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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神的山嶺

作者:夢枕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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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 無人履及的山峰

序章 無人履及的山峰

就連現在,死亡也佇立在帳篷的入口附近。
一想到此處氧氣只有平地的三分之一,便覺得自己的身體可以說是非常適應這個嚴苛的環境。
不然的話,光是因為身體的水分被乾燥的空氣奪走,血液就會變得又黑又濃稠。
接著——
我知道那是什麼。
拿在手中沉甸甸的,分量十足。我脫掉右手手套,試著以指尖觸碰它。手指宛如凍僵般沒有知覺,紋路的觸感沒有傳遞至大腦。
假如天氣好,出月亮,應該能看見陡峭的岩溝和聖母峰頂。
這個帳篷遲早會被雪崩沖走,這種情況相當可能發生。
全面提供協助,是我的職責。
我不能死。
是人。
再說,在這種強勁的風勢下,要一面將行李搬進搬出,一面獨自搭帳篷,恐怕是不可能的任務吧。
假如能夠二選一,我大概會毫不猶豫地選擇扛著七十公斤的重擔爬樓梯吧。
花了好長一段時間穿鞋,戴上頭燈爬出帳篷。
為什麼會跑到這種地方來呢?
即使一路順遂,要爬上峰頂,並在天黑之前回來,大概也很勉強……
接著,我看見了永生難忘的一幕景象。

低於零下四十度的寒風。
自從二月二十九日離開利物浦之後,已經過了三個多月。
有人爬在積雪的臺階上。我看了半晌,接著從其下方出現了另一個黑點——人影,他跟在第一個人身後,在雪上向上爬。
但是,馬洛里沒有選擇我,而選擇了厄文,我則負責支援他們倆。
說不定是在攀爬途中,遇上了棘手的地方,花了不少時間才突破。
高空覆蓋著濃厚的霧狀雲層,看不見峰頂,以及綿延至峰頂的東北稜線。
雪崩的聲音。那陣低沉而渾濁不清的聲響,從帳篷的上下左右傳來。隨著雪持續地下,雪崩發生的間隔漸漸縮短。
地點是尼泊爾的加德滿都。
如果小岩石堆疊在傾斜的岩坡上,而小岩石上又積著新雪,將會是相當危險的對手。
像這樣的夜晚,要走出接近海拔八千公尺的戶外,需要相當堅強的意志力。
因為我想見他。
結凍的帳篷內側閃閃發光。
三片巧克力。
有的風發出類似笛聲的咻咻聲,從帳篷上方或側面吹過;有的風則發出破空之聲,呼嘯而過。
一九二四年六月八日十二點五十分

白天看溫度計,帳內是零下二十八度。現在沒興趣確認溫度,八成降至零下三十度以下了吧。至於外頭的氣溫,我完全懶得想像。
我不會忘記,第一次見到羽生丈二,是在前年。
在這裡,最溫暖的就是自己的體溫。
原來,自己心中仍存在如此豐沛的情感。
我已經在這裡消耗掉了三天份的糧食。不過,不是正好三天份,因為我從半路上開始縮減食量,所以大概只吃掉了兩天多的糧食。
我原本以為,那種情感早已因劇烈的運動和這高度帶來的影響而消磨殆盡。

一九九五年十一月七日二十三點二十五分
原來如此——
驟變的天候和*圖*書真是令人無法相信。
擁有美麗光澤的藍色土耳其石。
所謂的暖氣,基本上就是設法不讓自己的體溫跑出帳篷。
它是三葉蟲的化石。
究竟是怎樣的力量,使海底隆起至這種蒼穹般的高度?
