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鴛鴦神探

作者:阿嘉莎.克莉絲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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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號十六的人

代號十六的人

那另外兩個人的加入增強了他們的力量。於是,他們一起朝那個套房快步走去。那位侍者把鑰匙插入鎖眼,門無聲無息地被打開了。
「是結束了。」陶品絲說,很明顯地降低了聲音,「這次是我們要處理的最後一樁案子了。偉大的偵探大師在將那個超級間諜緝拿歸案後,往往就會解甲歸田,去養養蜜蜂,或是種種蔬果。結果終歸是如此。」
「長官,一切正常。他們現在在三一八號房間。」
「那是一間套房,只有兩扇門通向走廊。從任何一個房間走出來都必須經過我們才能到樓梯,或者是到電梯那兒去。」
(全書完)
「我認為沒有。我們一直是正當合法地經營,這你也是明白的。」湯米解釋道。
「我懂。」卡特先生說,他從地毯上拾起一支閃閃發亮的小鋼針,「這是皮下注射針頭的一部份。她被麻醉了。」
但是,他猜測,卡特先生急於要發現的也正是那個總部。
「艾柏,」湯米說,「你這是在安慰我吧!」
「我想不能再等了。我們必須馬上進去。你帶了萬能鑰匙嗎?」
「一個慈祥的母親——哦,艾柏,你給我出去!」
「我再一次像捏蛋殼似的把他擊碎了——換句話說,應該是卡特先生逮住了他。多麼了不起的灰色腦細胞!我順便告訴你,我要給艾柏加薪。」
湯米忽然大叫一聲,只見他彎下腰,從沙發底下拉出一個捲成一團的黑色包袱。他急忙將包袱解開,頓時,有幾樣東西掉了出來。裹在包袱外的就是陶品絲穿的那件黑色長大衣,包袱裏面是她外出穿的衣服、帽子,還有一副長長的金色假鬍鬚。
「艾柏,你還真會磨人。到目前為止,我們已經當夠了傻瓜,嚐盡了苦頭。我們要代號十六的人再試一試。我們把所有的情況都按順序回憶一下,再仔細地分析分析。兩點十分,我們的獵物走進電梯。五分鐘後,我們與電梯服務員談話,在聽完他講的情況後,我們也乘電梯上了四樓。嗯,兩點十九分,我們進入了范斯奈德夫人的套房。到此為止,發現了什麼重要的事情了嗎?」
一位侍者穿過大廳,快速向卡特先生走來。
他一邊說著,一邊格格地扭動著門的把手。
湯米鬆了口氣。
他離開了布利茨飯店,盲目地沿街走著,卻不知應該上哪兒去。此刻,他已心力交瘁,束手無策。上哪兒去尋找呢?該幹些什麼呢?
艾柏很委屈地退出了辦公室。
「當然。」卡特先生沮喪地說,「他們早就算計到了這一點。」
儘管范斯奈德夫人聲嘶力竭地反抗著,她還是從床上被拖了下來。湯米將床罩、長枕墊統統掀開。
「什麼也沒有。這些門關閉得很緊,不可能從門外清楚聽見房裏的聲音。」
「除非有人在他走後把門閂上,」卡特先生接著說,「否則,他是完全不可能從這兒出去的。」
過了一會兒,他們走出房間,再次來到走廊上。此刻,那位侍者正在用萬能鑰匙開著隔壁套房的門。這間套房沒人住。他們直接朝連通兩間套房的那扇門走去,結果,他們發現這一面的門閂也和那面的情況一樣,門閂也被挫刀以同樣的方法挫開過。門是閂著的,鑰匙已被取走了。然而,在這間套房裏,也仍然發現不到陶品絲或是那位蓄著鬍鬚的俄國佬來過的跡象。並且,除了與走廊連通的門之外,就再沒有通住別處的門了。
「現在,事情有點蹊蹺了。這位范斯奈德夫人是他們的同夥呢,還是——」
