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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美的和諧:動物與人的親密關係

作者:羅傑・卡拉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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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另一種可能

一 另一種可能

戰事

北美洲過去曾和非洲撒哈拉沙漠以南的廣大地區十分類似,當地有龐大的動物族群,以及捕食這些動物的石器時代獵人群;這些野生動物四處遊蕩,人類也隨之游牧各地。雖然當地的哺乳動物經馴養後,可供人類食用或替人類載運貨物,不過這種情形終究未曾發生。事實上,狗可能至少在一萬至一萬二千年前就已被人類馴養了,不過我們應了解,狗算是一個特例,是一種來歷複雜且令人困惑的生物。
那麼西伯利亞呢?更不用提了。這片富含漁獲、獵物、木材、原油以及礦物資源的廣闊土地,可能至今仍罕有人類前往探勘和居住。那裡的冬季既長又冷,如果沒有拉雪橇的動物,人類根本不可能從事漫長的旅行,即使在夏季,人類也無法單靠己力扛著家當、攜家帶眷地進行如此遙遠的旅程,可能在人類尚未抵達安全地之前,冰雪就已經再度降臨了。不過,顯然還是有一些人趁著某些遲來的暖冬時分,橫越了西伯利亞,有些人甚至還抵達了太平洋的西岸。如果人類單靠己力獨自穿越西伯利亞的話,那麼這塊廣闊的土地將仍是一片杳無人跡的景況(事實上,人類早已一試再試,卻只能無功而返)。
如果沒有大型的人口集中地(由十字路口和市場衍生而來,並有家畜作為後盾),那麼也就不會出現任何文化聚集地,讓各具特色的文化在此湧現並彼此交流,而我們今日受益無窮的各類科技,如金屬冶煉術、較先進的機械學、電子學、通訊、飛行、太空學、印刷、醫學、電腦科技等,也就不會誕生了。光靠鄉村工藝,並無法發展出這些技術,它們是種種相關技術所共同完成的,換言之,它們是相互作用、交流與後續的成長(亦即文化演進)的產物。如果沒有家畜拖車的商隊打下基礎,人類將無法建造並維持城市與工業,那麼也就不會有玻璃、塑膠、人造纖維和金屬等的發明。(當然,我們也可以試著假設,即使家畜版的馬、野牛、駱駝和驢子從未曾被「發明」,人類依然可以發明鐵路、關卡及飛機。但我相信這種假設是否成立,是令人懷疑的。)
由各種生命形式所構成的生物網絡,已歷經無數的試誤過程;而任何演化中的智能生物所要求的最佳生物網絡,莫過於此。生命體網絡的多樣性的確令人歎為觀止,它不斷地支持著我們,造就了現在的我們,現在,隨著人類的科學發展,我們才明白它曾對我們的助益。在此,我所關注的是,數千年以來,動物在人類的演化過程中一直扮演著重要的角色,而這是否也同樣是不可避免的呢?
在動物會大量遷徙的地區,人類也會隨著動物遷移。由於與其他陌生民族的遭遇可能會導致文化衝突,因此,整個部落、宗族和家庭便生活在恐懼之中。此時,如果雙方都同時需要奴隸,或需要女人作為妻子或奴隸,那麼就更有理由發動戰爭,結果導致某個族群被徹底消滅,而戰勝的一方則因為有新的奴隸從事馱運重物的工作,因而能將奪取的許多肉類和皮革帶走,滿載而歸。

如果……

其他地區

人類的語言若處於隔離狀態下,將會日漸貧乏,毫無美感及藝術可言。語言最初是因需要而產生的,但如果沒有新的科技,沒有對新知識的追求,以及新的社會問題,我們對語言的需求可能就會降到最低。太空時代與電腦科技雖然可能尚在起步階段,只是近代剛出現的兩道文化光影而已,但它們為我們帶來的語言與新字彙,遠超過某些目前尚存的非科技文化的全部語言。
交流對語言的成長是非常重要的,如果沒有篷車商隊的話,語言交流可能就不會發生了。語言當然會有自然老化的傾向,但若沒有動物協助我們交換與吸收各種思想與優點,我們絕不可能完成語言複雜精緻的基礎。穿梭於各文化之間的馱獸,所攜帶的不僅是貿易的貨品;牠所負載的最可貴貨物並沒有實際的形體——那是無形的思想。
英語中的「瑣事」(trivia)這個字源自於兩個拉丁字——Tri和via,其意為:三條路。在遠古時代,三條路交會之處,自然會形成市場,而市場和水源,正是這些路為何在此匯集的原因。至於所謂的「瑣事」,也就是人們在三條路交會處所聽到的「閒話」。不過,在人群聚集處,並非只有閒話而已;大學就是旅行者在十字路口聚集閒談下的產物,起先,它只是一種小型的聚會,人們或坐在樹蔭底下,或在夜晚圍坐火邊,談論著旅途所見所聞的美好事物,然後,圖書館、教室和實驗室也漸漸發展出來了。
如果人類必須自己運輸每項物品,那麼戰爭的規模自有其侷限。沿海地帶的民族雖然可以乘船旅行,但他們無法取得動物性蛋白質,因此他們必須停船捕魚,或是靠岸狩獵或採集食物,也因此他們在海上的活動範圍也受到了限制。真正的長途旅行仍無法實現,就像我們現在對未來的太空旅行的想像一般。這種長程的旅行是跨世代的,且率先出發的人可能將不會再回到原鄉。最後,或許因為好奇心,或許因為某種回歸的探索,一些移民至遠方者的後裔會再度來訪,但他們與家鄉的連繫已是非常薄弱,而思鄉病不過持續短短一個世代而已(但尋根則是另一種過程,通常是一種將疏離加以浪漫化的反應)。
一旦野生動物或適耕地耗盡時,人類將會被迫遷移,但也只有在這種時候,或是在逃避災難時,人們才有機會遇見其他地區的陌生人。旅行可能是充滿危險的,因為旅行者可能隨時都會被發現,或被視為敵人而加以俘虜或殺害,如果他們加以抗拒的話,也許還可能被吃掉。這些人用來對待他們的方式,幾乎也正是他們加諸在其他族類身上的待遇。在人類歷史上,除了已將獵人而食的習俗完全儀式化的食人族之外,一般食人族通常並未飼養家畜。
如果缺乏馱獸,不能自行生產糧食的人甚至無法取得農產品。而若非使用馱獸,且因而發展出後續的技術,那麼也就沒有輪車和馬路,當然也就不會有隧道和橋樑了。
如果我們不曾畜養動物,

