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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怪病

作者:文亦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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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外邊一片死靜,歹徒早就睡了,已進入夢鄉。
腰間的繩子又放鬆一點,沈志仁向下爬了一步,繩子又放鬆一點,再向下爬。他像剛才一樣,繼續向下爬去。這時他的心安定得多,知道就是失足,也不會跌死。
「沒有事!」方無雙和沈志仁回答。
在紅色岩石的「火島」上,強烈的太陽照耀天空,岩石如一團火焰,熱不可當。住在島上的歹徒們,給熱浪和陽光烘灼得快要烤焦。只有躲在樹蔭下猛搖扇子,脫得剩一條短褲納涼,但汗水仍不斷地從皮膚中滲出來,簡直把人體中的水分耗乾了。
「他們有狗,很容易找到我們。」歐陽清說:「唯有走水路。人的氣味不會留在水上。」
「支持著,快到了!」
終於拉盡了細線,他發現盡頭又接連另一條線,那是較粗一點的棉線,在接連處也縛了一張小紙。
沈志仁真疑心他在做夢,進來的是一個穿黑色緊身夜行衣的男人。他肩上掛著另一條麻繩,對沈志仁點點頭。
他被囚的這間石屋,丁方約三十尺,比監房是寬大得多了。但設備並不比監房好,是最簡陋的,只有一床一桌一椅,其他什麼都沒有。
這反倒把沈志仁嚇了一大跳。他連忙低頭向下面看,才知道自己已經快到崖底,還有二十多尺,頓時手一鬆,就這樣跌落地面,踉蹌的手腳朝天,躺在地上。
跟著,他的手一軟,腳一滑,繩子離開了掌心,身子直跌下去。沈志仁魂飛天外,嚇得渾身冷汗,以為這下子會跌死了。但他只是跌了幾尺,腰間的繩子便拉緊了,他吊在半空中,歐陽清已拉住了。
歐陽清把那繩子在鐵圓環上繞了一繞,再執著這邊,拉緊了沈志仁的腰部,說:「下去吧!有我拉住了繩子,你不必怕!」
「這……怎樣下去?」沈志仁仍是疑惑,不大明白。
三個人都停住。在樹林的陰影中,他們成為三個顏色較淺的陰影。
「這就是奇怪的地方!我們想救你出來,解開這疑團,徹底消滅怪病。」歐陽清繼續道:「因為我們懷疑這是個很大的陰謀,幕後主持人是曹大功!而綁架你、幽禁你在『火島』做研究的,也是他!」
在囚房內,那個貼在繩子結頭上的黑色小方塊突然冒出火來,自動燃燒。原來那小方塊中裝有定時的機關,過了多少時間就會自燃。歐陽清已計算好,當他落地後不久,就會起火。
河水是不停地流向下游。他們伏在小船上,隨水而行反而比陸上奔跑更快,且不易給歹徒發覺。
在囚室內,歐陽清一點一點地放出那條沈志仁腰間的繩子,他兩腿分張,穩穩地站在屋子中央。
歐陽清舒了口氣,說:「漂到這兒,差不多快要出海了,我們就將離開『火島』。」