他們走進了屋內的小廳裏,只見右邊浴室的門開著。他們的正前方是客廳,在其左邊有一扇緊緊關閉的門。從那扇門裏傳出一陣微弱的聲音——好像氣喘病人的喘息聲。
「在那個房間裏沒有皮箱,對吧?」艾柏問道,他的雙眼突然閃爍著興奮的神色。
「這點我們還不能確定。」卡特先生迅速地說道,「別忘了所有的出口都有人監視著。」
「范斯奈德夫人,」他很平靜地說,「你仍然堅稱那個人是從那扇門走出去的嗎?」
他轉身走到剛走進臥室的伊文斯面前。
這時,湯米桌上的蜂鳴器刺耳地響了起來。他立即回覆了信號。緊接著,艾柏拿著一張名片走了進來。
「啊哈,真是這樣的嗎?果然不出我所料。那人是塞吉斯嗎?」
卡特先生用一把削鉛筆刀把纏在柯特蘭.范斯奈德夫人脖子上的圍巾割開,那條圍巾使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很顯然,儘管她遭受這麼多折磨,她仍能說出話來。
「先生,請你還是動動你的灰色腦細胞吧!」
「這門打不開,是因為那一面閂死了。」湯米解釋道。
「我確定是發生在我們登上電梯之前。」湯米說,「他們恰好避過與我們面對面相遇的機會。行動相當迅速。我——」
「果然不出我所料,」湯米自豪地說,「十六號!」
偉大的布倫特先生見此極不高興,他皺著眉頭,幾步便走進了自己的私人辦公室。他脫下外套,摘掉帽子,然後打開壁櫥。壁櫥隔板上整齊地排列著知名偵探小說中的經典著作。
「我說,貝里福,」卡特先生說,「看在上帝的份上,請振作起來。你應該相信我,哪怕是把這個城市翻遍,我也要找到陶品絲。我馬上就回到我的辦公室去,要不了五分鐘,所有的情報部hetubook.com.com門都會立即行動。我們會找到他們的。」
「哦!」探長跳進了電梯,並示意湯米也進去,「請把我們送到四樓去。」
「當然好囉。」
「那就沒什麼問題了。你馬上給樓下打個電話,查清楚是誰住在這個套房裏。」
「他是什麼長相?」
「啊,先生,請你好好想一下。布倫特的超級偵探大師是絕不會被打敗的!如果你能原諒我的話,我就告訴你。今天上午,我偶然偷聽到你和太太開玩笑時說的話。你們提到白羅大偵探,還有他那超凡的灰色腦細胞。先生,你為什麼不學學他,也動動你的灰色腦細胞,去想想應該做些什麼呢?」
此刻,陶品絲正平躺在床上。她的雙眼緊閉著,臉色蠟黃。一時間,湯米驚恐得手足無措。突然,他看見陶品絲的胸部微微地起伏著。啊,她只是被下迷|葯了,沒死。
「病重的青年……護士,」他結結巴巴地說,「我……他們曾在走廊裏經過我的身旁,我做夢也沒想到——在這之前,我常看見他們。」
他的雙眼緊緊地盯著湯米。
一兩分鐘後,那位侍者回來了。
「我們的人只會注意到一位男人和一位女孩,而不會留意一個護士和一個病重的年輕人。他們這時早已離開飯店了。」
他沒把話說完。
「先生,對不起,恕我冒昧……」
從他們所站的有利位置,湯米看見那位俄國佬和陶品絲穿過了大廳,然後走進電梯。
「哎呀!這太奇怪了。一定是艾柏多撕掉了幾頁。這粗心大意的小鬼。」
「喂,剛才是誰在大談運氣的?」湯米得意洋洋地說。
陶品絲拼命地搖了搖頭。
「該死。」湯米氣憤地說道,「他們總不可能消失在空氣裏吧!」
「整體而言,」陶品絲說,「我們幹得相當不錯。我昨天把我們辦案結果統計了一下。我們解開了四個一團亂麻似的謀殺案件;成功地偵破了一個假鈔犯罪集團以及一個毒品走私集團——」
