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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美的和諧:動物與人的親密關係

作者:羅傑・卡拉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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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牛

六 牛

如果將原牛圈養在預選的圍場的行為始自於六、七千年,甚或八千年前的獵人,這些地方是否有足夠的草和水供這些動物維生呢?剛開始,在較廣大的地方可能有較充分的草和水,但是當人類管理的動物總數愈來愈多時,圍場無可避免地就會變得愈來愈小了。那麼,我們的祖先自何時開始為這些動物提供水和食物呢?不論從何時開始,他們遲早都得這麼做,而且這想必很快就變成一項專門的職業了。無論這個過程發生在何時,人類與動物的關係一定也因而產生了戲劇性的變化。此時,人類便是真的在「飼養」牠們了。
利用天然高地,以及溪谷、懸崖、山谷、河床等地形,有時配合風吹落的果實、岩石和樹叢,人類就能夠驚嚇動物,將牠們驅趕到可管理的圈養區域內;火也是能令動物逃竄的簡易工具,而當時人類已經知道如何使用火了。第二種方法是,獵人排列成行,打鼓及搖晃以龜殼製成、嘎嘎作響的器具,製造非常嘈雜的噪音,藉以驚嚇、混淆野牛群,並將牠們驅趕到偽裝好的陷阱中。
所有真正的野生牛都被視為牛屬(Bos)的一員。歐洲和北美洲的野牛屬於野牛屬(Bison),犛牛屬於犛牛屬(Poephagus),強而有力的亞洲㹇牛屬於㹇牛屬(Bibos),亞、洲水牛屬於亞洲水牛屬(Bubalus),與眾不同的非洲或南非水牛屬於非洲水牛屬(Syncerus),而矮水牛則以牠的名字將其屬名命名為矮水牛屬(Anoa)。然而,在柬埔寨已知有一種高棉牛,牠可能是牛屬和㹇牛屬雜交產生的。因此,我們面臨了一個疑問:以上這些物種顯然都可以互相交配,並能產下極高比例有生殖力的下一代,然而,根據我們對屬和種的基本了解,這些應該是不可能的。
在西元前四千年前,印度和美索不達米亞已開始飼養和放牧瘤牛。大約在同一時期,無角牛也開始出現在埃及,這種特別的牛,顯然是早期的牧人為了避免牛與牛的互相傷害,也可能是為了自我防衛而作的選擇。從現存的藝術作品中,我們可以知道,某些早期的埃及牛的毛色花樣,是野生牛所沒有的,例如兩色混雜或有斑點等(這兩種毛色的差異在於顏色。兩色混雜的牛是黑白相雜的,有斑點的牛,則是黑白之外的其他任何顏色)。
事實上,在這些人類原想養馴的動物中,原牛或許算是最具危險性的,因此,早期牧人的死亡率想必非常可觀。人類竟然能一本初衷,堅持到所飼養的牛隻變得溫馴,真是不簡單的事。除了某些品種,尤其是那些得獎公牛的品種之外,現在的家牛比牠們的野生祖先要小得多了,這可能是人類在培育其他理想性狀時的意外收穫,或是早期的牧人以減少原牛尺寸來增加自己生存籌碼的結果。尺寸和溫順是當然的考量,即使現在有了充電的牛刺、帶鉤或通電的籬笆以及鎮定劑,人們依然以此為考量;牧牛人希望確保自己結束一天的工作後,仍能安然無恙。沒有任何農人希望在自己的牧地上聽到「噢!」的慘叫聲。只有相當少數的拉丁國家裡,「鬥牛」會成為一種實際存在的品種。的確有某些牧人會為了原牛的原始兇猛個性而進行育種,只是體型較原牛小一些。而在世界上其他地方,這股已持續六千至八千年的趨勢,至少已使原牛這個品種安定下來,並變得溫順。
六千年前,牛隻的畜養就在歐洲展開了;到了西元前二千五百年,歐洲已經擁有不同的品種,顯示歐洲人畜養動物的行為可能在此之前就已經開始了。新的品種繼續演變,成為所有家畜中最具價值的動物,能提供乳汁、奶油和乳酪、肉類、脂肪、牛角、皮革、肥料和動力。當時的牛和現在一樣,代表巨額的財富。在非洲時,曾有人願意以七頭牛來交換我那非常、非常美麗的十七歲女兒;對此,她絲毫不感有趣,但她母親和我卻非常高興。不過我們並沒有轉入牧牛這一行的打算。
從懸崖下不遠的骨葬場,我們可以推測出,原始的獵人將牛群趕下懸崖,令牠們命喪崖下的岩石上。而較不浪費也較講究的方法,則是將牛群趕到人們能夠控制的圍場,一直飼養到需要一一挑m•hetubook.com•com出來屠宰,或做其他用途時。一旦人類能將牛群圈飼在他所選擇的區域中,而且整個過程在某個程度上都依他的計劃進行,那麼畜養的第一個步驟也就達成了。之後,宗教及純粹為了誇耀勇氣的動機,促成了人類與這些被囚禁的牛群之間的互動,其中包括極度危險的肢體接觸。以裁成長條的牛皮所編成的繩索,更增強了這種暴力。於是,專供人類將動物驅聚在一起的場地一旦形成,畜養的過程也就此展開。
北歐第一頭可知的家牛似乎來自丹麥。另外,來自德國的其他品系雖然與原牛非常相似,不過顯然小多了。而在巴伐利亞,更小的類型相當早就已演化出來了。奇怪的是,羅馬人似乎不論朝北或朝南的貿易,都使用較大型的原牛後代;隨著羅馬帝國的瓦解,體型較大的類型滅絕了,較小的類型則一直延續到現代,成為目前我們極為仰賴的家牛品種。為什麼羅馬人要違反愈來愈廣泛的養牛文化,保留較難控制的大型牛,仍無人明白。或許這是因為羅馬人的傲慢,也或許其中具有神祕的或宗教的含意。
牛比綿羊和山羊需要更多的照料。人類擁有了牛之後,所有關於應該在哪裡落腳,以及在哪個季節進行等種種考量,成為宗族和部落生活中最重要的影響力量。現代游牧民族的游牧天性,也許就是為了因應牛群的需要而演化出來的第二種生活方式〔馬塞人以及近代非洲的森布魯人(Samburu)和圖卡那人(Turkana)就是最好的例子〕。農業的真正展開,應始自於早期人類對牛的畜養,而不是因為能輕易取得世界上最佳的肥料。而正如其他任何外來的影響力一樣,母牛也再造了人類。

