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閱讀

綠色小屋

作者:羅蘭
綠色小屋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0%
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憲綱怎麼樣?他——還好吧?」
我不知該說什麼,只好點著頭。她沉默了一會兒,問道:
我點點頭。
我同情地望著她淚盈盈的眼睛,問道:
我再點點頭,說:「我去過,我知道那房子。它已經賣掉了。」
她點了點頭,沉默了一會兒,說:
我們的小亭子是白色的,我和徐維琴用皺紋紙做了許多彩色繽紛的花朵,用鐵絲串成一排一排的,排在小亭子的頂簷上,引得過路的同學十分注目。
陳綠芬的長睫毛一閃一閃地說:
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問道:
「結果就真的給妳找到了。」
「所以,他就打妳了。」
我忽然想起那次憲綱表哥打了陳綠芬的事。於是,我說:
「難怪他要打我的,他嫉妒每一個和我接近的人。其實,那天,我只不過是在希望多找到一份力量,幫助我離開他而已。」
於是,我對陳綠芬說:
正在吃得開心,忽然有人來到我們櫃台前,在我們背後對我們說:「喂,你們渴不渴?我帶來了汽水。」
沉默了好一陣,陳綠芬才抬頭對我說:
她怔了好一會兒,才喃喃地說:「真是想不到!真是想不到!」
我們沉默了一會兒,她才又說:
我點著頭,想到憲綱表哥站在落地窗前望著那新植的花壇的樣子,想到憲綱表哥說牽牛花又叫「朝顏」的神情,於是,我想到那雅致的「青舍」,我說:
「我剛回來,很想著看妳,又不便到妳家去。我在報上看見妳們今天開懇親會,猜想妳一定在這裏,果然,一問就問到了。妳好吧?」
「我以為——我以為——」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幽幽地說:
她「哦」了一聲,驀然地沉默下來。
我的心裏泛著酸楚,我用手撫著她抽動的肩頭,我說:「不要難過,陳綠芬,不要難過。」
她黯然地沉默下來。
「妳不必去了。」我悲憫地說,「那房子是憲綱表哥的父親買去的。」
陳綠芬搖搖頭,停了好一陣,才抬起頭來,我又一次看見她那對漂亮的眼睛裏充滿了淚水,她說:「他真傻!我沒想到他那麼傻!」
「妳沒有想到憲綱表哥會在火車站等妳兩天兩夜,最後還是跑到哈爾濱去找妳吧?」
徐維琴不喜歡吃茶葉蛋,我不喜歡吃煎豬排,我們就互相換著吃。而我們最感興趣的卻是紙袋裏的山植片和櫻桃糖,我們坐在椅子上,背靠著櫃台,把腳搭在靠牆的架子上,悠哉優哉的一邊吃,一邊聊天,一邊休息。
「妳見到憲綱了嗎?最近?」
陳綠芬的眼睛望著遠處,黯淡地說:
我默默地聽著,她所問的「是不是」在我心中迴蕩,我不想回答她,因為她也根本不是在問我。
「他怎麼知道的?」
「憲綱等我不回來,跑出來找我,看見我和那個人站在樹下談得很投機的樣子——」
她搖搖頭,說:「當然。妳年紀小,不會懂得我們心裏的事。我和他在一起,一直覺得有罪,但是,愛情是不聽話的東西,它不管有罪沒罪,它是固執的。」她停了停,看看我,才又說道,「那時候,我就想告訴妳,但我知道妳不會懂,所以,我就沒有說了。那天,我出去買東西,路和圖書上遇見一個從前的男朋友,談了談彼此的近況,他知道我和憲綱表哥在一起。」
我邊說,邊回過頭來,伸手向櫃台上去拿汽水,不料,才一抬頭,我就愕住了,原來站在櫃台外面的卻是好久不見的陳綠芬。
「喂,妳站在這裏做什麼?」
我們一同穿過校園,我忽然想起邵佩玉,於是,我問她:「妳恨不恨邵佩玉?」
我看了看陳綠芬,她即使在流淚的時候,那神情也仍然是淡淡的,她的動作也還是那麼坦坦然然的。
那房子?我忽然想起大舅帶我們去看的那棟房子。那棟房子不是就坐落在英租界三十五號路的盡頭嗎?不是設計得非常別致嗎?不是沒有蓋完嗎?