「現在事情已經很清楚了。」他痛苦地說,「他們已抓走她——抓走了陶品絲。那個俄國魔鬼從我們手中溜掉了。那個護士和那個年輕人是他的同黨。他們在這飯店待了一兩天,目的是讓這兒的人都知道他們的存在。那俄國佬在用午餐時就已察覺出他落入圈套,於是他便加快執行了他的陰謀。他可能算準了隔壁套房沒有人,並且趁那個時候巧妙地把門閂處理好。然後,他又用麻醉劑使那位女士和陶品絲都失去知覺。這之後,他把陶品絲弄到這間套房來。給她穿上那年輕人的衣服,又改變了自己的形象,最後便大搖大擺地從這兒走了出去。喬裝用的衣服必定事先就已準備好,並且藏在這間套房裏。但是,我到現在還想不透,他是如何讓陶品絲一聲不吭地扮演了那個年輕人的。」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有一具屍體要藏在房間裏的話,皮箱是最合用的東西——當然,我並不是說夫人已經死了。」
陶品絲沒有回答。這時,他們已走進國際偵探社辦公室所在的那幢建築物的大門。
來人中等個子,蓄著鬍鬚,舉止優雅,年紀大約三十五歲左右。
卡特先生如釋重負地歎了一口氣。
「胡說!」陶品絲極不贊同,「那完全是憑藉我們的灰色腦細胞。」
「這和驚嚇無關。你知道,我根本不怕受到驚嚇。」
他看了一下鐘,「四分半鐘以前。然而他們到現在還沒出現……」
「那她當然可以很方便地從那兒走進這兒來,而且還不會讓你看見。她離開多久了?」
「魯賓遜小姐。」
「我剛才不是告訴過你們了嗎?哦!眼睜睜地看著他走了出去,而我自己卻動彈不得,無計可施,我簡直快氣瘋了。」
門閂被巧妙地用挫子挫開,剛好插|進閂孔內,因此兩者的連接處很不容易被察覺。
那位侍者指了指躺在床上的女人。
「正如你所說,這是意料中的事。但是,我卻有點擔心湯米太太。」
「我對此並不感到意外。但是,你們怎麼樣?你們沒被懷疑吧?」
「手腳俐落的罪犯。」湯米說,「艾柏,今天上午誰來過這裏?是一位委託人嗎?」
五分鐘後,湯米和卡特先生在布利茨飯店的棕櫚園裏會和了。卡特先生顯得生氣勃勃、充滿信心。
「也許吧,我親愛的,我剛才只是有點擔心而已。嘿,我們從現在起就金盆洗手了,你說好不好?」
「他什麼時候來,以及以何種方式來,我全都不知道。但是,我敢打包票他一定會來。再者,我們也了解到,他本人與真正的西奧多.布倫特先生並沒有打過交道。我猜他會到你的辦公室去,他會以委託你辦理一樁案子為藉口,用暗語來試探你。首先,是提到十六這個數字,這一點你是知道的,正確的應答應該是包含有同樣數字的一句話。其次,是詢問你是否跨越過英吉利海峽。對此,我們也是剛了解到。正確的答案是:『上個月十三號我在柏林。』目前為止,我們所掌握的情況就是這些。我要提醒你的是,你對答暗語時必須正確無誤,而且你要盡最大努力去贏得他的信任。你要盡可能扮演好你的角色。再者,即令他看起來已完全被矇騙住,你也必須保持高度警覺,注意保護自己。我們的這位朋友十分狡詐,他扮演起雙面間諜來可和你不分軒輊,或許更勝於你。www.hetubook.com.com但不管他以何種身份出現,我都希望經由你來逮住他。從今天起,我已採取特殊的防範措施。昨天夜裏,我們在你的辦公室內安裝了一個竊聽器。因此,我的手下在樓下的房間裏就能聽到你辦公室裏的一切動靜。這樣的話,一旦發生任何不測,我便會及時接到報告,並採取必要的措施來保護你和你太太的安全,與此同時,也將我追蹤的要犯緝拿歸案。」
「陶品絲,我不允許你去做。」
他認為他看見對方的眼裏突然閃爍出光芒。果真如此,這種神色也是轉瞬即逝。
「馬上給樓下打電話,查清楚昨天晚上什麼時間是誰住在這間套房裏。」
「就是那扇門。」她指了指對面的牆,「還有一個女孩和他一起,但她看起來毫無精神,連路都走不穩。也許她也被用了同樣的麻醉劑。」
「我並沒有特別焦急。人應該保持鎮靜,這你是知道的。」
