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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爾夫球場命案

作者:阿嘉莎.克莉絲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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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熱內維芙別墅

三、熱內維芙別墅

「正是。雷諾夫人說是在兩點鐘以後,這樣就把時間再縮短了些。被害人是在一瞬間死亡的,而且不是自殺。」
「是,先生——正如其他許多天晚上一樣。」
白羅的雙眉逐漸緊蹙,顯得困惑不解。
白羅取出一張名片,在上面草草寫了幾個字。
「哼!」檢察官吼叫道,一面用手在桌上砰地拍了一下。「你想隨便敷衍警方嗎?我要你立刻告訴我昨天晚上來看雷諾先生的女人叫什麼。」
「當然,這是可能的。」檢察官順著她的口氣說道。「呃,我的好女孩,昨晚上是你給多布勒夫人開的門嗎?」
「屍體是在今天早晨大約九點鐘左右發現的,據雷諾夫人和醫生的證詞表示,被害人應該是在凌晨兩點死亡的。請進吧。」
「哦,那位來看他的太太。」
「多布勒夫人,」局長喃喃地說,「不可能。」
白羅把信遞給了檢察官,他開始讀信。
「那麼雷諾夫人呢?」他終於問,「她對這份友誼是什麼態度?」
「警方……警方,」芙朗索嘟噥著,「我從來不想跟警方有什麼瓜葛,可是我很清楚她是誰,她就是多布勒夫人。」
「是我,先生,總是我親自檢查這門的。」
警官敬禮離開,過了一兩分鐘後帶著驚恐不安的芙朗索回來。
檢察官稍微曲身表示敬意。
「我嘛,我的英語算是不錯的。」丹妮斯自豪地說,「那小姐講得太快,我不是很懂,可是主人在替她開門時說的最後一句話我是懂的,」她停了一下,接著小心而又費勁地學著說:「『好啦,好啦,可是看在上帝份上,你現在走吧!』」
「死了多久?」
「她是誰?你認識她嗎?」
「當然,當然。不過,芙朗索,通常晚上是誰負責把前門鎖上的呢?」
「你知道雷諾先生是什麼時候上床的?」
萊奧妮哭著出場,那樣子接近歇斯底里。阿于特先生技巧的訊問她。她的證詞內容,主要是說她怎樣發現她的女主人被堵住嘴,手腳也被捆綁著。她的描述難免有些誇大其詞,但跟芙朗索一樣,她在晚間也沒有聽到什麼。
「萊奧妮.烏拉爾,」檢察官喊道。
那女僕輕蔑地把頭往後一仰。
「把女僕芙朗索帶進來。」
「不知道,受誰之託?」
「你難道看不出來?雷諾先生在信中曾提到要派車到加來站接我的。」
檢察官厲聲打斷她說:
「是的,先生。」
警官挺直身說:
白羅的眉頭蹙得更緊了。
「借問一下,貝克斯先生,這樣說來,雷諾先生自己會開車囉?」
「『好啦,好啦,可是看和-圖-書在上帝份上,你現在走吧!』」檢察官重覆著說道。
女僕的臉顯出一副頗為狡黠的神色。
「是這樣,我明白了。」白羅沉思了片刻,「警察局長應該在裏面囉?」
「我的老前輩,自從一九〇九年那次在奧斯坦分手以後,我一直沒再見到你。你能提供有助於我們的線索嗎?」
「這一點你能肯定嗎?」
檢查官阿于特先生身材瘦高,黑色的眼睛炯炯有神,說話時習慣撫弄他那修剪整齊的灰白鬍鬚。靠近壁爐那邊站著一個略微上年紀的男人,雙肩有些駝背,經過介紹,才知是杜蘭德醫生。
芙朗索聳聳她那寬厚的肩膀。
