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六
「凱德先生，」他說，樣子並非毫不擺架子，「我希望你不是打算同我開玩笑吧？」
「我相信你的話。」
「有賈德漢侯爵的信嗎？」那年輕人問。
「你的建議是什麼？」對方說，同時直接的望著他。
埃沙斯坦幾乎跳了起來。他面有慍色的問：
男爵全神貫注的傾聽，但不發一言。
安東尼向前俯耳低語。那財政專家驚奇得向後一倒，目不轉睛的望著他。
「你真的打算……」
於是，就舉行了一套正式的接見儀式：不尋常的深鞠躬、咔嗒一聲，後腳跟一碰，以及其他的禮節。到現在，安東尼對此道已經是很熟悉了。
「油，」安東尼說，同時若有所思的看看那打磨得光光的桌面，「油，了不起的東西！」
「不錯，」男爵贊同的說，同時點點頭，「一點不錯。」
安卓西上尉現在尚未克服一開頭的那種敵意，樣子顯得很不信任。
他感覺到那財政家微微一驚。
他其次要拜訪的人在倫敦。他遞進名片，求見赫曼．埃沙斯坦先生。
「這實在沒關係，」安東尼好意的說，「我只是想讓你習慣於這種觀念。用庸俗的話說，我有一張王牌。只要把握住好了。你們需要一位親王。在某種條件之下，我可以現貨供應。」
「規規矩矩的？」
「我這樣冒昧的訪和*圖*書問，一定要請你原諒。」安東尼說，「我知道你是忙人，我要盡量不浪費你的寶貴時間，我只是有一個買賣要向您提出。」
赫曼．埃沙斯坦笑了。
「同樣的貸款，同樣的條件，就是你向邁可親王提供的那種。」
「什麼？」
「抽支雪茄吧。」出乎意外的，他這樣說，一邊拿給他一個打開的雪茄煙盒。
他向他們一鞠躬，便走出套房。
「買賣，」安東尼說，「是根據著那個大家所熟悉的『供給與需求』的原則。你需要什麼東西，另外一個人就有。其餘必須談的唯有價錢。」
「你似乎不需要很多話說服，是嗎？」安東尼好奇的望著他。
兩分鐘之後，安東尼讓那人引進一個豪華的內室。使他的印象最深刻的就是那些皮面扶手椅的寬大尺寸。
「我一點也不了解你的話。」他說。
「很好，」安東尼說，「那麼，我就不再旁敲側擊了……」
「什麼？你說什麼？」男爵打斷他的話，「旁敲側擊？我不了解。」
他自己取出一支雪茄煙。
「我得見他本人，」安東尼說，然後，不經心地加了一句，「我剛由煙囪大廈來。」
「你那裡找到的？」
他說那句話的時候，臉有點兒紅。一個英國人是不會輕易的說出這種話的。但是，他在以https://m.hetubook.com.com前和他們接觸的場合曾經注意到這樣的措辭在男爵的心理上產生多大的效果。果然不錯，這話的魔力發生作用了。
「規規矩矩的。」
「哦！」他不敢肯定的說，「那麼，我去看看。」
聽到他這樣機智而精明的回答，埃沙斯坦微微一笑。他的眼光變得嚴厲而且銳利了。
「但是完全不對，」安東尼說完時，他尖叫著說，「我根本沒放在那裡。關於那件事，我一無所知，那是陰謀。」
經過相當的、適合於主人氣派的耽擱，安東尼讓他們帶到上述的套房。男爵正站在爐邊地毯上，一副端正、呆板的氣派。那個小上尉安卓西，舉動方面一樣的端正，不過態度微露敵意，也在場。
「不，」埃沙斯坦相當堅決的說，「這個我辦不到。」
安東尼很樂意的把那和找到手槍有關的事講給他聽。當他說的時候，對方的臉上呈現出青兮兮的，非常恐怖的色澤。
「別緊張，」安東尼安慰他說，「假若是這樣，你會很容易證明的。」
「先生，」安卓西上尉說，同時眼露兇光地捻著鬍子，「你這話是侮辱人的！」
「好，埃沙斯坦先生，我想那些購油的特權如果答應給另外一個公司，你不會高興吧？」
「我不懂你的話，」男爵又說，https://m.hetubook.com.com「一點也不懂。」
