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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寫又寫2

作者:倪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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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寫.美食 三、黃魚之憶

吾寫.美食

三、黃魚之憶

多年之前,曾在黃海之濱生活。一晚正當滿月,午夜時分,忽聞海面之上,異聲大作,難以形容,不知有何妖怪,一眾人等,飛奔往觀,距海邊約三五里,頃刻奔至,但見月色之下,海面之上,金銀二色分明,近海處見銀光閃閃的月下海面,而離岸不遠的和-圖-書海面之上,一片金光,騰挪閃耀,正是大群黃魚南下,異聲是魚身傾軋擁擠而生,看得目瞪口呆,直到天明,金潮漸薄,才見到大批漁船,尾隨捕撈,原來大隊黃魚湧進時,漁船不敢妄動,只能尾隨,不然會被掀翻云云。
多到這種和圖書程度的黃魚,不知從甚麼時候開始,沒有了。於是,米脂色的湯,碧綠的新雪裏紅,筷子一碰,白玉般一片片自然分解的蒜瓣形魚肉,滿口的鮮味,母親「慢點吞,小心骨頭」的叮嚀……都成了記憶。
而在捕撈季節,岸邊的漁獲,堆得如同小山一www.hetubook.com.com樣,一層魚,一層鹽,氣味之濃,站在一旁,像鑽進了魚堆一樣。
黃魚多的時候,可以多到甚麼程度?
黃魚,要絕種了。
黃魚本來是最普通的海魚,一直是沿海一帶老百姓主要的副食品,產量極多,價格廉宜,肉質鮮美,營養豐富,是https://m•hetubook.com•com上天送給人的最好禮物。不但是貧家餸菜之中最常見的魚類,也是富人的愛好,大蒜黃魚、大湯黃魚、燻黃魚、拖(可加苔條)黃魚、紅燒黃魚、鹵蝦瓜(一種鹽漬的極小黃瓜)、清蒸黃魚、暴醃黃魚、莧菜黃魚羹、黃魚麵……以黃魚為主的著名菜餚,不勝枚舉。更m.hetubook.com.com可以加鹽醃製為鹹黃魚,煎蒸皆宜,是送飯妙品。公元一九四九年,戰火逼近上海,家家戶戶為應付戰時之需,都大量醃製黃魚,使得整個城市在風聲鶴唳之中,瀰漫一股鹹黃魚的腥味,形成一種十分獨特的時代氣息。
而現在,據說還有偶然捕獲的黃魚,一公斤左右一尾的,價值逾千人民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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