哪怕只是一瞬間,若是腦海中浮現說不定辦得到這點的念頭,也許大腦已經因高山症而失去了正常思考的能力。
對於以地質調查員之身分加入這趟遠征的人而言,比起登上聖母峰頂,或許得到這顆化石反而更有意義。
人的一生當中,總會有這樣的一瞬間。
我果然想以自己的雙腿,踏上那個地球上獨一無二的地方——
我必須用萬用鍋取帳篷外的雪,以瓦斯爐加熱,等到熱水在七十多度沸騰後,加入蜂蜜使其充分溶於水中,然後擠一顆檸檬和著喝。無論在任何狀況下,一天都得攝取四公升的水分。
兩天前的晚上,第四營的溫度下降至零下三十度。
雖然氣喘吁吁,但我知道自己還有餘力。適應高度比想像中進行得更順利。
我待在一頂小帳篷裡。
頭頂上的帳篷被風吹得翻騰起伏。雪打在帳篷上的聲音,忽然產生變化,聲勢俱厲地發出嘩啦啦的聲響,加上帳篷被風吹得上下起伏,彷彿暴風雪也在呼吸。
糧食還剩下多少呢?
不管想了幾次,思緒都只能維持到這裡,若是繼續往下想,就會忘記一開始想起來的部分。
那道光對於習慣黑暗的眼睛太過強烈。
馬洛里相信氧氣的效果。
睡不著。
除了三葉蟲之外,人們還在喜瑪拉雅山各地發現了鸚鵡螺等的化石。
我開始緩步走在冰封的廣闊岩石斜坡上。
覆蓋帳篷的外帳上積雪,雪的重量使得外帳向內下沉,帳篷布被外帳壓得也向內凹陷。
有幾塊接近山稜的岩石上積著剛下不久的雪。
說不定是正要出發或登山途中,氧氣呼吸器沒有順利運作,或者連結呼吸器和氧氣瓶的氣瓶閥因雪而結凍了。很可能是花了時間在修理。看情況,兩人或其中一人也可能不靠氧氣瓶行動。
一種令人痛苦又難過、無法言喻的情感——
這莫非是,不,確實是在地球上最高處被人發現的化石。
唉,用不著想,我知道為什麼。
砂糖……
假如帳篷在這種情況下倒塌,重新搭起帳篷是多麼辛苦的工作啊。視情況,有時還必須先將行李搬出帳篷外再搭帳篷。
天空的一隅打開一扇窗,向殷切期盼一睹丰采的我,展現這個世上獨一無二的地方。
兩天前不小心拿出睡袋的鋁製水壺,現在應該是在帳篷內的某處。然而,裡頭裝的水必定已經徹底結冰,變得比任何一種石頭都要堅硬了。
我擡起目光,往聖母峰頂的方向望去。
如果兩人按照預定行程在早上出發,這時應該到了更前方。
我意識到存在自己內心深處的那種心情。
我攀爬將近一百呎的岩石,站在上面。
一看之下,才發現露宿袋內側也因結霜而呈雪白色。身體散發出來的溫濕空氣,穿透睡袋布上升,觸碰到冰冷的露宿袋面,而在那裡結冰。
我回到https://m.hetubook•com•com帳篷中,將下半身鑽進睡袋裡。
就連第三次英國探險隊的隊長諾登,無論他再怎麼努力,遇上這種高度也無法連續走十三步以上。每走一步,每跨出一腳,就必須喘好幾口氣,但如果採用那種方法,至少能夠連續進行相同的動作。
三包乾燥蔬菜。
如今糧食充足,總覺得甚至能夠獨自就這樣一路爬上聖母峰頂。
因為從今天早上離開第五營之後,才上升了區區兩百公尺。
我從口袋中拿出堅硬的小石頭,將它緊握在手掌中。
然而——
2
我仔細撥掉附著在登山靴上的雪,再度將它塞進睡袋中。
岩山與白雪形成的世界屋頂,從東北稜線綿延至主脊陵脈。
我感到忽然有股熱意從體內湧上心頭。
在頭燈照射下,雪幾乎是打橫著從眼前的大氣中迅速飛走。
我忘了移動,凝視著那一幕恍如夢境的景象。
我還得在這個地方重複同一件事多少次呢?
