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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為什麼不親自到這裡來？」

「你願意付多少？」

「別擔心。」

「報上說，那枚鎳幣被拿走的時候有個女人被殺。」

現在已經沒有多餘的時間在花園裡流連了，我趕緊通過甬道，左右看看，然後繼續向前走，打開大門走出去。

而且我沒有太多時間。

我上了樓。臥室已經整理乾淨，打破的天窗用三合板釘了起來，那幅鄉村田園畫又掛回牆上蓋住了保險櫃。我把畫從掛鉤上拿下來，放在床上，畫上是毛茸茸的羊群和臉頰紅潤的牧羊女。

「那是地盤的關係，我猜。如果它不在自己的地盤上就會很乖。」

正中目標，那支鏢擊中了阿斯提德的左肩。法蘭德斯畜牧犬的毛很長，我一時不能確定鏢有沒有偏離方向。剛開始我還以為真的偏了，因為牠看起來沒有反應。

我確定槍裡還有鏢後，拿著槍趕緊下樓，又看了阿斯提德一眼，牠側躺在原來的地方，胸部明顯地一起一伏。當我站在牠旁邊的時候，牠叫了一聲，前腳動了一下，那支鏢就在牠身旁，我把鏢撿起來放進手提箱。

「我也是。我至少要兩萬。」

還有很多事情要辦。

我們最後講定的價錢是一萬二千美元。他有可能出更高的價錢，可是我心虛，知道自己手上沒有鎳幣，這影響了我談價錢的技巧，否則我是不會讓自己敗下陣來的。我們講好了ｈeｔｕbｏoｋ.ｃoｍ.coｍ價錢，他同意以用過的小額面值鈔票支付，最大面額不超過一百。我不知道他要到哪裡去弄錢，現在銀行已經關門，他的保險櫃裡也沒有現金。也許他還有朋友可以借錢，或者是他的房子裡還藏有現金。我沒有像在埃博爾那裡一樣，地毯式搜索整幢房子，我也不想那麼做。兇猛的阿斯提德還在樓下，隨時可能會醒。

鎮靜劑終於發生了效用，阿斯提德的前腳已經離地，眼光突然呆滯，下巴變得鬆弛，爪子在空中亂抓，就像卡通電影裡那隻土狼每次跑出懸崖還想繼續跑的樣子。阿斯提德不行了，牠一屁股坐了下來，然後再一次跳起來，身體搖擺，就像穿著高跟鞋的小孩，最後牠發出悲鳴，一頭倒在地上。

「我今天早上去拿了，但現在不在我身上，因為太危險了。我把它放在安全的地方，不過隨時可以拿到。我打電話給你，是因為我們現在可以談價錢了。」

「幾分鐘之前它還想咬死我呢。」

「那就好辦了。追悼式會明天下午兩點半在救世主教堂舉行，就在亨利街，介於議會和阿米提街之間。我知道的也只有這麼多。我會把錢幣放在一個信封裡，你同樣可以把錢放在信封裡，到時候我們就這樣交換。我猜那裡一定有洗手間，教堂裡通常會有，我們可以一起到裡面確定錢https://www.hetubook.com.com幣的真偽，看錢的數目是否正確。」

「那明天見，」他說，「兩點半。如果事情能盡快解決，我會很高興，羅登……哦，我差點說出你的名字。」

「我和你一樣在一家咖啡店裡，我們現在最好不要說對方的名字，我不喜歡在公共場所通電話。」

我們又你來我往地糾纏了一會兒，最後我說：「等等！我們怎麼認出對方？我們從來沒有見過面。」

「就像我剛才說的，如果事情盡快解決，我會很高興。」

「五萬。」

「那就趕快走！伯尼，如果你再給它一槍，它可能就活不成了。也許沒那麼糟，唉！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卡洛琳說，「我買那把鏢槍，是因為我想著可能有一天會派上用場，但是我從來沒用過。說實話，我以為你會用不著它。我每次給阿斯提德洗澡，它都很乖，連叫都沒叫過。」

「錢幣在你身上？」

「不行。」

我又上樓打了幾個電話。我想打的電話很多，但是克制自己只撥了三個號碼，都是長途，每一個講的時間都很短。打完電話下樓的時候，我發現那隻大黑狗差不多醒了，只是還沒有力氣站起來。牠用哀怨的眼光看著我，我實在很難把牠看做是威脅。

