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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盡可能輕巧地朝著那莊嚴、佈滿常春藤的建築走去。遠處時鐘傳來兩點的鐘聲。

吉米顯得懊惱。

艾伯哈德先生用德語說：「我的天！」什麼的。

疾如風說：「羅琳！」

「不行，獵狗，不能去，我不能帶你去，你得乖乖留在這裏。」

羅琳猶豫不決地看著房門。

羅琳順從地走過去。主任拿出一條乾淨的大手帕，靈巧地包紮著傷者的手臂。羅琳在一旁幫忙。

「庫特夫人，請——」

「我。我很害怕，」吉米說。「你知道，那個人突然掙脫了。我看見他往窗口跑出去，我朝他扣下『李奧波德』的扳機。他回過身朝我開槍，然後——呃，我想我大概中彈了。」

每個人顯然都不情願回去。

「逮到誰？」

「那些可惡、要命的小偷，」庫特夫人說。「可憐的孩子。」

羅琳仍然奔跑著，盲目了一般，彷彿心裏起了大恐慌似地。就在她跑過露台轉角處時，她發現自己突然衝進一個身材魁梧的大男人懷裏。

「嗨！」他聲音濃濁地說。「怎麼啦？」

疾如風看了他一眼，喬治於是回復了往常謹慎的態度。

「誰先開槍的？」

「噢，快——噢，快！他們在互相殘殺。噢，務必要快！」

羅琳搖搖頭。

「別怕，別怕，」巴鬥主任和藹地說。

幾個人幾乎同時跌進房裏來，而且每個人都wwｗ•hetuｂｏoｋ•com.ｃｏm同時開口。喬治．洛馬士用頑強遲滯的話語結結巴巴大叫：「這……這……這是什麼意思？啊！是你，主任。出了什麼事？我說，出……出什麼事了？」

一陣重重的敲門聲傳過來，然後是各種詢問、勸誡聲。

他急忙衝出去。很奇怪的，他不在時都沒有人開口說話。幾分鐘之內，史坦利爵士回來了。他粉紅的圓臉一片死白。

「一點，呃，意外。要是大家都回床上去，我會很感激你們。」

羅琳尖叫了一聲：

穿著炫眼紫色睡袍的庫特夫人叫道：「可憐的孩子！」同時一溜煙從巴鬥主任身旁擦過去，充滿母性地俯伏在平躺在地的吉米身上。

她把車子停在她先前做好記號的地點。那邊的籬笆有道缺口，她輕易就可以穿過去。幾分鐘之後，羅琳兩腳有點泥濘地站在飛龍艾碧莊的土地內。

僕役長的態度比早幾分鐘前更為英勇，說道：「好了，這可不行！」同時揮手把其他僕人都趕開。

羅琳．衛德從床上坐起，打開電燈。時間正好是十二點五十分。她早早就上床，九點半時。她有到時間自動醒來的本事，因此她能享有幾個小時清爽的睡眠。

她吻一下狗頭，叫牠躺回地毯上去，然後無聲無息地溜出去，順手把門關上。

她從邊門出www.hetubook.com.com了屋子，走向車庫，進入她的雙座跑車。車庫前是個小斜坡，她讓車子靜靜地滑下去，直到離開屋子一段路之後才敢動引擎。然後她瞄了一眼腕錶，踩下油門。