那繩子在顫動,他等著,心跳比平時快得多。然而時間似乎過得很慢,過了好久,他等著的人終於出現。
他們又轉回樹林中去搜索了。而在河中心那艘藏起來的小舟,已漂得很遠。
他們只看見囚房中一小堆灰燼,此外就沒有什麼。怎麼也研究不出,一個人會變成一小堆灰的。
「縛好了麻繩,再打一下燈號,我會爬上來!但如果有人來,你就再打兩下燈號,通知我們。」
他放眼觀看河面,只見河中有團黑色的東西在漂浮,看不見船。
在黯淡的油燈光芒下,他看見有一支小箭自窗口外邊射進來,跌落地上。
他們傾耳細聽,前面林中響起一陣沙沙的聲音。顯然有人在樹林中走動。
沈志仁把頭伸出窗外,瞇起了眼睛觀看,在黑夜裡,崖底一片漆黑,什麼都不見。
後來,棉線是拉盡了,接在棉線尾上的,又是一根拇指般粗的麻繩,結實而能承受拉力,怪不得那麼重。
那紙上寫著:「請繼續地拉線!」
「別那樣叫先生小姐……」方無雙直爽地說:「叫我們名字,何必那麼客氣?」
「那是什麼?」那個歹徒手指著問。
河面上仍是靜靜的,沒有反應。另一個歹徒勸住同伴。
踏著林中落葉枯枝的腳步聲,急急地傳來,正向他們躲伏的地方奔來。有兩個人衝開了樹林,出現在他們的視線中。
他們想了一下,另一個歹徒說:「想逃出『火島』,自然該向下游走,那條河是出海的呀!要是向上游走,豈不是自投羅網,進入我們的手掌之中麼?」
沈志仁提心吊膽,很小心地一步一步爬下去。……那窗口距離他漸漸遠了,然而下面黑暗得什麼都看不見,好像沒有底的,永遠不會到達地面。
「是的,她死了!」歐陽清說:「這對她也許是件好事。因為她得了怪病,最後活得很痛苦!在她死前,說出你在什麼地方,讓我們找到你。」
這時另有一個歹徒急急地趕來,對同伴說:「緊急通知!沈志仁失蹤,有人救他出去了!」
沈志和圖書仁又拖動腳步,跟著他們走。他的步伐生硬而麻木,腦袋頹喪地低垂著,不再發言。
「唉……」沈志仁嘆口氣,把油燈放在窗口的桌上。坐下來吃晚飯。
這樣遮掩之後,方無雙和歐陽清再爬上船來,也在沈志仁旁邊躺下。
方無雙的右腳第二次踢上去,踢中了他的下顎。
樹林相當濃密,一個人在林中奔跑,不會跑得那麼快吧!
先行的一個差點一腳踏著方無雙。但方無雙的雙手一托,就把這隻腳托住了。用力一扭,那人驚叫一聲,身子不得不也跟著扭轉。方無雙一腳踢去,正踢中那人手中的「匣子炮」,槍脫離那人的手,但飛不開,因為「匣子炮」上有皮帶,掛在那人的肩上。只是他沒有時間去抓回「匣子炮」,而不斷地揮動雙手,要保持平衡。
「一定是坐船逃走了!」其中一個說。
那隻狼狗還在哀鳴,最後四腳一抽,靜下來不動了。
「希望不要看見我們!」歐陽清又低聲說:「避免和他們接觸,即使打倒了他們,歹徒就會知道,我們從這條路走的。」
方無雙飛身一躍過去,落下來時兩膝先下,兩隻膝蓋就在他的背上一跪,兩隻手掌向他的頭背上各擊一掌。那人就軟了下來,不再掙扎。
那條線的一端,當然是在崖底下,因此很長,沈志仁拉了又拉,似乎是拉之不盡的,他的腳下已堆了不少細線。
他們沒有時間猜疑,那沙沙聲已經來到面前,一條黑影向沈志仁直撲過去。現在他們才發現,是隻猙獰凶悍的大狼狗!
