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方無雙收起了槍。困惑地瞧著史蒂夫。那洋鬼子放下了雙手，說：「我是你們的朋友呀！」
史蒂夫又問：「他們搬的時候，是小心翼翼，還是隨隨便便的？」
「他在那裡做什麼？」歐陽清問。
「你們是從那邊來的嗎？」歐陽清問。
歐陽清和方無雙在倉庫中偷看，他們雖未見過曹大功，但看過他的照片。認出來的兩個人中，沒有曹大功。他們步入倉庫，其中一個大叫道：
「不管是男是女，抓到了是一大功勞，曹老闆會有獎賞的！」
「好！就這樣辦！」方無雙同意。
「現在，我們只有等曹大功的汽車了。」方無雙說。
「我不知道，是汪老闆的廠內送來的。」那人回答。
「那麼，至少肯定它不會是炸彈。」史蒂夫說：「方姑娘，你打開箱子吧！我去看看汽車來了沒有？」
「剛飲了酒，又吃野餐？……」方無雙張大眼睛：「你的胃口真好！」
他告訴他們，在那間廠內外防衛森嚴，守衛人員荷槍實彈，不斷地巡邏。不准閒雜人進入。而研究室更是防守得如銅牆鐵壁，有幾重通過高壓電的鐵絲網圍住，就是廠內的工作人員，不經過特別許可，也不能進研究室。
因為木箱上沒有寫明是什麼東西，大家都猜不出來。歐陽清問那人：「箱內是什麼？」
歐陽清把半塊茶磚取出來給史蒂夫研究：
「哪一個好朋友？」歐陽清問。
她凶悍地說：「我們在問你，你別問我們！」
「那是什麼？」方無雙張大眼睛問。
「砰！砰！……」對方看不見人，就向這角落一陣掃射。
「有人……」那人大叫起來，忙向雜物堆開槍。
她說：「這是十分危險的工作。史蒂夫，你還是回上海去吧！我們兩人能應付得了。」
「有道理！」歐陽清同意。說：「這樣看來，這箱神秘的茶磚，更是看出它的重要了。」
「那不是本地的貨車呀！車牌號碼編製完全不同。」方無雙疑問。
「為什麼？」方無雙問。
「站著，不許動！」方無雙用槍指住他們，喝叱。
曹大功就是躲在研究室中，很少出來，很少和廠內員工見面，一切都用電話聯絡，外人根本不知道他在做什麼事。
這猜測相當有道理。方無雙把茶磚用力地拗斷，裡面全是茶葉，卻沒有發現鴉片煙土。
「你別管我是誰！」歐陽清說：「我知道曹大功不是笨人，他不會派一輛車，老遠地來運一箱很便宜的茶磚！」
「等一等！」史蒂夫阻止她：「還是小心一點！要是裡面是炸彈，那就有危險。」
但事實上沒有忘記，一直注意那邊的動態，密切地監視著倉庫。
他跌得頭昏眼花，金星直冒。狼狽地站起身來，還沒有站穩，方無雙的槍伸前，槍口插入那人的嘴巴裡。
「史蒂夫！」方無雙難以置信地叫起來。
「對！好主意！趕快通知！」方無雙說。
而軍閥又派一團兵駐在廠的附近，一有警報，軍隊就趕來援助。所以想攻入廠內捉曹大功，簡直是自尋死路，毫無成功的希望。
「媽的……」方無雙咬牙切齒：「我們必須抓緊機會，把握時間，這裡事情已做出來了，沒法可掩飾的。如果曹大功知道了，他會擔心，也許會遠走高飛。」
「但，茶磚裡有什麼古怪呢？他能研究出什麼東西？」方無雙迷惑得很。
「媽的！」方無雙咬牙切齒地罵道：「他們另外有子彈！」
「他研究得怎麼樣？發明了什麼？」歐陽清問。
但是歐陽清眼快，發現得早，拉了方無雙閃躲入木箱後，子彈都射在木箱上，沒有傷到人。
「事情是這樣的……」史蒂夫解釋道：「我是國際緝毒組織的人員，派到中國來工作，和陳武聯絡上了，知道你們在偵查曹大功。這個人是販毒的大私梟，國際緝毒組織對他注意很久了。所以我請求陳武，讓我參加你們的偵查工作，不過，陳武告訴我，你們兩位喜歡單獨查案，尤其是外國人，更不受歡迎。我堅持要參加，陳武沒辦法，就叫我跟你們來杭州，見機行事，所以，他不想事前告訴你們。」
「媽的！」方無雙罵起來，因她發現子彈已射完，沒有帶備用的彈匣。她狠狠地丟了小手槍。
