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孩子的問題
我將日記簿放進了衣袋裡，想起了剛才的那個孩子，便問他：
「如果，我當初知道寫日記的結果是這樣，我寧可不認識她了。」
「孩子一向養在親戚的家裡，這一次也就是為解決這件事才來的。」
「家裡要我將這孩子帶回去，但是又好像要懷疑這孩子的血統，」他向我解說，「因此連我自己也不能解決。我想再去尋陳艷珠一次。如果從她那裡不能得到解決，我想最後只有請教醫生用ｈttps://m.hｅｔｕｂoｏｋ•ｃom.cｏm科學的方法了。」
我說：「那麼，就暫時放在我這裡罷。」
大約是看見我在仔細的研究著這第一頁上的一切，他說了：
他一笑：
我不懂的望著他。
「我是特地帶來給你看的。」他好像是看出我預備將日記還他便這樣說，「你不妨拿回去細細的看一遍。文章當然不好，但是也許能供給你一部分材料。我最初和她認識的經過，和-圖-書都在這上面了。」
但是這一切，卻在上面被加上一個很粗很大的斜十字，畫得很有力，好像在表示這一切都不再有存在的價值。
「孩子呢？」
「我真詫異當時怎麼不曾將它撕毀，還任它留在我的手裡。不過，即使毀去了這一切，不毀去這個世界和我，我還是記憶著的。」
「近來醫院已經是我的家，不慣也住慣了。」
難換羅敷未嫁身。hｅｔubooｋ.ｃoｍ.cｏｍ
珊瑚百尺珠千斛，
我接了過來，是一冊小小的皮面金邊的日記冊，墨綠色的軟皮面四角都皺折而破敝了，但是還看出新的時候卻是很奢華的。時間的磨練，不僅黯淡了它昔日的光輝，連它主人的心情也消磨盡了。在那一瞬間，我不覺聯想到小仲馬小說上所寫的茶花女的日記，情多恨和_圖_書多，當時的韓斐君大約正以多情公子自命在寫著這日記吧？
「你的話又說得太多了。」
翻了開來，第一頁就貼著一張陳艷珠的照片。大約是那一次請客過後不久所攝，所以那神情我一見就認識。照片上寫著「為你而攝」四字，下面簽了一個珠字，字跡是很幼稚的，照片的旁面，題著黃仲則的兩句詩：
我知道這種話又是不容旁人參加意見的事，連忙將話題改了：
我站起來去開門，門外是和*圖*書看護婦和醫生。他匆匆的向我點點頭，走進來伸手摸摸韓斐君的頭額，笑著向他說：
「這一次，你一個人從香港來嗎？」
「住在這裡可慣嗎？」
韓斐君將拿出來的小冊子遞給了我，一面說：
他點點頭。
我無可奈何的向他一笑，因為在一個人感情衝動的時候，最好是不要做無謂的安慰。我隨手將日記簿翻了一翻，看見前面一半滿寫著很小的字跡，便合起來預備遞還給他。
就在這時候，門上有了兩聲輕輕的叩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