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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的懺悔錄

作者:葉靈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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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我的福薄

四十、我的福薄

我不開口,抱了她緊緊的吻著。一面埋怨自己的福薄,有這樣一位美麗的女性在我的面前,真心的愛我,我為什麼自己還要在平坦的幸福大道生出許多風波呢?
她萎靡的靠在沙發上,疲倦的神色只有益發增加了我的憐愛,帶淚的眼睛微微濛起著,不曾化妝的臉上更有一種媚人的憔悴了。
「這是最後一次了。以後如果我再這樣,任憑你處罰。」
「你為什麼這樣的https://m.hetubook.com.com忍心呢?你想你如果自殺了叫我怎樣?」
「還要說我忍心嗎?我受旁人的侮辱還不夠嗎?我挖出心來給你看,你也不會相信,我還是死了乾脆一點罷。」
我蹲在她的面前,用手拂著她散亂的額上的頭髮,低聲向她懺悔著:
那一次也是這樣。我看見她哭,看見她真的預備自殺,才知道因了自己的量狹,幾乎闖下m.hetubook.com.com了大禍。萬一那時我不去看她,她竟真的死了,那才無以對人,更無以對自己的良心呢。
她搖搖頭:
因此聽了她的話,當時我便深深的感動。我不開口,走過去扶她坐到了沙發上,自己到洗盥間裡絞了一把熱手巾請她揩臉,同時在私自慶慰著,萬一遲一步,這場風波真要無從收拾了。
當時的情形確是這樣的,一共認識了不久,就幾次的起了無www.hetubook.com.com謂的風波。我不知那時是我自己對她的信念不堅,還是愛她過份的原故,覺得她總是在欺騙我,看見她和旁人在一起,雖然明知是無關係的人,總也要忍不住嫉妒,因為那時我自己設想,我真心的愛一個人,我是可以為她捨棄一切的,不論是朋友、家庭,以及社會的地位,我都可以拋棄,她為什麼連幾個過去的朋友都不肯斷絕呢?
不過,事後照例是懊悔,照例是我向她讓和_圖_書步,自己在心裡堅決的起誓,只要她使我信任,我決不再做無謂的嫉妒了。
那時,我一面在這樣懊悔,一面又在高興,因為她既不曾死,同時卻不啻被我做了一次難得的試驗,證明她無論怎樣,對我總有幾分的真實,因為一個人樣樣可以作偽,惟獨死總是認真的。
雖然她從社會上受的刺|激很多,但是說起來總是我逼死她的,我未免太殘忍了。
「你自己說,這樣的話你已經說過了幾遍?」
https://www.hetubook.com.com的,我確是福薄。現在想起來。一切都是我一人一手釀成的。不是命運作祟,我也不致陷到今天這樣的地步了。
「誰要處罰你?只要你不要無故的冤枉我,使我少難過一點,就是你待我的好處了。你看,人家已經慢慢知道我和你要好了,而你還在那裡無理由的嫉妒,不是使人笑話嗎?」
我說,從今以後我真正的相信她了。
那時並不以為這種想念是苛求,更不料到因此會惹上了無限的煩惱,一直到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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