食物

想像一下,
另一方面,在沒有畜養動物的情況下,人類對野生動物及環境所造成的衝擊,並非完全是負面的。人類對自然所造成的衝擊,終究還是會受本身人口與科技的影響,而人口向來必定與食物有所關聯。如果人類並未發展工業科技,實際人口數量應是不多,所造成的衝擊也很小,動物的物種也不至於被逼至幾近滅絕的地步。那時,沒有將河流轉向的水壩,沒有被砍伐殆盡的森林,沒有礦場,沒有燒墾(刀耕火種),沒有殺蟲劑,沒有農業用化學藥品所造成的汙染,也不會有任何地方被成群的山羊、綿羊和牛群過度啃蝕草地,而土壤流失、酸雨、空氣汙染、水質優養現象(eutrophication)(湖泊淤泥沉積)也都不會發生。家畜固然能夠提供輕鬆且穩定的食物供人類繁衍,但人類也因此增加到令人厭憎的數目。如果未曾畜養動物,人類所造成的衝擊將微不足道,而棲息地和野生動物目前所遭遇到的悲劇也大多能夠避和*圖*書免。
然而,那裡還是有其創造天賦的,他們智慧的火花、創造力和聰穎,成就了原住民獨有的文化。這些原住民有關「黃金時代」(Dreamtime,)的觀念、對土地與他們之間關係的信仰、完美的和諧感、非常複雜的家庭與宗族關係,以及社會責任的意識及系統,都是令人歎為觀止的文化成就;他們擁有燦爛的塑造藝術、豐富的想像力和傳統。然而,他們所具備的天分卻無法促使他們走出洞窟。在澳洲這塊巨大、多樣化、動物繁多的土地上,從未有任何一種當地動物曾經被人類畜養,這也許並不只是一個偶發的巧合而已。當地的動物只是人類的獵物,從來不曾成為人類的夥伴。正如我們在其他地區所見到的,人類在畜養某個物種之前,必須先與這個物種建立關係。或許生活在澳洲原住民周圍的原始有袋類和單孔類的自然特質,阻礙了走向畜養的第一步。
但卻始終與牠們保持距離,
缺乏畜養動物對野生動物所造成的影響,似乎頗具爭議性。如果沒有家畜提供蛋白質,由野外獲得的蛋白質對人類生存而言,就變得極為重要,而其引發的直接影響將是具有破壞性的。如此一來,在人類居住地四周的野生動物將大量消失,而其減少程度,與人類的人口密度成正比。
於是,一連串具反諷意味的事件因而衍生了。作為馱獸之用,並提供可靠蛋白質來源的家畜,導致了人口大量密集,造成人們日漸增強的競爭心,以及彼此之間的孤立與疏遠。城市雖是絕佳的文化展示地點,卻並非總是能夠滋養人們心靈。在多層而高聳的公寓裡,動物已將自己全然地奉獻給我們,成為我們的同伴,並幫助我們減少處於人群當中的孤寂感。就心理層面而言,動物一直是自我實踐的預言;牠們的到來,是為了協助我們解決牠們為我們帶來的問題。如果沒有牠們,我們如今不會面對這些都市的壓力,但相對地,沒有牠們,我們大多數人可能也無法比現在更能適應這些壓力。
在中東曾發展出一種令人敬畏的一神教,然而,如果未能藉由旅行加以傳播的話,它可能也就在此湮沒了。一神教發源於廣闊可怖的沙漠邊緣,曾經嘗試徒步穿越沙漠的人們,屍骨全被湮沒在移動的沙丘之下。但由於家畜的協助,一神教越過了沙漠,且隨著它的多次改良,進而影響了整個世界。只有畜養那些動物,才能造成較大的衝擊。
在墨西哥,一些燦爛的新文化出現了,但它們似乎無處可去。其實它們可以往許多地方發展,但卻無法達成;這些民族沒有優良的航海技術,因此,它們的發展停滯了,隨即彼此分裂,從中產生了阿茲特克族(Aztec)、托爾特克族(Toltec)和匡托培克族(Quantopec)等。當時他們已有極具特色、無比精細的設計,以及裝飾、建築、符號、宗教、天文和政治,此外,他們顯然也已發展出數學,即使以今天的眼光來看,他們的工藝品依舊表現出極繁複的想像力。不過這些成就非凡的有智之士,孤獨地存在於荒野之中;他們雖然征服了附近的每一個民族,但這實在是微不足道,他們對抗的是單調而樸實的石器時代文化。西元十六世紀前期,歐洲入侵者對這些燦爛文化所造成的衝擊,只不過是造成這些文化瓦解的原因之一。這些文化中的創造天賦依然注定無法為這個世界點燃火花。例如阿茲特克族,他們坐視毀滅的來臨。而除了狗和火雞之外,他們並沒有馴養其他動物的習慣。
北美洲曾有農耕的印第安人,其祖先原是獵人和採集者,他們橫越西伯利亞,抵達太平洋岸,之後,穿越一座曾短暫出現的陸橋,渡過白令海峽,又從加拿大西北部南下,進入北美大陸東部森林區、美國西南部,以及位於兩者之間的中部大平原(目前,這已是眾所公認的推測)。
生命出現之後,不過約三十億年,生物在地球上的演化過程便產生了許多令人驚訝的變化。我們現在看得到的生命形態,大概都已經歷了這個過程,至於那些無法適應演化的物種,則可能早已滅絕(或許,這也是無可避免的結果)。另外,也有些物種已經抵達演化的終點,而其他的物種則演進至更佳的形式,然後再逐漸銷聲匿跡於後續的物種競爭中。
正因為這一小塊宇宙塵屑所具有的生養本質,本書中所提到的所有事件才得以發生。就我們已知的生物當中,從來沒有任何一種生物能夠自外於我們的星球,以及這個星球所提供的機會;相對地,牠們也無法不受制於牠們自身的侷限。即使我們在演化的下一個階段能夠移民至外太空,我們所能做的,不過是隨身攜帶些地球上的物品以維持生計罷了;我們可能得打包所有在地球上的維生系統,一路帶到宇宙的另一端。
在祕魯不毛的海岸平原中肥沃的山谷裡,摩奇族(Moche)在耶穌誕生後曾經短暫地繁盛過,建造了令人驚歎的金字塔,其中之一在歐洲人入侵以前,是南美洲已知最大的建築物。這座金字塔高達一百三十五呎,底部面積超過十二公頃。摩奇人以金子打造美麗的圖案和樣式,但是由於他們並未馴養動物,他們的影響力也因而無法傳播到遠方。這裡的文化天賦也是孤獨的,沒有其他文化受到它的滋養,因此,這些文化就像之前之後的許多文化一樣無聲地消失了。
愈是追求便利,人類相對付出的代價也愈大,現在人類必須面對全球生態戰——對抗所處的星球、征服微生動物以求生存,以及被瘋狂的眾人破壞的心靈安寧。為了畜養動物所帶來的命運,我們付出了不小的代價。整體而言,它是我們至目前為止付出最多的一項抉擇。
農業剛起源時,如果人類必須依賴自己的力量耕作,並將農產物運至所需之地,那麼當時的人類可能承受極為沉重的社會壓力。沒有家畜以及隨之發展的道路、車輪與車輛的話,奴隸制度可能會成為每個文化中的普遍現象。在戰爭中被俘虜的人注定會終身受到束縛;每個人都可能是奴隸的擁有者,也可能有朝一日會變成奴隸。
人類控制了駱駝、牛、馬和驢之後,商旅隊伍才告出現。若無商隊的出現,一神教和它的精華根本無法傳播出去,如此一來,不只神籲無法傳到這個起源的小村落以外的地方,傳教士除了搭船之外也無法四處傳教,偏偏航海所能到達之處頂多也只限於沿岸地帶。雖然有些先驅者的確曾經航抵澳洲,且有些證據更顯示出曾有小部分人抵達了新大陸,但這些畢竟僅是少數,他們探訪的次數不多,而且間隔的時間又太長,所以這些遠征想必只是偶發的,並且多半是單程的旅行。我們對這些遠征所知有限,而它們所造成的影響也仍是個謎。

