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把牠放了吧！」撈渣忽然抬頭說。「放就放吧。」五爺說。「一老一小看著那蛐蛐兒一蹦，蹦沒影了。」
「我看他要哭了。」撈渣說。
「不孬。」
「吃過了嗎？」他問鮑五爺。
撈渣會的拉呱了，見鮑五爺一個人孤得慌，曉得同他問長問短地解悶。
「是公的，是母的？」和圖書
「吃過了。」
「蛐蛐兒。」他拿給鮑五爺看。
「吃的麵條子。」
撈渣會給鮑五爺送煎餅了。這倔老頭才怪，誰送他飯食，他都不要，似乎一吃人家飯，他便真成絕戶了。可是撈渣給送去，他便為難了。看看那張小臉，不收就覺著不過意。
「你輸了不難受嗎和_圖_書？」
「是蛐蛐兒。」五爺點頭。
「難受。」
「吃過了，你哪？」鮑五爺搭理他。
五爺笑了：「這鬼。蛐蛐兒昨說男女，要說公的，母的。」
「是男的，是女的？」
撈渣和鮑仁遠家二小子說「鬥老將」。鮑五爺幫著撈渣捋楊樹葉子，捋了滿滿一大鞋殼，一小www.hetubook.com.com鞋殼。鮑五爺捂一隻鞋，撈渣捂一隻鞋，一捂捂兩天。捂出來的楊樹葉梗子，黑得油亮，比麻還韌。鮑仁遠家二小子的楊樹葉梗子捂得嫩，拉不過撈渣。鬥一個，斷一個，鬥一個，斷一個。急眼了，越急越斷。撈渣就把自己的換給了二小子。然後，二小子便翻本了，鬥一ｈｔtｐs://ｍ.ｈeｔuｂｏoｋ•ｃoｍ.ｃoｍ個，贏一個，鬥一個，贏一個。撈渣輸慘了，可他不急不躁，依然是喜眉喜眼的。鮑五爺在邊上瞅了這半晌，等二小子走了，他問撈渣：
「你也該讓他，論起來，你是他叔哩。」
「吃的啥飯食？」鮑五爺問他。
鮑五爺不問了，看看撈渣，在他稀稀拉拉的黃頭毛上胡擼了一下，嘆了一口氣和*圖*書。停了一會兒，自語似地說：
五爺自己默了一會兒神，感嘆道：「要論起來，說男女也沒錯，也是個性靈。」
「我看他要哭了。」撈渣又說。
「煎餅，稀飯，臭豆子。」鮑五爺一字一句地回答，毫不含糊。
「撈渣哎，你咋把你的『老將』全換給二小子了？」
「那你還換給他？」
「你吃的啥？」他問鮑五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