「你們幹得很不錯。那位親王和小姐正在飯店裏用午餐。我已安排我的兩名手下裝扮成侍者待在那兒了。不管他起了疑心,還是沒起疑心——我相當肯定他沒有——反正他已經在我們的掌握之中了。我還在樓上安排了兩個人去監視他的房間。飯店外也安排了人,無論他們去哪兒,隨時都有人跟蹤他們。因此,你不用擔心你太太。在任何時候,她都在我們的監視範圍下。我是絕對不會冒任何風險的。」
艾柏在外面辦公室裏值班,他正自得其樂地將一把直尺立在鼻樑上,竭盡全力地保持著尺的平衡。
他出其不意地一把抓住范斯奈德夫人那精心梳理的頭髮,頭髮掉了下來。
「一件珠寶竊盜案;兩次從虎口脫險;一樁減肥女士失蹤案;拯救了一個年輕女孩;成功地查清了完美的不在場證明,哎呀!還有一個案子我們兩個像蠢蛋。但總的看來,我們功大於過。我認為,我們是非常聰明的。」
「聽見裏面有任何動靜嗎?」他突然問道。
卡特先生這時恢復了鎮靜,他那敏銳的腦子迅速運轉著。
另外一位情報人員,即那位侍者,突然臉色蒼白。
「他們顯然不在這間套房裏吧?還有其他連通別處的門嗎?」
「你看看那日曆。」
他不顧范斯奈德夫人大喊大叫地抗議,打開了那個大衣箱,非常仔細地檢查著裏面的東西。
「對所發生的這一切,我要控告這家飯店。這簡直是暴行。我當時正在找我的那瓶治流行感冒的藥,突然,一個人從我身後撲過來,他把一個小玻璃瓶子放在我的鼻子下面。我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便完全失去了知覺。當我甦醒後,我發現自己躺在這張床上,全身被牢牢地綑住。只有上帝才知道我的那些珠寶是否還在。我想,他一定拿走了那些珠寶。」
「你不明白也不要緊。」湯米說,「你沒有必要明白。海斯汀從未明白過什麼。如果你的智力沒有差我太多的話,那你認為我從這場遊戲中會得到什麼樣的樂趣呢?我說這些簡直是廢話,但我就是忍不住。艾柏,你真是個好孩子。你知道陶品絲的價值嗎?她值十二個我和你。」
「那兒只有兩個能裝得進人體的大皮箱,但是我們都仔細檢查過。按時間順序來看,接下來又發生了什麼情況呢?」
在接下來的一刻鐘內,醫師採取了一些必要的措施,之後,那位醫師確認她已完全轉危為安,便告辭了。
「你們的成績真令人欽佩。託你們的福,我們至少抓住了五名警方非常感興趣的人物,從他們口中,我們獲得了大量頗有價值的情報。同時,據可靠情報顯示,莫斯科的間諜總部對其間諜屢遭失敗已引起警覺。儘管我們採取了種種防範措施,但他們已開始懷疑我姑且稱之為『分佈中心』的西奧多.布倫特先生辦公室——也就是國際偵探社,有些不對勁。」
「長官,你認為我的意思是,他們倆單獨待在房間裏——」
「長官,我會悉心照料她的。」湯米說。
「哦,有點晚了,」湯米說道,他看了一下手錶,「正好十二點整。我們和探長談了很長時間。但願我們沒錯過什麼有趣的案子。」
這時,克萊德正在隔壁套房裏警戒著,與他們在一起的伊文斯馬上去執行命令。不一會兒,他放下電話,抬起頭來。
陶品絲在他的身後忽然開口說話。她的語氣與平時判若兩人,這使得他詫異地轉過身來。
「你的手段真高明,」他說,「可惜不能得逞。我們曾查看過床底下,但沒查床上。我記得我年輕時就常把那兒當作藏身的好去處,也就是在與床成水平位置的長枕墊下面。那口漂亮的大衣箱是準備待會兒用來把人裝走的。我們剛才是太急躁了一點。你先把陶品絲弄昏,又把她放在長枕墊下面,然後由隔壁的同黨將東西塞入你口中,把你綑綁好。我承認,我們當時聽信了你編造的故事。但是,認真按時間順序和邏輯來想一想,就不難找出破綻來。要在僅僅五分鐘之內,先用麻醉劑使一個女孩失去知覺,又給她換上男人的衣服,再把另一個女人的嘴塞住,然後把她結結實實地綑好,最後自己又改頭換面——要在五分鐘之內完成這一切是根本辦不到的。按自然法則來推斷,絕對不存在這種可能性。那位護士和病人不過是誘餌罷了。我們曾上當誤入歧途,而把范斯奈德夫人當作受害https://m•hetubook.com•com者來同情。伊文斯,請幫助這位女士下床來,可以嗎?你把自動手槍準備好了嗎?很好。」
