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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我還活著。」

疾如風發現自己注視的是巴鬥主任毫無表情的大方臉。

「不要再說了，」疾如風說。「我們再這樣說下去，就無法談正經的事了。你要是再不振作、理智起來，我很可能會改變主意。」

「我不會嗎？」比爾說。「你看著好了，我就強制給你看。」

「疾如風，心愛的——」比爾擁抱著她。他全身顫抖得很厲害。「疾如風，你是說真的，是嗎？你不知道我有多麼愛你。」

七號緩慢地抬起手，解開面具的結。

「我不是指老鱈魚那樣的大笨蛋，而是某個真正配得上你的人——儘管我不認為有任何人配得上你，」比爾說。

是七號的聲音。這聲音隱隱約約喚起疾如風的某組記憶，她應該認得出這是誰的聲音吧？

她再度看見她第一次從小孔窺見的場面：戴著面具的人物圍坐桌旁。她站在那裏，被這突來的景象嚇了一跳，莫葛夫斯基坐上他的位子，調整鐘面面具。

「我不會讓你改變，」比爾說。「你不會以為我得到了你還會傻到放你走吧？」

他帶頭下了樓梯，疾如風跟在他後面。他打開密室的門，疾如風走進去，驚訝得屏住呼吸。

「我猜也猜得中，」疾如風說。

疾如風雙眼緊閉，靜靜地躺著。不過她此時已完全恢復了知覺。比爾的雙臂緊緊地抱住她。

疾ｍ.heｔuboｏｋ.ｃｏｍ•cｏｍ如風在一張椅子上坐下來。她的頭仍然很痛，她感到無法動用頭腦。比爾似乎胸有成竹，她想，遲早會有人來放她出去。

疾如風非常緩慢地清醒過來。她感到眼前一片昏暗及陣陣強烈的抽痛。伴隨著這些感覺的是一波波的話語。有個非常熟悉的聲音一再重覆說著同樣的話。

「疾如風……你真的不在意？你知道，我真的非常愛你——已經好幾年了，但是我從不敢告訴你。」

「不，你沒有，你這大白痴，」她說。

「那是愛使得你這樣覺得，」疾如風說。「我自己也有同感。彷彿一切都是可能、輕而易舉的。」

昏暗的感覺不再那麼強烈，陣痛明確地來自她的頭部，但她已恢復到對那個聲音感到興趣。

比爾對此的反應是一鬆手，猛然退縮。他一臉驚奇地看著她。

疾如風不情願地——非常不情願地——開了口。

比爾驚奇地喘了一口氣。

面具拿了下來。

「你倒是非常像條狗，」疾如風說。「我喜歡狗。牠們非常友善、忠實、熱情。我想或許我會嫁給你，比爾——盡我所能，你知道。」

「請你靜靜在這裏等著，不要出聲。」

然後他走了出去，把門帶上，把她鎖在裏頭。

「大約五分鐘之前。」

「多久了——我是說你什麼時候醒過hetubook.com.com來的？」

「啊？」比爾說。「什麼？噢，是的。那無所謂，沒問題的。」

「我不想，我正在享受。」

「艾玲．布蘭特小姐，七鐘面組織所開的緊急會議需要你出席。請跟我來。」

「我以為你聽了會嘲笑我。我是說，你很有頭腦，你會嫁給某個大人物。」

疾如風的眼睛轉回比爾身上。他愛慕的眼神專注地望著她，全然忘了她的問題。

「我告訴過你了，那無所謂，我——」

「看來，」他終於說，「只好那樣了。很好，我想這位小姐會願意跟我走。」

他中斷下來，感覺到疾如風的手用力一壓，給了他暗示。她傾身向前，專注地聽著。嗯，她並沒有聽錯。外面房間裏有腳步走過來的聲音。然後是一支鑰匙插|進鎖孔，轉動著。疾如風屏住氣息。是吉米來解救他們——或是別人？

「噢，比爾，」疾如風說。

疾如風順從地站起來。比爾權威的語氣在她聽來挺新鮮的。他似乎全然自信能應付一切情況。疾如風微微納悶比爾的葫蘆裏賣的是——或自以為賣的是什麼藥。

「不要輕率回答。」

但是這一次主位上坐著人。七號在他的位子上。

「是的……是的，是的。現在我們理智一點。我的頭還在抽痛，我幾乎被你摟死了。我要冷靜想一想。我們現在是在什麼地方，m.hetubook.com.com出了什麼事？」