生命

因此,「閒聊」是一種在十字路口|交換的智慧。不過,hetubook•com.com若沒有動物或後來取代獸力的機械提供交通工具,人類也許就無法抵達(或者無法創造、甚或從未聽說過)十字路口。沒有相互的交流,沒有可以讓創造力發揮之處,文化注定會停滯不進。一個身處漁獵─採集生活或原始農耕生活型態村落裡的天才,就像一株倒落於偏遠原始森林中身分不明的樹;在無人傾聽的情況下,還會有聲音嗎?創造力還能發揮嗎?
地球這顆行星擁有得天獨厚的水資源,以及豐富的氧氣、氮氣和二氧化碳,因而能夠供給地球上形態互異、氣體需求量不同的生命體。毋需施加極端不同的溫度,或是利用密閉加壓系統,地球上的水就能夠輕易地在數種不同的狀態之間任意轉換——從氣體到液體,再到膠體,最後形成固體。兩個氫分子與一個氧分子的結合物,會因小幅度的溫度變動而改變物理狀態;呈氣態的水蒸氣上升到空中,然後轉變成液體再落回地球上的某個地方。這麼一來,水不但可以爬坡,甚至還可以到達地球上最高峰的山巔。水只需要因應外界的溫度變化來轉變形態,就可以無遠弗屆,左右所有無論直接或間接與水接觸的生命;所有的生命組織都需要水分,這種和水的連結關係是絕對必要的。
如果當初我們選擇獵取動物,
地球上的板塊運動相當輕微,即使有,其進行也非常緩慢。有些板塊產生類似地震般的振動,有些上升或下陷,有些擠壓、移動或隆起,另一些則沿著斷層線相互衝撞、滑動或摩擦,但就對地表或可能造成的破壞而言,這類的板塊活動不過造成輕微的干擾而已。大型的地殼變動往往由於過於緩慢,因而我們無法察覺。至於令我們覺得恐怖的地震,事實上不過像是地球聳了個肩,因為擠壓作用而使地殼稍微變動罷了。
以攫取奴隸與戰爭來擴展生活,因而建立自我形象,是行不通的。人們為了能達到前述目的,難免發展出種族神祕主義,甚至乾脆宣稱自己比其他民族更為優秀。他們這麼做,因為這正是種族主義最終的理論基礎,並且能將奴隸制度合理化。一旦有了這種信念,人類會因而狂妄自大,且必會變得殘暴。在人類歷史中,曾畜養動物的社會也曾發生過奴隸制度以及殘忍的種族、宗教與民族戰爭。不過,侵略性與殘酷無情不至於證明我們與原始洞窟生活相差不遠;侵略性格及殘酷無情至今仍然存在,應該算是一件反常的特例。
當初歐洲人發現澳洲時,這塊大陸上已經有好幾個以狩獵、採集為生的部落。以物質文化來看的話,當時這些所謂的原住民仍然算是地球上的原始人類,他們不但不算是新石器時代的人類,甚至連中石器時代都算不上;事實上,他們根本還停留在舊石器時代裡。不像那些帶著槍和印刷書籍、從歐洲遠渡重洋而來的同種人類,當時這些原住民甚至尚未發明弓箭。
向東,在林地和海岸地帶,印第安人雖有複雜的部族派系與聰明兇猛的政客,但他們仍需仰賴狩獵及採集維生。他們簡單的農業只夠維持小型村落之需,有時甚至只夠支撐一個家庭或部落。
雖然有些沒有畜養家畜的石器時代文化的確曾經繁榮過,但它們總像過眼雲煙,只能孤芳自賞,恰似無人觀賞的煙火表演,無法在其他文化的世界或歷史中留下任何痕跡。由於這些文化侷限於狹隘的區域內,因此無法對外提供或向外吸收各文化中隨時發展的特質,且因無法相互交流影響而枯萎凋零。一個被迫孤立的文化將永遠無法成長壯大。在村落這種小格局裡,是無法淋漓盡致地發揮本身的創造天賦的。在那些石器時代的文化當中,很湊巧地,並沒有其他任何當地的動物物種曾經被人類馴養過,不過狗可能是唯一的例外;正如我們以下將介紹的,狗其實是一個相當令人困惑而難解的謎題。
沒有動物促進文化交流的話,我們所發展出來的科技就只能製造原始的武器(不可否認這是個優點),這類的武器大多數是近身攻擊用途,如匕首、棍棒、刀和斧,以及遠攻專用的弓箭(如澳洲原住民所使用的)、投擲用木棒、迴力鏢、琢磨過的投擲用石塊、矛和擲矛器等。不論使用原始或先進的武器,戰爭所蘊涵的社會本質是相似的,只是在原始的戰爭裡不會出現金屬、化學和複雜機械等武器,這或許也算一個優點吧。家畜既未創造戰爭,也無法消弭戰事,戰爭是人類自己的過失;不過,牠們的確改變了戰爭的形式。

野生動物園地

舞台

當然,未進化的文化往往自行產生奴隸,即使這些文化未必稱呼這些人為奴隸。這些奴隸就是女人,當男人外出狩獵並到處宣揚所謂的男性權利的迷思時,這群女人在田裡辛勤耕作。狩獵需要人力,但也需要有人拿起鋤頭來掘土,從事這項工作的女人於是陷入了被奴役的處境。