乳製品之外

對牛的崇拜,或者至少是尊敬,自史前時代開始就很普遍。在被人類畜養之前,牛的野生始祖顯然是令人敬畏的。人類真正開始喜愛牛,是在開始畜養牠們以後才發生的。公牛是一種強而有力、令人崇拜的雄性動物,牠的勇敢無畏、鬥志旺盛以及驚人的繁殖力受到人們的愛慕與珍視(事實上,目前一頭重要的種公牛,每一次射|精所釋放的精|子足以使三百頭母牛受精。基於「不浪費則不虞匱乏」這個由來已久的傳統,肉牛和乳牛的經營者把公牛的精|液冷凍在液態氮中,以便將來用於人工授精,並藉由這種受精胚胎移植的科學魔術,來加強這巨大的繁殖力)。
顯而易見地,牛所具有的無限價值,是在人類畜養之後才顯露出來的。人類起初可能只是單純因為喜愛野牛,因而開始試著控制牠們。如果人類崇敬的是後來培育出來的較小型的牛,並將牠們拿來與力量、光和生命相提並論的話,可以想像他們對於那兇猛巨大的野生牛將會如何地畏懼。有了首次畜養經驗之後,就某種程度而言,人類對自己的命運開始有了前所未有的控制力,同時想必也體驗了另一種程度的傲慢。在求生存的奮鬥上,人類已不再是全然地被動的了;他已擁有了財富和權力。人類控制著牛群和羊群,似乎也控制著自然。而人類控制原牛,究竟是為了經濟目的,或是為了精神上和心理上的理由?
另一個崇奉公牛的力量和繁殖力的例子,是歷史久遠的陽|具崇拜雕像經常展現比例驚人的陰|莖,這些雕像的外表是男人,但陰|莖卻是公牛的。在巴比倫,許多重要建築的入口都有公牛或類似公牛的模型護衛著。而在神話和象徵中,公牛和國王經常是糾纏錯雜在一起的。象徵顯然一直存在於我們的心靈裡。據說,接受精神分析的男病人,在夢中會顯露出弒父的欲望,而夢中的父親是以公牛形象出現的。