我走出房子，鎖上門，感覺應該沒有人在看我。我穿過花園，仍然在想池子裡到底和圖書有沒有魚，也順便在花園裡看了一下，想找找有沒有紅色的康乃馨，其他的顏色也行。唉，我當初為什麼不建議插鬱金香？我為什麼要為康乃馨這種事煩惱？就因為自己先前的話，現在我得在花店關門之前弄到一朵紅色康乃馨。平常這也不是什麼大事，但是現在我要做的事還很多，而且必須在二十四小時內把所有事辦完。

「不行。」

「你最好辦完事就走，那些藥在小狗身上的有效時間比較長，阿斯提德可不是小狗。」

「因為我明天反正得去那裡，我想在出發去參加追悼式之前再去拿錢幣。我希望在公共的場合下交換，但也不希望公開到有警察在場。如果你不同意，那這樁生意就作罷，我把錢幣投進口香糖自動販賣機。一個價值百萬的錢幣現在只值一萬二，坦白說，這數目對我來說少得可憐，所以要麼照我說的做，要麼就拉倒。也許拉倒更好，你考慮一下吧。」

高興的不止他一個人。

「我們可以明天交貨。」我說，「我有一個朋友幾天前去世了，明天得去布魯克林參加他的追悼式，那裡沒有人認識我，我想也沒有人會認識你，但我不能確定，因為我自己也不認識你。你在圓石丘有很多影迷嗎？」

牠看起來毫無敵意，不像會撕裂人喉嚨的樣子，但是我強迫自己不要忘記牠的叫聲和牠準備攻擊的模樣。

我掛上電話，又撥了和-圖-書另一個號碼，這次是打到麥迪遜大道和第七十九街的紳士咖啡店。我請接電話的小姐幫我叫麥迪遜先生來聽電話，並且告訴她，他可能坐在最後面兩個桌位中的一張。不一會兒，他來接電話了，問道：「你現在在哪裡？」

「但是沒有人知道那枚鎳幣和她的死有什麼關係，除了你、我，當然還有她的丈夫。」

「你開價吧。」

怎麼量狗的脈搏？我真的試了，笨拙地摸索牠的「手腕」——如果摸的是一隻狗，你大概不會說那是手腕。最後我放棄了，因為我不知道為什麼要這樣做，牠是死是活有什麼要緊？如果牠還活著，我只能讓牠繼續睡；如果牠死了，也沒人能救活牠。我的行動不管怎樣還是得繼續。

我不確定是不是還記得保險櫃的密碼，在出租車上我一直在回想，試著排列正確的數字順序。但是現在我手指一摸到轉盤，問題就解決了，它們記得數字順序。我很快就打開保險櫃，就好像有人已經替我把號碼寫下來了似的。

「不行？」

五分鐘之後，好吧，不超過十分鐘，總之，我把畫掛回原來的地方。然後我又做了幾件其他的事：來到二樓的書房，坐在書桌前用一部時髦的仿古黃銅打電話到窄廊畫室，簡單地報告了我的行動進度，而且得知從卡洛琳叫他到麥迪遜大道和第七十九街交會口等之後，科爾卡農沒再打電話來。我問阿斯提和圖書德還有多久會醒。

「因為我怕你。」我說，「我不知道你是什麼人，但是你知道我很多事。你有可能會使用暴力，我可不願冒這個險。」

「謝謝你告訴我。它比巴斯克維爾的獵犬還恐怖。」

「我看過你的照片，我認得出你。」

「如果它不在自己的地盤上，」我說，「我就不用碰它。我只想知道我還有多少時間。」

「我不明白，我們為什麼得到布魯克林碰頭？」

希望在牠的主人回來之前，牠已經恢復常態。

「恐怕沒有。」

不只是這樣。我們還面對面見過，只是當時中間隔了一層單向鏡。我也見過他，只是他不知道。我繼續和他玩猜謎遊戲，告訴他我和照片上長得不太一樣，而且為了確定我也能認出他，我們最好身上都插一朵紅色的康乃馨。他同意了。我還建議他最好當天晚上就去買花，因為明天花店可能不開。我一邊打電話，一邊很小心地注意聽阿斯提德的動靜，牠隨時可能醒來展現牠的戰鬥能力。

「不行！先生，這不是我做生意的方式。」現在他聽起來很自信，就好像在對一件他很有把握的東西討價還價，「開個好價錢，我告訴你行不行。」

「夠了！我可以付你，一萬美元。我從不講價，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