而在門外的看守人，這時一路放著槍，追進來了。歐陽清和方無雙後退，想從另一個門溜走。
歐陽清不同意：「那怎麼行？工作還沒有完成，不能走。尤其現在已打草驚蛇了。」
「不要緊，不會那麼快就到，先捉住這兩個再說。」
「不然，就是另外有槍。我們不能下去了。」歐陽清說。
「噓！不要出聲！」歐陽清阻住她說話。
他們把撞壞的倉庫大門約略收拾一下，讓外人看出曾經打鬥的痕跡。
歐陽清摸摸身上的飛刀，他準備展開還擊。
他們奔出倉庫，來到空地上。看見史蒂夫把貨車開到場地的一角，在黑暗的地方停下，他跳下車，向他們走來。
他們跳起來，走回自己停放汽車的小山坡。這場破壞工作做得很徹底，事後很難查明真正起火的原因。且燒得那麼熾烈，有人如果死在火場中，屍體可能燒成灰燼，在短時期內無法查明斷定死了幾個人。要是曹大功以為是意外火警，那麼就不會打草驚蛇。
「他自己有汽車，何必開這輛破貨車？」歐陽清不信。又道：「我們出去看看。」
他們在倉庫內等候，守門人保證，除非有意外，汽車一定會來。因為汪金泰的人搬箱子來時，就向他們說過，一切已聯絡好了，今夜會運走。
歐陽清和方無雙小心地向倉庫走去，還沒有到達門口，突然間燈光大亮，屋外的電燈都開亮了，照得那空地明亮如白晝。ｍ.heｔｕｂｏok.coｍ.coｍ他們大吃一驚，在沒有黑暗的掩護下，立即現身在燈光之下。
「快躲！」歐陽清低聲叫方無雙。
他們已奔跑得很遠，忙向地上撲去，緊緊地伏著。接著連聲爆炸，爆炸力形成強烈的氣流，從他們身邊掠過。使方無雙長長的頭髮也飛散了。
「是……是……曹大功。」那人只好老實說了。
「汽車是一個很好的防禦工具，呀！有車身的鋼板保護，子彈射不|穿，安全得多了。」歐陽清道：「且等他們子彈消耗完，我們就不怕了！」
方無雙聽了認為有理，就停止檢查。歐陽清把半塊茶磚用油紙包好，放進袋中。
「哇！方姑娘，別那麼凶巴巴的！臉色就不好看了。」史蒂夫說：「我是你們的好朋友的朋友！」
再響了兩槍聲，她又說：「現在兩個都用完了。我們可以下去了！」
好像兩隻巨大的野貓，小心向前移動。來到倉庫前的空地，那是一塊很大的場地，貨車正停在那兒。
給史蒂夫抓住的一個，連忙揮拳攻擊。可是給史蒂夫左搖一下，右搖一下，他每一拳都落空，無法擊中。接著史蒂夫大喝一聲，把他一摔，那人連翻兩個觔斗，倒在方無雙的面前。
就在這時候，倉庫外邊闖進一個人來，那人似一隻大鳥飛撲進入，右腳先行踢在守門口的人背上。守門人開了一槍，狼狽地痛叫，身子向地上仆去。
她拗斷了好幾塊，塊塊如此，找不到別的東西藏在茶磚內，看來這箱真是茶磚。
「小王、小張，你們在哪裡？睡著了嗎？」
他們千方百計地擺脫這個洋鬼子，卻想不到會跟了來，更想不到他的中國功夫那麼了得，身手乾淨靈活，是個武林高手呀！
「總有看守的人吧！但希望人數不多。」歐陽清說。
兩個人忙奔到倉庫外邊堆放的雜物中伏下，免得讓屋子裡的人看見。
「你不闖進來。我們也有辦法解決這兩個人。」歐陽清說：「史蒂夫，但我們仍是感謝你拔刀相助。」
「貨車撞在大門上，太礙眼。駛來的汽車看見了，會起疑心。現在停在那角落，車頭上撞壞的痕跡很多，玻璃都破碎了，也不大覺得。」
這是很聰明的做法。他們不能不承認史蒂夫是個有頭腦、很幹練的警探。
果然，睡覺是很容易打發時間，閉了眼睛，過一會再張開來，天已經黑了。他們忙站起來，用望遠鏡繼續觀察下面的倉庫。
「暫時不查究這些問題，先要查出倉庫內有多少人。我們先去倉庫看看吧！」
「是的！我們是來搬這箱子回去。」
但無論如何，這必然是一箱重要的東西，不然曹大功不會派貨車來搬運。一定要打開來察看究竟。
「……」那人遲疑起來。方無雙的槍又威脅地動一動。那人連忙回答：「不要啦！……是搬到安徽去，路很遠哩！」