我點燃帶來的蠟燭,將它放在倒扣的萬用鍋上,然後熄掉頭燈。
三葉蟲是在古生代的寒武紀時出現在這顆地球上,距今約五億九千萬至四億三千八百萬年前——從寒武紀繁衍至奧陶紀。
昨天,馬洛里的信經由挑夫之手,從第六營送到了人在第五營的我手上。我想起了那封信的內容。
外出時,穿上結凍的登山靴需要相當大的勇氣。
我躺在睡袋裡多次試圖思考這件事。
就算是猶如滄海一粟的小蟲,也能站上那座峰頂——
一段超乎人類想像的漫長時光——
縱然昏昏沉沉地睡著,猛然回神看一眼手錶,也才睡不到五分鐘;然後,又在不知不覺間迷迷糊糊地睡著;睜開眼看錶,知道才過了三分鐘,而感到一陣愕然。這種情況持續反覆。
這件事至今我也做過幾次,這應該是第五或第六次吧。
光是出去鏟雪的幾分鐘內,睡袋內部就結凍了。
這時——
他們是否稍嫌慢了些?
僅僅進出一次,帳篷內的暖氣——雖說是暖氣,卻比任何一種家用冰箱的冷凍室更寒冷——似乎全跑出去了。
世界最高峰的峰頂。
然而,現在看到的盡是傾斜疾馳的雪所形成的灰色直線。
假如馬洛里指名我當他的夥伴,而不是厄文,或許就不會發生那種事了——
握著它,讓我的心情稍微平靜了些。
自己宛如附著在這片巨大岩盤一部分上的小蟲,或者垃圾。
夾雜在風雪交加的聲音中,彷彿不時可以聽見從遠方的雪中傳來噴射機的低沉聲響。那聲音是從我的背後傳來的。
親愛的歐戴爾:
我在睡袋中移動手,尋找頭燈。
我一看下雪,便在這裡搭帳篷,持續想著:明天應該就會停了吧、明天應該就會停了吧。但,卻已經過了四天三夜。
寒氣纏身。
我找到了頭燈,在睡袋中點亮。
馬洛里
雖說是睡覺,也不是一般的睡覺。
登山靴也是如此。
打在外帳上的雪,就像結凍的石頭一般。那聲音不絕於耳m.hetubook.com.com
不習慣的時候,也曾因為想吐和頭痛,而無法持續睡上十分鐘。
距離太過遙遠,我分不清何者是馬洛里,何者是厄文,但除了他們之外,不可能有人在這個高度。
1
不過話說回來,仍不改兩人大幅落後預定行程這個事實。
那是一顆拳頭大小的黑色石頭,上頭刻畫著美麗的橫紋。
到底是何種意志與力量,將一個生命搬運到這種高度?
這種地方沒有暖器。
冰冷刺骨的寒氣陣陣襲來,糾纏著睡袋中的我不放。
是馬洛里和厄文。

從身體散發出來的水汽在帳篷內側凝結成堅硬的薄冰。一搖晃帳篷,薄冰便從帳篷面上剝落掉下。
然而——
儘管走遍歐洲阿爾卑斯山,也找不到此等規模的斜坡。
如果稜線上方出太陽,就登山條件來說,颳這種程度的風並不算條件惡劣。若馬洛里和厄文按照預定行程,早上從第六營出發,到了這個時間,即使已經在攀登通往峰頂的最後一段路——最終山錐之壁——也不足為奇。
不過話說回來,這場暴風雪為何下個不停呢?這個時期原本應該是連續好幾天從早到晚放晴的日子。
戴著手套的手碰到了硬物。是刀子。接著碰到的是瓦斯瓶。生活必需品幾乎都放進了睡袋中,否則就會結凍而無法使用。
不過話說回來,這片無垠的岩石斜坡是怎麼回事?