重要的副產品

位於西南邊的部落,至少有一部分屬於亞大巴斯卡(Athabasca,)語系,以及諸如拿佛荷(Navajo)、霍皮(Hopi)、祖尼(Nuni)等族與其他較早期的族群,他們曾建立了一些與世隔絕的文明,不過都未能傳播開來。當周遭的野生動物大量衰減且旱災不斷時,原本聚集的群眾因而解體,並拋下了他們的農業,有時甚至還遺棄了他們獨樹一格的絕壁洞穴建築。許多早期的次部落往往就此消失,他們彷彿是散發了十五分鐘的火花之後,就自地球表面消失的亮光。同樣地,他們也是除了狗和火雞之外,並未飼養任何家畜。
譬如,在美國俄亥俄州和其鄰近地區曾有過大規模的建築工事,但是創造這些工程的文化卻不曾對世界歷史造成長遠的影響。這又是一場沒有人前來觀賞的煙火。雖然這些古塚的建造者的確了不起,但是他們的成就中並未包括畜養動物這一項;換句話說,他們其實還未跨出石器時代。就算他們辛苦建造的古塚像山一樣高,就算他們修飾石劍的技術能夠超越極限,他們仍舊停留在採集漿果、核果和樹根,以魚槍捕魚,以及用木製或石製武器獵殺野牛、兔子、松鼠、浣熊、豪豬、熊和鹿。
雜交(hybridization)則是另外一件可能不會發生的事。家畜總有機會脫逃,轉變為野化的動物,甚至演化成新的物種,牠們通常可與自己親代相同的物種反交,繼而使這個物種滅絕。基因庫一旦被雜交所汙染,至少在理論上它是永遠都沒有辦法再變得純粹了。一般相信,脫逃的家馬與牠們殘存下來的野馬祖先反交,原則上已經摧毀了牠們的基因庫;同樣的事情也正發生在狗和北美郊狼身上。
地球上群山的形成遲緩,但其死亡更為緩慢。數千萬年以來,活火山的數量已逐漸減少,且其活力大致也https://m.hetubook.com.com已告衰減。以擁有全球最多座火山的厄瓜多爾為例,該國被列為活火山的數目,有二百六十五座,即使目前這些火山並沒有活動。但是在同一地區內,則有無數已然安靜的死火山。儘管地表下偶爾還會有些紛擾,甚至是像克拉卡多火山(Krakatoa)之類少見的爆裂聲,或是像維蘇威火山(Vesuvius)那種暴躁的嘮叨聲,地球仍然算得上是一顆安靜的行星。過去,地球並非一直是像現在這般安靜,而這也是我們之所以能在此生存的原因之一。之前,火山創下了它們的歷史,現在則是由我們來寫自己的歷史。
在土壤尚未枯竭且獵物仍多的地區,人們的身體狀況通常相當健康。但若沒有動物夥伴來減輕壓力及降低血壓的話,出現在這些地區的個體便有早逝的傾向,且不會將他們生病的基因遺傳給許多後代。
我們在地球上所做的所有事,都只是為了食物。整個世界的農作物,向來都偏向於少數幾種高度特化的穀物——玉米、粟、大麥、稻米及豆類——尤其偏好富含蛋白質的物種和品系(在這些穀物當中,稻米因為需要密集的勞力,如果沒有獸力協助,相較之下,它是比其他穀物更不易扮演目前的角色)。人類本身的自然淘汰與存活率,引導了農業的發展,但若無食用和役用的動物,也就沒有所謂的農業了。人類歷史中的每件事,只有在人類先餵飽自己之後才會發生。在沒有家畜的地方,人類至今還是得全心全意設法餵飽自己,而且無法保證一定不會餓肚子。
想像一下,
若是沒有畜養動物,那麼位於南北緯度六十六度以上的兩極地帶,極可能會杳無人煙。如果當初人類沒有隨身帶著家犬,那麼所有探索北極的嘗試也許早就失敗了,更遑論在那兒定居(目前所知並沒有人試過在南極定居)。然而在北極與亞極帶裡,重約六十到一百磅(約二十七至四十五公斤)、已被證實具有可被馴養潛力的狼,依然在野地裡遊走。同樣的情形也發生在格陵蘭島上;如果不是靠著狗的幫助,人類根本不可能在當地獨力生存。
那麼,我們現在的世界會是怎樣?
整個北、中、南美洲的總面積,約為一千六百六十四萬八千九百三十五平方哩,在高聳的山區、冒著熱氣的低地、茂密的雨林、無垠的沙漠、廣闊的草原、縱橫的河岸、富饒的森林,以及數萬哩長的海岸線上,有數千種的鳥類和哺乳類,其中只有一種哺乳動物被馴養作為食用動物——屬於囓齒類,約一至三磅(〇.四五至一.三六公斤)重的天竺鼠,但更令人無法置信的是,縱使身邊有原始工具及許多野生動物,這項成功卻沒有啟動馴養動物的契機。它終究沒有發生。如果新大陸的「發現」能夠再晚個一千年,也許這裡將出現畜養動物了。而如果這些西半球的文化能夠找到跨出石器時代的路,將會出現怎樣的奇蹟?
許多文化由於土壤資源耗竭而導致農業瓦解。如果缺乏家畜的話,肥料這種能夠挽救土壤,且能無止盡地更新土壤的天然資源,實在難以取得。而倘使製造或蒐集食物所耗損的能量,多於食物所能夠提供的能量,我們的社會終究會崩潰;就能量供需而言,這是一個無可避免的事實。因此,沒有畜牧業的話,人類將因世代之間近親繁殖更加密集之故,深受多病及營養不足等症狀之苦,因而部落或宗族將步上停滯或退化之途。家畜賜與我們的禮物當中,最重要的就是協助人類散播基因,如果沒有牠們,人類基因將無法像目前如此迅速而廣泛地傳播。
在一個缺乏動物協助交通運輸的世界裡,山岳、冰原、沙漠、海洋等所有的地理特徵,都將會成為巨大的屏障,造成與外界的隔離,並妨礙對其他民族的信賴。一種僅在少數地區使用的語言,其擴散程度有限,若沒有市集與商隊代為傳播,它可能就會和創造它的人一樣封閉。如果對天然屏障之外的世界一無所知,人們可能會對來自其他未知之地的人和想法懷有敵意,換言之,他們因無知而敵視這世界上大多數其他區域的人。如此一來,懷疑將會主宰所有人的生活,多數人將對未知的新事物懷有恐懼。在隔離的狀況下,人們可能會覺得只有隔離才是安全的。就某種程度而言,這樣或許也不錯,至少限制了疾病微生物的散播。

人類方程式

隔離

往北,平原上的印第安人在大批美洲野牛、鹿、北美叉角羚、水牛、狼和大灰熊之中狩獵維生,但是這些部落無法長久定居,因而也未能發展農業。他們甚至還無法製造陶器。他們彷彿是動物的奴隸,在奔馳的動物身邊打轉、狩獵和取食。他們的文化豐富而複雜,自尊和性格極為強烈。他們雖然養狗,但並未用來擔任載貨的工作。伴隨著他們身為光榮戰士而來的是破壞,令他們只能坐視那些帶來馬匹的歐洲征服者的到來。在被歐洲征服者殺害或征服而成為歷史之前,徒步的平地印第安人絲毫不引人注意。所有的豐功偉業,只是徒讓倖存者在人生盡頭緬懷,並自許為力量與自主之子民罷了。馬宣判了他們命運,但一切都已經太遲了;馬匹伺候他們的征服者的時間更長,而且其助益也更多。
當地畜養動物的情形又如何呢?除了狗之外,當時整個西半球只有四種家畜,其中三種位於南美洲。當地的兩種新大陸駱駝科動物,分別是駱馬和羊駝(野生瘦駝和原駝的後代)。但是這些生活於南美大草原和高山上的動物,卻無法越過亞馬遜盆地的叢林,結果,這些動物和原本可依賴牠們向北拓展的文化,也因而侷限於當地。