「我剛從哈爾濱回來,打算在洋行裏找個工作。我不能總耽在家裏,是不是?」
「妳說得不錯,他是不自私的。我也知道。」
「哦!」我如釋重負地說,「這樣說來,不是我的慫恿,妳才出走的了?」
「妳看,結果我還是離開他了,妳不再怪我拿不定主意了吧?」她說。
「他……還好吧?」她低低地問。
我點點頭,沒有回答。
「已經賣掉了?」她爽然若失地說,「我本來,」她頓了頓,忍住聲音的哽咽,「我本來要去那裏看看的。」
我默默地回到我們的亭子。
我知道這不是她真正要說的話,雖然我不知道她真正要說的是什麼,但我知道,她一定有許多話要說,於是,我回頭對在櫃台裏面向我們好奇地望著的徐維琴說:
「青舍是我和憲綱題的。那時,我們快分手了,最後一次去看這房子,他說將來這房子不定給誰住了,給它取個名字,叫『客舍』吧!表示他的主人住不到它。我說,陽關三疊裏有『客舍青青柳色新』的句子,就叫它『青舍』吧!命裏注定那是一所揮手道別的房子。」她頓了頓,忽然說:「不過,我希望邵敬誠夫婦在裏面住得久些。」
徐維琴笑嘻嘻地道著謝,和我們說一會兒見。我挽著陳綠芬,繞著校園旁邊的小徑,走過一道角門,就到了濃蔭密布的後園。這裏是全校最幽靜的一個角落,旁邊只有一排平房,是鋼琴室和畫室,對面是家事大樓的背後,有一個通道,可以進入大樓的地下室。院子兩旁都種著大大的楊樹,和嫋娜的馬櫻花。現在這裏一個人也沒有,一路上,我們都沒有說話,剛一見面時的興奮,現在開始沉澱,我不能不想到她的心情。我想問她,但不知怎樣開口。
「那次完全怪我,我不該那麼軟弱,既然走了,就不該再回去的。那對我們是沒有一點好處的。」她停下來,望著自己的腳步。她穿的是一雙全高跟的白鹿皮鞋,強調了她修長的腿,和搖曳生姿的步子。「我們遲早是會分手的。我們從一開始認識,就注定了是這個結局的。」
我萬也沒想到陳綠芬會在這裏出現,她身上穿著一件深藍色的洋裝連衣裙,白領白扣,顯得素淨而又明麗。她的頭上斜斜地戴了一頂白色飾著藍花的扁扁的西式帽子,一縷黑髮鬆鬆地覆著她的前額,她的臉色略顯蒼白,但她那一對漂亮的眼睛卻依然張得那麼大www•hetubook•com•com大的,透著那份先天的明朗。她看見我那愕然的表情,就微笑著說:「想不到我來吧?」
她這已經是第二次問「憲綱怎麼樣」了,我為她的深情而非常感動。但我無以慰她,我也不想騙她,我只得照實地說道:「他一點也不像以前了!」
她說完,掉頭走了。我望著她深藍色的背影,在金閃閃的陽光下遠去,消失在馬路轉角的地方,留下一大片藍色與金色交織的茫然。我覺得我像是在一個夢的邊緣,掙扎著想要醒來,而又不能。石榴花紅得像火,沒有一絲風,世界顯得如此空寂而又離我如此遙遠。我原來是在做什麼的呢?我一向都是怎樣思想的呢?……
「他想不到我一直在找機會離開他,假如想到,他再怎樣生氣也不會打我的。」
「因為我打算離開他。」
我努力地搖頭,說:
「憲綱表哥放了一塊青石在水池中央,那青石上刻著兩個字——綠夢,他說,那青石會越洗越綠的,他這麼說,還特別帶我去看了的。」
「我不是怪妳,我只是——」我想不出該怎樣向她解釋我的心情,於是我只說了一半,就停了下來。
我們慢慢地繞著後園走了一圈,她才幽幽地說道:
我不知她在想什麼,我在她旁邊坐著,仰頭去望樹梢外的天,我不知道憲綱表哥現在在做什麼。他一定不知道陳綠芬在這裏。即使知道,他也不會來找她,他們之間的一切,已經是過去了。他們不再有任何關聯。他們已經下定了決心,選擇了那條「對」的道路。他們不再侵犯別人,不再妨害別人。他們的關係,只不過是一場綠色的夢。
