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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掛上了。歡迎你有工夫來我們家。」

「我怎麼說？你來跟她說吧！你瞧你辦的事——」

「你當初就不該貿然牽這個線！」

「我還是得謝謝你，謝謝你及時打來了這個電話。」

「討厭的，可又不能不打的電話。」

「伯都嗎？你在哪兒呢？」

「所以得好好地跟她說，別說人家覺得她無知。」

「你別急，我也是這麼跟他說，他說，小瑩連香港是怎麼回事都不清楚。小瑩看了香港電影，覺得好，可小瑩以為香港是台灣島上的一個城市，是國民黨統治著——」

「怎麼說呢——好像是不大行——」

「是呀，真對不起。你可得好好跟小瑩說，別刺|激她——」

「我開不了口，你知道我們小瑩這些日子對這種事兒犯過病——」

「這個討厭的電話。和_圖_書」

「別這麼說。」

「他不是要賢妻良母嗎？如今北京城裡像小瑩這麼大的姑娘，有幾個夠得上賢妻良母型呢？」

「怎麼怎麼，我們小瑩怎麼不行呢？」

「伯都，我的心軟了。剛才我還怨恨你，現在我真的原諒你了。」

「不能不這麼想，我發覺我對實實在在的生活本身，還是那麼無知，那麼無力，那麼無能——」

「這樣的電話越晚打就越讓人討厭。」

「好，就說到這兒吧。」

「他也說小瑩可能是個賢妻良母，但是——他覺得小瑩太無知，太沒有常識——」

「對，看來是得從這麼個角度考慮。」

「是呀，生活要複雜得多，微妙得多。我把握不住——別生我的氣。我本想明天往你學校寫信，告訴你，可那就得讓小瑩多https://www.hetubook.com.com幻想兩天——我不該折磨她，所以這麼晚了，我還是決定給你打電話，好在你們這電話方便，二壯他們也不是外人——」

「快十點了，你抓緊時間吧，謝謝你及時打來電話。」

「怎麼不知道？他剛才回了趟家，又折回單位值班去了，他聽了很高興，我父親母親都迷信你，認定你是我們家的福星——」

「小瑩是這麼說的嗎？——他該知道，小瑩他們在學校根本就沒上過地理課，不光小瑩，小勇他們也沒學過地理啊——」

「是呀是呀——你就把責任全推在我身上吧，就說蔡大哥作事不細緻，沒把人家的想法摸清楚，人家原是想找個三十幾歲的——」

「你就會編劇本，瞎編！」

「那怎麼說？說人家對她滿意m•hetubｏｏｋ.com.com，可就不想跟她結婚？」

「為什麼？你可別這麼想！」

「你一定在他們面前為我美言幾句，我不是什麼福星，但我願意為你家這些善良的人們效勞——」

「我只能如實地告訴她，讓她知道自己的無知，對她有『好處』。也許今後她還能逼著自己讀一點書。」

「當然，我們要努力衝破灰溜溜，我們要頑強地開闢通向幸福的道路。」

「話怎麼能這麼說呢？」

「我心裡很不好受，我本想為你家做一件好事，沒想到——」

「可我自己並不能原諒我自己，我現在有一種空虛的感覺。我覺得我的劇本，我的名氣，我的靈感，真是一錢不值！——」

「你問這個還有什麼意義呢？」

「那我們小瑩要說，不怕他大，不怕耽誤什麼青春，我還怎麼說呢？」

「以後www.hetubook.com.com別找這麼高級的人物了，給她找個普普通通的人，不要求她把香港弄得那麼清楚的人——能跟她一塊好好過日子的，就行！」

「我會去的——掛上吧！」

「是呀，真對不起。我發現我其實一點也不會辦這類事，原諒我——」

「可他總覺得小瑩的知識水平太差了一點，太缺乏共同語言——他說，他畢竟並不是想找個洗衣服做飯的保姆啊——」

「傷她自尊心的罪魁禍首是你！」

「唉，那你說怎麼辦呢？」

「行了行了，我們還是都感謝你，你再接著幫忙。」

「你別生氣，要生氣就生我的氣吧。都怪我，我應該考慮得周全點再牽線——小瑩回家怎麼說，她願意吧？」

「——嗯，就說人家一看，覺得自己大得太多，怕耽誤了小瑩的青春，所以——」

「啊，我也是賭氣才說這m.hetubook.com.com個話，你別介意。」

「我不灰心。經了這事，我更覺得對小瑩負有特殊的責任——」

「你別灰溜溜的，我都不灰溜溜，你何必灰溜溜？」

「是呀是呀，我剛才還在跟他說，像小瑩這麼單純、善良的姑娘，如今已經不多見了。」

「那——也好，不過你應當婉轉點，不要傷了她的自尊心。」

「怎麼樣？他願意嗎？」

「我改天一定去你家，親自跟小瑩好好地說——你就說，這個不行，不算啥，蔡大哥以後再給你介紹個年輕點的——」

「也向你母親道歉吧，你父親還不知道吧？」

「當然還要回家。」

「說不通，有更年輕的願意跟他，他死不要？」

「就在他們樓下，也是公用電話。」

「才談了半拉多鐘頭，怎麼就見得呢？！」

「是呀是呀，伯都，你受累了，你還回家嗎？還是就住在他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