這是看守人知道的情形，其他內幕就不清楚了。
史蒂夫解釋道：「我猜測是這樣。汪金泰是有身份地位的財主，不敢明目張膽做壞事，且這是極機密的交易，汪金泰不想讓茶廠內的人看見曹大功的汽車來提貨，引起人們的注意。所以改在這兒交貨。」
「是來送走一箱東西。」那人手一指，他們才注意到，倉庫中央有一隻並不顯眼的中型木箱。木板上面什麼字都沒有寫，箱蓋已釘封住，外邊用薄薄的黑色細鋼條束著。看來和普通的裝茶葉的木箱並無兩樣。
他們把四個俘虜都綁住，押上史蒂夫的汽車，那些碎了的茶磚也搬去。史蒂夫把汽車的蓬蓋了，四個俘虜困在後座，是擠了一點，但外人看不出來。
「但是曹老闆的車快來了！」他的同伴說。
歐陽清和方無雙心想，只要捉住這兩個人，一定可問出一些有價值的情報。問題是這兩個人手上都有槍，他們不但不容易捉住，且能否逃出這兩個人的手掌，也還不知道哩！
那是幾桶汽油，在烈火中爆炸，變成幾個大火球，升上天空。照亮黑夜的天空。他們回頭觀看，倉庫已不見，只是大火在熊熊燃燒。
於是歐陽清就駕著貨車，利用剩餘的一點汽油，把車子在空地上兜圈子。方無雙躲在車內，細心地數對方的槍彈聲。她只要聽彈聲，就知道他們用那一型的槍，一個彈匣裝多少粒子彈。
史蒂夫說完就走了，跑向放在黑暗角落中的貨車，跳上車去，試一試引擎，可以發動。
這隻箱子的確很輕，可以輕易地推動，當然不是金磚。方無雙急急地把其中一塊的包紙拆開，裡面是一塊磚狀的東西，棕黑色的，經過機器壓製，表面很粗糙，有濃濃的茶葉香味。
「是的！這地方不小，只是在深山中，外邊人不知道。」
「喂！不是開玩笑，快舉手出來。不然，你們自討苦吃！」他放了一槍，子彈「砰」地射在木箱上。
另一個說：「人在哪兒？別疑神疑鬼了！」
「那為什麼要上車？」方無雙沒好氣地問。
當汽車將撞到倉庫時，他們迅速跳下車，向後狂奔。
「這可能是鴉片煙！」方無雙猜測：「要是一箱煙土，那就很貴。據我所知，有的茶園中，秘密種了不少罌粟，出產鴉片。他們在煙磚外邊包了一層茶葉做偽裝，私運出去，不被發覺。」
另一個問：「誰把箱子打開？弄得滿地都是。老闆知道了會不高興，大罵我們哩！」
「快了！一會兒就到。等運出了貨，我們就可以睡覺了。」
「誰和你說笑！咱們要好好問你哩！」方無雙板起面孔，槍口指住史蒂夫，毫不放鬆戒備。
他們呆住了。其中一個說：「怎麼回事？這隻箱子正是我們要來拿的麼？」
貨車直衝向倉庫，方和*圖*書無雙咬牙應變。雖然歐陽清沒有時間告訴她如何行動，但她能理解，以迅速行動接近對方，展開近身的攻擊。好像戰場上的肉搏戰，要靠快捷動作才能取勝。
史蒂夫匆匆地走出倉庫觀看。方無雙狠狠地瞪著他背影，說：「這傢伙，好神氣，居然命令起我們來了。洋鬼子，誰要他來指揮！」
「我……我不知道他叫我來搬運什麼，」那人吶吶地說：「我只知道是一隻木箱，不會是……？」
「砰！砰！砰……」那兩個守衛在門外，向著撞入屋內的貨車開槍。但歐陽清和方無雙早已跳下了車，就地一滾，躲到木箱後邊去了。
然後，史蒂夫說：「好了，我們要走了。這幾個人交給我，帶他們回去，再做進一步的問話。你們可留在杭州，著手調查汪金泰！」
「慢！再等一等！」歐陽清阻住她。
「你要見汪金泰，可沒有這麼容易。除非他要見你。他手下有十多個保鏢，日夜保護著。在杭州、上海、天津、香港、青島……甚至外國的大都市中，都有他的住宅。平時他住在什麼地方，外人很難探聽到。」
歐陽清早在做這工作，他把那看守人的手臂提得更高，使那人哇哇地痛叫個不停。史蒂夫就用流利的中國話，向他盤問。
「當然不是！金磚那有這樣輕的？」歐陽清說。
「對！問題是為什麼這箱茶磚要單獨運出，而不和其他的茶磚一同搬運？……可見這不是普通的茶磚，但我們不知道它有什麼特別？」歐陽清說。