「我以上帝聖徒的名起誓,先生。」
「死者,看來他知道有人企圖謀害他。遺憾的是,他的請託遲了一步。」
「不,先生。昨晚是有一位小姐來看雷諾先生,但不是多布勒夫人。」
「貝克斯先生,見到你真是太高興了!」他轉過身來對著我,「這是我的一位英國朋友,海斯汀上尉。這是呂西安.貝克斯先生。」
我氣得在座位上直跳腳,可是檢察官卻對這些枝節不加理會,繼續提出他的問題。
杜蘭德醫生回答道:
「喏,可否勞駕你把這張名片立刻遞給局長?」
「老女僕芙朗索是管家,她跟著熱內維芙別墅的前任屋主在這兒住了好多年。還有兩個年輕女孩丹妮斯.烏拉爾和萊奧妮.烏拉爾,她們是姐妹,家住梅蘭維鎮,父母親都是老實人。還有一個駕駛,是雷諾先生從英國帶來的,可是現在他不在,去度假了。再就是雷諾夫人和她的兒子傑克.雷諾先生,此刻他也不在家。」
檢察官打斷了她。
她的妹妹丹妮斯接著也說了話,她也提到主人最近變了很多。
「先生,有一件事我得告訴你。那個多布勒夫人可不是什麼好人!真的,女人最了解女人。記住,她不是好人。」芙朗索一本正經地搖著頭,離開了客廳。
「我是今天上午十點鐘檢查屍體的。死亡至少發生在七小時以前,也可能在十小時以前。」
「是這樣的,這土坑是不久前挖的,它就在離別墅僅僅幾碼外的距離。」
「早晨哪一個僕人最先下樓來的?」
阿于特先生沉思地拂著鬍鬚。
「檢察官先生,我打算留在這兒。我來晚了,沒能挽救委託人的生命,可是我認為自己有責任把兇手偵緝歸案。」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呢?https://m.hetubook.com.com強盜、兇手隨時都會經過呢!真虧您想得出來!主人可不是笨人,他不見得非送那位太太出門不可吧?」
局長驚呼了一聲,探身向前,似乎吃驚不已。
貝克斯先生推開門廳左邊的一扇門,我們進入了客廳。阿于特先生和他的書記官正坐在一張大圓桌那邊。當我們進來時,他們兩人都抬起頭來。局長做了介紹,說明我們來此別墅的原委。
「唔!也就是,在半夜和凌晨三點鐘之間。」
「先生,從來沒見過。」女孩馬上猶豫地補上了一句:「可是我想她是英國人。」
「先生,我不便回答。」
「跟子爵夫人有十一個年頭了。今年春天她把別墅賣出去,我答應留下來服侍英國主人。誰會想到……」
「那麼屋裏的其他人呢?都上床了嗎?」
「應該是,先生。我聽見他們從書房裏出來走到門那兒。主人說了聲晚安,就把門在她身後關上了。」
「正是,先生。啊,她可是個美人兒。」
「先生,不是昨晚,是前天晚上。」
「我希望你告訴我,什麼事使你那麼心煩。」我不耐煩地說。
局長就說到了這裏。
他打開了大門,我們就向邸走去。貝克斯先生接下去說:
白羅低垂著頭。阿于特先生喊道:
「也許他指的是雇計程車。」我提醒說。
「先生,是我。我一眼就看到那門打開著。」
「那些驚恐不巴的僕人趕緊為雷諾夫人鬆了綁。她衰弱至極,由於被綁,痛得幾乎失去了知覺。聽說是有兩個戴著面具的傢伙闖進臥房,堵住她的嘴,綁了她的手腳,一面脅迫她的丈夫跟他們走。這是從僕人那兒得到的二手資料。雷諾夫人聽到這悲慘的消息時,極度震驚,立刻昏了過去。杜蘭德醫生來後,立即讓她服了鎮靜劑。因此我們還沒來得及向她訊問。她醒過來時一定會鎮靜些,精神狀態可以經得起訊問。」
「你說雷諾先生沒有把多布勒夫人送出門去?那麼她是自己離開的嗎?」
老女僕向門口走去,在門口她回過頭來說:
我們走到了通往別墅前門的台階前,門廳那兒另有一名警官坐著,他一見到局長就站起來。
