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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衰竭的滾過一邊，心裡面感到征服者的愉悅和平安。他輕勻的喘息著，眼睜睜的望著天花板，泥灰上有一簇簇古舊的、抽象的圖案。

「只要含有酒精的玩藝兒我都喝。」高更說。

貝蒂聽不清楚他叫些什麼。

高更再喝了幾杯阿奎酒，又沉向床中。貝蒂舉起光裸的臂迎接他。她的臉，在暮色中閃亮著星光。

他慢慢地從床上站起來，脫掉自己的衣服。很清楚的感覺到和解開裙子任憑它滑落的高貴美妙姿態比較起來，他脫褲子的樣子是多麼愚蠢可笑。

她從床上站起來，像一個模特兒或者女演員似的，以很迅速俐落的動作解開衣服。高更看著她從腰間解開又厚又重的裙子，任憑它和_圖_書滑落在地板上，然後她很美妙的跨出來。她靜靜地站了一會，肥大的襯裙撐成一蓬，穿著襪子的腿垂直堅實的靠在一起，正如一個在休息中的芭蕾舞|女。底加斯，高更想，她一定喜歡底加斯。

「你喝雪納？」貝蒂問：「還是喝阿奎酒？」

「美蒂！」他又熱情，又心痛的叫：「美蒂啊，美蒂，我愛妳！」

貝蒂的家離藝術家俱樂部很近，是一間大雜院的頂層。街上瀰漫著潮濕與冰冷，只有四周低暗的屋簷下，透出一絲絲泥炭燃燒時令人窒息的暖意。對街的小酒店中，坐著四個滿臉風塵，歷盡滄桑的水手，索然無味的在對酌。

「是一個銀行家的兒子。」和-圖-書貝蒂妮妮的說：「但是今年是屬於我的，我要好好享用這一年的時光。今年過後，我就要回家，以後的事，就聽任母親大人安排了。」

「那我就回家。」她說。

「法國才有藝術的心，其他地方都沒有。」他說：「妳會不會說法文？」

他們脫|光衣服，在暗暗流轉的黃昏中互相凝望著。

「謝謝妳，」他輕柔的說，就好像貝蒂給他一杯酒似的。

「要妳嫁給什麼王孫公子呢？」

「我很在乎，但是我願意。」她說，嗄啞的聲音顫動著：「真的。」

貝蒂的房間卻很舒適。雪白的牆壁，深紅色的地板。兩扇大窗戶篩進一屋子陽光。床上鋪著色彩鮮明的印花床罩。房裡有一個https://ｍ•ｈｅｔuｂｏｏｋ•com•ｃｏm畫架和油彩松節油的香味。

他用唇輕輕印滿她細緻的雙頰。

他們兩人舉杯互祝健康快樂。

她在兩隻圓形的玻璃杯中盛滿酒，遞了一杯給高更。

她用成熟的，純女人味的熱情吻他，令他感到驚喜不已。他用雙手圍住她的纖腰，頭靠在她胸前。他能夠感到她包裹在衣服裡面豐|滿的胴體正在澎湃飛躍。

強烈的酒精使他遍身溫暖，也使他感到飄飄欲仙。他坐在一張柔軟的躺椅上，貝蒂抱著膝坐在床上。

他們喝的是丹麥土法釀製的烈酒。他拿起杯子喝了一大口，生澀苦辣的酒味嗆得他渾身顫抖，眼淚直流。貝蒂笑了起來。高更再要了一杯。

「你並沒有不忠。」她說https://m.hetubook.com.com：「是夫人對不起你，不然你就不會到我這裡來的。」

「一點點，在學校學的。」

「妳真的不在乎？」高更柔聲的問。心中有飄忽的恐懼。

「只有學好法文才可以動筆畫畫。」他說，對著她微笑：「法文是藝術的語言，也是愛情的語言。」

「把衣服脫了，」他用丹麥話低語：「把妳的衣服脫了。」

他站起來，倒了一杯酒，一口氣吞乾了它。然後，他坐在一張椅子上，點了一根香菸，大口大口的吸著。

「妳知道，」他深思的說：「這是我第一次對我妻子不忠。」

「妳多麼可愛。」他用他自己的語言說：「妳多麼使人迷醉！妳是個多麼令人迷醉的孩子！」

「不用謝。」她的臉在https://www.hetubook.com.com沉沉的光線下浮動，「真的，沒有什麼值得謝的。」

近幾個月來他對愛情的饑渴，化作一蓬蓬溫暖的春雨，從他心靈深處傾灑而出。

「妳應該到巴黎去。」他動情的說：「到蒙馬特區，那才是妳應該去的地方。」

他們慢慢地靠在一起，他吻她，她也吻他。他們互相擁著，環著，推壓著沉落在床上。

蒙馬特區！當他唸出這個名字，聲音和心靈都浸滿法國的香氣，鄉愁如艾，鄉愁如蜜。

他站起來，走到床邊在她身旁坐下。她身上隱隱透出歐薄荷淡淡的香味，那是屬於年輕女孩子的香味。

「我愛你，保羅。」她說：「我愛你！」

「妳是個很乖的女娃兒。」他說：「如果媽媽要妳回家，妳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