她很費力地忍了很久,忍住了哭泣。我幫她由手袋裏拿出手帕,遞給她,她接過去,把眼淚擦乾,回身把後背倚在樹上,低著頭,把手絹折成小小的一個方塊。過了很久,她才說:
我們來到校門口,她在我前面站住,一雙眼睛流溢著無限的心事,好一會兒,才突然下了決心似地說:「我走了,不要告訴憲綱曾見到我。」她囑咐著,恢復了她的爽朗,「我以後也不再來找妳了——」她伸出手來握我的手,說:「好好用功,好好做人。」
夏日的風,悶懨懨的,綠色的校園中,蟬聲一片。
我又點點頭。
「當然,我如愛他,早就不會和憲綱在一起了,是不是?」
「妳怎麼知道?」她急迫地問,「妳去過那裏嗎?」
我想了想,不得已地回答道:
「憲綱的父親?」她驚愕地張大了她濡濕的黑眸,迫不及待地問,「妳說是他買下了那棟房子?」
「愛過像憲綱那樣的人之後,不可能再愛別人了。我有我的打算。以後,我可以做事。」她的淚沾在她的長睫毛上,臉上卻現出一份堅定。「一個人,不結婚,也照樣可以生活的,是不是?」
「是邵佩玉的哥哥。」
她想了想,說:「當然,我並不是沒有理智的人,我一直就希望自己能有勇氣離開他。但是,妳知道,一個人意志的力量畢竟有限,所以,那天我和那個男友談了很久。無非是想在他那裏找到一點力量。」
「決定分手那天,m.hetubook.com.com我們倆倚在那棵大槐樹下坐著。」她抬眼看了看那冷傲的白楊,坐了很久很久。我們什麼也沒說,最後,我才說了一句話,我說:「憲綱,我只愛你一個人,但是,我不要你為我背叛你的家。」
「徐維琴,偏勞一下,我陪陪朋友。」
當午間休息完畢的鈴聲響了的時候,陳綠芬站起來向我告辭。我送她到校門口。
忙了一個上午,中午的時候,來賓少了,大家可以有一點時間休息。今天食堂不開飯,我們吃著學校發的野餐,覺得十分開心。
我們不停地盼望著有更多的人光顧我們,覺得做生意是件好玩的事。
「大舅也很有雅興,他把那房子題名『青舍』,很美,是不是?」陳綠芬淡淡地搖搖頭,說:
我點點頭。
我點點頭。
「妳一定知道他說什麼。」她抑制著自己,低低慢慢地說,「他說『我知道,人不能只為自己活著。』妳一定知道。」她重複著,「憲綱不是個壞人。他是最會為別人想的。我知道,一切責備他的人都比他自私,他是最不自私的,我知道。」
徐維琴點頭答應著,用欣賞的眼光看著陳綠芬。
「妳是不是也這樣想?」我問。
「妳找到了嗎?」
她點點頭,低下頭去看看自己的鞋尖,半晌,才說:「我們兩個在一起,不做別的,他塗塗畫畫地設計房子,我幫他翻書,找圖樣;配顏色,設計花壇。妳知道,歐洲式的花壇是最漂亮的。」
「妳說那房子,是不是綠瓦白牆的?」
「他不知道,我猜,憲綱表哥也不打算告訴他。那房子,大舅讓給邵敬誠做新房了。」
「事情往往就是這樣發生的,」陳綠芬淡淡地說,「人們在採取一個行動之前,多半是因為他心裏老早就準備著這個行動,所有一切偶發的促成這行動的事件,都不過是表面上的原因而已。」
陳綠芬再三地說著「我知道」。我聽得出她對憲綱表哥的了解。我聽得出,而且我也知道,憲綱表哥是最不自私的,由他同情二弟的寂寞,接二弟出去玩;由他怕張媽挨罵,而情願自己承擔那可能的後果;由他一聽說大舅生病,而且要和他脫離關係,就立刻決定回家;由他那可憐的水晶筆洗……我都可以知道,他是不自私的。