「沒問題。事關我朋友的一個女兒,她十六歲。我們不希望鬧出什麼醜聞來,您知道的。」
過了一會兒,那位侍者匆匆地走了進來。他報告說其餘的房間也都空無一人。
「可供選擇的範圍愈來愈狹窄了。」湯米嘀咕道,「我今天應該傚仿哪一位偵探大師呢?」
「你確定他們每次都是相同的模樣嗎?」卡特先生大聲問道,「嗯,你確定嗎,老兄?你每次都認真地觀察過他們嗎?」
此刻湯米的內心十分矛盾。
大約半小時過後,陶品絲慢慢地睜開了雙眼,她看見一位醫師和湯米正俯下身子看著自己。
「我相信你在英吉利海峽的對面也設有分部,對吧?」
「我想,你的珠寶都安然無恙。」卡特先生冷冰冰地說,然後轉過身去從地板上拾起一樣東西來,「當那人向你撲過來時,你是否就站在我現在的這個位置?」
而後,他消除了那種疑慮,坐到辦公桌旁,接著轉向陶品絲。
「天啊!」湯米傷心地叫道,「他就這麼暢通無阻地走了。」
幾乎在同一時刻,陶品絲也說道:
一直在檢查著通往隔壁房間那扇門的湯米突然大聲驚叫起來。
「不行,」湯米說,「這行不通。一旦是愚蠢的朋友,就永遠是愚蠢的朋友。這些事是有它的規矩的。順便向你提個建議,我的朋友,你能把頭髮梳成中分,而不要只往一邊梳,行嗎?你現在的髮式顯得既不對稱、又不好看。」
「大約半小時,先生。她說今天下午還要來。她像個慈祥的母親。」
卡特先生仔細地檢查了那扇門。然後,他抬起胸膛,轉身走向床邊。
「出現了叛徒。」陶品絲此刻再也不能保持沉默了。
「一切正常。立刻到布利茨飯店去!」
「先生,怎麼啦?」
「海斯汀,我的朋友,」湯米柔情地說,「你仍然活著,我是感到多麼欣慰啊!」
「您是布倫特先生嗎?」他問道,他的英語無可挑剔,「有人竭力向我推薦您。您能為我處理一個案子嗎?」
「我幾乎沒仔細看過他們。您知道,我一直在戒備地等著另外兩個人,就是那位蓄著鬍鬚的俄國人和那位女孩。」
「先生,不是三樓。那位先生叫我把他們送到四樓去。」
假設安裝的竊聽器出了故障;假設那位神秘的護士莫名其妙地找到了竊聽器,又將其破壞得無法使用,那後果可不堪設想。
「那好。魯賓遜小姐,你跟我一塊回到布利茨飯店去,我們在那兒用午餐。三點鐘,我們全體在總部會合。清楚了嗎?」
「是從美國底特律來的柯特蘭.范斯奈德夫人。」
「先生,只有一個人來過。」
「別出聲,我的朋友。我忽然有了一個小小的靈感——非常的偉大、非常的了不起——赫丘勒.白羅大偵探總是在不早不晚的時候產生類似的想法。果真如此,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啊,上帝,但願我來得及。」
陶品絲繼續往下說,她扳著手指頭計數著。
「馬上叫伊文斯和克萊德上樓來!」
「我沒料到竟會發生這種情況。」他低聲說道,「但請保持鎮靜,飯店的每一個出口都有人嚴密地監視著,在四樓我也安置了一個人——事實上,每一層樓都有我的人。我是不會讓他有機可乘的。」
「長官,帶了。」
湯米緊張而又憂鬱地望著她。
他說的話很快便得到證實,被他撕掉的那兩頁在壁爐裏找到了。而接下來的幾頁卻整整齊齊地在廢紙簍裏發現。
「陶品絲,你到底在講些什麼?」
情報人員不時前來向卡特先生彙報情況。
陶品絲站起身來,披上她那件豹皮衣領的黑色長大衣。然後,她很嫻靜地表示,自己已做好準備陪伴親王前往酒店。
