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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爾夫球場命案

作者:阿嘉莎.克莉絲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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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雷諾夫人的陳述

五、雷諾夫人的陳述

他微笑了一下,但再對雷諾夫人說話時,表情又嚴肅起來:
「認得,那是我的一把小裁紙刀。」然後她看著那沾污的刀尖,身子向後退著,眼睛因為恐懼睜得大大的。「那是……血?」
「傑克嗎?他正在去布宜諾斯艾利斯的路上。」
「不,先生,我不知道是什麼事。不過布宜諾斯艾利斯不是我兒子的最終目的地,到了那兒他還得從陸路去聖地牙哥。」
「難怪僕人都聽得見雷諾先生上樓梯的聲音,原來沒有一塊樓板不吱吱作響,這連死人都會被驚醒過來的。」
「我們睡著了,有一隻手緊壓住我的嘴把我驚醒了。我想叫喊,但是喊不出聲。房內有兩個人,都戴了面具。」
「真的?」
「你是說鬍鬚是假的?」
「錶的時針指著七點。」
「您丈夫呢?」
「夫人,」他輕聲說,「這東西您認得嗎?」
「還是去辨認一下的好,」她說話的聲音很低,一陣痛苦的痙攣掠過她的臉。「醫生,請扶我一下吧。」
一位身材修長、容貌出眾的女人用坐墊支撐著躺在一張臥榻上,杜蘭德醫生在一旁扶著。她正值中年,原先烏黑的頭髮現在幾乎成了銀白色,但她的體態在在顯現出她精力充沛、意志堅強。你立刻會感到在你面前的,用法國人的話來說,是une maitresse femme
「我真是個糊塗蟲,我的朋友!若要說在女人的聲音中充滿著愛意和悲痛的話,我剛才聽到的算是最真摯的了。我那小小的靈感全錯了。好吧!我必須從頭開始!」
「夫人,我想請您陳述一下昨晚發生的情況,這樣會不會使您太傷神呢?」阿于特先生開始說道。
「嗯!」檢察官沉思地說,「我在想,鬍鬚未免太多了吧。」
她輕輕叫了一聲。
雷諾夫人沉思著,但是最後搖搖頭。
「很好,夫人。當我向您提出問題,請您針對所問的回答就好,我想可以減少一些您的勞累。昨晚您什麼時候上床的?」
「必須立即打電報給傑克先生,打聽有關聖地牙哥之行的一切,我們應該做深入的了解,這一點是個關鍵和圖書,」他躊躇了一下,「真希望他離這裏不遠,這樣可以減少一些您的痛苦,夫人。」他停了下來。
檢察官不安地拂著鬍鬚。
雷諾夫人說這話時眉頭微微蹙起,似乎她丈夫的這點性格難免使她心煩。
「是的,我丈夫昨天曾打電報給他。本來是派他去巴黎辦事,可是昨天他發現必須先讓傑克立刻趕去南美。而昨天晚上有一艘從瑟堡開往布宜諾斯艾利斯的船,他就打電報給他,要他搭這條船。」
「一點也不會,先生。若想要把這兩個惡劣的謀殺者抓到,並且給他們應有的刑罰,我知道時間是寶貴的。」
「是呀,就是這位紳士——赫丘勒.白羅先生。」白羅躬身行禮。「應您丈夫的邀請,他今天才到的。」
「很有可能,因為我丈夫常常心不在焉。」
「也有可能,不過我是在那時候才注意到的。」
「我完全不知道,先生。」
「私家偵探?」雷諾夫人大吃一驚地驚叫起來。
「請原諒,夫人,我可以看一下您的手腕嗎?」
雷諾夫人思索著。
「夫人,對這兩個人您能做一些描述嗎?」
「還有一個問題,您認識一個名叫杜維恩的人嗎?」
「沒有,先生,只有一扇門通到房間。他們催著我丈夫走過房間,矮個子在前,高個子手握那把裁紙刀跟在我丈夫後面。保羅想脫身到我這裏,我看見他痛苦的眼神。他轉身對著那兩個抓住他的歹徒說:『我得跟她說話。』接著,他來到床邊對我說:『不要緊的,艾洛絲。別怕,我天亮前就會回來的。』雖然他努力想使自己的聲音聽上去很有信心,可是我看得出他恐懼的眼神。他們隨即把他推出房間,那高個子在旁邊說著:『若有一點聲音,就要你的命,記住了。』」
「一位小姐。」
檢察官聽到白羅的解釋,寬慰地笑了笑,但是又向他提出了另一個問題。
「是呀,夫人。請往下講吧。」