「我用不著恨她。」她看著自己的腳步說,「她是個可憐的女人,憲綱表哥不愛她的。他們可能會相處得很好。妳也許不懂,不相愛的人也一樣可以相處得很好,甚至比相愛的人相處得更好的。」她停了停,加上一句說:「他們用不著爭吵,因為他們彼此漠不關心。」
我不知道該說「我以為」什麼才好,我想,也許我要說的是:「我以為永遠也見不到妳了。」或「我以為妳不會再和我來往了。」或「我以為妳不願再見我們。」……等等,但我只能反複地說著這半句話。
我想到邵敬誠不久將去南方做事,那房子也只是給他暫時往住而已。我想到那「青舍」裏的噴水池,以及噴水池中央那塊青石上的「綠夢」。我看著陳綠芬那略顯蒼白的臉,和被眼淚浸濕而特別濃黑的睫毛,我說:
「妳以為我不在這裏了?是不是?」https://m.hetubook•com•com她替我說。
「事實上,妳出走之後,也並沒有去找妳那個男友。」我試探地說。
我們倆人趁著來賓還未開始遊園的時候,先在學校裏到處繞了一圈,看夠了,才回到我們的小亭子裏來擔任職務,反正我們每年都輪到一點職務,有時是在門口招待,有時是負責帶路,有時擔任發傳單的工作,無論我們輪到哪一樣,都覺得新奇而興奮。
她把垂到前額的短髮推向帽沿,濡濕的大眼睛閃著濃濃的黑亮,她說:「我想不到他居然喜歡那房子!他知道那是憲綱設計的嗎?」
她搖搖頭,彷彿覺得我問得很幼稚似地拍拍我的肩,說:
她把另一隻手加在我的手上,她那濃黑的大眼睛亮閃閃的,一上一下地向我打量著,說:
「當然不會找到的,因為我不愛他,不過,憲綱卻因為這件事而生氣。」
我沉默地聽著。我不想告訴陳綠芬憲綱表哥那像凝結了一般的冷靜,那麼一種一點也不像他自己的冷靜。可能那正是他父親和邵佩玉所希望於他的那種老成持重的姿態。但那決不是憲綱表哥自己應有的姿態,那姿態是把一個人抽去了靈魂之後,所剩下的軀殼,儘管從外表上看,他仍是紀憲綱,但是,你最好不要去剖析,尤其假如你了解他,並且愛著他的話。
我想,是同學小鄭,就高興地歡呼道:
「邵敬誠是誰?」她怔怔地問。
「妳以後打算做什麼呢?妳父親也許會讓妳和別人結婚。」
陳綠芬再一次打開手絹去擦眼淚,然後,她說道:「而且他是有才幹的。他設計了一幢最漂亮的房子,和營造廠的工頭合作,在英租界三十五號路盡頭蓋起來,可惜,只蓋到一半。我們的錢不夠,那工頭也沒有多少錢,憲綱又希望工料都是好的,一點也不肯馬虎。他說,我走後,他將回家去,聽他父親的話去讀外交,那房子,他就交給工頭去處置了。」她停下來,用她被淚水浸濕的眼睛望著由樹葉中露出來的藍天。「那實在太可惜。」她說,「我想,對他來說。失去那房子,比失去我,痛心得多了!」
「對不起,徐小姐,我和表妹講幾句話,請妳喝汽水。」
她慢慢地,一句一句地說著,那語調很冷靜。彷彿她並不像我以為的那樣痛苦。於是我偏過頭來看了看她。她俏麗的帽子在她眉宇間塗著薄薄的陰影。她的長睫毛一閃一閃的,時而露出她的黑瞳,時而把它們遮住。發現我看她,她把眼光向我投過來,她粉紅色的嘴唇綻開一抹淺淺的笑,露出她漂亮的牙齒。然後,她的笑容隱去,才說道:
陳綠芬說到這裏,倏地停下來,回身俯到一株白楊的樹幹上哭泣起來。
「他很愛我,所以,那天一直勸我,說,和一個結過婚的男人在一起,遲早是會後悔的。」
想到這裏,我不禁問陳綠芬道:
「妳知道那房子?」
