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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色列車之謎

作者:阿嘉莎.克莉絲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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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白髮男子

一、白髮男子

時近子夜時分,有個人穿過協和廣場。他雖然穿著貴重的毛皮大衣,還是不難看出他體弱多病、窮困潦倒。
「是的。」鮑瑞斯回答道,「很抱歉,必須勞駕您到這個奇怪的見面地點。但是,隱密是絕對必要的,我絕不能被人發現我和這件事有關。」
「對嗎?」
「都辦妥了嗎,小寶貝?」
「我的那一份,鮑瑞斯.伊萬諾維奇。」
「有點像。」
他煞然止住,咬起指甲來,這是他在緊張時常有的舉動。
「您曾對我說過,這樁交易絕不外洩,是嗎?這是這樁買賣的重要條件。」
「如果一個人能賺得了那麼多錢,那他絕不是傻瓜。」奧佳說,「說到錢……」她意味深長地看著奎斯尼。
「你確定包裹還安全嗎?有沒有什麼人動過?外面在傳的話很多,傳得太厲害了。」他又咬起了指甲。
「他一定會安全抵達。你不用替他擔心——或滿懷希望了。」
「你自己判斷吧!」
「你認為——這個白髮男人是那兩個傢伙的老闆嗎?https://www.hetubook.com.com
他又走到了窗前。
「是的。」對方回答道。
奧佳看了一下時鐘,走出房間。沒過多久她便領進了一個陌生人。他高個頭、寬肩膀,從外貌上一眼就可以看出是個美國人。美國人銳利的目光先是看了一眼女人,繼而又向男人掃了一眼。
「這一點我相信。」
「您的錢——現鈔——拿來了嗎?」
「沒錯。」男人說道,「那倒是真的。」
即便在此深夜時分,仍有一位「特使」在等待他回返。但他有一件要事得先處理好——一件特使管不著的事。他的臉在月光下顯得蒼白而冷酷。細瘦微鉤的鼻樑透露著他的猶太血統,他的父親是個祖籍波蘭的猶太人,是個領薪的裁縫師。完成這件要事一定能討他父親的歡心,因此他今晚才不辭辛苦的渡海而來。
「謝謝您,先生,數目完全正確。」
「都辦妥了,鮑瑞斯.伊萬諾維奇。」
「那個美國人現在是安然無事,是的,我敢確定。可是以後……」
「如果是這樣的話……」
「哦,你在想什麼?」
男人的嘴上浮現出一絲冷酷的微笑。
他好奇地看著奧佳。
「什麼和*圖*書事?」奎斯尼好奇問道。
「這個該死的美國佬真會保護自己。」
他來到塞納河畔,穿過橋,跨入巴黎一個惡名昭彰的街區。他在一棟頹圯的大樓前稍停片刻,便直上四樓。沒等他伸手敲門,一個女人就把門打開了。這個女人顯然是在等這個男人的到來。她沒跟他打什麼招呼,只是幫他脫掉了大衣,帶他走進了客廳,客廳的裝飾和擺設都很寒酸、俗氣。房內照明的電燈被罩上骯髒的粉紅色花綵,光線柔化了這個女人的臉龐,但仍掩蓋不了她一臉的濃妝豔抹;同樣的,那平板的蒙古人種臉廓也無不一目了然。這個女人名叫奧佳.德米羅夫。說到她的職業,那人們就不必有什麼懷疑了,就像不用懷疑她的國籍一樣。
「哦,那個白髮男人走到那兩個人身邊時,掉了一隻手套在地上,其中一個人把手套撿起來,交還給那個白髮男人。真是老掉牙的手法。」
「外面有兩個人,在對面的人行道上。這可能是……」
「就像我說的,外面話傳得太多了。」他叨唸著,「不該在那裏討價還價的。」