「我猜是他的手下開車來。」那人回答：「曹老闆很忙，從來沒有到這兒。」
「……」那人遲疑著，不肯說了。
但他們伏在地上，子彈傷不了人。
「我知道你躲在這兒，出來吧！不然就開槍。告訴你，這些木箱是空的，子彈很容易穿過薄薄的木板，射中你的身體！」
「但要留在這兒，不被人懷疑，也只有這樣做。哎！今天對不起自己的胃，要它辛苦一些了。」
其中一個說：「我是看見有人在外邊走動！」
「也許不是這一箱！」第一個人說。
方無雙已把木箱打開，裡面是一層稻草，稻草之內是一塊塊用油紙包著的磚頭般的東西。
「這太冒險！……」歐陽清說：「曹大功有軍閥的保護，捉他不是件易事。我們不能魯莽。」
「手舉起來！」方無雙說。
「我們把貨車衝過去，接近了他們，就可用飛刀應戰。要不……他們的槍能射我們，我卻無法用飛刀！」
「據我所知，要是這東西不是鴉片，可能是提煉咖啡因。那是從茶精中提出來的東西，雖不算是毒品，但有提神作用。毒販在海洛英中摻入咖啡因，增加份量沖淡海洛英的純度。所以咖啡因也列入違禁藥物，不准私自提煉。……」史蒂夫說到這兒，頓了一頓，懷疑地摸摸他金黃色的頭髮。又道：「恐怕事情沒有那樣簡單。」
「我們目前還不知道。」史蒂夫說：「不過，現在我們已確定曹大功在安徽，正在研究什麼……這是很重要的。」
「睡覺？你現在還睡得著覺？」方無雙推推他：「喂！我們來杭州，可不是享受人生！」
「媽的！這兒不是軍火庫，哪有槍彈。」
倉庫內裝著一架老式的電話機，歐陽清就搖電話給陳武，告訴他杭州的情況。並要他通知有關方面，監視曹大功，注意來去安徽的各條通路。
「打開來觀看，就知道了！」方無雙就去拿鐵棍橇。
「是的！是這箱！」歐陽清回答。他雙手執飛刀，走出來站在他們前面。
那人一步一步地搜索，想發現他們的躲藏處。而歐陽清和方無雙這時分開躲在兩個地方，他們心中緊張又興奮。因為那兩個人剛才的對話中，提到「曹老闆」的車快來了，這個「曹老闆」不會是別人，必然是曹大功。是他親自來這兒？還是他的汽車來這兒？目前還不清楚。但無論如何，這句話已經表示，這座倉庫和曹大功有重大關係。且和倉庫中的人保持著聯絡。
「是這裡嗎？」歐陽清用望遠鏡觀察。
「不行！汽油不夠，走不遠！」歐陽清頓足說：「而且，就是能開動，在這條路上會遇見將來到的車子，路面又那麼狹，會相碰的！」
「哈！哈……我對越危險的工作，越有興趣。」史蒂夫說：「好像剛才，我幫你們一手，不是很需要嗎？何必趕我回上海去呢？」
「我真是曹老闆手下的人。」那人氣急地說：「的確是他派我們來，搬這箱東西回去。」
歐陽清輕輕推開方無雙的槍口，說：「不用這樣！但我們要弄明白，你是什麼人？來幹什麼？」
他們在燈光下，注視四周，沒有發現異狀。第一個人看看手錶，問：「怎麼貨車還沒有來？」
他們從車上拿下那隻早準備了的裝食物的大紙袋，那是剛才在路上採購的。就在林中的一片空地上擺開來，吃著野餐，似乎忘記了茶園中的倉庫。
「我知道！那是曹大功現在躲藏的省分所發給的車牌。可見這輛貨車是從那邊駛來的。」歐陽清回答。
「唔……這就會查出來的。」歐陽清放下望遠鏡，說：「我們且到樹林中去野餐吧！」
「陳武？……」方無雙有點不相信。說：「他沒有和我們提起你，通知我們你來相助。」
「那你想怎樣？」方無雙問。
那人雖是個高大的男子漢，卻挨不了痛苦，就乖乖地招了出來。
且目前他們只有三個人，也派不出大隊人馬進攻曹大功的大本營。深入虎穴去捉曹大功的計劃，暫時不在考慮之中。
他說：這倉庫是杭州有名的大茶商汪金泰的產業。汪大財主和曹大功合作做生意，做什麼hetubook.com.com生意，他是不清楚。猜想是和茶葉有關。因此，曹大功派了些手下人，看守倉庫，接送他們的貨物。曹大功經常派貨車來送貨，他們只是把那些貨物搬上車子送走。