「不過,妳別不相信世上的事總是有因果的。善有善報,惡有惡報。我雖不知道我這人是善是惡,但我相信,我現在過這樣淒淒惶惶的日子,單獨一個人,走這不知什麼時候才到終點的人生的路,病了,累了,也沒人理會,這總不能算是一種好報。介入人hetubook.com.com家的家庭。終歸是不道德的,是不是?我終歸是應該受罰的,是不是?不管我是否已經退出,是不是?」
「看看妳,我覺得心裏好過了許多。妳不知道,這些天,我過的是什麼日子……」
是徐維琴的聲音。
我茫然地答應著,我必須回到自己的天地,我們在開懇親會,我明白過來,我在負責售賣校刊。
「雖然我知道他並不完全是為我才不肯回家,但是我勸他為我回到他的家裏去。我也不是因為邵佩玉去找我,才離開他的,這點妳一定相信的,我不願做紀家的罪人,也不願被社會指責,我的家世是清白的,我也不願我父親因我而蒙羞。」她停了停,低頭看著自己的皮鞋尖,沉默了一會兒,才說,「也許,每件事情都有它的兩面,儘管這件事對每一個人來說,都是合情合理,但我只是擔心憲綱,我擔心他會很消沉……」她又頓了頓,才說:「那並不是我離開他的本意。」
陳綠芬在一張長椅上坐下來,低著頭,把手帕打開,又折好,又打開。很久很久,她不再說話。
「啊!好極了!我們正是想喝點什麼?你真乖!」
「而他也愛妳,是不是?」我問。
開會的那天,艷陽高照。我們穿上新做的淺藍制服,在校園裏欣賞著那經過細心布置的環境,和各色各樣紅紅綠綠的標語。校園的一角,臨時搭了好幾個亭子,有賣冷飲的,有服務台,還有一個賣校刊的亭子,裏面擺了一個白色的櫃台,旁邊排著高高的一疊校刊。那校刊的封面是大紅色的,印著白色的美術字,非常醒目。這次輪到我和同班的徐維琴擔任販賣校刊。
而人,是要活在現實裏的。沒有人能始終活在夢裏。除非他有足夠的自私。而愛做夢的人偏偏多半是善良的,是不肯自私的。
她點了點頭,說:
雖然我同情陳綠芬的眼淚,和憲綱表哥那死灰一般的冷靜。但是,我想,我是要理智一些才行的。
她搖搖頭,說:
我伸手拉著她的手,安慰她道:
「大舅喜歡憲綱表哥設計的房子,總是值得高興的。父子總有共同地方,是不是,妳也沒白幫助表哥,是本是?」
「剛好我又去了。」我說。
人們說,放棄了自私的夢之後,那就夠資格令人稱頌了,我想是的,一點也不用懷疑。那是真理,一點也不用懷疑的。
陳綠芬大方地對她笑著點點頭,說:
我來不及多說話,把吃剩的野餐塞在紙袋裏,撣撣身上的餅乾渣,站起身來,一鑽出櫃台,拉住陳綠芬的手,一陣搖撼,口中說:
她站定了腳步,睜大了眼睛,問我道:
天氣好熱。參加過了邵敬誠的畢業典禮,跟著,我們這些小麻雀一般的高中女生也要放假了。照例,我們學校在暑假將要開始之前,都要舉行一次懇親會。展覽成績之外,還有畫展、音樂會和遊藝會。節目連續舉行三天,這是我們學校每年一度的大事。由於學校重視這件事,所以我們大家也都很興奮。本來我們以為時局不好,學校會停止舉辦的,沒想到,還是如期舉行了。我們對這個會,就更多了一份難能可貴的感覺。
「你一直沒有告訴我,那次憲綱表哥為什麼打妳?」
我點點頭。
  • 字號
    A+
    A-
  • 間距
     
     
     
  • 模式
    白天
    夜間
    護眼
  • 背景
     
     
     
     
     
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