奴隸制度

歐洲

另一件諷刺的事則與人類的健康有關。馱獸及食用動物雖然同時為我們提供了聚集閒聊中心,同時也帶給我們許多重大問題。在城市、市集與文化之間穿梭的商隊,徹底改變了致病微生物的生態,因此,病菌的隔離也告結束。諸如瘟疫之類的細菌性疾病四處散布,並且埋下了未來世界性流行病的遠因。各式各樣的細菌和病毒到處傳播,一旦有新的機會或新的挑戰時,它們就會伺機產生突變。人口密集的都市中心也有助於性病和濾過性病毒呼吸道疾病的散播,這類疾病潛伏著,等待下一批商隊的來臨,將它們帶到其他地方。此外,自從需要大量穩定水源的稻米等農作物倚賴動物協助耕作後,水生寄生蟲引起的疾病也日漸影響了人類的健康。
尤其是在今天的拉丁美洲,那令人讚歎的藝術和建築、陶器和布料,以及其中所蘊涵的概念,充分展現了這些文化中個別與群體的創造天賦。可是,縱然擁有精緻複雜的工藝,縱然對天文和數學曾有某些不凡的見解,這些文化依舊侷限於石器時代。具特色的文化出現後又告消失,石器時代依舊持續著。這些文化於西元一五〇〇年代到達巔峰,並自內部產生分裂。而早在數千年前,世界上大多數畜養動物的工作就已完成。然而,跨越石器時代文化、並與其他地方的創造天賦結合的時機與自由,卻與新大陸的民族擦身而過。
奴隸短缺時,女人也必須擔任運貨的工作。一旦被當成馱運重物的動和*圖*書物,她們便失去了在智慧方面與男人平等發展的地位,這個世界也因而損失了一半的天賦,徒然耗損了人類的潛能。家畜造成整個世界解放奴隸的連鎖反應,同時也解放了女人,女人不再是物品,而是與男人共同建構文化的夥伴。我們目前正處於這種演變之中。今天,如果任何文化依然因襲過去的暴政,忽略了佔半數人口的女性的潛能,同時無視於人們目前的觀點,那麼,這樣的文化將因而停滯不前,同時,也將無法在人類智慧曙光乍現時繼續倖存。
阿那薩齊族(Anasazi)是早期西南部文化建立者之一,他們在恰可峽谷(Chaco Canyon)的建築令人歎為觀止。在波布露玻尼多(Pueblo Bonito)一地約有六百個房間,整個區域位於五層樓高的地方,極盛時期,此地的居住人口應有將近一千人左右。阿那薩齊族人曾與墨西哥人從事綠松石的交易,但是因為隻手難撐大局,不到一個世紀,這項交易就結束了。對他們而言,綿羊和山羊應是遠比綠松石更重要,但除了火雞之外,他們依然尚未馴養其他可供食用的動物。除了狗之外,他們也沒有可供載重的動物,但就這項任務而言,這些狗並不夠大。當世界正向前邁進的時候,阿那薩齊人卻逐漸被人遺忘,而他們傑出的建築天分以及社會結構也隨之消失了。他們無法單憑己力邁向下一個階段,因而一直到數幾世紀之後,世界上其他地方的人們才發現他們曾在此地生存過。
我們的地球上存在著漁業文化,不過這些文化也是自古以來最固守不變的。雖然從這些漁業文化發展出原始的航海技術,但是它和我們目前已發展出來的各種航海相關技術完全不相干,這些技術五花八門,包括金屬冶煉學、氣象學、電子學、電腦化航行、攜帶式冷凍裝置、適於長久保存的快速冷凍法、通訊、飛機,以及隨時待命的全球行銷策略來分配易腐敗的漁穫物。
若說「智人」是地球上目前最聰明的物種,我想不至於會引起太多的爭議,不過倘若人類沒有畜養其他物種,我們可能遺漏了自己演化過程中一個注定會發生的重要部分。對那些被我們關進圈籠裡,且其演化過程受到人類大量干預的物種而言,這個部分也是注定要發生的,同時也是不容被忽略的。換言之,人類畜養其他物種是雙方共同完成的。畜養與被畜養這種物種之間相互依賴的行為,已成為支配地球的新動力。被馴養的物種在生存上的確仰賴人類,但是牠們回報給人類的,也已有千萬倍了。我們虧欠牠們的,就是我們完成自己命運的能力;如果光靠人類自己的力量,我們根本就不可能辦得到。