然而,我對氧氣的效果存疑。因為我試著使用過一次,但和不使用沒什麼兩樣。即使會稍微輕鬆些,但必須背負沉重的氧氣瓶,所以效果等於抵消了。背上背著多餘的東西,不會反而成為阻礙嗎?
這簡直是奇蹟。
我必須確認、掌握還剩幾天份的糧食。因為如果沒有糧食,即便這場暴風雪停歇,我也穩死無疑。
即使勉強能把彎曲的帳篷支柱恢復原狀,萬一它折斷,就沒辦法修理了。
總之,我必須趁天還亮時前往第六營。
帳篷大幅向內凹陷,結凍的布料碰到了臉。
或許真的需要氧氣。
積雪滑落後,落雪直接打在外帳的布面上。帳篷先前原本因為雪的重量而向內下陷,在我向上撐起帳頂後,帳篷內的空間變大了些。相對地,這次換成帳篷布從左右壓迫我的身體。
我怎麼可以死?即使有這種心情,但若不以堅強的意志力使其凝結成形,就m•hetubook.com•com不會化為實際的力量。
強勁的風雪打在羽絨外套上,我立刻感到冰冷的風漸漸奪走體溫。
我心中湧現這樣的疑問。
體感溫度猶低於那種寒冷,應該達到了零下五十度。
我比厄文更適應這高度。馬洛里應該也知道這一點。
我稍微坐起身子,用拳頭往上打了帳篷幾下。原本黏在帳篷頂的薄冰,嘩啦嘩啦掉了下來。
突然間,原本覆蓋頭頂的雲裂開一角,我能窺視到那一小角的天空。眼看著藍天漸漸擴大,聖母峰的峰頂展示她耀眼奪目的身影。
第二個黑影尾隨第一個身影,漸漸也爬上那塊岩石。
藍色的燈光在腹部一帶「碰」一聲亮起,我看見頭燈的燈光穿透藍色的露宿袋。
自從在這裡不能移動之後,已經過了三晚。
我的視線停在稜線上某個岩石臺階的積雪上。有個黑點在那片雪上移動。
哦——我是多麼地幸運。
帶頭的黑影爬到雪上,接近大岩石臺階,他的身影不久之後便出現在那塊岩石上。
濃重的雲層再度包覆那幕景象,逐漸遮掩兩人的身影。
我用冰杖和攜帶式鐵鏟扒開雪。周圍的雪已經幾乎與帳篷同高,或者甚至比帳篷更高,所以我用攜帶式鐵鏟將雪鏟起來往上拋。
再度背起登山背包,頓時感到光是多放了三葉蟲化石,重量便增加不少。
即使閉上眼睛試著入睡,眼珠子卻在眼皮底下動來動去,絲毫沒有睡意。
就連穿著羽絨外套,仍有一種被人用結凍的砂紙直接摩擦身體的觸感。
馬洛里既然決定使用氧氣,厄文自然是夥伴的不二人選。
總而言之,如果這頂帳篷倒塌,死亡就會以相當真實的觸感,悄悄溜到我身邊。
這個時間,他們即使逼近峰頂,距離僅剩一步之遙,也不足為奇。
馬洛里選擇厄文當夥伴的理由之一是,厄文擅長處理氧氣呼吸器這類器材。在這種高度,厄文肯定比任何人更能快速修理壞掉的氧氣呼吸器。
自己到底為什麼會在這種地方,而且還是獨自一個人呢?