母牛

人類若能控制管理一群牛,接下來牠就可以將牛群分類,決定哪些供屠宰、哪些供騎乘或直接供人使喚,以及哪些供育種之用。牛的幼犢早熟,因此在牠們尚幼小的時候,就能離開神經質且具有攻擊性的成年牛的身邊。這些聽不見父母的警告叫聲,且父母無法帶著牠們學走路的動物,很快就會喪失對人類的恐懼感,至少多數的動物都是如此。於是,隨著世代的更迭,牠們逐漸變得更容易管理,而牧人的傳https://www•hetubook•com•com統習慣,無需太長的時間便能形成。一旦動物成為人類傳統的一部分,牠們也真正融入我們的文化當中時,不出三、四代,人類便不再記得或無法想像過去沒有牛群的光景。當然,整個過程的時間架構不是如此簡短。從人類將原牛趕落懸崖開始,一直到開始繁殖乳牛,我們所談論的是比數個世代更多上數千年的時間。真正養馴某一種新的動物,必須花上一段非常長久的時間。
育種實驗於一九二〇年代開始在柏林與慕尼黑的動物園裡進行,結果產生了類似早期在洞穴牆壁和陶器上所描繪的野牛的後代。這些人類重新製造出來的原牛顯現了有趣的性狀,反應出牠們是在何地、如何及為何被人類引進圈飼的;牠們的體型和脾氣或多或少都能讓我們一窺石器時代的情境。原牛既兇猛又難以捉摸,其行動敏捷而靈活。另一方面,牠們又是害羞、神經質而多疑的動物。簡言之,巨大的體型和力氣令牠們成為非常危險的動物;但其實這些實驗下重新創造的產物比原先的小多了。
當然,鬥牛活動真正涉及的就是動物的犧牲。雖然偶爾會有身著華服的鬥牛士慘死,但最後一定是鬥牛遭到屠宰;公牛的角色原來是由山羊、綿羊或身著白衣的處女所扮演的。在這些國家,其餘與公牛有關的類似宗教儀式,則放棄了裝飾物,公牛純粹只是被虐待和宰殺的動物。沒有其他活動或儀式比拉丁民族與公牛的關係更駭人、更落伍了。看來,鬥牛活動為了現代習俗唯一做的讓步,就是觀眾沒有全身赤|裸地在成堆坐墊上滾來滾去吧。
對於多數家牛的野生祖先以及其發源地,我們所知不多。牠們似乎不是起源於歐洲,至少當地未曾發現過牠們祖先的化石。牠們極可能是在幾次冰河時期之間從亞洲某處遷移到歐洲的。
出現於美國西部的母牛文化,由牛仔、偷牛賊、絞刑的審判官、攜帶槍械者、養牛的大財主,還有警長與隸屬於他的地方保警隊共同形成。目前雖然仍有大批牛群漫遊於美國西部,但那些曾照料及保護牠們的人卻早已銷聲匿跡了。不過,他們依然存在於傳說和民間故事中,成為傳奇人物。的確,美國西部的傳統至今仍存在於美國人的精神中,而這也證實了母牛非但不是人類文化的產物,反而是成就人類文化的祖先。
原牛這種巨大的動物是黑色或是略帶紅色的黑色,背部有一條白色條紋,角的基部圍繞著白色鬈毛。牠的口鼻部呈淡灰色,毛色在夏天既平滑又光亮,到了冬天則轉為厚重而鬈曲。雄性和雌性、不同的年齡群(小牛直到六個月大之前是紅色的)、地理品系或變異之間,都會有毛色的差異。角的形狀和大小也會如此。很多自然發生的變異顯示這個物種適合人擇育種。牠們是具有可塑性的。
不論在過去的任何階段,公牛和母牛都象徵著多產、生殖力、力量、權力、熱情、愛、性、滋養、乳汁、父母、神聖和人所愛慕的對象、太陽、起源、發源地、春天、賜與者,所有這些具正面意義的象徵,至今仍是主要經濟的基石。我們與牛之間的關係,對人類而言,是既長遠又豐碩的。在一次私下的會面中,我聽到一位一輩子都奉獻給牛的人所下的結論。這個人叫做比爾.皮肯斯(Bill Pickens),是繁殖生理學的博士,目前已從科林斯堡(Fort Collins)的科羅拉多州立大學退休。那是一個非常寒冷的早晨,當時我們正站在一間擠滿牛隻的飼養場旁。這些牛的身體散發著蒸騰的熱氣,在金色的日出光線襯托下,霧氣和灰塵在牠們身體上空懸浮,形成一片雲靄。皮肯斯博士的聲音有一種神祕的語調,臉上的表情若即若離,他的目光越過牛群看著外頭,口中喃喃自語:「媽的,我就是喜歡母牛!」我想,他不知道我聽見了他的喃喃自語。

