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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appy birthday to you,Happy birthday to you——」

不久，舞台的音樂停了下來。「生日快樂歌」的旋律輕快地響了起來。

美茜不甘心，又按了電鈴。

送走了訪客之後，徐大明看見坐在會客室的蘇怡華，立刻露出了笑臉。

入夜後，徐翠鳳的生日派對便在徐大明住宅前面的庭園熱熱鬧鬧地開始了。

「我希望，」蘇怡華猶豫了一下，「院長能同意讓他保留主治醫師以及教職——」

「今天我總算又了卻了一樁心事，真是愉快，」徐大明的心情似乎特別愉快，他拿出手帕擦了擦嘴角上殘留的起司，彷若無事地看著蘇怡華，問他，「你和翠鳳打算什麼時候訂婚？」

徐大明又誇張地笑了笑，看不出任何贊成或反對的意思。

舞台下再度響起了歡呼以及掌聲。

蘇怡華坐在院長辦公室外面的會客室，忐忑不安地等待著。

「我找徐院長。」

徐大明皺著眉頭，沒說什麼。徐太太在一旁忙著解釋：

「邱太太，徐院長目前不方便和你說話，你有什麼事情告訴我吧，我會轉告。」

徐太太無奈地後退了一步，讓美茜走進來。

「這些草坪，一個多月前我就開始緊張了，花錢請人買種子回來，每天灑水照顧，種了半天，竟然長出蔬菜來——」

還來不及回答，徐大明熱心地搶著說：

賓客間不約而同地發出笑聲。

他把蘇怡華安頓在辦公室裡的沙發上，自己跑出來沖泡即溶咖啡，端著熱騰騰的咖啡，邊攪拌邊走了進來。

「我首先要歡迎並且感謝大家的光臨，」徐大明調整了一下麥克風，他牽著徐太太的手，「常常聽別人感歎，女兒是賠錢貨。雖然我總是忘記，不過，每年到了這個日子，總是一再被提醒這個事實——」

他和徐翠鳳共同持著蛋糕刀，在派對最高潮的時刻，切下了第一刀。

「你好卑鄙，」徐太太邊說，忙著要過來搶那台迷你錄放音機。

「生日快樂歌」的旋律不斷地重複著。掌聲、歡呼聲一波緊接著一波，熱鬧得不得了。

她領著美茜走進了住宅。徐大明罩著一件睡袍，就站在客廳，面無表情地問美茜：

「恭喜，蘇主任。」

她從大和-圖-書衣口袋拿出袖珍型的錄放音機，按停了錄音開關，倒帶，把音量調最大，重新播放。

蘇怡華搖了搖頭。

徐大明撫了撫下巴，意味深遠地看著蘇怡華，問他：

受邀的人除了徐翠鳳的同學、朋友外，清一色都是醫院的教授、各科系的主管，護理長以及太太們。他們各自拿著杯子，或者餐盤，三三五五地自成聚落。

深夜，當關欣躺在床上快要進入夢鄉時，接到了徐大明的電話。

「我——」蘇怡華慌忙地轉頭看了關欣一眼。

樂團仍演奏著舞曲，派對在種種祝福以及拆禮物等餘興節日之後，持續熱鬧地進行著。有人拿著酒杯到處乾杯，有些人則興致地邀請舞伴，翩翩地在庭園中心起舞。

錄放音機播放出來的聲音雖然有沙沙沙的干擾，但仍清楚地可以分辨剛才的對話：

會場內，竟不再有人說話。徐大明滿意地點了點頭，接著說：

舞台上，室內樂團正在演奏著泰爾曼的長笛協奏曲。各式各樣的禮物堆滿了舞台周遭有限的空間。舞台旁，耀眼地停放著一輛綁上了綵帶，嶄新猩紅色的法拉利跑車。

掛上電話，關欣有如丈二金剛，摸不著腦袋。她整個人清醒了過來，再也無法入眠。在聯絡邱慶成之前，她先撥了一通電話給蘇怡華。

「Thank　you for your coming.I'll see you tomorrow morning at the confrence——」徐大明的英文還算流利，敬禮、鞠躬的方式卻十足的東方風格。

