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侯爵先生
侯爵則緩緩地點了頭。
侯爵先生輕輕一笑。
「我安排的事從來不曾出過差錯。」他抱怨道。
男子把門開大了一點，請他進來。
「這確實是令人討厭的事。」帕波波魯斯故做天真地說道。
「當然啦！」
「倒沒有。」回話的人淡淡一笑。「那個美國人口袋裏有一支左輪手槍。那兩個流氓還沒來得及下手，美國人就朝他們身旁開了槍。那兩個傢伙馬上嚇跑了。驚察嘛，跟往常一樣，總是來遲一步。」
「真討厭，」她仍舊惱怒不已，「從鑰匙孔裏就是不能聽、看都兼顧。」
「如何呀，齊姬？」他問道。
帕波波魯斯搖搖手，表示他對任何粗暴行為的強烈輕蔑。事實上，帕波波魯斯本人也好，經手的貨色也好，絕不沾一點粗莽的氣息。他在歐洲皇室圈中極富盛名，國王們都友好地稱他是「德米崔斯」。他一向以行事謹慎著稱，加之他貴族的身份，遂使他輕而www.ｈetubｏｏｋ•com•com易舉地解決了許多麻煩。
「那個美國人受傷了嗎？」
起身迎接這陌生訪客的是一位儀表堂堂的男士。
「我對您完全信任，您有……很好的聲望。」古玩商說道。
「您個人是沒有，是，是，您當然沒有了。有什麼新消息嗎，呃？」
她是個俏麗的年輕小姐，有一雙明亮的黑眼睛，高高的個子和帕波波魯斯味道十分相像，很容易看出他們是父女。
侯爵聳聳肩。
帕波波魯斯有些不悅。
侯爵淡淡一笑，沒再說什麼告別的話就離開了，並順手關上門。
「有兩個流氓襲擊了一個美國人。」
「我個人是沒有。」侯爵道。
「我想他會見我的。請告訴他，他的朋友『侯爵』來了。」
「我沒聽到他走了。」齊婭解釋道。
「直接的進攻，有時可能成功，但機率很小。」古玩商搖著頭說道。
「歡迎，親愛的朋友！」帕波www.hetubook.com.com波魯斯說道。他說起了法語，聲調嘹亮溫潤。
「哦？」帕波波魯斯眼神銳利地看著他。
「您有很多特別的門路。」帕波波魯斯說道，語調充滿了羨慕。
「是的。」
「抱歉！」侯爵說，「這麼晚了還來打擾您。」
他泰然自若地繼續趕路。過了塞納河，進入本市的高級地段，大約二十分鐘後，他停步在一棟華麗街道上的建築物前。
她的父親點了點頭。
「一點也不晚，一點也不晚！」帕波波魯斯說，「不如說是個有意思的晚間時段。您或許也度過了一個美麗良宵。」
「你是說侯爵先生嗎？」
「這樣啊。」帕波波魯斯說，「任何粗暴……」
就一家商店而言，這家店舖可謂十分低調質樸。主人帕波波魯斯博士是個極有名望的古玩商人，所以並不需要什麼廣告招攬生意。他的生意也很少在商店的櫃台上成交。帕波波魯斯有一幢可眺和_圖_書望香榭麗舍區的漂亮豪宅，照理說這種時候他人應該在那裏，而不是在他做生意的地方。但是白髮男人卻自信滿滿地按了目標不明顯的電鈴，一邊四處張望無人的街道。
父女倆會心地相視一笑。
「我一定會順利完成。」侯爵道。
「但節省時間，」他說，「失敗了也沒損失——幾乎沒損失。我還有一個計劃，絕不會失敗。」
白髮男人不慌不忙地只顧走路，對周圍的一切似乎全不放在心上。他向右跨進一條巷子，又左拐了一個彎來到了另一條大街上，嘴裏還哼著歌曲。
侯爵起身穿上剛剛隨意拋到椅背上的大衣。
「是笨重吧，」她父親說，「笨重了一點，那是戴上假髮的效果。」
「晚安！」白髮男人說，「你家主人在裏面嗎？」
「依我看，」齊婭緩慢地說，「很難找到一個法文講得如此流利的上流英國人士。」
帕波波魯斯有種莊嚴慈祥的氣質。飽滿的額頭，一把和*圖*書雪白優雅的鬍鬚，舉止彷若神職人員般親切。
「你覺得他怎麼樣，小寶貝。」他黑眼中有種促狹的意味。
他斜斜掃視侯爵一眼，已不見一絲慈祥或親切。
「我向您保證，」他喃喃地說，「我一定不會辜負您的信賴。」
這位自稱是「侯爵先生」的男人，剛才說話的時候用手捂著臉。但等男僕回來告訴他帕波波魯斯先生很高興接見他時，他的臉龐已罩上了黑綢面紗，不知是僕人太缺乏觀察力，還是平常訓練有素使然，他對客人的變裝並不感到訝異。他領著白髮男人走到廳廊盡頭，開了門，有禮貌說道：
「他就是侯爵先生？」齊婭緩緩說道，「他總是戴著面紗嗎，爸爸？」
「我會透過平時的管道和您保持聯繫，但您這邊的安排可別出了差錯。」
「侯爵先生到。」
「還有，他的頭型好怪啊。」齊婭說道。
帕波波魯斯在原地沉思了一會兒，伸手摸了一下他尊貴的白鬚，隨即移步ｈｔｔｐs://m•hetｕbｏｏk•ｃom•com到另外一扇內開方向的房門前。當他轉動門把時，一個貼在門鎖上偷聽的年輕女郎一頭栽進房內。帕波波魯斯既不訝異，也不在意。
突然他收住了腳步，專心地聽著。他聽到了一種聲響，這聲響有點像輪胎爆胎，又一有點像——槍聲。他的嘴角突然出現一絲怪異的微笑，然後又繼續漫行。轉過街角，他必看到了一個熱鬧的場面：有個警察在筆記本上記錄著什麼，還有一兩個圍觀的路人。白髮男人向其中一個人打聽情況。
他的自信確非無由，大門開了，一個戴著金耳環的黝黑男子站在門口。
「主人在裏面。可是這個時候他不見臨時訪客。」男子咆哮道。
「噢。」白髮男人說道，無甚反應。
「沒有新的消息。襲擊失敗了，這是意料中事。」
「噢，你這麼認為？」
「發生了什麼事？」
一如平常，他沒說出自己的看法，但向女兒投以肯定的目光。
「是關於寶石的事吧，我猜？」齊婭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