走到三一八號房間門前,他們停住了腳步。伊文斯掏出萬能鑰匙立即把門打開。他們一聲不吭,直接走進了范斯奈德夫人的臥室。那位女士還躺在床上,只不過這時她已穿上了合宜的長睡衣。她驚訝地盯著他們。
范斯奈德夫人的臉上頓時充滿了驚慌的神情。
湯米省略了部份細節,向她精采地描述了一番。
卡特先生的目光在臥室裏四處搜索著。他打開了大衣櫥,俯下身子檢查了床底下,抬頭看了看煙囪,又搜查了所有窗簾的後面。
「別灰心喪志……」他慘淡地笑了一下,「說得容易,不是嗎?」
「哦,是的。」湯米特別慎重地說道,「事實上,上個月十三號我本人就在柏林。」
湯米走到窗戶邊向外看了看,又立刻退了回來,並且搖了搖頭。窗戶外沒有陽台,只是高聳的牆壁直接連著下面的街道。
幾分鐘過後,湯米開始有點坐立不安了。
湯米抬起頭來。
「我會照顧自己的。」
「來的人是個女孩,是一位醫院裏的護士。她說急於要見到你。她還說要等到你回來。我請她到職員辦公室裏去等,因為那兒比較暖和。」
卡特先生進一步做了些指示,他們又共同研究了做戰策略之後,這對年輕夫婦就告辭了,他們要趕回布倫特的超級偵探大師的辦公室。
電梯升到了四樓。門一打開,他們便衝出電梯,迅速地沿著過道走去。剛走到走廊的中間,一位穿戴像侍者的人走到了和圖書他們面前。
「好了,先生們,」他像演戲那般說道,「該收場了!」
「不管怎麼說,至少我有一次很走運。」湯米說,「就是艾柏使用套索的那一天!不過,陶品絲,你說這些話的口氣好像這一切都結束了?」
「長官,那扇門可以通往隔壁的套房。但是,連接兩個房間的這扇門應該是閂死的。」
「我親愛的先生,」湯米說,「本偵探社之所以能成功地經營十六年,主要原因就是,我們嚴格執行那個特殊原則。」
「你說謊!」陶品絲說,「你現在看起來還很憔悴呢!」
「他們確實是走進這個房間嗎?」卡特先生嚴厲地問道。
「湯米,今天是這個月的幾號?」她問道。
「你能把剛才所發生的一切從頭講給我聽嗎?」
「我看你是發瘋了!」范斯奈德夫人大聲叫道。
艾柏被叫了進來,一問之下,他感到非常驚訝。他發誓說,他只撕下上週六和週日的那兩頁。
「弗拉迪羅夫斯基親王,」湯米低聲唸道,望了一眼陶品絲,「我猜——艾柏,讓他進來!」
他急忙抓起電話,撥了一個特殊的號碼。僅一會兒功夫,他便聽到一個十分熟悉的聲音。
「當然。而且——」
最後,他突然靈機一動。
「我希望你神志清醒一點,受到了這樣的驚嚇之後——」
那俄國人將注意力轉移到她的身上,並揚了揚眉毛。
「在房間裏有我的一位手下,他正藏在大沙發的後面。不用擔心,老兄。」
「先生,情況我都知道了,但是,請別這樣灰心喪志。」
一陣沉默,兩人都未發現重要的事情。
「我們認為是的。」陶品絲面不改色地答道。
湯米一邊跑,一邊上氣不接下氣地說著。他們終於跑到了布利茨飯店。一進飯店的正門,他就看見了伊文斯。他把伊文斯拉在一邊,迅速地對他說了幾句話。然後,他們兩人就走進了電梯,艾柏一步不離地緊跟著。
「他們走出餐廳了。」卡特先生說,「我們最好藏到這根柱子的後面去,以防他們會走過來坐在這兒,但是我想他會把她帶到他的房間去。啊,對的,我的想法是正確的。」
「嗯,」卡特先生說,「過份的自信正是你們的特點。可是,你們至今未受到任何挫折,這是否完全依賴於你們那超人的智慧呢,還是某種程度上憑藉了運氣?對此,我還不便貿然下結論。你們知道吧,風水是會輪流轉的。但不管怎麼說,這點我不想爭論。據我對湯米太太的了解,我想,要她在下一兩週之內別拋頭露面,是沒用的吧?」
「先生,你們忽略了一個情況——就是夫人和那傢伙裝扮成護士和病人後,經過那位侍者走出走廊的時間。」
「因為門的這一面正巧是閂死的。」卡特先生不露聲色地說。
