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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們在這兒向她求婚，那都算是違法的，」我說，「我們這兒沒有一個單身漢。」
「有史東博士啊。」格賽達眨著眼睛說。
丹尼斯體會不到任何諷刺。
「有一些事情，」她悶悶不樂地說，「沒有哪一個女孩能夠忍受。」
「哦，」我說，「我們不得不另找一個女佣了。」
「怎麼樣？」格賽達問道。
我握緊拳頭，看著妻子說：
「瑪麗受過訓練嗎？」我問道。
在我的手掌上，是一顆鑲有小珍珠的藍色天青石耳環。
「她要走了。」
「親愛的，如果連你都不能使雷蒙．衛司少爺高興，那他一定是個很難取悅的人。」
我是不在乎。事實上，想到不會再有燒焦的布丁和半生不熟的蔬菜，我的心情變得輕鬆愉快了。
「毫無關係，」我妻子說，「那就是此事講不通的地方。我希望你親自去和瑪麗談談。她在廚房裏。」
我覺得這樣說似乎合情合理。一個女佣走了，就另找一個。但看到格賽達臉上露出責備的神情，我迷惑不解了。
我把它放在手掌上，凝視著它，這時，格賽達走進房間。
「我沒辦法用這個房間，」我大聲喊道，「我沒辦法！」
「她不能忍受他，」丹尼斯肯定地說，「她這樣告訴我的。」
我妻子說：
「我想，」我說，「是有人聽到她稱呼我們『先生』和『夫人』了，以為她完美無缺，於是立刻把她從我們身邊搶走。我只能說，他們會失望的。」
我根本不想與顯麗談這和圖書件事，但格賽達精力充沛、動作敏捷，不容我反抗，就把我推過毛呢門，推進了廚房。
「有一天他請她去看墓地。」我承認道。
格賽達在玄關見到我，淚眼汪汪地將我拖進客廳。
「不會吧，」我說，「按照或然率的規則，我得說，這非常不可能。」
「瑪麗。她向我辭職了。」
「但她一定是聽見了什麼，否則不會那樣說的。如果我沒有使你們滿意，我寧願走。並不是我在意普瑟洛小姐說的話。她在老屋不受人喜愛，我可告訴你。她從不說『請』或『謝謝』，就會丟三落四的。儘管丹尼斯先生非常看重拉蒂絲．普瑟洛小姐，我卻根本不甩她。但是，她是那種能將年輕紳士玩弄於股掌之間的女孩子。」
瑪麗正在水槽旁削馬鈴馨。
地板上有一道淡淡的黑色斑痕——地毯被送去清洗了，但血跡已經滲透到地板上。
這是顆非同尋常的寶石，我非常清楚地知道，我最後一次在哪兒看見過。
「難道你不認為，」我一邊用手絹擦眼睛，一邊說道，「你這樣生氣，有點無中生有嗎？我知道，瑪麗，你走了女主人會非常惋惜的。」
「那就對了。」我說。
「很好，親愛的。」
「連恩，」妻子說，「你真的很聰明。」
「她當然受過。」
「我想那很有可能。」我說。
「你在看什麼？」
聽到這個消息，我實在無法感到傷悲。
「克萊蒙夫人告訴我，你想離開我們。」我說。
我
和*圖*書回到家時，發現我們正面臨家庭危機。「先生，我不會因為那件事生夫人的氣，或生你的氣。」
「請你告訴我，究竟是什麼惹你心煩，好嗎？」
瑪麗從來不曾使我滿意。我承認，我渴望有一間每天清晨打掃得一塵不染、整理得井井有條的房間。瑪麗通常是拂去矮桌子上的顯眼灰塵就算完事，我認為這太不像話了。但是，我知道，在這時計較枝節問題並不妥當。
「別鬧了，連恩。」隨即面紅耳赤。
「她從來記不清把什麼東西放在哪裏，」丹尼斯說，他說這話時還帶著一種含情脈脈的驕傲和愛慕，我認為這有點不妥。「每天她都要丟掉好幾樣東西。」
「我相信你會的。」我安慰她說。
「我忘記告訴你了，連恩。瑪波小姐要我們今天晚飯後過去，去和她的侄子玩玩，她擔心他會感到無聊。我說我們會去。」
「不愧是拉蒂絲，」丹尼斯說，「她不可能在星期三把她的那頂黃色貝霄帽留在這兒。她星期四打網球時還戴著呢。」
「誰要走了？」
我離開廚房，發現格賽達和丹尼斯在走廊上等我。
「這就對了！一個女孩子有自己的情緒！我相信，我會為你和夫人拼命做事的。如果她要吃新花樣的菜餚，我總是會盡力去做。」
於是，普瑟洛不存在了……
說這番話的同時，瑪麗用力挑著馬鈴馨的芽眼，那些芽眼像冰霉般在廚房裏四處飛射。這時，一片芽眼打到我的眼睛上，談話中止了和_圖_書一會兒。
「她會留下來的。」我說，歎了一口氣。