這人生得一張老鼠臉,是那種會讓人家直覺無足輕重、不看在眼裏的人。然而,驟下和_圖_書這番結論的人,可能大錯特錯了。因為這名看似無用又不起眼的男子,在他生存的世界裏卻扮演著重要的角色,就算在鼠界,也稱得上是鼠王了。
「你不後悔嗎,奧佳?」
「他一定會把那東西送給某個女人。」奧佳遐想道:「然後會發生什麼事呢……」
「還不一樣,我看他們是在監視這棟大樓。」
「有可能。」她附和著說道。
「為什麼你認為他一定會安全抵達?」奎斯尼問道。
他撕去了包裹外層的報紙,裏面是一個棕色包裹。他打開紙,看了一眼裏面的東西,又緊緊地包上了。這時一陣電鈴聲突然響起。
他有點不情願地給了她兩張鈔票。她面無表情地點頭謝了他,把錢塞進長襪裏。「很好。」她滿意地說道。
「好極了!」美國人說道。把紙包隨便放進自己的口袋裏,對奧佳鞠了一躬。「再見,小姐。再見奎斯尼先生。」
他們兩人同時向下望去,只見一個身材修長、姿態優雅的男人悠閒地從街上走過。他頭戴一頂圓帽,穿著大衣。在路燈照耀下,可以清楚地看到他那頭濃密的白髮。
「放掉手上那些東西。女人,我相信大多數女人對這種東西都愛得發狂。」
https://m.hetubook.com•com奧佳.德米羅夫搖搖頭。
「美國佬準時來了。」
「真聰明!」他點頭稱許道。
「這所房子已經被搜查了兩次,我的床墊都被割開了。」
「這方面我們已有共識。」他冷淡地說,「你現在能否把貨拿出來讓我看一下。」
她彎下腰把火爐裏的煤塊撥動了一下,從正中央的底下取出一個髒報紙包著的長方形包裹,遞給了他。
他思慮了一兩分鐘,然後說道:
「我相信沒有人盯我的梢。」
「那又怎樣?就算他們真知道些什麼了,他們要監視的也不是你。」
但是他的聲音裏卻流露出緊張。他走到窗前,稍微把窗簾拉開,向樓下張望了一下。突然,他回過頭說道:
「你看!他又出現在街上了——就是我提過的那個人。」
她點點頭。
她煩躁地搖搖頭,又走到窗前,突然喊了一聲,叫喚她的同伴。
「您是奎斯尼先生嗎?」美國佬客氣地問道。
那男人用舌頭舔著乾燥的嘴唇說道:
「難纏的客戶!」他嘟噥著,冷笑了一聲,「八成是警察局的老相識了,我猜。希望阿帕契兄弟馬到成功!」
「後悔?為什麼要後悔?」
道別後,他便離開了房間,順手帶上房門。剩下的兩個人面和_圖_書面相覷了一會兒。
俄國人有點吃驚和不安。
俄國女孩安撫地搖搖頭。「他們在你來之前就在那裏了……」
美國人點了一下頭。
「有什麼不對嗎?」
「是這樣嗎?」美國人很有禮貌地說道。
「什麼事?」
他點了點頭,壓低了嗓門說:
「沒什麼。今天晚上有個人走過這條街兩次,是一個白髮男人。」
「如果那個美國佬像大家所說的那樣,那麼那兩個軟腳蝦絕不是他的對手。」她停了一下,「我在想……」
美國人打開紙包。他走到燈光下把裏面的東西細心查看了一會兒,似乎十分滿意。然後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厚厚的皮夾,拿出一疊鈔票交給了那個俄國人,俄國人謹慎地數著鈔票。
可是他顯然不想把錢亮出來。奎斯尼猶豫了一下,指指放在桌子上的紙包。
「我在想,他回不回得了下榻的飯店呢?」
「嗯?」
兩人不約而同地望向窗外。這時那個美國人正好走到街尾。他向左轉後,便頭也不回地向前大步邁去。同時有兩個人影從某個門廊冒了出來,悄悄地跟上了他。跟蹤者和被跟蹤者都消失在漆黑的夜幕中。奧佳說道:
「你說得對。很多女人都會如此,可是我不會。不過我懷疑……」她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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