源起

牛所提供的另一項同等重要的服務就是土地管理,人類可以任意將牛群帶到需要牠們排放糞肥的地點。糞肥(它的用途既廣且富有價值,實在不應稱它為副產品)至今仍是世界上使用最廣的肥料,它是有機肥料,不需採集,且沒有汙染。同時它https://m•hetubook•com.com也是一種除了照料看顧之外,不需要勞力製造、且可無限制更新的資源。簡言之,糞肥是世界上最豐富的動物性產品。

具象徵性的公牛

我們畜養具泌乳潛力的動物的附帶原因,與我們自己的基因組成有關。野生的哺乳動物,通常在離乳之後就沒有辦法再獲得乳汁,我們自己、大猩猩、水豚和三趾樹懶都是如此。乳液中主要的糖是乳糖,乳糖在人體內會被小腸壁分泌的一種名為「乳糖酶」的酵素分解。腸內有乳糖酶時,乳糖消化後的產物就會被吸收進入循環系統中,腸內沒有乳糖酶時,乳糖則直接通過消化道,並未製造任何營養。事實上,未消化的乳汁會造成腹脹、下痢和嚴重腹絞痛。對某些人而言,乳糖就像毒藥,它不只引發腸胃上的不適,甚至會造成永久失明之類的症狀。
現在,某些拉丁國家鬥牛場中的奇特節慶氣氛,是由一種古老的繁殖儀式延續下來的。這種儀式只能以死亡芭蕾來看待;人牛之間的戰鬥被視為雄性氣概的測試,是延續至今最古老的野蠻儀式之一。當初,這種以「體育」活動作為幌子的宗教儀式,想必與性狂歡有所關聯,或者至少它是偽裝為宗教儀式的「體育」活動。
原牛屬於草食性的反芻動物(在冬天也許會啃食莖葉)。在開闊草地上吃草的原牛,有時候是一大群聚集在一起,而且警覺性很高,所以狩獵就變得非常困難而危險。當時人類還沒有馬,無法在馬背上馳騁,只能靠著自己的手腳,和這種粗暴、具攻擊性且猜疑心重的獵物搏鬥。五十頭牛有一百隻眼睛、一百個鼻孔及一百個耳朵,不過牠們也需要保護年幼的小牛。因此,必定有另外的方法,勝過用手和膝蓋爬過開闊的草地,想盡辦法偽裝成草叢,然後在距離夠近時,用原始且根本無法立即致命的武器發動攻擊。這些早期的獵人發現了一個更好的方法,那就是驅趕。
成人若想使用乳汁,那麼人的基因組成需要某種改變。在畜養動物之前,一般而言,全世界的成年人都缺乏乳糖酶的,因而無法從山羊、馴鹿或母牛的乳汁當中獲取養分。所以,這些動物的畜養不只改變了人類的文化,對環境、經濟和人類的演化也造成了巨大的改變。
經由家畜的轉換,草原提供我們各種用途的產品或服務,但目前它們已面臨放牧所帶來的壓力。雖然這些動物需要青草才能生產,但若以環境作為考量,放牧有著不好的形象,且這種形象的形成是可以理解的。不過,這種看法可能是有點過於粗淺,因為,放牧有其必要,真正愚蠢且令人憎惡的,是過度放牧。過度放牧完全是種不當的管理;若在適當管理下,牛群自己會維護棲息地,因為牠們在採食的時候,同時也在當地施肥。換言之,牠們反哺那個哺育牠們的系統,然後再以產品和服務來養育人類。
雖然不同人種的情形不盡相同,但大多數成人都會失去製造乳糖酶的能力,這個功能是由基因控制的。當成人已過了自然攝食乳汁的年齡,不再需要製造乳糖酶時,基因就會發出一種訊息,於是成人體內將不再製造這個酵素(這是天然的化學節約方式,或是一種「能源節約機制」呢?)。目前北歐的成人一般仍會繼續製造乳糖酶,但東方人、美國印第安人、某些南歐人、澳洲原住民以及非洲人在成年後則無法繼續製造(其實只要想一想哪些人有製造乳酪的傳統就可明白了)。