他們就這樣躺著睡覺，要是有人走過看見了，以為他們是遊客，玩得累了在休息。
「……」那人連忙舉手投降。
「有意思！老遠的從那邊開車來杭州，做什麼呀？」
史蒂夫摔倒的那個人，不住呻|吟呼痛，沒有力氣回答。另一個嘴巴給槍管塞住，只能發出「唔，唔……」聲。
他們看見倉庫外邊停一輛運貨的卡車。
「一個已經用完了！」方無雙高興地說。
「因為這由私人的汽車運走，不是由別的運輸公司託運。所以不必偽裝！」歐陽清說出理由。
「那麼我們回到自己的車上去，離開這裡。」
史蒂夫把執著的另一個人丟在地上。
「陳武！」史蒂夫回答：「我們是同路人，絕不是敵人。」
史蒂夫匆匆出去，觀看道路上，還沒有發現有車駛來。他又回來說：「我們要在車未到之前，先問個清楚。」
「他開了一個藥廠，親自主持研究室。」那人回答。
「砰！砰……」這人手中的槍，對著他們掃射。
方無雙懷疑，又取一小塊放在口中細嚼，品嚐滋味，苦苦的，真是茶葉的味道，沒有鴉片的特殊濃香。
「噢……」方無雙才明白了他的用意。說：「那麼，我的軟鞭也可派上用場了！」
「好了！」歐陽清說：「現在你們兩個，可以回答我們的問題了。」
「朋友？……」方無雙疑惑地瞪眼問：「你鬼鬼祟祟地一直跟著我們，是什麼朋友？」
歐陽清拉她一把，急急地向貨車奔去，兩個看守的人發現了，忙開槍追擊。但已遲了一步，他們跳上貨車，立即開車，用貨車擋住了對方的攻擊。
「我發現其中有一個好像是女人。」
那個意外的來客吃吃笑個不住：「還好，那兩瓶茅台沒有影響我的功夫，還能夠打架！」
他執住那人的手肘一扭，扭到背後，把那人推在前面，又拉了起來，用這個擋在面前做槍靶。如果守門口的人向他開槍，就會射死同伴。
在談話中，那輛汽車來了，他們遠遠看見車燈的光，正向倉庫照射。
歐陽清指頭頂上的電燈，方無雙會意，立即開槍把燈擊破，頓地他們躲的地方一片黑暗，就易於藏身。
來到了平地的茶園。要是在白天，如果屋內有人，一望就可以看見他們。但晚上就不同，一片黑暗，他們躲在茶樹陰影中，在月亮尚未升起之前，屋內什麼人都看不見。
史蒂夫和他們說聲再見，就開車走了。這兒的善後工作，都交給歐陽清和方無雙。
在望遠鏡中歐陽清連車牌號碼都看得見，唸了出來。
「喂！出來！不用躲了！」那人喝叱。
那個看守人向他們躲藏的木箱堆大聲說話。
那人堅持著說：「我不敢確定在製毒。但知道曹老闆在研究茶磚，所以來取這箱貨。」
「汽車停在這兒運什麼貨物？」方無雙問。
「他們搬來的時候，你有沒有看見？」史蒂夫問。那人點點頭。
歐陽清守住了門口，叫方無雙在倉庫內迅速搜查，找尋武器應戰。但她翻查了一下，都是些放茶葉的木箱，哪有什麼武器。不禁又罵起來：
「你不用提醒我！我不是不做工作，而是有些工作要在晚間做。睡覺容易打發時間，且養足了精神，正好在晚上大幹一番。來吧！閉上眼睛，等再張開來，已是晚上了。」歐陽清回答。
解釋清楚之後，他們之間的誤會是消除了。史蒂夫又拿出證件來給他們看。但方無雙仍是不喜歡史蒂夫參加。
歐陽清和方無雙不出聲，不知躲在哪裡。不過可以肯定的，他們仍躲在倉庫中的木箱後面。因為屋子只有兩個門，給看守人控制了。
「幹嘛呀？子彈射在身上會流血，很痛呀！」史蒂夫仍是一貫作風地嘻皮笑臉，不當一回事。
「安徽那邊雖然有軍閥阻梗著，但在它的周圍各省，卻是能說服合作的。我們要用電話通知陳武，叫他注意每一條離開安徽的道路，要是曹大功看見情況不對，想逃走的話，我們立即知道。如果可能的話，即予截捕。」
「準備！我們的行動要快！」歐陽清說。
「我……不知道這一箱是什麼東西。」那人回答：「我們只是來提一箱貨。」
「我好久沒有見過你的曹老闆，原來他在安徽？」歐陽清說：「是在這從沒聽過的小地方？」