他就用油燈打暗號,通知崖底下面救他的人。再看那張小紙,背後還有一行小字:
「放心,我們能進來,就有辦法出去。」歐陽清充滿自信,又道:「現在讓我解決繩子,然後你跟著我們走!」他看看夜光的手錶,計算著時間。不久,點點頭說:「時間到了!」
歐陽清又解釋道:「你可以沿著我爬上來的這條繩子爬下去。把繩子緊執住,雙腳踏在壁崖上,就容易了。在同一個時候,我在上面拉著這條縛在你腰間的繩子幫力,你不會跌下去,是很安全的。」
「是枯枝和野草呀!」另一個回答。
「什麼事呀?」外邊看守的歹徒問。
他們沿河走了一段路,就看見幾艘小艇停在岸邊。而這時,已聽見遠處傳來鑼聲,追兵漸近了。
「是你的妻子周曼麗,要求救你出去!」方無雙說。
「他們的守衛在巡夜!」方無雙低聲說。
「我不放心,也許他們躲在裡面!」那歹徒脫下「匣子炮」,就向那團黑色東西放了一排槍彈。
那黑色小方塊的火燃燒得很猛,把繩結燒掉,這根繩子馬上脫離了鐵環,也像活蛇般溜出窗口,掉下去了。
「我是歐陽清,沈大夫,我來救你出去。」歐陽清伸手和沈志仁親切的相握。
歐陽清和方無雙就把周曼麗的得病經過告訴沈志仁。他嘆口氣道:「唉!她誤入歧途,結交壞人,結果落得這個下場!真是……可憐!」
沈志仁坐在床上,緩緩地站起來,到窗口去觀望外邊海闊天空。的確,他可以望得很遠,沒有什麼阻擋視線,可看見遼遠的海洋,藍天白雲,日落的彩霞,還有「火島」的海岸線和樹林,青翠的一大片。這幢石屋是造在山崖邊緣上,窗口之外就是幾近垂直的峭壁,不知有多深才入到谷底。在峭壁上光禿禿的紅巖,沒有任何可以扳手踏腳的地方。要是他爬出窗外,就直跌下去,粉身碎骨而死!一點也沒有活命的希望。
剛才那排子彈射在枯枝野草中,他們緊伏在舟底,是在水面之下,所以沒有受傷,只是船邊木板射穿了幾個洞,但在水面上,並無大礙。
「她?……」沈志仁詫異得很:「我不相信!她只想我死。」
「哇……」他大叫一聲,再也無法保持平衡,身子一扭,方無雙再把他的腳一托,那人便撲面倒了下來。
門口給一個笨重的大鐵門擋住,門閂裝在外邊,又加上鎖,除非他有一尊大炮把門轟開,否則他休想出去。窗口倒是沒有鐵柵攔住,而且寬大的窗口足夠爬出去。但爬出去能逃走麼?
先是一隻手扳住了窗口的邊緣,那是戴了黑色手套的手。跟著人就一跳上來,跨進了窗口,站在囚室的地上。
沈志仁在緊張中,總算鬆了口氣。他關心的是怪病在農村中傳染的情況,低聲問:「那怪病怎麼樣了?」
沈志仁給他撞得身不由己仆倒在地上。歐陽清把他按住,不讓他再爬起身。而方無雙也向地上一伏。
沈志仁眼看他們手腳快捷地解決了這兩個人,這時才爬起來,目瞪口呆,一時說不出話來。
太陽下山了,天黑得真快。在一粒如豆的油燈火光下,沈志仁吃完晚飯,他呆坐著沉思。……
「我的天!」一個歹徒說:www.hetubook.com.com「這傢伙怎樣逃走的?在山頂上,難道生翅膀飛了?」
沈志仁發現他的床頭有一個鐵圓環,那是吊床的鐵鍊,扣在圓環上。他想,這圓環能支持他睡的體重,是相當堅固,就把麻繩打結,牢牢地縛在圓環上,用力拉扯,不動分毫,果然堅牢得很。
「媽的!究竟到哪裡去了?連狗都嗅不出來!」
「沈大夫,躺下來不要動!」歐陽清說。
一切掩埋妥當,歐陽清說:「好了,走吧!」
「我們加強戒備,開始找尋吧!」另一個人說。
「汪!汪……」狼狗怒吼一聲,滾身又跳起來,改向直撲歐陽清。
