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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旗的收支帳基本算完了，黃總經理得出的合算的結論完全正確。現在的問題是：洋旗的價值應該如何定性？換句話說，洋旗帶來的錢，到底屬於什麼錢？屬於勞動報酬嗎？屬於土地廠房之類的租金嗎？屬於投資或存款的利息嗎？

權利和義務是來自西方的法律用語，在文言文中，表示這種意思的近義詞是「分」。普通人和-圖-書都有增加權利或減輕義務的願望，在這個意義上，人們都有立法定分的企圖。不能立大法、立國法、那就立小法、立家法、立村規、立行規、立特區、立土政策、立潛規則。這些小法與大法一致倒也罷了，如果不一致，如果欽定大法分給船商價值一百元的權利，軍閥和貪官汙吏只認可五十和圖書元，另外五十元私下分掉了，那就有好戲看了。本文描述的正是這樣一場戲。

事實上，在黃總經理買洋旗的時候，欽定的船商權利早已成為一紙空文。打個比方說，經過軍閥土匪和貪官汙吏的瓜分蠶食，價值一百元的權利，所剩未必有五十元。船商所損失的五十元，則是軍閥的惡法、土匪的橫規矩和貪官汙吏的hｅｔｕｂook.coｍ•ｃoｍ潛規則帶給他們自己的法酬。這時候，船商掛上了洋旗，獲得了強大的武力支持，因而敢於蔑視惡法、橫規矩和潛規則。當時，歐美國家的政府和軍隊已經在資產階級的控制之下，那是資產階級自己的武力，他們可以理直氣壯地使用，用來奪回軍閥土匪和貪官汙吏化分蠶食的五十元，用來保住自己應得的一百元，甚至和*圖*書用來爭取更多的權利。

這奪回的價值五十元的權利的性質，就是欽定國法的法酬，即橫規矩和潛規則早已瓜分蠶食，因而不能實現的那一部分價值。從根本上說，所有法酬都是流血犧牲換來的，因此，法酬又是血酬的一種存在形式。

在我看來，這筆錢應該叫法酬——法規或制度造成的收益。

前邊已經談到，暴力競爭的勝利者說了算htｔｐs://ｗｗｗ•hｅｔubook.cｏｍ.com，這是一條元規則——制訂規則的規則。皇帝掌握的武力最強，欽定法規也最具權威性。不過，在皇家爪牙夠不到或不願夠的深山大澤，在皇家耳目看不清或不願看清的黑牢密室，在皇權衰落、軍閥驕橫的亂世，欽定的「分」必遭重分。擁有傷害能力的各類強者，公開或暗自擠占弱者或其他冤大頭的分額，真實的權利疆界與欽定地圖所描繪的相差很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