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告別式
「你這人真好。」
我那時站在一旁看著，真是又可氣又可笑。她的手還握著我的手，手掌熱得厲害。我只好給她將被蓋好，鬆脫了自己的手。
她用手推著我的手：
「都是為了我嗎？」
「我頭痛得要裂開了！」
「我雖然喝醉了酒，心裡卻是明白的。」
說了一半，她眼睛漸漸的濛起來，竟睡熟了。
「m.hetubook.com.com誰叫你喝酒的呢？」
我走過去，拿出了一隻美國桔子，找了一柄小刀切了開來。她像沙漠中斷了水的旅行者一樣，接著就貪婪的往嘴裡送，一連吃了三片，才停下來嘆了一口氣：
「對不起你，你請坐。我喝醉了，謝謝你。那邊櫥裡有桔子，請剝一個給我。」
虧她那和-圖-書時還能夠認識我，一看見我進來，便對我說：
她像是認識我，又像不認識我，向我苦笑，顫聲向我說：
她將頭緊靠了我，問我：
「你說，怎樣是為了我？難道我叫你喝醉酒的嗎？」
她在床上翻了一個身，用手捶著自己的額角：
「謝謝你，我走不動，你抱我過去罷。」
我聽了這話，當時的怒https://www.hetubook.com.com氣再也忍不住了，我用力將她的肩膀一扳，使她的臉轉過來向了我，望著她醉眼矇矓的紅漲著的臉，我厲聲的問她：
她的手帕早濕透了，我走過去抽下了一塊面巾挪到她的身上，站在一旁沉默著。
「你還認識我嗎？」
「你怎麼會來的？」
「對不起你，倒一杯漱口水給我。」
「廢話少說！你脫
和圖書了衣服到床上去睡！」
我那時真不願意睬她，但是看她倒在沙發上那種疲憊的樣子，眼睛紅著，張開了嘴一聲一聲的喘氣，卻覺得又可恨又可憐，便沉默著用玻璃杯倒了一杯冷水給她。
「都是為了你呀！」
這真是惹上來的麻煩，我只好去揭開了床上的被單，替她脫了鞋子，脫了大衣和旗袍，抱了她過去。
她接過去漱了幾口，接著又httｐs://ｍ•ｈeｔuｂｏok•ｃoｍ•ｃｏｍ吐了起來，連眼淚都吐得流下來。
我看她醉得這樣糊塗而且可憐，當時便忍住了氣說：
「鬆了手，我頭痛得厲害。你聽我說，他們因為從今天以後我不和他們來往了，說要留個紀念，請我喝一杯酒，做個告別式。你一杯，他一杯，人多口雜，我又說不過他們，他們又不放我走，一杯一杯，又是威士忌，又是白蘭地，我推辭不掉，於是便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