原來這個地球上最高的地區,曾經是海底。
我大可以煮熱水驅走寒氣,但我提不起勁那麼做。
我只得外出挪開那些雪。
我原本應該將帳篷搭在珠穆朗瑪峰(也就是聖母峰)偌大的斜坡正中央,如今卻看不見那片岩盤斜坡。
說不定,死亡已經鑽進了帳篷內。
儘管如此,也好過那個派不上用場的氧氣瓶。
然後,又重來一次。
死亡——
雖然沒有登上八、八四八公尺的峰頂,但這顆三葉蟲的化石是我的戰利品。
我三十五歲的年紀,或許格外適合在這種極限環境登山。若是如二十多歲的年輕人那樣對體力充滿自信的爬法,在這種地方反而會招來危險。
一九九三年六月——
實際上,我知道自己辦不到。因為之前的三千呎和接下來到峰頂的三千呎,艱辛程度不可相提並論。縱然糧食再多,要一個人做到這一點,也簡直是天方夜譚。
儘管是少量的雪,只要有雪跑進靴子裡,長時間走路下來,碰到雪的部分鐵定會凍傷。無論再怎麼麻煩,唯有登山靴的保養馬虎不得。
我看了m•hetubook.com.com高度計一眼,指針指著兩萬五千九百呎的地方,大約七千八百公尺。
靠近臉的睡袋部分,也因為呼氣中所含的水汽結凍,變成雪白色。
似乎在上方某處有雲層分開,到處有部分雲塊變得明亮。
在馬洛里和厄文下撤時,如果時間足夠,他們應該會經過第六營,回到第五營。屆時如果我還待在第五營就糟了。因為帳篷只有一頂,而且很狹小,無法同時容納三個人。
我在手指凍僵前戴上手套,卸下登山背包,把三葉蟲化石收進去。
呼吸馬上變得粗重。
漸漸地,這兩個字開始變得色彩濃烈,在我腦海中揮之不去。
說不定是為了避開它而延誤了時間。
塑膠容器中的蜂蜜還有一百CC左右。
我用戴著手套的手拉開拉鏈,從睡袋中拿出頭燈。
我還記得見到那傢伙的那一天——以及那一天發生的事。即使我想忘,也絕對無法將那一天發生的事從我腦海中抹去。
因為我想見那傢伙。
但是——
海拔七千九百公尺
根據信的內容,馬洛里到第六營,用了九十氣壓的氧氣。也就是說,馬洛里從第四營到第六營的兩天內,大約使用了四分之三個氧氣瓶的氧氣。
難道是出了什麼問題,導致他們延後出發嗎?
接下來,我必須爬到第六營,檢查帳篷情況,觀察天候狀態,然後照信中指示,在天黑之前下山到第四營。
我下定決心挺起上半身,穿上結凍的羽絨外套。
現在,氣溫應該也差不了多少吧。
海拔七千九百公尺
然而,帳篷外的雪,我只能親自外出,用冰杖挪開。
恐懼感一點一滴湧上心頭。
風勢微弱,僅不時有零星降雪。
這種生物為什麼會在這種高度,埋在岩石中呢?
被我打落在帳篷周圍的雪增厚,從左右往內側壓迫帳篷靠底處。
無論再怎麼麻煩,這件事攸關自己性命。
燭火在帳內搖曳。這樣,帳篷內的溫度應該會稍微上升。
那就是我最後一次看到他們倆的身影。
相較之下,在平地扛著七十公斤的重擔,爬樓梯上大樓的五樓是多麼輕鬆啊。
此外,也可能是這幾個原因都發生了。
什麼碰到了臉頰。
就算是大小便,也只能在帳篷內解決在塑膠袋中,事後再將塑膠袋丟到帳篷外。實際上,我從昨天起就是用這個方法。
帳篷外側,積在外帳上的雪滑落,從天而降的雪打在帳篷上的聲音阧然變大。
把營區弄得那麼亂就走,我們真的感到非常抱歉。因為我們要出發時,瓦斯爐滾下斜坡。我們想在天黑前撤退,所以希望你明天務必在那之前回到第四營。我們好像把指南針忘在帳篷裡了,請你把它找出來。我們因為沒有指南針,所以待在這裡。我們在兩天內以九十氣壓來到這裡,所以打算以兩個氧氣瓶登頂。話雖如此,氧氣瓶對於登山很礙手礙腳。不過,天氣很理想。
帳篷布。
一般人大概無法想像,僅僅是為了小解而穿脫登山靴的行為,在八千公尺的高度是多麼耗費體力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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