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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色列車之謎

作者:阿嘉莎.克莉絲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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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白羅的說明

三十五、白羅的說明

「請您繼續講下去。」范奧丁說道。
「難道那個臥車管理員撒謊?」
「一點也不冒昧。我們剛才順利地把侯爵抓到了。」
他們有禮貌地相互告別了,當白羅走遠後,帕波波魯斯充滿感慨地對女兒說道:
白羅搖搖頭。
「您真相信理查.奈頓是個名滿天下的大盜,已犯案多年?」
白羅傾向前去,對范奧丁重重搖搖食指:
白羅在大廳遇到了他的朋友,高貴的帕波波魯斯,他的女兒齊婭也在他身旁。
「我知道你賣給了他一顆非常名貴的寶石,就是米蕾兒小姐戴的那顆寶石。」
「在里昂站時,愛達.梅森買好餐籃就回到了包廂,以最快的速度換上了女主人的衣服,並把準備好的兩綹金黃色鬈髮戴在兩鬢,再做一些化妝的工作。然後臥車管理員來鋪床,她就講了那個眾所周知的故事,說她把女僕留在巴黎。在鋪床的過程中,她一直趴在玻璃上望著窗外,後背朝著走廊上那些來來往往的旅客們。這是一個非常重要的預防措施。因為在那些來往走動的人們之中,就可能有格雷小姐;如果她看見了,那麼她就可以對天發誓說,當時凱特林夫人還活著。」
「但是,白羅先生,有一點我不明白。可能是我的理解能力太差,否則,我早就該看出來了。在巴黎上車的那個男人到底是誰?是德瑞克.凱特林?還是羅奇伯爵?」
「我就要說明這一點。當然,凱特林夫人講過這樣的話;可是實際上那並不是她說的,因為,一個死人是不會講話的。那只是臥車管理員的說法,那完全是另一回事。」
「工作?」
「對,工作。說到工作,我希望您的身體狀況已經好轉,老朋友?」
「不可能!」
「但是,我是個優秀的偵探。我懷疑所有的人、懷疑一切事情。我不相信別人對我講的話。我問自己:我們怎麼知道愛達.梅森真的被留在巴黎了?這個問題的初步答案讓我很滿意。那就是你的秘書的證詞,儘管他完全是一位局外人,他的話未必重要。除此之外,死者還親自跟臥車管理員談過話,更證實了這一點。最後一點,當時我還暫且擱在一旁,因為我有了一個很妙的想法——也許不切實際且難以想像,但不斷在成型。如果這個想法成立,那麼那份證詞就失去了意義。」
「火車到巴黎的里昂站時,魯絲.凱特林夫人已經死了。是愛達.梅森穿了女主人的衣服,買了餐籃,並對臥車管https://m.hetubook.com.com理員講了那句關鍵的話。」
「當然,當然,這也是遊戲中的一部份。理查.奈頓這個人無懈可擊。他出身良好、家世清白;戰時他表現勇敢,忠於職守,看來無可非議。當我著手分析那位神秘的侯爵的資料時,發現了某些與他一致的地方。奈頓說得一口流利的法語,媲美法國人,他在美國、法國和英國度過的時間和那位侯爵的『工作時間』也正好相符。最後,侯爵最近在瑞士那起重大的首飾偷盜案發生時,而您——先生,正好在瑞士認識了奈頓少校。也正是那個時候,您要買那顆名貴寶石的消息開始流傳。」
「此人老奸巨滑、深謀遠慮,連您這種閱人無數的老將都騙過去了。」