這時，我瞥見了某樣東西——一個閃亮的藍色微粒。我彎下腰。在書桌和地板之間，我看見一個小小的物體。我撿了起來。
「用兩個詞就能回答你。（我得說，她實在估計得太少了。）我一轉身，人們就來這兒打探，四處打探。書房多久打掃一次灰塵、關一次燈，關她什麼事？只要你和夫人不抱怨，就不關別人的事。我說，我是否使你們滿意，那才是要緊的。」
但是，勞倫斯．瑞汀一點也不為拉蒂絲的美貌所動。格賽達帶著一種自以為是的神情說道：
「我不得不另找一個女孩，要先找到她，又要再訓練她。」格賽達用自憐的聲音說。
「她很性感。」丹尼斯一語中的。
「嗯，那麼，你不認為你這樣很傻嗎？」
瑪麗抬頭看我一眼，哼了一聲，就沒有其他反應了。
「他當然會請了，」格賽達說，「她非常迷人，連恩。甚至禿頭的考古學家也能感覺到這一點。」
這是他手指曾握過的鉛筆。
「我不明白，」我說，「我們的灰塵與拉蒂絲有什麼關係。」
「沒什麼。」
「不是那麼回事，」格賽達說，「沒有別的人想要她。看不出他們怎麼會要她。她只是在鬧情緒。因為拉蒂絲．普瑟洛說她沒有把灰塵清乾淨，她因此心情不好。」
我不寒而慄。
我不同意她的看法。我並不認為我剛才很聰明。我堅決認為，沒有哪個女佣會比瑪麗更差的了。我https://www.hetubook.com.com想，任何改變只會變得更好。
「我明白了。」我說。
我走進書房。我感到，房間裏仍然有一種令人惶恐不安的氣氛。我知道，我必須克服這種心理。如果克服不了這種心理，我也許再也不會用書房了。我沉思著，走到書桌前。普瑟洛曾坐在這兒，臉色紅潤，精神飽滿，自以為是；也就是在這兒，一瞬間，他就被擊倒了。我站著的這個地方，曾站過一個兇手……
瑪麗總算屈尊回答了這個問題。
「你是說，普瑟洛小姐來過這兒嗎？」
「我從藍野豬回來時，發現她在這兒。在書房裏。『哦！』她說，『我在找我的黃色小貝雷帽——一頂黃色的小帽子。我有天把帽子留在這兒了。』我說：『我沒看到什麼帽子。星期四早上我收拾房間時就沒看到。』她又說：『我敢說你不會看到的。你不常花時間收拾房間，是吧？』她這樣說時，就用手指沿著壁爐台擦了一下，還看著手指。她以為像這樣的一個早上，我會有時間移開所有的擺設，又放回原處，警察前一天晚上才打開房間呀。『我想，小姐，牧師和夫人是否滿意，那才是要緊的。』我說。她哈哈大笑，走出落地窗，而且還說：『哦！但你確信他們會滿意嗎？』」
「勞倫斯也很有男性的魅力。那種男人總是喜歡——我怎麼說好呢——教友派信徒型的女人，非常自律和靦腆，大家叫做冰山美人的那種女人。我想安是唯一能迷住勞倫斯的女人。我想，他們絕不會互htｔps://ｗwｗ.hｅtｕboｏk•cｏm.cｏm相厭倦的。儘管這樣，他在某方面還是有些傻。他利用了拉蒂絲，你知道。我想，他沒想到她會介意——他在某些方面很遲鈍——但我感到她其實很介意的。」
瑪麗哼了一聲。
「我不得不接受那次審訊，不是嗎？站在十二個男人的面前，像我這樣正經的女孩！天知道他們會問你什麼樣的問題。我告訴你，我從未在一個發生謀殺案的地方待過，也絕不想再待了。」
「她確實迷人，」他說，深深歎了一口氣。「總是有人向她求婚，她這麼告訴過我。」
「一種非常迷人的習慣。」我說。
「連恩，你真沒心肝，你一點都不在乎。」
「我才不管什麼規則呢。他是個執法官，許多可憐的傢伙因為獵殺一隻野兔，就被關進監獄，他卻養雉雞什麼的。還有呢，他還沒有入土為安，他那個女兒就過來說我工作做得不好。」
格賽達常常語出驚人，但這句話讓我更是驚訝萬分，我不由得產生疑問。拉蒂絲．普瑟洛竟然會多管閒事，干涉我們的家務事，責怪我們的女佣做事馬虎，這對我說來好像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這完全不像是拉蒂絲的作風，我說。
聽到這話時，格賽達陷入一種充滿憐憫的沉默之中。這種情況我從未見過。
「在經過審訊和這一切後，我是有點生氣。女孩子有自己的情緒。但我不願給夫人造成什麼不便。」
「呃——午安。」我緊張地說。
但我喜歡取悅格賽達。我將瑪麗生氣的原委細說了一遍。
她又出去了，我展開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