「馬休!」
「這份情操令人敬佩。再說,毫無疑問的,雷諾夫人一定會要你繼續效勞的。我們正等待巴黎保安局的吉羅先生加入陣容,我相信你們兩人在偵查過程中會互相幫助的。同時,我希望我做審訊時你能蒞臨。當然如果你有需要,我們一定盡力協助,這點我其實不必多說了。」
「反正,」芙朗索喃喃著,m•hetubook.com.com「我說的是真話。」
白羅點了點頭,局長接下去說:
「跟往常一樣,十點半,先生。」
「不是的,」檢察官帶著安慰的口氣說,「我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感到吃驚罷了。那麼多布勒夫人跟雷諾先生,他們是……」他停了一下,「呃……沒錯吧?」
「這個情況得立即報告檢察官阿于特先生。他剛在現場檢查完畢,正打算開始訊問呢。」
「天哪!」那法國人突然驚叫起來,「原來他已經預料到自己會死於非命,這下可把我們的想法徹底推翻了。還是先到裏邊來吧!」
「哪位太太?你指的是哪位太太?」
「親愛的白羅先生,」那跑過來的人叫喊著,「能見到你真是太高興了,你來得正是時候。」
「也許你已經知道了,你曉得我是受託應邀前來的嗎?」
「嗯!他提到有個祕密。可惜他沒有說得更明白些。非常感激你,白羅先生,希望你能助我們一臂之力。你必須回倫敦嗎?」
阿于特先生向局長點頭示意,後者接著說道:
「可是芙朗索剛才告訴我們說,多布勒夫人昨晚在這兒。」
「這位小姐你以前曾見過嗎?」
「有此可能,可是自己明明有車,何必還要雇車?又為什麼偏偏在昨天把司機打發走……很突然,而且要求馬上離開?是不是出於某種原因,雷諾先生希望在我們到達這裏以前把他打發走?」
「夫人更早些就回房了,丹妮斯和萊奧妮跟我一起上樓的,主人還在他的書房裏。」
他不耐煩地搖搖頭,提了一個問題:
「我聽到他在我們上床後十分鐘上樓的。這樓梯嘎吱作響,不論誰上樓或下樓都能聽到。」
「她一向挺和善的,既有禮貌又行事周到。可以說,她連一絲懷疑都沒有。不過話說回來,她心裏總是不好受的,對嗎,先生?這些日子以來,我看得出夫人的臉色越來越蒼白,身體也越來越虛弱了,跟一個月前剛來的時候不大一樣。主人也變了,為不少事情心煩。不難看出他神經緊張到極點,眼看就要垮了。但是他們之間傳出這樣的事,誰也不會感到奇怪。所謂的檢點、矜持,都不重要了。這就是標準的style anglais!」
警官向他敬禮,站在一旁。
芙朗索聳了聳肩膀。
「阿于特先生在哪裏?」局長問著。
「那是什麼時候?」
警官接過名片,回過頭來,吹了一聲口哨。立即有個人走過https://m.hetubook.com.com來,警官就把白羅的名片遞給他。過了幾分鐘,一個壯碩且留著濃密大鬍子的矮個子,急忙地向大門口跑來。
「樓下其他的窗戶怎麼樣,都是鎖著的嗎?」
警官走了過來。
「不,不是的,可是芙朗索對英國人總有自己的一套想法——他們都是些瘋子,隨時會做出不可思議的舉動來。而年輕的女僕萊奧妮則被嚇得魂不附體。她像往常一樣去伺候女主人起床時,卻發現女主人被抽綁著手腳,嘴也被堵住了。就在同一時候,又傳來消息說,發現了雷諾先生的屍體,背後被戳了一刀,已經斷了氣。」
「這是本案中最離奇的一點,白羅先生。屍體是臉朝下趴著的,在一個沒有填上土的墓穴裏。」
「昨天晚上有位太太來看他?」
「什麼?」
白羅面露喜色。
「你叫芙朗索.阿里舍?」
「這屋裏有哪些人,先生?」白羅問。
「在哪兒發現的?」
「那麼,如果說後來有人開門的話,那一定是雷諾先生自己囉?」