歐陽清為什麼不從上懸崖的道路,打開大門救沈志仁出去,而要從懸崖上下呢?這是有原因的,因為上懸崖的路,必須經過歹徒居住的村落,那條路上戒備嚴密,要過關闖入,歐陽清辦得到,但必然會驚動歹徒們,發生激烈的戰鬥。如果他只有一個人,還不成問題。要是救了沈志仁出來,對這個不懂自衛的醫師,照顧就有困難,且會減弱戰鬥力。所以經過考慮,決定不驚動歹徒,從窗口救出沈志仁。他利用特製的槍,發射拖著細線的小箭,瞄準囚房窗口中射出的光線,把小箭射進窗口,再由細線拉上麻繩,完成援救的工作。
「很糟糕,你給綁走之後,沒有人醫治,更加氾濫了,死去不少人。鄉下人想逃走也不行,傳染的鄉鎮被劃成疫區,沒有一個地方肯收容他們!」
方無雙立即動手到河邊解下一條小艇的繫索。三個人急忙地上船。
「聽!」歐陽清又低聲說。
「剛才那一陣槍聲,遠近都聽見,在他們醒來之前,其他的人會先趕到。我們把他們縛起,只是浪費時間罷了。還是趕快離開!」
「那很好,我叫他下來了!」她用一支小電筒向上邊按了兩下,用燈號通知「江南浪子」。
「我想起來了!」另一個說:「他們刺死了我們一隻狗,已知道我們有狗,會嗅出氣味追蹤。所以進入水中,沿著河邊走,流水沖去氣味,狗就嗅不出來。」
沈志仁道:「我知道曹大功這個人,但不知道他綁架我,在囚禁的日子內,也沒見過他。」
他們領了沈志仁,通過樹林,急急地前進。一面走,歐陽清向沈志仁介紹同來的健美女郎方無雙。
方無雙道:「我們正想告訴你,她死了!」
「他們將會暈好久才清醒過來。用不著管他們。」歐陽清說。
「走吧!我們會把詳情一路上說給你聽。」歐陽清同情地說:「沈大夫,你出來以後,還有許多事情等你去做。而且,我相信也是她希望你去做的。」
沈志仁停住腳步,身子在發抖,難以置信地說:「死了?……她死了?……這麼年輕就死了?」
歐陽清得到燈號,就把縛住沈志仁腰的一條繩子,從鐵環上解下,放了手,像一條活蛇似地滑過他腳邊,竄出窗口,掉下崖底去了。那是因為繩子垂到崖下,重量不輕,一失去上面的拉力,自然很快的掉下去了。他又把地上的細線、棉線也丟出窗去。
沈志仁忙問:「你們兩位——為什麼救我呢?」
有一大堆枯枝和野草,正在河面上流過來。方無雙把小舟很快地推過去,船頭插入,船身也插|進了一半。
方無雙是個性子躁急而直言快語的女郎。沈志仁有點窘。
他下滑得很快,身輕如燕,毫不費力地來到地面上。
「嗯!嗯……我沒有什麼!」他吶吶地說。
的確,要是在這時趕到,「匣子炮」連續射擊,他們都完蛋。
歐陽清笑了,說:「沈大夫,請別介意,她是直性子的好人,口無遮攔。」他們腳步不停,繼續前行。
他又從衣袋中取出一雙厚皮的手套,交給沈志仁戴上。說:「時間很寶貴,我們要在歹徒沒有發現之前,立即離去。現在就走吧!」
於是沈志仁狠下決心,拉住繩子向下爬去。這實在不是件容易的事,他的手要長久地拉著繩子,腳又要長久地踏著崖壁,身子是斜的,他不知要多久才能爬下崖底。且他懷疑自己的體力,不能支持爬到地上。
「你不研究成功,就是不給你好的吃!以後還要你餓肚皮!看你受得了!」歹徒回答他。
所以他盡可能地拖延著,表示還沒有找到治病的方法。幸好看守的歹徒不是內行,對醫藥一竅不通,隱瞞還不困難。只是他們耐性很差,經常發火謾罵,甚至摸出手槍來,裝出要開槍殺害沈志仁。
沈志仁淒然笑了,他曉得歹徒們鎖門之後,就在外邊看守,不會再有人進來察看,所以不必擔心。
差不多在同一時間,一連串的槍聲響起來。子彈如雨般從他們的頭上掃過,嘶嘶地穿過樹林。好在他們已經伏下,不然難保不會中上槍彈。
「砰!砰!砰!……」打得枯枝野草紛飛。
hetubook.com.com那根棉線也是很長的,直通崖底。線是粗了一點,可以承受少許重力,但仍是難以把一個人吊下崖去。