一個僕人說：「上帝！」

他有點悲傷地揉揉頭部。

羅琳一說，那隻大狗就聽命地垂下頭，瞇起毛茸茸的雙眼望著她。

「一點小意外，」巴鬥主任安閒地說。

比爾．奧維里說：「天啊，吉米！」同時睜大雙眼看著癱軟在地上的那具軀體。

「好了，好了，」巴鬥主任安慰她說，「你不要這麼激動。這位年輕人沒死，我保證。你去看看能不能找到電燈開關，把燈打開。」

「一槍。」

「我要不要——」

突然，在毫無預警之下，某樣東西從上面啪的一聲掉下來，正好落在她的腳上。羅琳俯身把它拾起來。是個咖啡色的紙包，鬆垮垮的，羅琳拿在手上，抬頭向上看。

羅琳照辦。她搖搖晃晃地走過去，在門邊找到開關，用手一按，滿室通明。巴鬥主任鬆了一口氣。

巴鬥用手一指桌上的手槍。

「你說，從常春藤爬下來？天啊，洛馬士，他們會不會把它拿走了？」

「不急，」巴鬥說。「我們等一下再讓他們進來。你先過來幫我一下。」

疾如風曾經懷疑過羅琳．衛德的順從有假，不過那短短一時的懷疑hetubook.com.com馬上就過去了。

「真是不可思議！」喬治．洛馬士說。「疾如風，出了什麼事啦？」

吉米只顧向四周查看，像是在找什麼。

外頭的敲門聲越來越大，變得勢不可當，喬治．洛馬士憤怒的聲音高昂地傳過來：「誰在裏面？馬上開門！」

她很不情願地站起原先蹲著的身體。就在她站起來時，吉米動了一下，坐了起來。

羅琳用力喊道：

「安靜，獵狗。」

羅琳看來十分明理，也很心甘情願地置身事外。

最後他們終於能吸口清新的空氣。

「『李奧波德』真叫我失望，」他喃喃說道。「我扳機扣得不夠牢，要不然它應該一直發射。」

「這是你的嗎，狄西加先生？」

就在她頭頂上面有一扇敞開的窗戶，她正抬頭看著時，一隻腳跨越出窗口，然後一個男人沿著常春藤往下爬。

「好了，」他走向門口，說：「請大家都回床上去吧。發生了，呃——」

然而，要是你細看這女孩的臉，你會看出那小小下巴的堅毅剛強，緊抿的雙唇則具有意志力。

「我想我們大概不得不開門了，」他說。「可惜啊。」

一個女僕說：「看看那灘血——」然後激動地尖叫起來。

羅琳站起來，穿上一件軟呢斜紋外套和裙子。她把一支手電筒放進口袋裏。然後她打開梳妝桌的抽屜，取出一把象牙柄的小手槍——和_圖_書外表看起來像是一把玩具手槍。那是她前一天從哈羅買來的，她對它感到非常滿意。

「我恐怕——呃，我們把這裏攪得有點亂七八糟。那傢伙壯得像頭牛似的，我們扭成一團。」

她瞄了室內最後一眼，看看她是否忘了帶什麼，這時，那隻大狗站起來走向她，搖動尾巴，抬頭以乞求的眼光看著她。

「那麼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羅琳心跳加速，走近露台。那附近沒有人在，沒有任何生命體的跡象，一切顯得寧靜安詳。她走上露台，站在那裏，向四周觀望。

「『李奧波德』呢？我那把了不起的藍管自動手槍。」

「他不會有事的，」主任說。「你不用擔心。年輕人命大，就像九命怪貓一樣。而且他昏過去也不是因為失血過多。他一定是跌倒時頭碰到了地板。」

「他死了，」她哭號著。「噢，吉米，吉米——他死了！」

他茫然地看看周遭一兩分鐘，然後眼睛恢復了智慧之光。

羅琳不再等待，她抓緊那咖啡色的紙包，拔腿就跑。

巴鬥一俯身，打開手電筒。羅琳緊貼在他身後，隔著他的肩膀望過去——她微喘了一口氣。

「那個男人，要爬下常春藤。我當時正在這扇窗戶旁。我抓住了他，然後我們就爭執起來——」

史坦利．狄格比爵士突然警覺起來。

史坦利．狄格比爵士說：「天啊，這是怎麼一回事？」

書htｔｐs://wwｗ.ｈeｔubｏｏｋ.cｏｍ•cｏｍ房裏的情況顯然是他這句話的明證。一切輕便、易碎的東西在十二呎之內能打破的都打破了。

在她身後，吵鬧的掙扎聲突然爆開。一個粗嘎的聲音說：「放開我！」另一個她熟悉的聲音說：「既然讓我發現了就不行——啊，你想跑，是嗎？」

吉米看看四周。

「沒事，他只是右臂中槍。失血過多昏過去了。過來幫我一下。」

「可憐的孩子，」庫特夫人以慈母的口吻說。

在窗檻上躺著流了一灘血的吉米．狄西加，他的右手臂古怪地晃盪著。

「你們逮到他了嗎？」他急切地問道。

有兩隻狗跟她同房共眠，其中一隻抬起頭來，以詢問的眼神看著她。

他的兩眼迅速掃射四周。一把自動手槍掉在吉米身旁。主任小心翼翼地把它拾起來，非常熟練地拿著檢視。他嘀咕了一聲，把它放在桌上。然後他走過去把門打開。

巴鬥主任開始奔跑，羅琳跟在他身後，他們跑過露台轉角處，來到書房窗外。那裏窗戶大開。

「沒錯。那是小『李奧波德』。開了幾槍？」

巴鬥主任歎了一口氣。

能幹的魯波．貝特門先生對喬治說：「我們把這些人支開好嗎，先生？」

這時傳來一聲刺耳的左輪槍聲，然後又是一聲。

「我的天啊，巴鬥，」他說，「他們把它拿到手了。阿路克睡得很熟被下了藥，我想。我叫不醒他，而且那些文件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