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噢，既然終有那麼一天……何不現在？何不現在？
大約有好幾分鐘光景，石治川面露狐疑，好奇，目不轉睛注視這神奇而光亮的花瓶。他好像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而花瓶卻傲然坐著，像在對他微笑。於是，他和*圖*書屈腿，跪下，開始向前爬動，一心想要再度捕住它。但他只爬了幾步，還未能搆著花瓶，便突然全身軟癱，精疲力竭，再也無法動彈。於是他伏在地上，像個無助的小孩，哇哇和_圖_書地放聲哭了起來。
明天，客人又將來訪。他們一定又會恣意玩弄這漂亮的花瓶，摸來摸去，把它摸得髒兮兮的。「瞧，它多好看！多細緻！」他們會這樣讚不絕口，以為他會因此高興。
卻不料這靈巧和-圖-書的花瓶，逃過堅硬的地板，恰恰落在沙發椅前面的一塊又厚又軟的尼龍地氈中心，它輕快地連翻兩個觔斗，便翻身坐起，頭朝上，屁股朝下，驕傲而完整，絲毫沒受傷。
石治川高高舉起花瓶。他繃緊臉，拿著它和*圖*書，發狂地在空中前後亂揮。於是，他猛力將它往地下擲去。
又不知什麼時候，王媽那笨笨胖胖的身體，會再一次碰撞檯子，使花瓶搖晃不定。遲早它會破掉，被不知什麼人摔破。他必得隨時擔心。擔這份心令他神經緊張。本來他https://www.hetubook.com.com就有點神經衰弱。這花瓶真有點叫他受不了。它美，它太美，美得使他難忍。而每個人都有眼睛，都看到它。沒有人肯閉起眼睛不看它。誰曉得，也許有一天，它會突然失蹤。被小偷偷了去，或火燒家時燒成灰燼。他必得擔心，而他神經衰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