她抬頭望著放在壁爐板正中一只皮匣內的鐘,那是一只可持續走八天的旅行鐘。
「錶的確有快,」她承認說,「不過我從來不知道快得這麼多。」
「當然m•hetubook•com•com。」白羅表示同意,他有些沮喪的樣子。
正當大家因為又聽到了這個地名而驚訝不已時,白羅走近雷諾夫人。他本來一直站在窗戶那裏,像置身夢幻般的迷惑,而剛才所發生的一切,他到底有沒有真正留意到,我有些懷疑。他在夫人旁邊站住,並行了禮。
我們發現阿于特先生在門廳裏等著我們,隨即和他一起上了樓,芙朗索在前頭帶路。白羅上樓時,一下子走左邊,一下子走右邊,使我摸不著頭緒,後來他裝著怪臉低聲對我說:
「啊,是的,那是我兒子送給我的一件禮物。大戰期間他在空軍服役,當時他虛報了年齡。」她的聲音中有一種為人母親的驕傲。「這是用流線型飛機的金屬片製成的,是兒子送給我的戰爭紀念品。」
「你知道他去布宜諾斯艾利斯辦什麼事嗎?」
「Pardon,」白羅插話說,「更衣室沒有別的出口嗎?」
「沒有。」
「能,我清楚地記得壁爐上的鐘敲了兩下。」
「什麼事?」
「是的,夫人。您丈夫是被人用這刀刺死的。」他匆忙地把刀子移開,「您可以十分肯定,這就是昨晚放在您梳妝抬上的那一把小刀嗎?」
「您能說出暴行發生的時間嗎?」
「不過現在一定不是七點鐘。」
「他看上去有點兒心神不寧或心情煩躁嗎?」
「聖地牙哥!又是聖地牙哥!」
「我想不出。我丈夫當然有不少仇人,比如說,被他這樣那樣佔了上風的那些人,可是我想不出明顯的事例。我不能說沒有這類事件,只是我不知道罷了。」
「我想大約一小時以後。」
「壓著我的是那個矮個子。他堵住了我的嘴,然後就用繩索綁了我的手腳。另外一個站在旁邊,俯視著我的丈夫。他拿著梳妝抬上我那把像匕首的裁紙刀,並且用刀尖抵著我丈夫的胸口。那矮個子綁完了我,就和另一個人一起逼我丈夫從床上起來,跟他們到隔壁的更衣室去。我嚇得幾乎昏死過去,不過我仍盡力聽著他們的對話聲。
一個微弱的聲音招呼我們進去,於是我們走進一間寬敞、陽光充足m.hetubook.com.com的房間。映入眼簾的是相距不到四分之一哩的一片蔚藍、閃亮大海。
「那是多久以前呢?」
「什麼?」檢察官感到愕然,喊了一聲。
「您知道您丈夫有什麼害怕的事嗎?」
檢察官做了一個不耐煩的手勢,撇開錶的問題繼續問話。
他輕輕地把破璃碎片撥開撿起錶來,臉色陡變。
「那您認識一個叫貝拉的女人嗎?」
「沒有,跟平日差不多。」
「九點半,先生,因為我累了。」
「雷諾夫人,」檢察官說,「依您看,他們要找的是什麼東西?」
「有可能更早一點嗎?」
「也許十天以前。」
「是的,有點遠,但也不算太遠;因為他說過天亮以前就回來的。」
「說真的,那倒也是追蹤他們的一個途徑。」檢察官說,臉色豁然開朗。「一輛載有兩個外國人的汽車足夠引人注意的。貝克斯先生,這一點提得真好。」
檢察官和局長異口同聲地喊道:
白羅從口袋裏取出雷諾先生寫的信,遞給了夫人。
「接著我聽到抽屜被拉開的聲音。我丈夫的更衣室牆上有個保險箱,他經常在裏面放著相當多的現金。萊奧妮後來告訴我保險箱被搶,錢被拿走了。可是我很肯定的是,他們沒有找到他們要的東西;因為沒多久我聽到那高個子罵了一聲,命令我丈夫把衣服穿上。過了一會兒,我想屋內一定有什麼聲音驚動了他們,因為他們匆匆忙忙地把衣服才穿好一半的他押進房間。」
「末班車是什麼時候離開梅蘭維車站?」白羅問道。
「你是指要辨認我丈夫的遺體嗎?」她低聲說。
「夫人,前門是半開著的。看來兇手很可能是從那裏潛入的,但又不像是硬闖,您能提供什麼線索嗎?」
他向局長做了個暗示,後者點頭同意。接著他起身穿過房間,回來時手裏拿著我們在庫房裏看到過的那個玻璃缸,他從缸中取出了兇器。
「杜維恩?」雷諾夫人陷入思考地重覆著這個名字,「不,我暫時不能確定。」
「保羅!」她呼喊著,「我最親愛的啊!啊,上帝。」向前一撲,她跌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覺。
「您從來沒有聽您丈夫提起過這個名字嗎?」
「唔,明天還不算太晚,我向您保證」
白羅從座位上站起來,細細和_圖_書察看那只鐘,接著點點頭,露出很滿意的樣子。
「那是僕人的房間。」貝克斯解釋道。