「我聽說了一件好事。希望您沒有把希臘前總理完全搞垮。」
「齊婭,這個人真是個魔鬼。」
「這不是侯爵第一次犯下血案了。他是個嗜血成性的殺人犯。另外,為了以防萬一,他也不願留下罪證,死人是不會說話的。
「侯爵對名貴的『具歷史價值的寶石』有一種無法抑制的愛好。他鑽營到您的秘書職務時,早就陰謀策劃要對令千金下毒手。寶石必定會送給魯絲.凱特林,這一點他非常清楚。此外,他為了雙重保障,還雇了幾個流氓惡棍,想在你於巴黎買寶石的那天晚上襲擊你。這個計劃失敗了,可是侯爵並不氣餒,誰也不會懷疑這是奈頓幹的。正像所有的大人物一樣——侯爵也算是號人物——他也有自己的弱點,那就是他真的愛上了格雷小姐,當他發現格雷小姐有點喜歡德瑞克.凱特林的時候,就企圖嫁禍於德瑞克。這回,范奧丁先生,我要告訴您一件非常神奇的事。格雷小姐不是什麼通靈的人,但她確信,那天晚上在蒙第卡羅賭場的花園裏,曾感到令千金就在她身邊。在此之前不久,她剛和奈頓談過一次話,她說,當時她確實感到死者竭力想告訴她什麼,她甚至感覺到,死者要說的話是:奈頓就是兇手!當時,這種想法非常強烈,深深地銘刻在她腦海裏,儘管她沒有把這種想法告訴任何人,可是她堅信這種幻覺的真實性。她有意讓奈頓更熱情地追求她,造成一種假象,讓他以為她相信人是德瑞克殺的。」
「真的?真有意思!」
「我也調查過他的背景,所有人都證明他是個好人。」
「可是為什麼要殺人呢?」范奧丁喃喃自語m.hetubook.com.com地說道,「如果是一起手法高超的盜竊案,完全可以不必冒殺人的風險就把寶石偷走啊。」
白羅點點頭。
兩個人沉默了許久,然後百萬富翁伸出了手,和桌子對面的白羅相握:
「你是位非常專業的珠寶專家,帕波波魯斯。我敬佩你!非常遺憾,齊婭小姐,您這麼快就要回巴黎了。我一直希望案子結束之後,我們能夠單獨相處久一點。」
「是的,」帕波波魯斯喃喃地說道,「一點也沒錯。」
「他當時可沒有耍詭計喔。」百萬富翁高聲說道。
「那倒不是!他自己也認為他所講的是實情。但是那個跟他講話、說她把女僕留在巴黎的那個女人,不是凱特林夫人。」
「哪個侯爵?」他低聲說道,「怎麼聽起來有點耳熟?不,我真的記不清楚了。」
「說明?」白羅微微一笑。
「我喜歡他。」
「答案簡單得令人驚訝:根本就沒有這樣一個男人。您看,這個陰謀真可謂工於心計,不是嗎?究竟是根據誰的說法,我們才認為有這樣一個人上車呢?當然是根據愛達.梅森的證詞,而我們之所以對她的說法深信不疑,就是因為奈頓說她被留在了巴黎。」
「一顆與『火心寶石』相似的寶石。」「當然,外型是有點像。」希臘人毫不在意地說道。
「這位侯爵先生的第一要訣,是故意裝出忠厚、可愛和謙虛的樣子。正因如此,您受了騙,范奧丁先生,您只認識他兩天,就把他收為私人秘書了。」
「可是魯絲也親口對臥車管理員講過,說她把女僕留在巴黎。」范奧丁說道。
「當然,我會向您說明一切。我先從我絞盡腦汁的第一個疑點開始。你知道那是什麼嗎?是那張變了形的臉!在進行犯罪調查時,調查者通常會先浮起一個問題,身份認定的問題。所以這也是我第一個產生的疑問。死者果真是凱特林夫人嗎?可是這條線索不必再追,因為格雷小姐的口供是肯定的,而且絕對可信。因此,這種想法也就不存在了。對,死者就是魯絲.凱特林。」
「我也喜歡他。」帕波波魯斯承認道,「儘管如此,他還是個魔鬼。」
這時,他正和范奧丁在內格斯科飯店吃午飯。從范奧丁的表情中可看得出,他既輕鬆又滿腹疑惑。白羅舒服地坐在靠背椅上,點燃了一支細雪茄,呆呆地望著天花板。