男爵向前邁一步，以搜索的眼光望著安東尼的臉。
十月十三日，星期三上午十時。安東尼．凱德走進哈瑞吉大旅店，要見洛拉普瑞其男爵。男爵在這裡開了一個套房。
「閣下知道嗎？他們已經找到那把手槍了，就是打死邁可親王的那把槍。您知道他們在什麼地方找到的？在你的手提箱裡。」
經過一段耽擱，接見安東尼的是一個白面孔、衣著優雅的部下，此人有可愛的態度，和軍人的頭銜。
「那是我的事。」
「假若我沒有學會怎樣才知道一個人是否是說實話，我就不會在這裡了。」他簡單的這樣說，「你要什麼條件？」
「證明？我如何能證明？」
安東尼堅定的回看他一眼。
「一個適當的、有權繼承王位的人，態度完全是親英的人。」
「一點也沒有，」安東尼說，「我只是想幫忙。『需求與供應』，你明白嗎？這是完全公平而且正當的。我們寧缺毋濫，供應的是貨真價實的親王。你們可以看商標。我們如果談好條件，你們就會發現這是沒問題的。我提供你們的是真貨——上等貨色。」
「絕對是真貨。」
「其實，我是有一筆買賣要同你談談。」
「在一位赫索斯拉夫的貴族與一個英國紳士之間，條件應該是容易定和*圖*書的。」安東尼很快的說。
「就是那一類的東西。」安東尼說，「但是，我一定要馬上見埃沙斯坦先生。」
「告訴他這件事很重要。」安東尼說。
安東尼對他望了足足一分鐘，然後慢慢的說：
埃沙斯坦念珠似的黑眼睛密切的望望他。
「哈！真的嗎？」男爵說。
「男爵，」他說，聲音裡含有奇怪的腔調，「過了今天晚上，我想你就會首先承認這個買賣是認真的，不是開玩笑的。」
「請恕我這麼早來拜見，男爵。」他熱誠的說，同時將帽子和手杖放在桌子上。
即使安卓西上尉，好像也變得態度有些緩和了，同時也點點頭。
「男爵，那只是比喻的話。用明白的英國話來說，就是：你需要貨，我們就有。這隻船是很好的，但是缺少一個船首裝飾的雕像。所謂『船』，我指的是赫索斯拉夫的保皇黨。目前，你們的政治計劃中少了一位親王！現在，譬如說——只是譬如說，我能給你們提供一位親王，如何？」
「真貨嗎？要是開玩笑，我可不能忍受，明白嗎？」
「你在說些什麼？你是什麼意思？」
埃沙斯坦難以決定的望著他。
「目前，什麼都不要。只是，我要你今晚上到煙囪大廈來。」
「要是我的話，」安東尼溫和的說，「我今晚上便到煙囪去。」
男爵與安卓西都目不轉和_圖_書睛的望著他。安東尼再拿起帽子和手杖，假裝要告辭。
「你自己呢？」
埃沙斯坦先生的一個眉毛一翹，表示疑問的低聲「啊？」了一聲，把他的視線轉向天花板。
「你開門見山的說，好嗎？凱德先生？」
「為什麼？」
「我來告訴你吧。」
「多謝，」安東尼說，「我可以抽一支。」
「我要到外面吃飯——一個相當重要的飯局。」
「這是關於一筆赫索斯拉夫的買賣。」安東尼接著說，一面接過火柴。他注意到對方堅定的眼睛裡有片刻的閃光。邁可親王的命案想必把計劃統統搞垮了。
「恐怕你仍然必須取消那個飯局——為了您自己的緣故。」
「你要見埃沙斯坦先生，是不是？」那年輕人說，「他今天上午恐怕很忙——你知道，董事會議之類的事。有什麼事我可以效勞嗎？」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只要考慮考慮。現在，男爵，此外還有一件事。你今晚上必須到煙囪大廈——安卓西上尉也要來。那裡會發生幾件很奇怪的事。我們約好如何？譬如說，九點，在議事廳見，怎麼樣？謝謝二位。晚上一定到那裡去好不好？」
男爵眼睛瞪得大大的。
「來就知道了。」安東尼說。
埃沙斯坦先生起身歡迎他。
一聽見他提到煙囪大廈，那年輕人便略為躊躇。
「你建議我這樣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