在濃林內,蓋著幾幢簡陋的木屋,這就是歹徒們居住的地方。另外還有一幢小屋,單獨建造在高聳的紅巖懸崖上,那就是關禁沈志仁的地方。
「我們快走吧!」歐陽清扶了他的手臂說。
自然他們是經過詳細的調查,精密的計劃,才採取行動的。因為如果失敗的話,將葬身「火島」上了。
沈志仁打了一下燈號,繩子突然拉得直直緊緊的,響起了輕微「勒勒」聲,顯然有人爬上來了。
「你……你是誰?」沈志仁奇怪地問。
他們繼續在樹林中奔走。方無雙又補充道:
當他們屏息靜氣伏在小舟上,隨水漂流時,追兵已經到達河邊。兩個手執「匣子炮」的歹徒出現,也是由一隻狼狗引導。狼狗嗅到他們的氣味,就隨著氣味跟蹤而來。狼狗就停在河邊,嗚嗚而鳴,表示氣味到此為止,再不能追蹤下去了。
「歐陽清先生,真感謝你救我出來。但是……我們怎樣離開這孤島?」沈志仁擔心地問。
「喂!喂!……」沈志仁跳起來,過去用雙手猛擊鐵門,發出「砰!砰!……」的聲音。
狼狗沉重的身子,向方無雙的手臂撞來,使她整條手都麻木了。不過,這一下子也使狼狗向旁邊跌開去,滾跌地上,痛苦的哀鳴起來。刀子留在牠的腹部,鮮血直流,再也爬不起身。
劇痛使那人不由自主地彎下了身子,「江南浪子」的膝蓋隨即從下面頂上去,撞扣那人的臀部,脊骨的盡頭,那人雙腳離開了地面,翻了一個觔斗,跌在地上。他狼狽爬起來,覺得滿天星斗,連敵人在何處都看不見。
這兩個人手中執著「匣子炮」,這是輕機槍尚未在中國流行之前,火力很強的輕武器,不但射程較手槍遠,且可以連續發射,只是型式較笨重一點。不論軍警或是歹徒,均喜歡拿「匣子炮」當隨身武器。這兩個人趕到,卻沒有看見歐陽清等人。由於這兩個人預料對方是在奔跑逃走,想不到他們正躺在地上。
他發現小箭的尾部,果真繫一條很細很輕的線。就照字條的指示,小心地拉這根線。
方無雙回頭看歐陽清,正和另外一個人戰鬥。歐陽清執住了那人的「匣子炮」,把槍柄推動,利用那「匣子炮」斜斜地掛在那人身上的皮帶,扭轉了過去。用背對著他,那人非但扳不到槍機,就是連向歐陽清揮拳也辦不到。而歐陽清即在他的脅下擊了一拳。
那個女郎忙過來扶起他。開心地問:
在他仍陷於哀傷之中時,歐陽清突然把手一揮,低聲說:「別作聲!」
「那麼少的飯,又沒有營養!」沈志仁皺眉頭。
他動手拉棉線,這一回,發覺棉線沉重得多,不知道下面綁了什麼?他繼續地拉,用力地拉,發覺越拉越重,十分吃力,好幾次想停下來休息,但他不肯休息,拉得精疲力盡。腳下又是一大堆棉線。
「我是有辦法的。」歐陽清把他帶來的一捆繩子取下來,一端縛在沈志仁的腰上。說:「這樣你可以下去了。」
「但……這兩個人呢?」沈志仁這時才開口。
歐陽清笑著解釋:「阿方是生長在一個講粗話的環境中,她生氣的時候,粗話就脫口而出。不過,現在她已經斯文得多了。」
「小心!」歐陽清又低聲關照。
「不!你們不瞭解她。如果不是她害我,我就不會給綁架。」沈志仁又關心地問:「她怎樣了?」
當方無雙已把小舟推到河中心,他們離岸已很遠,對方尚未在河邊出現。
「卜!」突然聽到一聲微響,嚇了他一跳。忙回頭觀看是什麼發出聲音。
幸好島上有充足的水源,淙淙清泉自山上流下。使紅巖之外,近海岸的地方,長出一片青翠的樹林。由於自然生長,未經人整理開發,錯綜的樹木,密佈林中。沒有道路通行,外人進入很容易迷路,走不出來。
歹徒對他研究了那麼長久,一直沒有結果,心中很不耐煩,不住地催逼威脅,一定要很快研究出治療怪病的藥品。沈志仁承受壓力,他就是有所發現,也不敢宣佈。因他擔心歹徒利用他的發明做壞事。且當他研究成功,沒有利用價值時,歹徒心狠手辣,絕不會放他走,而加以殺害!