「火車到達里昂之前,愛達.梅森就把女主人的屍體弄成像夜裏睡和*圖*書覺的姿勢,接著脫掉死者的衣服,小心翼翼地摺好放到床尾,然後她自己換上了一套男裝,準備下車。當德瑞克.凱特林走進妻子的包廂時,他以為妻子正在睡覺,而此時的愛達.梅森卻藏在隔壁包廂裏,伺機偷偷下車。在里昂火車站臥車管理員走到月台上,她緊隨在後,假裝到外面去呼吸新鮮空氣。趁著人不注意的時候,她飛快地來到另外一個月台,登上正準備開往巴黎的火車。早在前一天,奈頓的另一個女同夥就在麗緻飯店用她的名字預訂了一個房間。她毫不費力就平安無事地到了麗緻飯店,她此時已無事可做,就等著你大駕光臨。珠寶當然不在她的手中。奈頓以你的秘書身份做掩護,悄悄地把它帶到了尼斯。把貨交給帕波波魯斯一事,當然是早就商量好的。他是透過愛達.梅森轉交的。總之,這次犯罪活動做得非常乾淨俐落。這樣的行動也只有侯爵這種行家才做得出來!」
「太離奇了!」范奧丁說道。
「是的,非常離奇!這種事是很難說清楚的。對,還有一件小事使我對我的線索產生了動搖。您的秘書腿有點瘸,理由是戰時受傷。可是侯爵走起路來並不瘸。關於這一點我花了很長的時間才弄清楚。有一天,蘭諾絲.坦普林小姐偶然說起,他母親那所醫院的外科醫生對奈頓瘸腿感到很奇怪。這表示他的腿瘸是裝出來的。我在倫敦找了一位一外科專家,找到專業的資料,證明我的想法是正確的。我前天當著奈頓的面提到這位醫生的名字。照理說,奈頓當時應該會提起,正是這位大夫在戰時給他治療過。但是他卻對此不置一詞,這個微不足道的表現終於確定我的犯罪理論是正確的。另外,格雷小姐還給我看過一份剪報,上面提到,在奈頓住院期間,坦普林女士的醫院裏發生了一起寶石失竊事件。直到我從巴黎麗緻飯店寫信給格雷小姐時,她才知道我們是沿著同一個方向追蹤案情的。在做詢問調查時,我遇上了一點困難,但仍是有所收穫,那就是愛達.梅森是在案發當天早上才到達飯店,而不是在前一天到的。」
「我好多了,事實上,我們明天就要回巴黎了。」
「不,不,范奧丁先生,這不是不可能的,現在的女人外表看起來大都十分相像,一個人在辨識他人時,多半靠的是衣服,而不是臉龐。愛達.梅森的個頭和令千金差不多,穿上那樣貴重的貂皮大衣,戴上那頂蒙著半張臉https://m.hetubook•com•com的紅色漆帽,人們只能從側面看到一兩綹金黃的鬈髮,所以臥車管理員就被輕易騙過了。這個臥車管理員在此之前沒和凱特林夫人談過話,可能看到過女僕遞車票給他,在他的記憶中只有一個目光嚴肅、穿著一身黑衣服的女僕形象。除非是一個極為聰明的人,否則不可能發現女主人和女僕長得如此相像。請您不要忘記,愛達.梅森原名叫吉蒂.基德,她是一個女演員,很擅於改變外貌和說話的聲音。不,不,臥車管理員根本不可能認出假扮主人的女僕。但是他卻有可能認出屍體不是前一天晚上和他講話的那位女士。這就是他們將死者毀容的理由。對這幫罪犯唯一能構成危險的只有凱瑟琳.格雷小姐。當火車離開巴黎之後,如果格雷小姐再次前往凱特林夫人的包廂拜訪她的話,那就不妙了。為此,這個女罪犯想了一個花招,她買了一個餐籃,把自己反鎖在包廂裏不出來了。」
「你是什麼時候開始對女僕產生懷疑的?」
「但到底是誰殺死魯絲的?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