「一個是高個子,長長的黑鬍子;另一個是矮個子,身體很結實,鬍鬚紅紅的。兩個人都把帽子拉得很低,遮住了眼睛。」
「也許是我丈夫後來出去散步,回來時忘了把門關上。」
「不知道,那是誰?」
醫生趕緊走上前來,女僕把一件斗篷給雷諾夫人披上了,於是一行人緩緩地走下樓梯。貝克斯先生趕在前頭先打開了庫房的門。沒多久,雷諾夫人出現在門口。她臉色慘白,但顯得果斷堅毅。她兩手捧著臉:
「什麼?」
「等一等,先生,先讓我鎮定一下。」
我們沿著一條走道繼續向前走,到了盡頭右邊最後一個門口,芙朗索輕輕地敲著門。
「這種情況有可能嗎?」
白羅立即跑到她身邊,翻開她一隻眼睛的眼瞼,按著她的脈搏。當他確認她真的是昏過去了,才滿意地退在一旁,他緊緊抓住了我的肩膀。
「對,」白羅輕聲說,「現在才剛過五點,也許這錶快了,是嗎,夫人?」
「他們講話的聲音很低,我聽不出他們在講些什麼。可是我知道那是一種南美某些地區才用的西班牙土話。他們好像在向我丈夫要什麼,但沒多久他們生氣了,聲音也提高了些,我想是那高個子在說話:『你清楚我們要的是什麼?』他說,『東西呢?在哪兒?』我不知道我丈夫是怎麼回答的。可是另一個惡狠狠地接著說:『你撒謊!我們知道你藏著,你的鑰匙放在哪兒?』」
雷諾夫人困惑地皺著眉頭。
「玻璃碎了是沒錯,可是錶還在走呢。」
「朝一個方向是十一點五十分,往另一個方向是十二點十七分。不過很可能有車接應他們。」
「我想可以先做一個結論,」局長突然說,「既然這兩個暴徒堅持要雷諾先生把衣服穿好,看來他們要帶他去的地方,也就是說藏著『東西』的地方離這兒有段距離。」
檢察官點了點頭。
「原來是這樣,夫人。那是我們另外一個問題:你的兒子現在在哪裏?必須給他打封電報,要盡快,不能耽誤。」
「他曾經請求私家偵探幫忙,這點您知道嗎?」
在樓梯頂端,有一條小小的走道岔了開去。
「後來呢?」
「這事我和_圖_書一點也不知道。很明顯他是充份意識到自己處境堪慮。」
「這以後,」雷諾夫人接下去說,「我一定是昏死過去了。我記得醒來時是萊奧妮按摩著我的手腕,給我喝白蘭地。」
「這兒還有一只手錶,」貝克斯先生驚呼道,「無疑是被兇手從梳妝抬上打落到地上的,已經摔得粉碎了。他們不知道這錶對他們將是不利的證據。」
雷諾夫人對這個請求感到有些唐突,但她還是把手伸了過去。兩隻手腕的周圍都有很深的傷痕,顏色紅紅的,說明綁著的繩索都陷到皮肉裏去了。他仔細察看時,我感覺到本來在他眼中的興奮光芒消失了。
我們在椅子上坐下,檢察官的書記也在一張圓桌那裏坐下了。
「這一定使您很痛吧。」他說著,流露出茫然不解的神情。
雷諾夫人帶著十分驚愕的神情讀著信。
檢察官點點頭。
檢察官說這話時,特別仔細觀察著雷諾夫人的神色,希望在出其不意之下,找出她動怒或是認識這人的蛛絲馬跡,但她僅僅搖了一下頭,神情自若,並沒有變化。他接下來又問道:
可是此時檢察官不願再多說什麼。看來多布勒夫人不像和這次罪行有什麼關聯,除非必要,他不想使雷諾夫人感到難堪。
「問過一次,他避開了。可是,我確信,他因為某種強烈的焦慮而感到痛苦。不過,既然他不願意讓我知道事實真相,我也就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這時,他看到她雙頰浮起一陣紅暈,但是她鎮靜地回答道:
「一定有的,我可以察覺到他變了。」
之後她移開雙手,俯視著屍體。這時,本來一直支撐著她的那種堅強自制力一下子就消失了。
「現在,我想請求夫人對我坦率些。您丈夫在南美住過,在那裏有沒有發生過什麼事情,可能與他被殺有關?」
「昨天晚上您丈夫接見過一位客人,這事您知道嗎?」
「先生們,請坐。」
「您有沒有問過您丈夫是什麼原因?」
但是白羅像往常一樣的敏捷,從吃驚的局長手裏接過那只損壞了的錶,把它貼在耳邊,他笑了。
但是檢察官卻激動地說道:
她點頭向我們打招呼,神態高貴。
「天哪!」他呼叫道。
「先生,我是個堅強的人。凡是必要的程序,我都承受得了。我已準備好了……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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