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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那時是因了「一．二八」過後不久，一切的元氣都未恢復，朋友所要辦的那個畫報，在請了一次客之後，便無聲無嗅，始終沒有下文，韓斐君雖然又見過一次，可是那時他好像追求陳艷珠正在熱中，不僅不曾提及畫報的事，連文藝也無心過問了。

下車的時候，塞了一塊錢在車伕的手裡，我隨意的問了一句：

經他一說，我仔細看了一眼，忍不住又說了一句：

「我就是三年前的韓斐君。葉先生，說和*圖*書來話長。滄海也會變桑田的。正是因為變到這樣，我才想到要來麻煩你的。葉先生，我們三年不見了。」

從沙遜大廈削下的黃浦江的寒風，在這深秋薄暮的街上實在有點逼人。我打了一個寒噤，握住他冰冷瘦削的手，連忙說：

冬夜裡酒樓的空氣是溫暖的。便是在這煙酒的融和的空氣之中，我才認識了韓斐君，他那時確實可說得上是一位瀟灑漂亮的青年紳士。在剪裁合httｐs://m•ｈeｔｕｂｏｏk.coｍ.ｃoｍ適的夜禮服上，他的人品是像他的顏面一樣的發著耀人的光輝。雖然我看出他略帶一點有錢的公子哥兒滿不在乎的氣份，不想和他過於接近，可是由於他的慇勤，那一晚終於說了很多的話。

「每天一起，認識已經有半個月了。」

車伕狡獪的一笑：

宴會散後，已經是十一點多鐘了，他說還早，邀我到他的寓所去喝咖啡；我說夜裡還要寫一篇文章，他便說用他的車子送我和圖書回去。我推辭不掉，便只好和他一同走了下來，同行的還有陳艷珠和一位朋友張君。路過大滬跳舞場的時候，陳艷珠忽然說要去跳舞，韓斐君好像很為難的樣子，請我也下去坐坐，我說今夜實在有事，不能奉陪了，便一個人坐了他的車子回到滬西的寓所。

「站在這裡太冷了，我們到那面沙利文去談罷。」

其實，這種情形是不問也可以看得出的。對於陳艷珠那樣的女子，像韓斐君這樣的青年公子階級正是適合的對和圖書象。可以如意的揮霍，而在交際場中出現的時候，也不像吊在一位中年商人或老年紳土的手上而辱沒了自己。同時，對於韓斐君，我知道那時的陳艷珠也是最適合的追求對象；那時的陳艷珠風頭正健，而且又沒有家庭和其他的束縛。這樣，雙方都恰合所需要的條件，接近是意中事，其餘不過是這種戀愛遊戲之前應有的序幕而已。

「你們少爺和陳小姐時常在一起嗎？」

這樣，想不到隔了三年，竟在這樣的情形之下重見了他，而hetubook.com.com且竟改變到這樣。假如他自己不說是韓斐君，我真看不出眼前這蒼白瘦削的青年，竟是三年前那風流瀟灑的美少年了。

他冷笑了一笑：

「是的，三年不見了。」我說，我這才伸了手去和他握手。

「怎樣，你就是韓斐君嗎？怎樣改變到這樣的呢？」

這樣之後，也許是各人的環境不同，便不曾再有機會見過面，雖然陳艷珠的消息和起居常可以從小報上見到，但是關於韓斐君的一切，卻連這個人在不在上海的事，我都不十分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