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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老爺！」

克羅文在牆角的一堆舊報紙堆中翻來揀去。房東太太看著他笑笑。她是一個身穿黑衣凝重的婦人，上嘴唇隱約地有茸茸的汗毛。

「以後再說。」高更說：「她現在在丹麥的娘家。」

「非常不幸，你猜對了。」房東太太承認：「這鐵鉤是另外一個熱中運動的天才裝設的，我立刻把它拆下來。」

房子正中的樑上懸著一個鐵鉤，好像獨臂人裝用的義肢一樣。

和*圖*書「拿去，克羅文。」他把剪刀遞給克羅文：「你剪報紙，我替你做午餐。」

「不必了。」高更說：「說不定有一天我會用到它呢。」

「好乖的孩子。」她說：「他媽媽要不要搬來同住？」

克羅文一邊咬乳酪，一邊笑。在他眼中沒有絲毫恐懼，他對他的父親充滿信心。

當他切麵包的時候，高更的意識突然極為清醒。住在如此簡陋的地方，對於一ｗww.heｔｕｂｏｏk•coｍ•com個小孩來說，實在有欠公平。他放眼看過去，整個屋子空蕩蕩的，除了一張舊木床、破床墊和一把缺腿的椅子之外，別無他物。他決定寫信給美蒂向她要點家用的東西：毯子、新床墊、床單。以他身邊現有的金錢，他是無法購買任何家具的。他一定要找到一份工作才行。

克羅文點點頭：「很棒。」他說：「比丹麥乳酪好吃得多。」

「過來，小伙子ｈtｔｐs://m•ｈｅtｕbｏoｋ.ｃｏm•com，」他說：「這就是我們的午餐，明天，我去搞一個爐子，我們就會有熱呼呼的湯喝了。」

他在床板上鋪上一張紙，把麵包和乳酪放在上面。

高更歡悅的大笑著，另外再切一片給克羅文。在他一生之中，他從未如此接近窮困。以邏輯而論，他應該感到恐慌才對，但是現在他心中卻充滿了快樂。他身在巴黎，身在藝術之鄉，這件事實給他無上的鼓勵。

茀萊和圖書明街的氣味比高更想像的更為惡劣。它是一條死弄堂，狹窄如刀，路旁鋪著陰濕的鵝卵石，陽光從未晒到，因此走起來又滑又膩。畫室的房間很大，房租也很便宜。高更立刻決定租下它。近來許多美國畫家蜂湧而至巴黎，所以租賃畫室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怎麼樣，味道不錯吧。」高更笑著對他說。

房東太太不再說什麼，她把房錢塞在她的前胸然後安靜地告退。高更想，如果在哥本哈根，一問一和*圖*書答永遠沒有完的時候。在巴黎，沒有人有興趣去管別人的閒事。

「那傢伙是不是在這裡掛他上吊的繩子？」高更問。

「用來運動。」他乾燥的說：「至於其他的用途，我還沒有資格，而且，我還有一個小傢伙需要照顧。」

高更將克羅文留下來，自己到街上買一節麵包和一塊乳酪。當他回來的時喉，克羅文正高興地坐在地板上，把舊報紙上的圖片撕下來。高更在他背包裡面找出一把從前用來修剪畫布的剪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