「你在熱內維芙別墅幫佣已經很久了吧?」
局長和我互相禮貌性的問候,接著貝克斯先生又轉向白羅:
「是的,先生。」
「我跟往常一樣把門鎖上。」
「我怎麼知道她是誰呢?」她嘟噥著,「昨天晚上可不是我放她進來的。」
「兇殺案是什麼時候發生的?」白羅問道。
「好啦,芙朗索,你可以走了。」
「你聽到他們說了些什麼嗎?我是說,你能聽懂嗎?」
「在客廳裏,先生。」
「英國人?」
局長朝著芙朗索看了一眼,那老女僕立即回答說:
「那麼昨天晚上呢?」
「今天早晨,老女僕芙朗索下樓正要開始清掃,發現前門半開著。當時她驚恐地感覺到一定是遭小偷了。她走進備餐室察看,發現銀餐具一件也沒少,所以也就不當回事,心想一定是主人一早去散步了。」
「什麼也沒有,先生。」
「你在想什麼?」我悄悄地問。
「在什麼時候?」
「他最近變得越來越愁眉不展,吃得也越來越少,總是鬱鬱不樂的樣子。」可是丹妮斯有她自己的看法。「八成是黑手黨盯上他,派了兩個蒙面的殺手……不然還會是誰呢?這社會太可怕了!」
「都關得好好的,沒有一處可疑或是異樣。」
「你說什麼?被謀殺了?什麼時候?怎麼回事?」
「我怎麼知道呢?若是你,你會如何?主人是個milord anglais,Tres riche。而多布勒夫人雖說不富有,但卻tres chic,和女兒兩人安安靜靜地過日子。她是個有來歷的女人,這一點不用多說。年齡雖不算輕,可是說實在的,她走在街上時,路上的男士少不了要回頭多看她幾眼呢。再說,最近一段日子,她手頭寬裕多了,也花得起錢了,這事全鎮的人都知道。往日樣樣需要精打細算,現在大可不必操心了。」芙朗索搖晃著頭,擺出一副毋庸置疑的樣子。和圖書
白羅立即跳下車來,兩眼因著激動而發光。
「就這些了嗎?晚間你沒有聽見什麼異樣的聲音嗎?」
檢察官沒再堅持下去,轉而詢問起汽車的情況,得知就在昨天,雷諾先生曾說他大概不會用到車子,甚至還要馬斯特不如趁此休一天假。
「請原諒我打斷一下,先生。他經常散步嗎?」
「太奇怪了,」阿于特先生在局長說畢後講道,「那信你隨身帶著嗎,先生?」
「對,先生。她在問起雷諾先生的時候,用的是道地的法語,不過那口音——不論如何總是稍微聽得出來的。再說,他們從書房出來時講的是英語。」
「大約十點二十五分左右,先生。」
檢察官感到意外,但仍堅持說是多布勒夫人。這女孩也態度堅定地表示她認識多布勒夫人,自己是不會錯的。昨晚那位小姐的皮膚雖然也有點黑,但是身高要再矮些,也比較年輕。無論如何她都不會改變她的說法。
他把丹妮斯打發走了,經過短暫的慎重思考後,又把芙朗索叫了進來。他對她提出一個問題:她有沒有弄錯多布勒夫人來訪的日期。然而,芙朗索卻出人意外地堅持原來的說法:昨天晚上來的確實是多布勒夫人,一定是她,不會錯的。丹妮斯只是想出出風頭罷了,就是這樣!因此她編造了一個什麼小姐的精采故事,還不忘賣弄自己懂得英語。也許這句英語,主人根本沒說過;就算是說過吧,也證明不了什麼,因為多布勒夫人的英語講得也很流利。她跟雷諾先生、夫人談話時大都用英語。「要知道,主人的兒子——傑克少爺常常來這兒,他法語講得很糟。」
「謝謝你,先生。目前我毫無方向,一無所知,這你是了解的。」
「多布勒夫人……就住在路邊的瑪格雷別墅?」
「不,主人不會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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