再下去的十分鐘對話不用細述，大部份都是重覆的話語。

「沒關係，疾如風，」比爾說。「看我的好了。你跟這傢伙去，沒有人會傷害到你。我自有打算。」

終於她聽見樓梯上的腳步聲。又是莫葛夫斯基。他非常正式地對她說話。

疾如風嚥了一口氣。這簡直就像夢魘一般不可思議。她，疾如風，被要求加入秘密殺人組織？他們是不是也向比爾這樣提議，而比爾憤怒地拒絕了？

「你這大傻瓜，」疾如風說。「為什麼？」

「你真的愛我，」比爾終於放開她，第二十次難以置信地說。

她顫抖起來，莫葛夫斯基起身。他的聲音平順如絲，甚具說服力，但卻出奇地遙遠。

「像是喬治．洛馬士？」疾如風說。

疾如風的心臟激烈地跳動。她站在桌角，直接面對著他，她睜大雙眼，一直注視著那張被蒙住的面孔，上面有個掛在面前的滑稽鐘面。

疾如風屏住呼吸。終於——她就要知道了。

「事實上也是，」比爾說。「如今我知道你喜歡我——」

「疾如風……你不是說真的吧？」

「我不能這樣做，」她直率地說。

「心愛的，心愛的疾如風。噢，心愛的疾如風。她死了，我知道她已經死了。噢，我心愛的。疾如風，心愛的，心愛的疾如風。我真的非常愛你。疾如風m.hetubook.com.com，心愛的，心愛的——」

「可是，疾如風，說正經的，你可能嗎？我是說，你可能那樣嗎？」

「你真可愛，比爾。」

他指著樓梯，她順從地上樓。到了樓上，她被引進一間悶臭的小房間，她想是阿夫瑞的臥室。

疾如風首度想到她周遭的環境。他們是在密室裏，她注意到，那道粗呢門關著，想必是上了鎖。那麼，他們是被囚禁了！

她走在俄國佬前頭，出了密室。他跟在她後面，把門帶上，鎖住。

「沒有別的辦法了，」疾如風說。「我看我得再回去不省人事。」

比爾立即向前一步，站在疾如風身前。

門打開來，黑鬍鬚的莫葛夫斯基先生站在門檻上。

「我可能怎樣？」

「疾如風——你還活著？」

「是嗎？」

「為什麼你不張開眼睛，或開口說話？」

「比爾，親愛的，」疾如風說，「你醒一醒。我們得離開這裏。」

「沒錯，享受你說的那些話。你永遠不會再說得那麼動聽，你會感到不好意思。」

「你總不會強制我的意願吧，我希望。」疾如風誇張地說。

他相當沉靜地坐著，疾如風感到一股古怪的感知力量從他身上放射出來。他的靜態不是那種軟弱的靜態——她非常希望，幾近於歇斯底里地希望他能開口說話，盼望他能歎口氣，動一下，而不是光坐在那裏，就像一隻巨大的蜘蛛坐在網和-圖-書中央，無情地等待著牠的獵物自投羅網。

「嫁給我。我知道我非常笨，不過我真的愛你，疾如風。我願為你做狗做奴隸，什麼都可以。」

「享受？」

「艾玲小姐，你未經邀請出席了本組織的秘密會議。因此你必須讓自己認同我們的目標和野心。你可能注意到了，二號的位子是空的。我們把那個位子提供給你。」

莫葛夫斯基說：

「聽著，」他說，「我要跟你私下談談。」

她想莫葛夫斯基一定在鐘面面具下意味深長地微笑著。

「艾玲小姐，你不知道你拒絕的是什麼。」

「你真是可愛，比爾，我還怕你可能太溫順了，不過我看得出來不會有這個危險。再過半小時，你就會把我支使得團團轉。噢，親愛的，我們又說起傻話來了。聽我說，比爾，我們得想辦法離開這裏。」

俄國佬停了一兩分鐘沒有做答。他站在那裏，捊著長長如絲的鬍鬚，兀自微笑著。

比爾一臉羞紅。

「疾如風，心愛的——噢，我最親愛、最心愛的疾如風。噢，我心愛的情人。噢，疾如風，疾如風。我該怎麼辦？噢，愛人，我的疾如風。我最親愛、最甜美的疾如風。噢，天啊，我該怎麼辦？我害死了她，我害死了她。」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疾如風的錶停了，不過她判斷那個俄國佬帶她來這裏已經有一個多小時了。出什麼事了？到底出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