準備工作搞得和這次宴請的重要性相當。祝詞委員會打了電報給我,要我參加盛會,並對女士們致祝詞。我回電說,祝詞已經老掉了牙。至於在宴會上對女士們致祝詞,凡是能說的,過去都已經說過了。不過社會上還有一個階層在這樣的場合往往被忽略了,要是他們同意的話,我可以為這個階層致祝詞——為嬰兒們致和圖書祝詞。他們表示同意,因此我把祝詞準備好了,便動身前往芝加哥。
在下面一個鐘點裡,他保持著他那靠著牆的姿勢,仿佛走了神一般,顯然已忘掉了身在何處。後來,英格索爾上了臺,他的這位崇拜者也不過是顯得全神貫注的樣子罷了,並沒有明顯地表現出對他抱多大希望。
後來有十年沒有再見到他。在這段時間裡,我的名氣也更大了些。
「是的,」我說,「我聽說他是個大演說家。」
致詞的人都是特別著名之士和才能出眾的人。
我預料我的演講會順利的,結果確實是順利的。
我說,「那倒不知道。」
我自己的演說榮幸地被安排在極受優待的地位,是名單上最後一個講話;這個榮譽也許是從沒有人追求過的。要到清晨兩點鐘才輪到。不過,當我站起來的時候,我知道無論如何有一點是對我有利的:我的演講一定能得到在場的男子中十分之九的人的同情,以及擠在門口的每個已婚或未婚的女子的同情。
他說,「是的,我們認為誰也超不過鮑勃.英格索爾。」接著,他有點兒憂鬱地說,「不過,人家確實說維拉斯也差不多不顧死活的。」
那個年輕人有一會兒工夫坐得很不安穩,然後他說,「你估計,他能勝過鮑勃.英格索爾麼?」
這說明了,他對一些小事的記憶像對大事的記憶一樣好。
說到這裡,正如我所預料的,笑聲停了下來,但見一片令人毛骨悚然的沉默——因為這樣說實在太過頭了些。
我說,「怎麼個和-圖-書激動法?你是什麼意思?」
我第一次見到格蘭特將軍是在一八六六年的秋天或者冬天,是在華盛頓的一次招待會上。當時他是陸軍五星上將。我只是隨著一大群人見他一見,握一握手,並沒有和他談話。也是在那兒,我第一次見到了謝里登將軍
他又說,「在這裡,在伊利諾,我們認為,誰也趕不上鮑勃.英格索爾。」
英格索爾膚色漂亮,長得英俊,舉止大方,看起來委實是一表人才。
致祝詞的十五人名單上,維拉斯是第一個致詞的人,鮑勃.英格索爾是第九個。
我在軍樂隊前面的臺階上占了個位置,由於站得高,可以清楚地望得見全場。不久,我注意到了我邊上有個樣子樸實的年輕人,穿著士兵服裝,別了田納西州陸軍的符號,身子靠著牆。他似乎為了什麼事有點兒不安。一會兒,當第二個人致詞的時候,這個年輕人說,「你認識維拉斯上校嗎?」我說,人家介紹我認識過他了。他坐著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說,「人家說,他激動起來,就不顧死活!」
我說,「是這樣麼?」
在演講中,我抓住了謝里登將軍不久前生了雙胞胎以及各種各樣別的事大做文章,力爭使演講能旗開得勝。其中只有一點是我很擔心的,而且即使萬一發生什麼不幸,這句話也是絕不能去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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