「現在不要動!」歐陽清說:「他們應該看不見。只要讓流水帶我們走,就可以逃出『火島』了。」
「得了!……省省吧!別吵了!」歹徒說:「只要你把藥研究出來,什麼都有,要不!……哼!沒有人侍候你!」
然而,避免接觸似乎不大可能。這陣沙沙聲更近。直向他們這邊來。歐陽清和方無雙迷惑地相視,皺起眉頭。因為這聲音來得太快了。
他們急急地向下游走去,但步行不及流水快,所以藏和*圖*書著小船的枯枝野草,很快地把他們拋在後邊。
那黑色小方塊仍在燃燒,直到完全燒掉,只剩下一堆小小的灰燼。這樣,當歹徒發現沈志仁失蹤時,他很難猜出究竟怎麼回事。
「唉……」沈志仁搖著頭,淚水從眼眶中湧出來。珠串似地沿著臉頰,滾滾落下。他疑惑地問:「她又不住在鄉下,怎麼會得到怪病?」
上面的歐陽清大概不明白他正在中途休息,不禁有點擔心,便把繩子扯動示意。沈志仁嘆了口氣,只好鼓起勇氣,繼續地向下爬。往下爬的路程,似乎是沒有完的,爬著爬著,他又感到四肢無力,需要找個地方停下來休息時,卻突然聽到一個女人的聲音,在下面說話:
沈志仁興奮得手發抖,心臟怦怦地大跳。「誰來救他?怎樣救他?……」他無法想像。但心中起了很大的希望,逃離這鬼地方。
沈志仁的腦海中充滿了回憶,很雜亂地在心中浮現。他發現自己對周曼麗竟有這樣的深情,難以紓解哀傷。到底,他們是夫妻,有過一段甜蜜的日子呀!
歐陽清又告訴沈志仁,他們潛入「火島」是件很困難的事。曹大功防範得很嚴密,派了不少歹徒守在島上,任何陌生人進入,格殺勿論。不過。曹大功和他的手下,沒有想到歐陽清和方無雙會冒險闖入,救出沈志仁的。
「這是真的呀!上頭很生氣,命令一定要捉回來!」奔來報告的歹徒說。
他們還沒有逃出,河邊又出現歹徒,共有三個人,各執槍枝,也是由狼犬引導,還拿了手電筒,電光正到處照射。但是他們沒有懷疑水中那團黑黑的東西。
沈志仁聳聳肩,走過去拾起小箭,心中突然狂跳,眼睛睜大了。因為小箭桿上捲了一張小紙,上面有字。
那是一條相當寬闊的小河,河水正滾滾地流動著。河面上有一團團黑色的東西在漂浮。那是野草和枯枝之類,在上游給急流絞在一起而形成的。到了水淺之處,就再分不開來了。沿著河流漂浮,直到再有急流把它沖散。
「沒有槳,他們怎麼坐船?」另一個說。
「但……崖底那麼地深,我又不會爬繩下去。」
沈志仁難以置信地看看他:「歐陽清先生,你究竟是什麼人,為什麼冒險來救我?」
所以歹徒很放心,在窗口上不裝鐵柵,不必防他逃走。除非沈志仁長了翅膀,會飛!