不久之前,我前往墨西哥猶加敦(Yucatan)半島。在琴塔納羅領地(Quintana Roo Territory)森林深處一座尚未被研究過的馬雅遺跡裡,我沿著尚未完全被叢林斷木所湮沒的石子步道漫步。雕工極為精緻的傾頹石造廟宇聳立兩側,其上覆滿藤蔓,以及從高地與裂縫中伸出的樹木。在這兒,簡直像是進入了另外一個世界,蝴蝶和野蘭花隨處可見。當地仍散居著馬雅遺民;在一間簡陋的原住民茅房外,我發現了一塊過去以人類作祭品時所用的祭壇石頭。石頭上大型的凹槽,可能是用來固定祭祀用的犧牲者,如今則被當作養豬的飼槽。我抵達那兒時,豬群正利用這塊石頭進餐。這些豬是很久以前被引進新大陸的歐洲豬後代,但是牠們依舊來不及改變什麼。璀璨的建築、眩目的色彩、神奇的宗教雕像、赤貧的人民,以上種種與歐洲之間奇特的矛盾,這些元素的結合似乎提醒了我們:如果同樣的元素以不同的先後次序重新組合,馬雅文化也許在歐洲入侵之後,依然能夠存活下來,並且進一步地豐富這個世界。
在南方和東方,馬雅人(Mayans)建立了另一個璀燦的文化。馬雅文化極具特色,但也無法成功擺脫文化孤立的困境,雖然它曾拓展至中美洲一帶,但終究未曾發展出足以令它真正擴張的科技,同時,它也幾乎未與其他文化交流。於是,一個有創造力的文化早夭於華麗的廟堂之下。除了狗之外,馬雅人也沒有其他的家畜。
人類這個物種最早只在一、兩個區域中演化,之後才散布至整個世界,這個事實與「隔離」這個想法並無衝突。人類由直立原人(Homo erectus)演化至尼安德塔人(Neanderthal)或其他同等人種的過程,並不是像個移民似的,扛著背包就啟程前往遠方的某個港口,去迎接新的生活;人們成群結隊地緩緩向外擴展,逐漸渗透到地球大部分的地方,只有在冰河時期或其他災難發生時,才有突然的遷徙之舉。一般說來,當時的遷移行為,不過是越過鄰近的山脊去採集漿果,然後,小心翼翼地逐漸移向另一個能夠提供食物、住處和水源的鄰近地區。因此,我們在種族識別上所投注的強烈情緒,顯得十分諷刺。每當談論種族時,我們似乎認為每個種族之間是毫無關係的。但從人類歷史所得的事實來看,其實我們都屬於同一個種族;我們也許膚色不同,但都來自於同一個根源,而且這是不久之前才發生的事。
若是沒有最初的市場聚集處及後來的大學所提供的文化交流,地球的子民非但不會不斷面臨新思想的挑戰,也不會鍥而不捨地尋求答案;倘若沒有接二連三的問題及其解答,像車輪和字母等新事物,也就不太可能出現。如此一來,我們毋需尋找煤或石油,不必利用地球所蘊涵的大多數天然能源,更不會發現數百種的副產品(從環保的觀點來看,這也不見得完全不好)。
在歐洲北端,如果沒有畜養動物的話,那麼斯堪地那維亞中部附近的人類活動可能就會明顯地減少。那裡雖然盛產馴鹿,但是這些馴鹿卻可能一直處於野生狀態。如果缺乏拉雪橇的動物,以及充分的肉類和皮革的話,生活將會是個極大的難題,而所有朝北方探索的嘗試,也可能會徒勞無功;即使人類能夠靠著一己之力抵達北極,但終究還是逃脫不了毀滅的命運。在那兒也許能排除萬難找到立足之地,但接連而來的寒冬終會將所有的人類驅逐。