「這真有趣。茶磚裡能研究出什麼東西？」
「對！這要深入研究！拿一點回去，請專家化驗，可能和怪病有關。」史蒂夫說：「無論如何，這箱東西對曹大功很重要，不然他不會專車來搬運。」
他這樣做並沒引起來者的懷疑，以為這輛車將開走。他們仍是毫無警覺地把汽車駛到倉庫前面停下，打開車門，有兩個年輕人跳下車來。
「是隨隨便便的！」那人回答：「茶廠的貨車送來箱子，從車上推下，地上滾了兩滾。我正擔心箱子會破裂哩！」
「我不清楚，這是很有學問的事，我只讀過小學，說給我聽也不明瞭。也許茶磚是原料，才派我們來提貨。」
但他們仍不聽警告，拔腳飛奔，還沒有到門口，史蒂夫出現了，他兩手一伸，執住了其中一人的衣襟，同時膝蓋提起，撞另一個人的肚子，那人痛得彎腰蹲下來，站不起身，不住地呼痛叫喊。
「不會吧！」歐陽清說：「他們不敢這樣做。如果你真是曹大功的人，他們哪有這個膽量掉包？」
歐陽清打個哈欠閉上眼睛，說：「現在可以鬆弛一下，睡一覺了。」
「好啦！讓我參加工作m•ｈeｔubｏok.ｃｏｍ•cｏｍ，我會有突出表現的。」史蒂夫說：「三個人幹起來，豈不是更容易成功？」
「就是這一箱！我們已打開來看過，還會騙你？」方無雙不耐煩地說。
歐陽清打開車門，向方無雙一招手，各自跳下車來，找尋躲避的地方。
那個人已經進入堆滿茶葉木箱的地方，他似乎對這些木箱的安置十分熟悉，說不定就是他經手擺放的。他一直走到一堆木箱前面。冷冷地說：
方無雙和史蒂夫、歐陽清交換一個眼色。他們得到的情報，曹大功躲在安徽省的某一地方，受到軍閥的保護，做著非法害人的生意。他們如果要進入這個軍閥盤據的地方，相當困難，也許曹大功還沒有抓到，自己反而成了軍閥的階下囚，那時無法無天的軍閥可以任意抓人，任意殺人，幹盡壞事，無人能管束。
他們只聽到自己的回聲，無人回答。接著再走入幾步，便看見那隻已打開的木箱，和打碎的茶磚散佈地上。
史蒂夫舉起雙手，裝出無可奈何的怪狀，笑嘻嘻地說：「方姑娘，你看不出來麼？我是來幫助你們的。」
「部署什麼？」方無雙呆呆地問。她的頭腦總比歐陽清遲鈍一點。
一時「砰！砰！……」槍聲不絕，歐陽清和方無雙在他們射擊之前剎那，早已一滾離開了雜物堆，躲到儲放車胎的後面。那兒子彈穿不過障礙，傷不了人。
另一個自汽車撞塌的大門口中進來的人，向他的同伴大叫：「逃不了，一定能捉住他們！」
史蒂夫辦事的確認真而講求效率，他參加之後，就說：「現在廢話少說，你們有什麼發現嗎？」
方無雙把槍管抽出，不過仍是對準了他的頭，說：「快說！這箱是什麼東西？」
他們在倉庫內找到儲存的幾大桶汽油，傾倒在屋子內外。然後，歐陽清和方無雙各自上了兩輛曹大功的貨車，就是原先在場撞門損壞的，和後來駕來的車，發動了引擎，同時向倉庫駛去。
「這是怎麼回事？給他們發現了？」方無雙低聲問。
「在這裡等著。」史蒂夫說：「你們有槍，有人下車進來，就把他們制伏。我去做另外一件事。」
「搬到那裡去？」歐陽清問。
「會不會是金磚？」方無雙發出奇想。
「我們還等什麼，下去吧！」
「唔！好主意！」方無雙並不是頭腦不靈活，而是她個性太急躁。有歐陽清在身邊，她就讓「江南浪子」去動腦筋，自己只是著急。當歐陽清不在的時候，她腦筋倒是動得很靈活的。現在經歐陽清一說，她就明白了。
歐陽清問：「剛才你們說曹老闆，是哪一個姓曹的？」
「不知道有多少人在那兒？」方無雙問。
歐陽清不回答她。只是把貨車向倉庫直駛過去。
他們不再等，開車就走，回到杭州城中去。好像夜遊返旅館的遊客，應不致受到懷疑。
「砰！砰！砰……」他放射一排子彈。
這話使那人信以為真，高興了，說：「你認得我們的老闆？那好極了！你是那一位？」
史蒂夫拍拍手，和他們站到一邊去。他低聲說：「看來這個人不是說謊！」