牛提供人類的事物,有哪些是山羊和綿羊無法提供的?在能夠處理可怕的原牛之前,人類早已擁有發展良好的山羊和綿羊。牛不僅具有危險性,而且比綿羊和山羊更需要密集勞力,但人類為什麼卻要在理論上並非真的需要牠們時養馴牠們?這實在是個令人難解的謎題。的確,後來情勢的轉變是需要牠們的,但是早期進行畜養牠們的人不可能事先就知道這點。即使人類當時已畜養山羊,他們仍不知使用牛奶和乳酪,而除非懂得農耕,否則他們無法了解糞肥對土地更新所具有的價值,但當時人類顯然不過剛剛才要朝這個方向前進而已。輪子和犁都是在牛(閹牛)被養馴之後才出現的,因為人類不可能憑空發明它們(印度水牛和稍晚出現的中國www.hetubook.com.com水牛,大約是與家牛出現同時或稍晚成為家畜的,而輪子和犁則是為了因應這種新發現的力量而發展出來的。有了水牛和閹牛,人類幾乎可以隨心所欲地移動山岳或是與它相當的物體。當稻米的耕種開始之後,人類果然那麼做了)。
在更新世時期,歐洲共有二種有空角(hollow─horned)的反芻動物。其一是因產地而得名的歐洲野牛,至今仍存活著,不過數量不多,且大多集中於波蘭。另一種是原牛,西元一六二七年,最後一隻原牛死於波蘭的一個公園內,此後野生原牛遂告絕種,不過,牠們依然存活於現在全世界的家牛體內。
在波斯,公牛代表生命力的源頭。公牛被奉獻給光之神密特拉(Mithra,),密特拉的同伴是一隻狗,而狗通常會被拿來與公牛相提並論。在希伯來以及亞述人的傳統中,公牛角環抱著太陽的形象代表著力量。
野生原牛這種巨獸十分普遍易捕,因此牠們的肉和皮革可說是唾手可得。不過一直要到牠們成為家畜之後,人類才發覺牠們的乳汁其實是非常具有價值的畜產品(其實當時已知汲取山羊乳汁了)。而牛糞在農業以外的應用上也是如此,人類可能要等到密集飼養牛隻之後,才發現牛糞具有作為建築材料的價值。到了森林砍伐及山羊造成的過度啃蝕發生之後,因為木材愈來愈難取得,牛糞因而成為重要的燃料。
在克里特島上,在邁諾斯文明(Minoan)極盛時期所上演的高危險性運動,包括了格鬥和牛。在陶器、金屬和黃金上,記載著跳牛和騎牛等活動,至於當時所使用的動物究竟是家牛還是真正的原牛,至今已有許多討論。由於這些動物通常被描述為有斑點或有斑紋的,因此我們推測牠們應該是家畜。或許牠們是從野化的牛群所演化而來的,可以確知的是,人類開始飼養並四處遷移家畜時,仍有些牛會逃回野生狀態,此種情形目前依然存在。
在人類的管理之下,牛這種巨大的反芻類動物所提供的,不只是出自其身的產物,更重要的是牠為人類提供的服務。除了在典禮當中的使用之外,在古老而久遠的時代裡,牛是拉曳力量最重要的來源。牛,特別是閹牛(oxen),其馱負重物、拉犁、拉車和運水的價值,是不能夠被忽略的(任何被訓練來作為馱獸的牛其實都叫做oxen,牠們通常是閹過的公牛)。即使是現在,閹牛依舊是世界上使用最廣的拉曳動物。馬出現在近年來的歐洲和美國,並成為主要的拉曳動物,所呈現的正是全球動物經濟遭扭曲的情景。