沈志仁忍不住好奇心,匆匆到窗前觀看,卻看不見什麼。又跑回鐵門前,把耳朵緊貼在門上,小心地傾聽。他雖然相信歹徒不會來察看,但在這緊要關頭,不能不加留意,以防萬一。
再爬了一段,他已精疲力盡,看見崖壁上又一塊突出的石頭,突出一尺左右,他一腳踏到這塊石上,然後在石上坐下來。這一次,總算比較鬆弛地休息一下,他實在沒有精神爬下去了。
「給他逃走,亂子可大了!」又一個人說。
到了傍晚,歹徒押著他離開研究室,關入鄰房囚禁。在第二天早上,又會送入研究室工作,日日如此。且歹徒的壓力越來越強,對他的動作越來越粗野,使沈志仁難以敷衍應付。心想他遲早要給歹徒殺害,難以逃出去!
接著歐陽清從口袋裡丟出一件奇怪的東西,大約像火柴盒般大小,是個黑色的小方塊。他把這東西黏在繩子縛在圓環的繩結上,然後他走到窗口,爬了出去。抓住這根繩,很快地滑上去。
「邱天雄有本領傳染怪病?而自己又不被傳染?……那——他對怪病能夠控制,或是在散佈病菌,製造恐怖的傳染病?」沈志仁在思索,不禁搖搖頭:「真不可思議。」
於是歐陽清把周曼麗得怪病的情形,說給他聽,沈志仁懷疑地問:「那個壞人故意給她染上的?有這可能麼?」
沈志仁呆站著,慌得忘了閃避。但是歐陽清的動作快如閃電,他右拳一揮,就擊了出去。擊中那條狼狗的腰部。「砰」的一聲響,狼狗便向旁邊跌開去,不再撲向沈志仁,跌倒地上。
當牠撲向歐陽清時,方無雙出手攻擊。歐陽清雖然不大喜歡方無雙粗爽的作風,但在共同應敵時,這個野姑娘卻是最佳的合作夥伴,不用關照地配合得天衣無縫。方無雙的手在大腿上摸,抽出插在小皮袋中的鋒利匕首,閃電般快速,刺入狼狗腹部。
「我以後再詳細告訴你。」歐陽清說:「現在,我就放你下去。來吧!快一點,別浪費時間。」
「別浪費子彈!他們怎麼會在那裡!」
他們通過樹林,繼續前進,不久來到了河邊。
「對!有道理!我們向出海的下游追去!」
因為沈志仁研究危險的怪病,歹徒們害怕傳染,都不肯和他同住;另外有一幢屋,當做沈志仁的研究室和囚房。歹徒們把石屋的門上了大鐵鎖,不讓他走出來,屋外派兩個人日夜看守,並供給沈志仁食物和飲水,都是從一個小窗洞中送m.hetubook.com.com進屋去。
「我真謝謝歐陽先生,方小姐……」沈志仁感激地表示。但馬上被方無雙打斷了他的話。
「咔啦!」一聲響,鐵門上的小洞開啟,遞進一盞小油燈,點燃了燈芯,發出淡黃色的光芒。另外,送入一隻盤子,放了些白飯和菜蔬,這是給他吃的晚餐,遞入之後,小洞又關閉了。
「這是真的,她說出你關在火島,要不我們才找不到你的下落哩!」歐陽清說。
沈志仁在空中蕩了兩蕩,手慌忙伸出去,抓回另一根繩子,腳也重新在崖壁上踏住。
那歹徒終於停止射擊。抓著頭皮問:「他們逃到那兒去了呢?氣味到此為止,我們的狼狗是不會錯的呀!」
當沈志仁伏在船底之後,歐陽清也跳入水中,他和方無雙一起匆匆把枯枝和野草拉來拋到船上。這樣,整艘小船都給枯枝和野草遮蓋住了,只見一堆黑黑的東西,看不見小船藏在裡面。
「沈志仁大夫:我們是你的朋友,要把你救出去,請你把繩子在一個能受拉力的地方,緊緊地縛牢,有這可能嗎?你一定要設法做到。縛住之後,把燈拿到窗口來,手掌遮住燈光外射三次,我們就知道你已辦妥了。」
