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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東坡外傳

作者:楊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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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二十八

霜風來時雨如瀉,杷頭出菌鐮生衣,
東坡大為驚訝,連忙問少女:
吳王池館遍重城,閒草幽花不記名;
東坡在謝恩表裏有幾句話說:

於是東坡決定面對現實,放棄了投江的念頭。
因此他們又將東坡的一首「咏檜詩」,加以曲解,指東坡怨謗君父,大逆不道,罪無可逭。東坡的「咏檜詩」,本心只是咏檜,並無他意,其詩如下:
第二首是七言詩:
今年粳稻熟苦遲,庶見霜風來幾時;
可是神宗既已深信王安石的新政能富國強兵,實施以後,雖然效果適得其反,搞得烏烟瘴氣,民怨沸騰;然而他被王氏的黨羽包圍蒙蔽,已是欲罷不能了。
汗流肩赬載入市,價賤乞與如糠粟,
下馬荒堤上,四顧但湖泓,
凜然相對敢相欺,直幹凌雲未要奇;
東坡在徐州太守任內整整兩年,又調任太湖邊上的湖和-圖-書州太守。
湖州境內有一處碧浪湖,風景幽美,湖濱居民多以繅絲為業,生活純樸,民情敦厚。
胡不歸去來?滯留愧淵明。
所以舒亶等人,早就在下功夫收集東坡的罪證了。
人如鴨與豬,投泥相濺驚,
……伏念臣性資頑鄙……知其愚不適時,難以追陪新進,察其老不生事,或能收養小民……
賣牛納稅拆屋炊,慮淺不及明年飢,
「……今陛下飛龍在天,蘇軾欲求之地下蟄龍,不臣孰甚焉!」
鹽事星火急,誰能卹農耕?

眼枯淚盡雨不盡,忍見黃穗臥青泥;
東坡得到了子由送來的消息,心裏雖然難過,但也只好硬起頭皮等待禍事降臨。
「豈是青春長作伴,……」
蘇東坡曾說自己的個性嫉惡如仇,而且直言無隱,遇有邪惡,則「如蠅在食,吐之乃已」,所以在日常所寫的文章詩詞裏,不免對新政吐露一些不滿和-圖-書的情緒,問題是他的作品一出,立即被天下人所傳誦,自然也會流傳到新政權貴的耳目中,便視東坡如芒刺在背,必欲去之而後甘心。
可是轉念一想,假若自己如此不明不白的死去,奸黨必說他是畏罪自戕,等於自己承認了被控的一切罪狀;何況家小失去依靠,生活無著,將給弟弟子由增加許多牽累,怎麼可以如此怯懦逃避,不負責任?
另外挑剔東坡詩文中其他的罪證,還有很多,不必再一一列舉,幸而神宗並不是一個壞皇帝,尤其甚愛東坡的才華,每次看到他上的表章,就讚口不絕,稱之為奇才。

「湖州太守看絲娘。」
「好捷才!姑娘叫什麼名字?」
天雨助官政,泫然淋衣纓,
東坡另外有兩首詩,是有感於數千民眾被驅往工地,開運鹽河,妨害農事,勞民傷財,描述當時的景況,被舉為有反抗朝廷的意圖。
茅苫一月隴上宿,天晴穫稻隨車歸,
龔黃滿朝人更苦,不如卻作河伯婦。
可惜好景不常,東坡到湖州任上不過三月,弟弟子由突然從商邱派了一位專差來,送信給他,說舒和-圖-書亶、李定、王珪那幫新貴小人,已向皇上彈劾他「譭謗君相」的大罪,很快就將派人來拘捕他入京受審。
東坡在往湖州到任之後,寫過一道給皇上的謝恩表,這是當時一種例行的公文,他萬萬沒有想到這道表章,卻成了他被捕下獄的導火線。
薨薨曉鼓動,萬指羅溝坪;
東坡聽了非常高興,並答應收她做女弟子。此後經常和沈娟在碧浪湖上泛舟同遊,飲酒賦詩,相處極為融洽,日久生情,東坡頗有納為妾室之意,沈娟也有委身侍奉東坡的心理準備。

東坡到任之後,曾作碧浪湖之遊,泛舟湖上,覺得景色雖然比不上西湖豔麗,卻像一個不施脂粉的村姑,天真可愛,淡雅宜人,使其大有得其所哉之感,乃自酌自飲,不覺醺然。

王珪卻向神宗硬說是:
「晚蠶亂縷累紅妝,碧綠湖光雜草香;
官差們狐假虎威,對東坡及家眷蠻橫無禮,翻箱倒簍,搜查他的文稿和書信,東坡不得不逆來順受,隱忍一切,囑咐二十一歲的大兒子蘇邁同行,其他家人由他的學生王子立和王子敏兄弟護送,投奔子由。
最後兩句,便被指為是號召故山友人反抗朝廷的證據。
舒亶等人便斷章取義,硬說東坡蔑視朝廷,連同他的詩集一併呈給皇上,www•hetubook.com.com說他的詩中有很多地方譏諷朝政,怨謗君父;甚至誣陷東坡有謀反意圖,罪應處死。
當押解東坡的船,在揚州渡江的夜裏,風高浪急,月白如晝,他百感交集,自忖並無愧於朝廷,更無謀反之心,但深悔自己多言賈禍,比去必然凶多吉少,奸黨小人不會輕易將他放過,不如投江自盡,一了百了,免得遭受凌|辱與折磨。

居官不任事,蕭散羨長卿;
東坡僅口占了三句,第四句尚在沉吟未說出口,不料那位繅絲少女,卻接口吟道:
寄語故山友,慎毋厭藜羹。
歸田雖賤辱,豈失泥中行,

第一首詩是這樣的:
少女聽了並未停止手中的工作,僅朝東坡微微躬身為禮,同時嫣然一笑,嫵媚動人;觸發了東坡的詩興,他隨口吟道:

如今舒亶等人又對東坡正式提出彈劾,神宗在無可奈何的心情下,只好答應把東坡押解進京,調查個明白。
其實這首詩是東坡出於仁愛胸懷,描述當時民生的疾苦,並沒反抗朝廷的意思;但是舒亶、李定等一幫小人,為了要除掉他們的眼中釘,不惜千方百m.hetubook.com.com計羅織東坡的罪證,企圖激怒神宗皇帝,殺掉東坡。
根到九泉無曲處,世間惟有蟄龍知。
線路不容足,又與牛羊爭,
「小女子沈娟,平素最愛讀蘇大人的詩詞了,唐突之處,還請大人多多教誨。」少女從容不迫的回答。
「蘇軾譏切時事,陛下發錢,以裕貧民,則曰:『贏得兒童語言好,一年強半在城中』。陛下明法以課試群吏,則曰:『讀書萬卷不讀律,致君堯舜知無術』。陛下興水利,則曰:『東海若知明主意,應教斥鹵變桑田』。陛下謹鹽禁,則曰:『豈是聞韶解忘味,邇來三月食無鹽』,其他觸物即事,應口所言,無一不以譏謗為主。」
在彈劾他的奏章中,舒亶列舉東坡罪證的詩句說:
官今要錢不要米,西北萬里招羌兒,
青蓋一歸無覓處,只留雙檜待昇平。
東坡在湖上盤桓了兩個時辰,直至夕陽啣山,才盡興捨舟登岸,發現湖濱一戶人家,有一位少女正當窗繅絲,姿態曼妙,乃走近窗前察看。侍從告訴那位少女,說新任的太守蘇大人駕到,東坡想制止已來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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