「我的朋友們,我此次是專程來調查一些情況的。最近發生了什麼事?」
他轉過身來看著艾柏和伊文斯。
說著,他朝掛在牆上的那本日曆點了點頭。
「你沒為了我而焦急萬分吧?」陶品絲虛弱地問道。
那位情報人員搖了搖頭。
卡特先生剛才拾起來的是一塊很薄的玻璃碎片。他聞了聞那玻璃片,然後把它遞給了湯米。
「但是,先生,」艾柏固執地說,「我不相信有誰能一下子就擺平夫人的。先生,你是最了解她的,她就像你給狗買的那些橡皮骨頭——保證嚼不爛,也砸不碎。」
「我有一種感覺,」陶品絲說,「這次特殊的冒險行動可以被稱為『海斯汀的勝利』。」
「上四樓!」湯米說。
「我不相信是他幹的。」陶品絲說,「我們不妨先問一問他。」
「嗯,長官,」湯米說,「我想他們遲早會光臨我們那兒。」
他急忙向電梯走去。正在那時,電梯也恰好降到大廳處。他趕緊問那位身著制服的侍者。
「真是一根橡皮骨頭——砸不碎也嚼不爛。」湯米嘀咕道。
「什麼?」卡特先生倏地轉過身來,「我親眼看見他們走進電梯的。就是在——」
「哎喲,當然是啊。這有什麼不可能的呢?」
他倆一塊兒走了出去,留下湯米一人待在辦公室裏。
「這是很明智的做法。總而言之,我相信,假如我沒再來這兒的話,必定會更好。目前我住在布利茨飯店。我能帶馬莉絲去我那兒嗎?我想——這位就是馬莉絲吧?」
「但是,如果他們從這個套房出去,我必定會看見他們。」那位侍者辯白道,「我一定會看到他們的。我敢發誓,他們絕沒有從這間套房走出去。」
「我有一些更有趣的事要去做。」陶品絲繼續說道,「再沒有比這更令人興奮的事了。這種事我以前還從未做過。」
陶品絲點了點頭。
「我們逮住十六號了嗎?」
「是——的,我想我是感到有點累了。更重要的是,截至今日,我們都是成功的。但是,運氣是可能改變的。」
牆上掛著一本每天撕一頁那種日曆。那日曆已經被撕到十六號星期天的那一頁,然而今天才星期一。
他突然停了下來。
「長官,沒有,我確定沒有。」
那俄國人點了點頭:
「的確如此。」湯米說。
「他走了出去?」卡特先生馬上問道,「從哪兒出去的?」
「是氯乙烷。」他低聲說道,「它屬於快速麻醉劑,但它只能讓人昏迷很短暫的時間。范斯奈德夫人,當你甦醒過來時,他應該還在這間房間裏,對吧?」
「長官,我已接到信號,m.hetubook.com.com說他們剛才乘電梯上樓了。但是,到現在他們還沒到達樓上。長官,不會出什麼差錯吧?」
「我在講我們的孩子。」陶品絲溫柔地說,「今天,做妻子的不能只是竊竊私語了。她們要大聲疾呼,我們的孩子!湯米,你看,這世上的一切是多麼美好啊,難道不是嗎?」
經過查問,證實情況正如湯米所料。大約五分鐘之前,那位護士和她的病人一起搭計程車離開了飯店。
「先生,怎麼回事啊?我一點也不明白。」
那是一間臥室,裏面擺著一張很大的雙人床,上面鋪著玫瑰色和金黃色相間的華麗床罩,床罩上躺著一個衣著時髦的中年女人,她的手腳被結結實實地綁著,口中塞著布。由於極度的痛苦和憤怒,她的雙眼似乎要從眼眶裏蹦出來。
「你已感到厭倦了,是吧?」
卡特先生以詢問的目光看著他的手下。
「是的。」范斯奈德夫人說。
「這是一個奇怪的信號,」湯米說,「看起來似乎毫無目的。可是,我們絕對不能掉以輕心。我想壁爐裏該不會藏有一顆炸彈或者什麼危險物品吧?」
「您能否先說明一下詳細情況?」
卡特先生一聲令下,其他那兩個人立刻將整個套房戒備起來,只有湯米和他進了臥室。卡特先生走到床邊,俯身使勁解開了那女人身上的繩索。緊接著,他的雙眼困惑地打量了一下整個房間。裏面除了那一大堆典型的美式行李而外,就再沒有什麼了,連那俄國佬或是陶品絲的影子也看不見。
「顯然,」陶品絲說,「你現在是偉大的赫丘勒.白羅。」