史蒂夫對中國的情況很熟悉。他搖頭道：
貨車正退出倉庫，駛到空地上。方無雙生氣地說：「豈有此理！這洋鬼子開車逃走？」
他數得很快，三秒鐘一下數完，手指就在槍扣上收緊了。
「會不會這裡的兩個人靠不住，動了手腳呢？把貨物掉包了？……」他簡直把歐陽清等人當做自己人了。
「胡說八道！」方無雙大叫：「什麼藥廠？還不是製毒機關，替軍閥弄錢打內戰！」
但就在這時候，第一個人手中的電筒，掃射到雜物堆，在燈光之下，發現了歐陽清和方無雙。
他們回到小山坡，坐在汽車中觀看，大火仍是燃燒得那麼旺，照亮了半爿天。看來確可毀滅可疑的放火證據，至少一時難發覺。
他們靜伏不動，緊張地注視倉庫內外的動靜。倉庫的大門開了，有兩個人走出來，手中都執著槍和手電筒。
「這個……」那人搖著頭：「我也不知道了。也許他在研究什麼，有新的發明。不然，他怎麼整天躲在研究室中呢？」
「當然不是來遊玩的！」方無雙道：「這裡面有古怪，我們找對地方了。」
歐陽清和方無雙開車到杭州郊外的山區中，他們把車子停在一座小小山崗上，從山上望上去，可以看見一片青綠色的茶園。在茶園中間，有一幢很高大的房屋，用鐵皮蓋的，一望而知是倉庫。有一條汽車路，穿過茶園，到達倉庫外邊的空地上。
「不會出毛病的！」另一個樂觀地說：「這兒很冷僻，什麼人都不知道秘密。放心好啦！」
方無雙也從藏身的地方跳出來，拾了那人的槍。
「希望他們沒發現異狀！」歐陽清說。
他們跑到一半，那個門口衝進一個持槍的人。原來那兩個人也不笨，分頭追進來，以防他們逃走。
方無雙卻不聽他的那套話，沉下臉來，手中的槍指住史蒂夫，叱道：「不許動！」
其實，歐陽清用不到那人做槍靶。因為門口那人剛爬起來，被不速之客抓住，大喝一聲，使他翻了一個觔斗，摔在地上。那是堅硬的石板地面，這麼一摔，雖沒有暈過去，但也使他痛得爬不起來。
「他派手下來做什麼？」歐陽清繼續追問。
他猜得沒有錯，歐陽清果然是躲在這堆木箱後面。那堆木箱堆得很高，人躲在後面，不會露出腳尖。所以歐陽清認為是藏身的好地方，那知道給對方一猜就著。
他說：「我們打個電話，先部署一下。」
那人舉著槍，小心地走近木箱堆搜查。另一個守在門口，他可以清楚看見汽車撞壞的另一個門，所以歐陽清和方無雙是ｈeｔuｂoｏk.cｏm.ｃｏｍ無法溜出去的。
「那我們怎麼辦？……」方無雙說：「也許，我們搭這輛車前去，把曹大功捉住。」
「不會錯！陳武查出，曹大功有個好朋友汪金泰，是杭州有名的大茶商，他們之間來往密切，在合作做生意。汪金泰雖然有錢，但也不是善類，過去幹過走私販毒的勾當。現在雖做合法的茶葉生意，但是不是以合法掩飾非法，仍在幹那些髒事呢？」方無雙說。
「為什麼曹大功不直接派車到汪金泰的茶廠去提貨，而要在這兒把木箱轉接運走？」歐陽清問。
「茶磚，」那個被縛住的看門人替他們解答：「是出口貨，運到中東和東歐國家去，他們把茶磚打碎，一小塊一小塊地泡茶，另有風味。」
「別孩子氣好不好？」歐陽清說：「如果他不說，我也會叫你這樣做。你弄開箱子，我去找些繩子，把這兩個人綁起來。」
「別開玩笑了！」歐陽清像演戲一般笑了：「我認得曹大功，你們別用他的名字來嚇我！」
史蒂夫藍色的眼睛靈活地轉動著，似乎想出了一個主意。不過，在他沒有說出來之前，歐陽清雖然也想到了。他先把主意說出來。
方無雙躲在木箱堆後，這時也出現，執著槍指住他們，不讓進來的人逃走。
歐陽清拍拍那人的臂膀，說：「你很好，很合作。現在再問你，曹大功的車子今夜要來，是曹大功來？還是車子來？」
「這個我可不知道。」那人說：「我從前在茶廠做工，從小就看見機器壓製茶磚，裝運出口。一大批的，數萬箱哩！」
「快開車呀！衝呀！」方無雙大叫。