新大陸

除非有地熱或是火山爆發抵達地表,地球表面自然產生的溫度範圍大約是在華氏三百四十度(約攝氏一百七十一度)左右,這是一種溫和、在耐受範圍之內的溫度。絕大部分的植物和動物都能毫無壓力地存活的溫度,大約是在華氏一百一十度(約攝氏四十三度)上下,不過,大多數生物所適應的溫差範圍更小。相較之下,其他的行星和所屬的月球,無論日照是長是短,單一地點上在一天之內的溫差就可以達到華氏千度(約攝氏五百三十八度)以上。在海底某個深達七哩的盆地,當中的壓力雖然極大,溫差卻相當微小。可見,生命已能夠完全調適所處的環境以及自身的演化潛能,在地球上生養繁衍。
北美洲這些獨特的印第安文化總數相信有兩千種以上,但是無論是單一文化或是所有文化的總合,它們都無法對世界上其他地方造成影響。在哥倫布登陸和西班牙入侵的數世紀之前,以及可能在斯堪地那維亞人更早的幾次短暫探勘的數千年前,沒有人知道這些文化和*圖*書的存在,且這些文化彼此之間大多沒有接觸。在哥倫布之前,歐洲和中東完全不曉得這些文化,這也是為什麼他們的後繼者搶走了所有的光彩,成為歷史上最偉大的探險家之一。同樣地,整個新大陸北半部的居民,除了狗這個特例,以及火雞這種大鳥之外,沒有其他的家畜。
地球並非是我們所處的宇宙中唯一的塵屑,在這個宇宙中,有些塵屑曾經擦撞過地球。人類將恐龍的滅絕等各種重大災難全都歸罪於這些碰撞,這種推論雖然有其可能性,但卻未必正確。無論如何,其餘的太空塵屑最近已不再明顯地分裂了。假使大撞擊果真每五千萬至一億年左右發生一次的話,我們大可自我安慰地想,在下一次撞擊發生之前,我們可能早已進化成比「智人」(Homo sapiens)更為先進的物種,甚至可能已經不再生活於地球上了〔也許進化成「電子人」(Homo electronicus),或者「移民人」(Homo exodus)?〕。正因為我們的行星相當平穩而寧靜,所以我們現在才能在此安居樂業。