先後順序

——被征服的兇猛巨獸
我們目前所擁有的家牛大部分都是來自於原牛,只不過在不同的時間和地點,任何其他野生品種都可能參與加強或改變後來出現的家牛品種。印度次大陸的瘤牛顯然就擁有自己的歷史;牠們可能曾經過計畫性的或是意外發生的雜交。事實上,目前相當多的DNA證據均指向兩條祖先脈絡。證據顯示,介於二十萬年到一百萬年之間,在歐洲牛(或稱taurine cattle,原牛就屬於此種牛)和我們歸類為瘤牛屬(Indicus)的印度牛(或稱zebu cattle,瘤牛)之間產生了分化,顯然這兩種品系最後在不同地方被不同文化所養馴。目前在非洲的牛有部分源自於歐洲牛品系,而駝背的瘤牛也在其中扮演了一個角色。目前北美洲的許多肉牛品系也源自於此種牛。
原牛是種很奇妙的動物。牠的肩高約在六呎半到七呎之間,若算上頭部,其高度高於七呎,算至角尖的高度則在地面以上八呎至八呎半。想想看,我們祖先的一般身高比現在的我們來得矮些,再想像一下從他們的眼睛高度看上去時,原牛會是多和*圖*書麼地巨大。
與公牛完全相反,母牛是愛與生殖力的象徵。她是創造的主力、偉大的滋養提供者,自古以來都以一種被極度崇敬、愛慕,甚或被視為神聖的形象出現。她是愛西絲(Isis,),她是伊俄(Io,),她是宙斯所愛慕的人,她也是愛神阿芙羅戴特。而在摩西來得及阻止之前,亞倫(Aaron,)就為以色列人在沙漠中豎立起一座金色小母牛的肖像了。人們對這座肖像的崇拜,幾乎可以肯定其中有一部分是性|欲的表達,還有象徵對於與精神相對的俗世和物質的崇拜。
人類和原牛在畜養發生之前的關係是很容易推測的。人類獵捕牠們(如果依我們所熟悉的石器時代文化來推斷,或許女人並沒有參與)。當時,原牛可算是人類最大的戰利品。牠們提供人類數百磅的牛肉,以及脂肪、牛腱、骨骼、牛角和皮革。此外,這項成就也提供人類極高的地位和極大的驕傲。比起人類所獵取的其他動物,獵捕原牛更可說是一種通過考驗或重新肯定的儀式;這想必是一場不斷進行的競賽。
在邁諾斯文明中,公牛是被敬奉的對象,而大部分的神話也以牛隻為主。很多在克里特島上發展成熟的信仰和習俗,或許都源自於亞洲。在希臘神話當中,邁諾斯(Minos,)的妻子名叫帕希法艾(Pasiphaë)。這位女士有個難言之隱,唯一能讓她在性方面得到滿足的方法,是由她丈夫的技|師製造一座母牛模型,然後她躲在模型裡與一頭公牛交媾,結果,她生下了邁諾陶(Minotaur)。這個人身牛頭的生物氣味不好,據說還會吃掉少年和少女。無疑地,正如公牛最終在鬥牛場上犧牲一樣,人類也為了公牛而犧牲。無論是神話或在現實世界,歐洲、中東、亞洲等地與公牛關係的密切和複雜,都反應了家牛在人類生活所扮演的角色。總有那麼一天,非洲也會發展出依賴牛隻的文化。目前,全世界有遠超過三百多種公認的牛的品種,且有數以千計的不同變種。
如果沒有母牛,美國的拓荒者可能就無法在西部定居。當時,閹牛拉著拓荒者的四輪馬車前往西部,乳牛和肉牛的混合,或是像德克斯特牛、帶狀蓋洛威牛等小型的「田園」母牛,則被繫於四輪馬車走過千哩遠的移居之旅。當這些開拓者抵達目的地後,由閹牛拖曳的犁劃過了田地,母牛的糞肥則讓人類得以實現自給自足的農業。漸漸地,牛群增加了,但牛群對放牧草地的需求,卻導致競爭對手美洲野牛近乎滅絕。當美洲野牛遭受威脅時,依賴野牛為生的印第安人也正受到白人的屠殺、征服或囚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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