他們走下山坡，每走一段路，歐陽清用望遠鏡向倉庫那邊觀看一下，但完全沒有動靜，好似墳場般死寂。
「喂！喂！你在幹什麼呀？」方無雙疑惑地急問。
現在他們陷於進退維谷之境了，曹大功的下落已經查出一個端倪，但又如何呢？他們不能夠去捉。
方無雙逼問他不出來，就說：「我們應該找汪金泰，和他談談！」
「轟隆！」一聲巨響，車頭猛撞在大門上，把門板也撞塌了，向倉庫內側倒下。貨車的頭撞入屋內，車前的擋風玻璃撞個粉碎。車子停住了。
「那輛貨車是曹大功的。」歐陽清說：「剛才那傢伙說，曹老闆的車將來這兒。但不知曹大功本人是否前來。要是我們攔住了他的車，一定能查出一些有價值的情報。」
「我們還是小心一點。大老闆關照過，要特別戒備，不能大意。何況今夜有車子來接貨。」
「這個……我不知道……」守門人回答。
倉庫內有繩子，歐陽清就把他們手腳綁住，結結實實地捆倒在地上。
歐陽清不佩手槍，只有飛刀，現在離開這兩個人太遠，不能投擲。方無雙有槍，摸了出來應戰。但是她的小手槍沒有幾粒子彈，射了幾下就完了。
「你們究竟是誰？」他反而先問起來。
他們又回到那人身邊，向他盤問那間廠和研究室的情形，那人才疑惑他們並不是曹大功的朋友。但又不敢不據實回答，因為方無雙拿著槍在旁督促，對他稍有不滿意，槍管就打下來。他已經算幸運的了，因為方無雙折磨人的方法，層出不窮，今夜她還沒有施展。
「我給你三秒鐘出來！」那人說：「一、二、三。」
他就坐在貨車的駕駛座上等候，不久，那輛駛來的汽車到了，進入場地之後，史蒂夫就悄悄地開動貨車，駛到場地進出口的路上，把貨車橫停在路中央，堵住了狹小的路面。這是他的預防措施，要是駛來的汽車發覺情況不對，想開車溜走，就走不了啦！因為通往倉庫的只有這條小路，現在已封閉了。
倉庫是黑暗的，沒有亮多少燈，那輛汽車仍然停在空地上，也不見有人走動，一切靜靜的。
她要把所有茶磚打碎檢查，歐陽清阻止她：「好了，別檢查了。我相信裡面沒有藏什麼。」
再等了幾秒鐘，「砰！砰！」又響起槍聲來。
「轟隆！」汽車撞上倉庫，牆倒屋塌，大火沖天而起，整個倉庫都燃燒起來。
方無雙用槍嘴在他臉頰上一擊，使那人痛得臉色慘白，可能牙齒也敲掉了一顆。
「別胡說！一箱茶磚值多少錢？曹大功竟用一輛貨車運走？是什麼寶呀？」方無雙懷疑。
「茶磚？……哈！哈……」引起方無雙一陣大笑：「他一向做黑貨的大生意，鈔票一賺就是幾百萬，小買賣看不上眼，茶磚一斤幾角錢？他能賺多少？」
這下子突如其來的變化，使威脅歐陽清的那個人，大吃一驚，不由自主地回過身去。這一回身，正給了歐陽清一個機會，他原先伏在地上，一跳而起，把堆著的木箱用力一推，就向那人紛紛倒下，撞在他身上，這個人也仆了下去。
「是誰派你們來的？」歐陽清繼續盤問。
接著，貨車已衝到倉庫的門口，來勢兇猛地撞向大門。站在門外開槍的守衛者，阻止不住它，急忙向兩側跳開，避免給貨車撞著。
那人說了一個地名，是個從來沒有聽說過的小鄉鎮。曹大功絕不會在大城市中做見不得光的勾當，可能那地點是正確的。
歐陽清跳出來，他已不必用飛刀，手掌就像刀子般削下去，擊在那人的手腕上，那人手中的槍掉了。
這兩個人身上沒有武器，他們也不作抵抗，吃驚地想轉身就逃走。
這時，汽車引擎大響，他們愕然回頭觀看。這不是有汽車駛來，而是從撞入倉庫大門的貨車所發出。
禁不起他的要求，且事實已參加了工作，歐陽清終於同意史蒂夫加入。但說明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哈！哈！世界真小！」史蒂夫笑著說：「又和你們碰上了，真是像你們中國人所說的：『何處不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