閒聊與文化

我想,我所要表達的重點應該已經十分清楚了。我們是文化、歷史和種種事件的產物,由於動物提供肉源、乳品、衣著,擔任坐騎,甚至擔任馱獸,一切才可能發生。長久以來,牠們一直是我們文化和知識演進上的忠實夥伴,其重要性僅次於我們自己的大腦。我們曾經因為牠們的奉獻而獲益良多,但我們顯然並未將牠們的貢獻記上一筆,甚至也並不關心動物為此所付出的代價。事情就這麼自然而然地發展下去,使人類和動物彼此的關係愈來愈緊密,最後無法脫離彼此。這正是我們目前的處境;我們正處於一種夥伴關係之中,而這種關係在我們生活中所具有的重要性,是遠超過人類巧妙的心靈所能夠想像的。
在遙遠的南方,在這塊大陸西岸地勢孤立的高原上,誕生了印加(Inca)文化,在沿岸低地,則出現了其他燦爛文化,比如說在沿海低地上茁壯的奇穆族(Chimu)——其陶器所呈現的露骨性感設計有種特殊的魔力。在此地建立文化的,還有拉馬葉克族(Lamayeque)。而我們所熟悉的圖庫姆族(Tucume)的金字塔殘骸,提醒著我們另一個榮耀的消失時間。儘管如此,文化的創造天賦依然轉瞬而逝。在這些文化自行解體之前,他們的農業也只發展了一些初級技術而已。在這些文化的北方,在安地斯山區的西部沿岸地區,亦即現今的厄瓜多爾,雖然有各種有趣的文化,但卻未曾傳播至遠處,亦未曾吸引鄰近的其他民族。當地發現的精緻陶像,至少可以回溯到六千年前,然而,在這些文化當中,也沒有家畜的存在。
在地球的另一端,諸如印尼、加勒比海、非洲撒哈拉沙漠以南等地,在畜養動物由外傳入並對他們產生助益之前,當地雖然也曾經發展出數千種文化,有些甚至成就斐然,但其中卻少有能夠真正向外拓展的文化。在現今薩伊境內一個叫喀坦加(Kantanga)的地方,發現了一個驚人的事實:遠在歐洲出現類似工具的七萬六千年前,該地區就已使用設計精巧的魚槍了。如果國家科學委員會(National Science Foundation)和羅格斯大學(Rutgers university)對於這項發現所作的解釋正確無誤的話,那麼遠在九萬年前石器時代的非洲大陸上,人類就已經開始製作設計精巧的鋸齒狀捕魚器具了,但歐洲則遲至一萬四千年前的石器時代才開始製造,可見畜養家畜之所以會在同一個時期當中萌芽,並非只是時間上的巧合而已。
想要了解自己,以及我們與野生動物或家畜之間的相互關係,我們應該先檢視一下我們所生活的地方是一個怎麼樣的星球。無論人類是如何了不起,我們終究還是地球的子民,和蚯蚓或狸藻類植物一樣,深受宇宙中這塊土地的被澤。
大都會中心長久以來的問題,就是無法自行生產食物,如果沒有可以控制的動物族群,都市將會隨著人口的成長而瓦解。都市所需的蛋白質通常必須仰賴外地進口,起先是將活生生的動物趕入屠宰場,現在則是先在市外進行屠宰,然後再以有冷凍設備的火車和卡車運入都會區內。如果只仰賴野生動物,這麼遙遠的運輸過程根本行不通,靠近新興都市中心的野生動物,則是很快就被耗用殆盡,至於那些原本能在狩獵壓力下生存的物種,牠們的棲息地通常會被人類霸佔作為農耕用地。都市人口一旦集中,城市的居民或食物供應商就必須到更遠的地方去打獵,人口集中於是就成了一個壞方法,都市人口也因為蛋白質不足而瓦解和滅亡。
南北美洲這兩塊巨大的大陸板塊,以及連接兩地的中美洲大地峽,顯露了一個共同的問題——孤立、缺乏相互交流與影響。這三個地區過去也曾有過短暫、傑出但卻非常侷限的文化曇花一現,不過當地百分之九十九的不毛之地依舊只有石器時代文化。在這些文化之中,有些的確曾有過短暫的非凡成就,但大多被時間以及其他馴養家畜的前衛文化所湮沒,徒留斷垣殘壁留存至今。

澳洲

相對地,偏遠地帶的野生動物很快就學會了對人類懷著警戒之心。然而,人類對野生動物的獵殺並未停歇,而狩獵的成功與否,也決定了人類家庭及宗族的大小。和其他物種一樣,人類繁殖及生存的能力,都受到食物的影響。在人類住處周圍,食物獲得率的曲線總是呈現下降趨勢,如果人類只依賴打獵和採集來獲得食物,他終究必須到更遠的地方去尋找可補充蛋白質的食物,這樣的行程,似乎和其他形式的旅行一樣危險。
人類為了種種原因而偷竊或殺人。但是在沒有家畜的情況下,人類會將戰爭視為獲取奴隸的主要方法,而且為了不斷地掠奪戰利品,戰火將會綿延不絕。如果奴隸主人的壽命並未超過三十五至四十年,繁衍奴隸對他而言並不划算。在主人有生之年中,他無法藉由餵養、訓練、繁衍奴隸,並從奴隸之子的勞力中獲得利益。當然,他也會繁衍部分奴隸,但仍需要不斷攻擊其他部落以補充奴隸,而這樣的戰爭往往會造成文化瓦解。
有些文化即使已經有了家畜,卻依然有奴隸制度和奴役女人的現象存在,這個事實在文化演進上,是一個令人洩氣的反常例子,不過造成這種壓迫的因素並不在本書的討論範圍之內。畜養動物其實可使文化以不同的方式演進。然而牠們通常與人類的異常行徑並無太多關聯,例如戰爭、犯罪以及饑荒等。地球上生產的食物早已足以餵飽全世界,但人類卻仍為了那些無來由的事而挨餓、掙扎,甚或互相殘殺。如果下一世紀的人口超過食物供應量的話,任何人都可猜出將會發生什麼事情。
情況又會如何?
想像一下,如果當初我們選擇獵取動物,以牠們的腐肉維生,但是卻始終與牠們保持距離的話,那麼我們現在所處的世界會是怎樣的一個局面?想像一下,如果我們不曾畜養動物的話,情況又會如何呢?讓我們依次分區檢視地球及人類本身,看看事情會有怎樣不同的發展。

北極/南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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