「很好。那房間有其他出口嗎?」
「是一個生了重病的法國青年,他的名字叫保羅.德瓦雷齊。他還帶著一個護士。今天上午就離開飯店了。」
卡特先生突然做出決定。
「我想想看是十一號。有什麼不對勁嗎?」
話音剛落,他抬起腿來迅速地向公園外跑去。艾柏也緊隨其後,他邊跑邊氣喘吁吁地問道:
「那麼,我所能做的,就是把我所知的全部情況都告訴你們。我們有充分理由相信,莫斯科已派遣一名特務人員進入我國。我們目前還不知道他在旅途中用什麼化名,也不知他何時到達。然而,我們對他確實有些了解。戰爭期間,他曾給我們製造過很大的麻煩。那時,他無處不在,凡是我們不願他去的地方,他偏在那些地方出現。他出生在俄國,在語言方面造詣頗深,因此,他能在六、七個國家裏暢通無阻,當然也包括我們國家。不僅如此,他在易容方面也算得上是個老手。而且他腦筋一流。他就是代號十六的人。
湯米、陶品絲和卡特先生關在那間私人辦公室裏秘密交談著。卡特先生正熱情而誠懇地稱讚著他們二人。
在她義憤填膺地發洩一通之後,卡特先生溫和地說:
「既然是這樣,」那陌生人說,「那就沒必要繞圈子了。有關我朋友女兒的事可以不用再提了。你應該知道我是誰——至少,你已經看到我要來的信號了。」
「完全正確。我雖沒長鬍鬚,但卻智力過人。」
卡特先生把門推開,走了進去。
「非常清楚。」湯米口中答道,心中卻納悶總部究竟在何處。
他走進了格林公園,有氣無力地坐在一張椅子上。他根本沒注意到這時另外有人坐到了對面的椅子上。突然,他聽到了一個很熟悉的聲音,這使他大吃一驚。
第一次來報告的是一位侍者,是他給那位親王送去雞尾酒的。第二次來的是一位穿著時髦但表情茫然的年輕人。
「你當然會這樣認為。」湯米說,「你一向這樣認為的。但是,現在回想起來,我覺得我們有一兩次全憑運氣。」
「長官,快來這兒,你仔細看看。他們的確是從這兒出去的。」
「我的朋友,」湯米說,「你根本不了解一位剛從巴黎回來的美國女人心理。我來告訴你吧,她的房間裏共有十九個皮箱。」
「我親愛的朋友,」他說,「我們將面臨嚴峻的考驗。你還記不記得那個代號四的傢伙,在多羅邁特時,我像捏蛋殼似地把他弄得粉身碎骨——當然,那是借助了烈性炸藥的威力。但是,他並沒有真正地死掉——啊,不,這些超級罪犯永遠不會真正死亡。依我之見,他就是那個人,而且比他們兇惡好幾倍,他是四的平方——換句話說,他就是代號為十六的那個人。我的朋友,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嗎?」
「我的小朋友,在小說中發揮灰色腦細胞要比在現實生活中容易太多囉!」
卡特先生馬上陷入沉思之中。
「對不起,我忘了敲門了。」湯米輕鬆地說,「但我要找我的太太。你不介意從床上起來吧?」
「長官,那就全仰仗您了。那俄國佬是個狡猾的魔頭,從他這次使出的技倆就能證明這一點。我當然相信您會竭盡全力,只是,願上帝保佑,不會為時已晚。他們這次是採取非常手段來對付我們的。」
「在這兒怎麼稱呼你?」
「快把一切都告訴我。」
湯米把頭朝旁邊一歪,審視著那名女子。
「幾分鐘前,你把一位蓄著鬍鬚的先生和一位小姐送到了三樓,對吧?」
「準確地講,應該是兩個犯罪集團。」湯米插嘴道,「我們確實很成功!我為此感到很驕傲。『犯罪集團』這種說法使我們顯得更像專業的偵探。」
「這你可辦不到。」陶品絲說,「這是自然法則!」
「嘿,艾柏。」他陰鬱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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