蘇怡華不太自在地笑了笑。過了一會說：

蘇怡華被徐大明問得啞口無言，不知該如何回答。

「我不曉得她打算什麼時候嫁人，可以肯定的是，那時候可就不敢這麼囂張地替她辦生日派對了。因此今天晚上，我們打算把她寵壞——」

「喂，」徐太太的聲音。

看到徐大明端著咖啡走進來，蘇怡華受寵若驚，連忙站起來，不好意思地說：

美茜猶豫了一下，硬著頭皮說：

「你回去吧，不要再按電鈴了。」徐太太又掛下對講機。

「對不起，你們先聊聊——，」說完把酒杯放回托盤上，快步跑上舞台和_圖_書。

徐大明一口氣念完他寫在發言條上的字，緩緩地抬起頭，環顧會場，沒有人表示任何其它意見。

關欣沒有說什麼，只是定定地看著他那不知所措的眼神。

「關主任，你們彼此應該都認識，我不用多介紹，來，今天才出爐的外科主任！」

「徐院長不在家——」說完掛掉了對講機。

美茜詭異地笑了笑，得意地說：

「關於紅包弊案，邱主任希望提出辭呈，辭去外科主任的職務——」

「你把錄音帶還給我！」徐大明也激動地衝過來助陣。

關欣舉起酒杯，冷冷地對蘇怡華敬酒：

「好，喝酒，來，來，」徐大明笑咪|咪地從侍者的托盤取了兩杯香檳酒，分一杯酒給蘇怡華，「恭喜蘇主任。」

「左鄰右舍都在休息，你不要這麼大聲嚷嚷。」

徐大明想了一下說：

「今天徐院長不和我說話，我是絕對不會離開的——」美茜又繼續按電鈴，發狂似地用力搖晃鐵門。

「好，有你這句話，我也就夠了。」

所有賓客的目光紛紛投向蘇怡華身上。

在室內樂團的樂聲中，徐大明從胡睿倩手中接過那把汽車鑰匙，轉贈給徐翠鳳。徐翠鳳高興地抱著父母親擁吻，跑下舞台去發動法拉利汽車的引擎，誇張地踩得油門轟轟作響，並且高鳴喇叭。

「這一年，我要感謝我的父母親為我做的一切，」她一手擦拭淚痕，「同時我也要感謝蘇怡華醫師。是他改變了我，讓我懂得珍惜與感激，我希望今晚他能上台來和我一起切蛋糕。同時我要宣布他剛剛榮升了外科主任的好消息，我願意藉這個機會恭賀他，並且把今天這個派對所有的喜悅，與他一起分享——」

「徐院長，你過去自己晚上也在外面開業，為什麼對邱慶成要趕盡殺絕？邱慶成到底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

賓客們很自然地跟著旋律唱和。歌聲中，徐翠鳳穿著低胸的黑色晚禮服從住宅大門走了出來，艷光四射地步上舞台。

「不管如何，我們很高興她今年和我們在一起，帶給我們那麼多快樂時光。現在，我和睿倩要送給她我們的生日禮，並祝她生日快樂。」

「我今天來，主要是有件事想拜託院長——」

週三的院務會議很順利地通和_圖_書過了邱慶成的辭呈。

「你的天性寬厚，這不是壞事。」徐大明笑著說，「下禮拜三晚上是翠鳳生日派對，記得要過來。」

「邱太太，徐大明在外面開業，那是從前的事了。他自己很有警覺，當上內科主任以後就全部收起來了。」

「請問是哪位？」門口的對講機傳來徐太太的聲音。

過了不久，看見他從辦公室送幾位金髮碧眼的外國學者出來，和他們握手告別。

蘇怡華站在徐大明身旁，搜索式的目光瀏覽過會場，發現關欣不曉得什麼時候已經離開了。

「院長的座車在這裡，我知道他在家，」美茜焦急地說，「我一定要和他說話——」

徐大明一看到蘇怡華，立刻漾出一個大笑臉。他顧不得才說到一半的話，轉過來招呼蘇怡華：

這件事情就算這樣通過了。

「恭喜了，蘇主任——」

忽然間，蘇怡華在人群間看見了關欣。徐大明指著蘇怡華對關欣說：

「你這是什麼意思？」徐大明訝異地問。

「我現在最關心的是禮拜三的派對，那時候你變成了外科主任，」他拍著蘇怡華的肩膀，「當作翠鳳的生日禮物，嗯？」

「對不起，剛剛手術才結束——」

「關於邱慶成的事，剛剛徐院長打電話給我了，」她猶豫了一下，「我打這通電話，主要是想跟你說，謝謝。」

美茜現在站在徐大明的住宅外面，看著這棟豪華建築，以及停在門口徐大明的座車。夜色漸深，四周住家的燈光早已亮了起來。

「哪裡，哪裡，」徐大明把咖啡放在蘇怡華面前的桌几上，笑著說，「我才要感謝你呢，翠鳳自從認識你以後，變了個人似的——」

「我雖然是院長，但這件事必須經過院務會議討論，恐怕也不能完全由我作主——。」

「你去報警啊，徐院長不敢見我，我就繼續在這裡大聲嚷嚷。最好連記者們都一起請來——徐院長過去拿了不開業獎金，自己晚上還不是照樣在外面兼差，這和收紅包有什麼兩樣？大家都同樣領公家的薪水，為什麼要這樣趕盡殺絕？」

