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方無雙得意地說：「怎樣？你覺得不是路道？你也去交個女朋友吧！我絕不吃醋。」
他們這樣鬥氣，一直鬥到杭州，住進旅館之後，這個陰魂不散的洋鬼子，竟跟了來，也同住在一家旅館內。且選擇同一層樓，房間和他們貼鄰而住。
「是呀！找一個清靜的小酒店，喝上幾杯，那是人生一大樂事。對麼？」歐陽清微笑。
「謝了！」方無雙說：「在中國地方，要一個洋人帶我們遊山玩水嗎？」
「跟著我來好了。」史蒂夫說：「你們想欣賞風景，我就帶你們到最美麗的地方去。你們想看名勝古跡，我也可以領路。」
陳武已得到情報，曹大功正躲在某一省中，那省正是軍閥盤據的地方，好似一個獨立國家，中央政府管不到，其他省市也難和這省溝通合作。曹大功倚仗軍閥的包庇，在那兒經營製毒和販毒的生意，外人無法進入調查，更別說把他逮捕法辦。
「這洋鬼子就算是一隻酒缸，兩瓶茅台下去，也該裝滿了。」方無雙說：「哼！如果不是我們有要事去辦，我會開他一個大玩笑！」
他們坐著火車前去杭州，一路上江南風景，素稱秀麗，但他們都無心欣賞。
歐陽清說：「我不相信是偶然，是他跟來的。」
「但他老是跟在後面，我們還調查個屁。」方無雙火了大罵起來：「不教訓他一下，他不會死心！」
「他怎麼了？」方無雙奇怪地忙下車跑過去觀看。
小二又送上一瓶，他們繼續飲酒。歐陽清會飲酒，酒量也不差，但今天淺嘗相陪，不敢暢杯痛飲。但即使如hetubook.com.com此，到後來和方無雙一樣，也有點醺意了。因為茅台的含酒精度數太高，又是香氣撲鼻，很容易醉人的。然而，比他們不知多飲了多少倍的史蒂夫，卻若無其事，口若懸河，滔滔不絕地談著杭州的風景和名勝。
「不管他打什麼主意，只要我喜歡，你管個屁！」
「我還會騙你？我們兩個人對付他，各敬一杯，他就比我們多飲一倍。不是麼？」歐陽清說：「所以，他一定比我們先醉倒！」
歐陽清對杭州很熟悉，把車子轉入另外一條路，讓史蒂夫向前面去。但過了不久，史蒂夫的汽車又從另一條小路上轉出來，又駛在他們的旁邊了。
那是個當地鄉下人，聽不懂英文，忙問：「先生，你在說什麼呀？」
沈志仁的工作確是很辛苦，他要醫治那麼多的病人，又要做研究。想搶在曹大功前面，把怪病研究出成果，能完全醫治好病人。
「哈！哈……那你們要去哪裡？」史蒂夫問。
歐陽清說：「一件事情通常有兩種做法。一種是硬的，一種是軟的。硬的不行，就用軟的。」
「哈！哈！世界真小，我們又遇上了！」史蒂夫揮著手：「你們跟著我走，我帶你們去逛好玩的地方。」他的車子越過了，在前面領路。
歐陽清回答：「想不到他這樣好酒量，我們鬥不過他！」
「我們遇見老酒鬼！」方無雙低聲對歐陽清說：「再喝下去，他沒有醉，我卻要倒下去了。」
「怎麼？……我和他聊幾句，你酸氣沖天，吃什麼醋！」
「……」這真把歐陽清和*圖*書氣得七竅生煙，但又奈何她不得。因為方無雙只能算是他的同伴，卻不是女朋友。
「今天喝得痛快，再來一瓶！」史蒂夫大叫。
「阿方！我們別鬥氣了！我懷疑他另有企圖，也許和我們的工作有關，所以要防著他一點。」
「這樣說來，還是我不對哩……」歐陽清說不過她，揮揮手道：「算了！我們洗個浴，等一會出去，工作最要緊！」
但方無雙不睬他，仍和史蒂夫說笑，不把他放在眼中。
史蒂夫哈哈大笑：「這是茅台酒，酒精成分達百分之七十以上，是最凶的烈酒。只能一點點的品嚐，那能大口喝下去？」但他卻若無其事地一杯杯灌下去。
當他們的汽車在西湖的堤上行駛時，突然有一輛漂亮的開篷小跑車，「呼」地追上來，和他們並行而駛。車上的人正是史蒂夫。
史蒂夫笑道：「我是鋼，不會著火燃燒。」
「這個用不著擔心，我有妙計！」歐陽清說：「要是你喝多了幾杯，就上廁所去，用手指頭挖喉嚨，引起嘔吐，把胃內的酒吐出來，就不會醉了。」
「有喝酒的地方嗎？」歐陽清問。
「阿方，對這個史蒂夫要當心，不知道是什麼路道！」歐陽清叮囑她。
「也許吧！」史蒂夫開動汽車，走了。
方無雙是個健美的姑娘，雖有歐陽清相陪，但一路上仍受不少男人的注意，有的藉機向她搭訕。方無雙氣憤歐陽清對她毫無感情的表示，所以對那些男人含笑應付，來者不拒，有說有笑，讓歐陽清感到難堪。
方無雙連忙否認：「不是的！我才不要他做和圖書男朋友哩！」
「但我的目的，是把他灌醉，就擺脫他了！」歐陽清在她耳朵邊輕聲說。
