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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師公館謀殺案

作者:阿嘉莎.克莉絲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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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接過信,低吼了一聲。在信封左上角寫著:「親啟,急件」。
「恐怕沒有。不過,我確實記得讀過一篇故事,其中講到,有個人誤塗苦味酸與綿羊油混合製成的軟膏而毒發身亡。」
六時四十九分:我發現屍體。
六時十五分(或一兩分鐘之前):普瑟洛上校到達牧師公館,被瑪麗領進書房。
「但是,克萊蒙先生,我相信,您對本案的了解絕不亞於史萊克警官。我想,如果我們合作……」
「哦,天呀!」她自言自語地低聲說,「我確實太傻了。原來是這麼回事。很可能就是這樣。」
「我暫時還不能告訴您。您知道,我仍然有可能弄錯。但我想這次不會了。到花園門口了,非常感謝您,請留步。」
我的判斷相當正確。
「嗯,第三種可能,當然就是,普瑟洛夫人是對的,房間真的是空的。」
「恐怕,我就是因此而有點自負,」瑪波小姐坦承,「但我總是納悶,如果真有一天碰上一樁大懸案,我是否也能夠順利破案。我是指,能夠正確地解開謎團。從邏輯上講,這應當是完全一樣的事。畢竟,一個微小的電動魚雷模型,與真正的魚雷是完全一樣的。」
「我盡可能清楚地將這個案子的事實概括起來。」我說。

六時四十八分:我碰見勞倫斯.瑞汀。
「我想,你再也不會聽到了。」
上午十二時三十分:普瑟洛上校將他的約會從六點改為六點十五分。很可能,一半的村民都聽到這個變更。
「您知道,親愛的克萊蒙先生,這東西應該經常澆水。可憐的東西,它太需要水份了。您的女佣應該每天澆水。我想,是由她照料的吧?」
「因為他正坐在書桌前。」我說。
「我從未注意到這一點,」我說,「但是,事實上,是拉蒂絲.普瑟洛惹惱了她。瑪麗在審訊結束後氣沖沖地回來,發現拉蒂絲在這兒,嗯,兩人鬥了嘴。」
「您同意我所寫的東西嗎?」我問道。
瑪波小姐究竟要談些什麼,我十分納悶。在我教區內的所有女士中,我認為她的精明遠勝他人。非但凡事她看在眼裏、聽進耳裏,而且她能從觀察到的事情中做出貼切的推斷,其精確程度令人驚訝。
她沒有問我懷疑誰。
群眾感情是種奇怪而可怕的東西。
「便條?」我驚訝地問道。
「請您再說一遍好嗎?」
「我說不上來——就是那樣。你太難捉摸了,連恩。我從不覺得我真的了解你。」
「我從未想過這一點。」我慢慢地說。
「便條?噢!那當然不是個真正的便條。我從不認為那是真的。晚安,克萊蒙先生。」
「聽著,」瑪波小姐急切地將身子往前一傾。「我告訴過您,普瑟洛夫人經過我的花園,她走到窗戶跟前,並朝裏望,沒有看見普瑟洛上校。」
「最近,我從圖書館借了許多美國偵探小說來讀,」瑪波小姐說,「希望這些小說有助於破案。」
「連恩,」她說,「你今天晚https://www.hetubook.com•com上好可怕。我——我不喜歡這樣。我以前從未聽見你這樣佈道過。」
「您是說,他被領進房間後又走出來,然後又再回去,是嗎?」
「沒錯,我是那樣想的,」瑪波小姐心不在焉地說,「我想,我們每一個人懷疑的對象都不同。事實上,真的不同。」
「我來這裏,不是為了呼喚正直的人,而是為了讓罪人悔罪。」
九點半整的時候,窗戶上傳來輕輕的一聲敲擊聲。
我的時間表
確實,那是對史萊克的貼切描繪。
「她目前還有些生疏吧。」瑪波小姐說。
「怎樣呢?」我問道。
我重覆了兩遍。我聽到我自己的聲音,洪亮而清晰,不像平時連納德.克萊蒙的聲音。
「您的意思是,這完全是個相對性的問題,」我慢慢地說,「這應當一樣——從邏輯上講,我承認。但我不知道是否果真如此。」
教堂異常地爆滿。我無法相信是豪斯要佈道的消息吸引了這麼多的人。豪斯的佈道相當乏味刻板。不過如果宣佈我要佈道,同樣也不會吸引他們。因為我的佈道也是又乏味,又充滿學究氣。我想,這應該不能歸因於對宗教的熱愛。
「您一定很奇怪為什麼——為什麼我會對這一切如此感興趣。您很可能認為,一個女人不應該這樣。不,請聽著,我想解釋一下。」
人群真是古怪的東西。那天晚上有磁場,而第一個感受到磁場影響的人就是我自己。
六時二十分:普瑟海夫人沿小路回來,穿過花園,來到書房窗戶前。未見普瑟洛上校。
「對你們倒是挺好的,」他抱怨道,「你們可以談論藝術、書籍這些高雅的話題,我卻只能坐在那裏聽你們談,像個十足的傻瓜。」
「說實話,」我為她取披肩時說,「我覺得,這整個這件事就像一團令人頭暈目眩的迷霧。」
「便條仍然是一個絆腳石嗎?」
「當然,我不會把這些話告訴梅崎上校,他是個官氣十足的人,不是嗎?還有可憐的史萊克警官,哦,他就像鞋店裏的年輕女店員,一心要賣給你一雙漆皮鞋,因為她剛好有你要的尺寸,卻根本不在意你只想要褐色牛皮鞋。」
我將信遞給格賽達。
一條很精緻的昔德蘭披肩包著她的頭和肩膀,她顯得有點蒼老衰弱。她一進門,便興奮地說了一堆。
「哦!」
「既然是我自己發現的,」我最後說,「我倒希望這是重要的東西。但是,也許這與案件毫無關係。」
如果我要行騙的話,讓我害怕的就是瑪波小姐這種人。
「但是,他為什麼那樣做呢?」
我將昔德蘭披肩放在一張椅子上,轉身坐在她對面的椅子上。我們四目交會,她的臉上突然露出一絲冷笑。
「非常清楚,」瑪波小姐說,一面點頭稱是。「確實非常清楚。男人做總是能做出縝密出色的備忘錄。」
「哦,我們會去!」她高興地說,「星期日晚上正適合喝一兩杯自家釀的酒。我想,那是因為瑪麗做的牛奶杏https://m•hetubook.com.com仁凍讓人狙喪到極點——簡直就像太平間裏拿出來的東西。」
她沿通向屋子的小路快步走去,留下我凝視著她的背影。
每一次,從教堂的不同角落,輪番傳來陣陣歎息和喘氣聲。
「其中有關於苦味酸的說明嗎?」
「您是說——」
「瑪波小姐,」我說,「您懷疑誰呢?您曾說有七個人。」
我慢慢唸出我的佈道詞:
「但這裏沒有人中毒,所以似乎與此無關。」我說。