要是在外邊自由的天地中,沈志仁有這樣設備周全的研究環境,他將孜孜工作,樂在其中。但現在情形不同,他被幽禁著,逼迫研究。這不是心甘情願的。同時,沈志仁在懷疑,歹徒綁架他,強迫做怪病的研究,目的何在?他猜不出來。恐怕不是發善心、做好事吧!他不得不提高警覺,但又無力拒絕研究。
「你沒怎麼吧!沈大夫?」
沈志仁被關在這兒已有一段時間了,頭髮又亂又長,鬍子也好久沒有修飾了。把一個三十多歲的人,乍看之下,使人以為是年紀很老了。因為自從他被綁架之後,歹徒一直沒有允許他出去,也沒有機會剪髮修面。
兩個歹徒迷惑地四面望望,最後目光落在那些小船上。
「伏低一點!」歐陽清勸告沈志仁:「希望他們沒有那麼早到達河邊,不然就有麻煩。」
很明顯的,沈志仁對這個女人印象很壞,但又是愛她的。
歐陽清輕易地在他頷下擊一拳,這個人轉仆地上,便暈了過去。
在白天,歹徒會開鐵門放他出來,到鄰室去工作。那間石屋比囚房略大,裝置不少醫藥的研究設備,在歹徒監視之下,強迫他做研究工作。這些研究設備倒很周全,且很新穎。還有一櫥的醫藥參考書,供他閱讀。如果沈志仁另外需要一些特殊的研究設備,只要他寫下給監視的歹徒,很快會弄來。可見歹徒的頭腦對醫藥並不外行,對沈大夫更是十分重視。
歐陽清說:「我們也覺得奇怪,但這是尊夫人說的,她不像是說謊。」
方無雙沒有浪費時間去解說這些。當沈志仁和歐陽清坐定之後,她跳入河中,在水中游泳,雙手把小艇向河中推去。她的泳技很好,力氣又大,小舟前進得很快。
在接頭的地方,又是一張小紙繫著,他展開觀看。
大約十分鐘之後,在小船上的歐陽清低聲說:「好險呀!大家沒有事嗎?」
「喂!我已好久沒有洗澡,渾身汗臭,太不衛生!我要洗浴!還要修面刮鬍子!」
「你知道他?見過他麼?」方無雙問。
但他們要搭小艇離岸時,方無雙口中又吐出一連串的咒罵。又說:「沒有槳,怎麼划船?」沈志仁禁不住詫異地看了方無雙一眼。由於她罵得那麼粗,似乎不出自一位美麗女郎之口。
「我還是不大明白,我的太太不住在疫區內,她怎麼也會染上這種病?」
沈志仁這時才看清楚,眼前站的是一個黑衣女郎,年輕又美麗,一束長頭髮結在腦後,身上的黑衣緊包住身體,這是方便動作,看出她的體材美好,只是沒有斯文和溫柔的感覺。想來是個武藝高強的小姐。
當狼狗倒地時,歐陽清只有動作,他飛快地撲過來,向沈志仁撞去,低聲說:「伏下!」
這推測相當有道理。他的同伴又問:「那麼,他們是向上游走?還是向下游走呢?」
歹徒不再理睬他。沈志仁再吵鬧也沒有用。他真不想吃這盤子的冷飯,但不吃會飢餓,身體更衰弱無力。
今天他的研究工作已做完,關入囚房。天色漸漸地幽暗下來,他嘆口氣,回到床上,躺下來休息。
沈志仁被他推到窗口,只好爬了出去。緊緊地執住繩子,一望下面無底的黑暗,腿子就發軟,然而想到歐陽清爬上來救他,他竟踟躕不前,有點太膽小了。
「請你把線拉上來,我們是來救你的!」
在崖底,歐陽清和同來的方無雙匆匆收起所有的繩子,紮成一捆捆,拿到附近的樹林中,在地上早已挖好一個洞,這些繩子都投入洞內,然後把泥土填平,上面再掩蓋落葉,使人們搜查不到。
他忙把小紙拿下,展開觀看。紙上寫著一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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