「是，」蘇怡華看著徐大明，欲言又止，「報告院長，關於邱主任的事——」

「蘇醫師，和-圖-書走，我們到辦公室裡面坐。」

她一把抓住了那台錄音機，邊和美茜兩個人你來我往，激烈地爭奪，誰都不肯放手。

對講機那頭沉默了一會，徐太太的聲音躲躲藏藏地說：

又是一陣掌聲。

「是邱慶成拜託你來關說的？」

「讓我見徐院長，」美茜氣吁吁地嚷著，「我要親自和他說話——」

徐大明離開之後，氣氛有些尷尬。關欣一直沉默不語，蘇怡華看著她，想說些什麼，可是又不知該從何說起。

喝完酒後，徐大明看到了舞台上有人朝他作手勢。他轉身說：

掌聲一陣一陣響了起來，蘇怡華幾乎是瞠目結舌地被眾人推上舞台。

「我是邱慶成醫師的太太。」

美茜不知哪裡來的蠻力，猛然一個轉身，把徐太太甩在地上。她抓著錄音機，頭也不回地奪門而出。

庭園裡響起一陣笑聲與掌聲。

「院長，不敢當——」

「你有什麼話，我們到裡面說就是了，不要這樣大吼大叫——」

「這我倒是聽說了。」徐大明臉上的笑容一下子收斂了起來。

徐翠鳳拿著蛋糕刀，激動地站在蛋糕前。燭光照著她臉頰的淚水，反射出閃閃的光芒。

「徐院長到底做了什麼虧心事，不敢見我？」美茜嚷得更大聲了，「我偏偏要在這裡大嚷。」

一時之間，燈光全暗，「生日快樂歌」的旋律再度響起。在一陣低沉的驚呼聲中，幾名侍者從舞台後推出一座七層蛋糕，緩緩步上舞台。蛋糕上熒熒的燭光照得舞台一片通紅。

「我來，我來。」

「外科現在困難這麼多，主任一直懸缺也不是辦法。我提議由蘇怡華醫師接任外科主任，」他低頭看手上的發言條，「近來年，蘇怡華醫師在外科的表現有目共睹。他目前是外科副主任兼外科學科教授，我相信，由他來接任外科主任可以說是順理成章。特別是這樣的時刻，以他的道德操守，更是領導外科的不二人選。」

蘇怡華在電話那頭抓著話筒，竟然一點都不曉得該說什麼才好。

「蘇醫師要喝茶還是咖啡？」

「也許是我多慮了，不過，你可曾考慮過，你升了外科主任以後，留邱慶成在你下面的後果？」

「這件事牽涉的層面愈來愈廣，加上賴成旭醫師的事件也已經進入司法程序。我想和圖書，醫院最重要的應該是如何凝聚共識，面對危機，而不是鬧內訌。」徐大明看了看與會的各主管，「這件事既然已經作出交代，我想就到這裡為止，大家有沒有什麼意見？」

穿著西裝的侍者忙碌地在人群間穿梭，遞送飲料。庭園的另一側，則有穿戴整齊的廚師供應著現烤的美味。

蘇怡華隨著徐大明和他們一一握手、問候，恭喜之聲也隨著他所到之處，此起彼落。

徐大明這個晚上的心情特別愉快，他穿著正式的小禮服，指著草坪，對圍在他身邊的賓客說：

「他院長當慣了，光是一張嘴巴，到頭來還不是要我一件事一件事去張羅——。」儘管她抱怨連連，可是看得出來表情還是心滿意足的。

徐大明起身踱著步，沉思什麼似地。蘇怡華隨後站了起來。徐大明回頭看著蘇怡華問：

他和蘇怡華握手，又拍他的肩膀，熱心地領著他到處去拜會醫院各科主任。

「謝謝——，」蘇怡華虛心地舉起酒杯。

徐太太則領著一群女士，對著庭園的燈光以及佈置指指點點。

你有什麼事要跟我說？——徐院長，你過去自己晚上也在外面開業，為什麼對邱慶成要趕盡殺絕？邱慶成到底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邱太太，徐大明在外面開業，那是從前的事了。他自己很有警覺，當上內科主任以後就全部收起來了——

現在音樂停了下來，徐大明、胡睿倩以及徐翠鳳一家人站在舞台上。

「你有什麼事要跟我說？」

「什麼事？」徐大明笑咪|咪的表情，「你說，不要客氣。」

院長室的秘書小姐問蘇怡華：

「邱太太，」徐太太變了臉色，「你再這樣，我只好打電話報警了。」

過了一會，庭院的電燈打開，徐太太終於從住宅裡走了出來。她打開庭院前的鐵門，站在門口和美茜說話：

「請你轉告邱主任，叫他明天把辭呈提出來吧！我會在週三的院務會議中支持並且配合他的想法——」

「請問哪位找徐院長？」

「這件事情到目前為止還未進入司法程序。邱主任算來是公務人員，院務會議恐怕沒有權力解除他主治醫師的職務——」

蘇怡華抵達的時間稍晚。他冒冒失失地帶著禮物衝進來，對著徐大明不斷地鞠躬：

她鼓足勇氣，按了電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