他們一面聊天，一面飲酒。歐陽清和方無雙只是用嘴唇碰一下酒杯的邊緣，不敢多飲。而史蒂夫酒量很好，一大瓶茅台酒，竟給他喝光。
歐陽清和方無雙只有從劉阿山看守的倉庫入手，希望在這方面能揭開曹大功的陰謀。
「看來這傢伙不簡單，不是追求你，而另有主意。」
「別這樣！」歐陽清勸告：「我們現在不適宜鬧事。」
他們叫了酒菜，就對飲起來。方無雙對飲酒沒有經驗，大口喝下去，但覺得喉嚨中如灌進火焰，頓時跳了起來，好像七竅生煙，渾身燃燒。
他們回到上海之後，沈志仁不想多休息，又回到鄉下的醫院去，繼續為病患服務和做他的研究工作。不過這一次情形不同，由陳武派出工作同志，嚴密地保護他的安全，以防再度被綁架。
「你為什麼這樣？」歐陽清皺緊眉頭問她。
「我們請他……你瘋了嗎？」方無雙道：「我不敢再惹他，請他飲酒，豈不是更擺脫不了啦！」
史蒂夫望望歐陽清，又看看方無雙，問：「是嗎？……他是你的男朋友？」
那時第二瓶茅台也飲光了。史蒂夫結賬付錢，他們離開小酒店，又分頭坐車。史蒂夫還是開他的小跑車，歐陽清和方無雙回到他們租來的車上。可是等了好久，卻不見史蒂夫開動汽車。
「停車！」方無雙大叫：「我要下車去質問，他是什麼意思？要是回答得不滿意，我就打他一頓。」
好在這個時候，史蒂夫開口：hｅｔubｏok•ｃom.coｍ「我看我們也喝得差不多了，不如到外邊去逛逛，觀賞風景吧！」
「你管得著？哼！」方無雙白他一眼。
「什麼軟的硬的？」方無雙莫名其妙。
「我是說人生如戲。」史蒂夫會講一口流利的中國話。「有時不醉要裝醉，因為偽裝醉了，事情更好辦。」
「但打架不是好辦法！」歐陽清想了想，道：「要擺脫這個人，得另出計謀！在火車上，他不是說喜歡飲酒，要請你飲酒麼？那麼我們就請他飲酒。」
歐陽清不解釋，向史蒂夫揮揮手：「你帶我們去哪裡？」
「你們想喝酒？」史蒂夫驚奇地問。
聽他說得出那麼多中國名酒，看來是個喜歡飲酒的人。他開了汽車在前面領路，不久，帶他們來到一家鄉村化的小酒家，外邊掛著酒挑，店堂佈置精雅，氣氛很好，確是個飲酒的好地方。
方無雙不耐煩地按喇叭，史蒂夫沒有反應，只是靜靜的把頭靠在座位上。
在這些追逐她的男人中，有一個史蒂夫的外國年輕人，一頭金髮，生得很英俊，更是老著面皮纏住方無雙，要請她吃飯，請她飲酒。
「是麼？……我不喜歡酒，沒有經驗。」
「真是見鬼了！討厭！」方無雙這時也覺得那個洋鬼不好玩，跟在身邊的目的何在？令人懷疑，且將影響他們的調查工作。
「假如灌他不醉，我們反而醉了呢？」方無雙擔心。
「好極了！」方無雙連忙表示贊成。
他們離開了那裡。史蒂夫仍是呼呼大睡。然而，當他們的汽車走遠，轉彎看不見了，史蒂夫就清醒過來。他用英文對站在車旁的人說和-圖-書了幾句話。
「阿方！你……」歐陽清發窘，從來沒有一個女孩子不要他做男朋友，唯有方無雙是例外。
方無雙笑笑：「放心，我不是十六歲的小姑娘，會給男人花言巧語哄騙住的！只要你扮我的男朋友，盡心一點，就不會發生這種事情了。」
「哈囉！我們又遇上了！」史蒂夫向他們招呼。
「別理他了，走吧！」歐陽清開動汽車。
他們各自回房間，洗浴休息，在約定時間一同離開旅館，租了一輛汽車，開出去遊覽風景。
「哇！救命！救命……這是什麼酒呀？要燒死我了。」
當然他們沒有閒情遊山玩水，而是藉著遊覽為名，找尋線索，追查曹大功的秘密。
方無雙看呆了，問：「你怎麼喉嚨裡不會著火？」
「你瘋了！」方無雙咬牙切齒，輕輕地說：「洋鬼子喝了酒，那還了得？」
「阿方！你……別這樣！」歐陽清生氣了。
史蒂夫看他們竊竊私議，就道：「跟我來吧！我帶你們去飲酒，有上好的紹興酒，還有高粱酒、竹葉青、五加皮、大麴酒。」
方無雙回來，告訴歐陽清。
歐陽清忍無可忍，輕輕地推她一下，正經地說：「喂！這位姑娘是我的同伴，你少來這一套！」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那人露齒而笑：「你的酒還沒有醒哩！」
當沈志仁進行救人工作的同時，歐陽清和方無雙去了杭州，在風和日麗的春天，好似一對旅遊的情侶，雙雙來到有「天堂」之譽的名城。
原來史蒂夫已睡著了。正坐在車裡發鼾聲，他終於醉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懷疑他，不知打什麼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