「我當時集中精力分析一個情況,就是奈頓少校在巴黎麗緻飯店見到愛達.梅森時,正是『藍色列車』剛剛離開巴黎的時候。這個說法看來毫無疑點,但同樣的,在確定它的真實性時,我又發現兩件事。第一,奈頓少校很巧也是兩個月之前才到你這裏工作的;第二,那個煙盒上的縮寫字母和他名字的第一個字母相同。假設,只是假設,這個在包廂中發現的煙盒是奈頓的,而且梅森和他一起做案,那麼當我們把煙盒拿給她看時,她臉上不就應該是當時那種表情嗎?一開始,雖然感到震驚,但她馬上就設想好一套理論,將盜竊案與凱特林夫人被謀殺一事串連起來。那並非他們的原始構想。他們原先的打算是拿羅奇伯爵來當替罪羔羊,雖然她也不能堅認是羅奇伯爵,以免他到時提出不在場證明。請您好好回想一下,當我詢問愛達.梅森,她看到的那人是否有可能是德瑞克.凱特林先生時,她起初有點猶豫;但當我回到旅館以後,你卻打電話告訴我說,她想了很久並確定那個人就是德瑞克.凱特林。我早就料到她這一著了,對我來說,這不過是一種測試而已。在我離開您的飯店後,她與某人碰頭,接受新的指令。誰給了她新的指令?奈頓少校啊!那麼現在就剩下一件事了,這件事可能毫無意義,也可能意義重大。在一次不經意的和*圖*書談話中,奈頓提到他待過的一家約克郡別墅,也發生過寶石失竊案。當然,那可能純屬偶然,但也可能是相關的另一個環節。」
「有工作催我回去,我親愛的帕波波魯斯。」
「當然記不清了。」白羅說,「我說的是一個非常出名的罪犯珠寶大盜。他因為謀殺凱特林夫人而被捕了。」
白羅站起身來。
「就在不久以前,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引起了我的注意。那就是在包廂裏找到的煙盒。照她的說法,這是凱特林夫人送給他先生的。這一點,我認為是根本不可能的。他倆早就分居了嘛!於是我對愛達.梅森是否可靠產生了一點疑問。之後又出現了更大的疑點:她在凱特林夫人那裏只工作了兩個月。當然,當時我並不確定她和這件案子有關,因為她被留在巴黎,而且在她留下之後,有人看到凱特林夫人還活著。只是——」
范奧丁迷惑不解地看著他。
「首先要謹記這樁罪行是由兩個人共同謀劃的——奈頓和愛達.梅森。那天奈頓在巴黎為您辦事。他是在火車緩行於巴黎郊區環城鐵路線時,趁機跳上火車的。凱特林女士對奈頓的出現或許感到奇怪,但她不會多加懷疑。他可能用什麼藉口使她往窗外看去,然後他從後面用繩子套住了她的脖子,一兩秒鐘之後就完成了。包廂門反鎖上了,梅森和奈頓脫下死者的外衣,用毯子將屍體包起來,放到隔壁包廂的座位上,和毯子、行李箱堆在一塊。奈頓拿著珠寶盒跳下了火車。因為大家都認為做案時間是在這之後十二小時,所以他是絕對安全的。他的說法及所謂的凱特林夫人和臥車管理員的談話,為他的罪行製造了一個完美的不在場證明。
「我?」
「您可以想像,這對我意義有多重大,白羅先生。」他低沉地說道,非常感動。「早上我已經開了一張支票給你,但是世界上沒有任何一張支票能夠表達我對您的謝意。您是最棒的,白羅先生,您永遠是最棒的!」
帕波波魯斯貴氣的臉龐如夢初醒。
「我以為你已經離開尼斯了,白羅先生。」這位希臘人低聲對這位偵探說,同時握住他熱情伸向自己的手。
「我只是赫丘勒.白羅。」他謙虛地說,「但正如您剛剛說的那樣,在這一行我算是號人物,如同您在您那一行一樣。我很高興能夠為您效勞。現在我得好好休息,消除旅途勞頓。啊!可惜喬治不在我身邊。」
「恕我冒昧地問一下,你辦的是什麼案子?」帕波波魯斯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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