結束時,我採用了一些美麗而強烈的詞語——也許是《聖經》中最強烈的詞語:
您十分真誠的珍.瑪波
我說,疲憊地坐進沙發裏。我很疲倦。
「是的。」
她輕輕地歎息了一聲,站起身來。
「這一定是瑪波小姐送來的,除了她沒有別人。」我說。
「當然,」我說,「現在可以解釋清楚了。便條是在六點三十五分寫的,而另一隻手——兇手的手——將六點二十分寫在頁頭,以便誤導眾人,這一點非常清楚。」
「是的,您記得,我告訴過您。那張便條一直困擾著我。它有點不對勁。」
「我得回去了。我很高興能與您聊一聊,雖然我們並沒有多大的進展,對嗎?」
那是一時出奇的走火入魔。我回到牧師公館時,又恢復了原來無精打采、躊躇不定的樣子。我發現格賽達臉色蒼白。她伸手挽著我的手臂。
「客廳裏有你的一封信,」格賽達說,「丹尼斯,去拿一下,好嗎?」
不用說,雷里夫人、哈娜小姐、衛瑟碧小姐、還有瑪波小姐,也都全員到齊。所有的村民都到了,幾乎沒人缺席。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我們有了這麼多的教民。
她停頓了一會兒,面頰通紅。
她正耍跨過窗戶時,突然停下腳步,臉上浮現出一串困惑的表情。
我陪她走過窗戶,再穿過草坪。
六時二十九分:有電話從勞倫斯.瑞汀的住所打到普萊絲.雷里夫人家(根據電信局的記錄)
「那就意味著,得從一個完全不同的角度來思索這個案子。」我說。
然後,我把那天下午的三次會談告訴了她。我也告訴她,安發現一張臉部被戳爛的畫像。我還把克拉姆在警察局的態度告訴了她。最後,我講述了荷大克醫生對那塊晶體的鑑定。
「願意讓我來,您人真好,親愛的格賽達也很好,雷蒙很欣賞她,總是叫她完美的格勒茲不,我不需要腳凳。」
葛拉蒂.克拉姆也在那兒,在一群面容枯槁的老處女襯托下,她顯得青春洋溢,光彩照人。稍後,一個朦朧的身影從教堂一角溜進來,我想那是樂思荃夫人。

六時三十分至六時三十五分:聽見槍聲。(假設電話來的時間正確)勞倫斯.瑞汀、安.普瑟洛和史東博士的證詞似乎表示時間要早些,但普萊絲.雷里夫人也許是對的。和-圖-書
我屏息凝神了一會兒,然後,讓自己狂亂激動地開講了。
我對我那天晚上所做的事,並不感到驕傲。教會復興派那一套訴諸感情的做法,我完全不信。但那天晚上,我扮演了一個胡言亂語、口出狂言的佈道者。
「哦!我倒不認為。我想,從總體看,有某種推論幾乎能與每一件事完全吻合——如果您願意接受一個巧合的話,而我想,這個巧合是可能的。當然,多於一個巧合就不可能了。」
她轉過一張憂心忡忡的臉,望著我。
她一邊歎息,一邊搖搖頭。她走到窗戶前,心不在焉地伸出手,撫弄著放在架子上一株看來病懨懨的植物。
「為什麼呢?」
「是的,」我說,「可是,格賽達固執己見,不願解雇她。她的想法是,只有那種完全沒人要女佣才會願意留在我們家。但是,瑪麗前幾天向我們辭職。」
五時三十分左右:上校和普瑟洛夫人搭車離開老屋前往村子。
我問道,這時她已走過花園,隨手閂上了門。
我沒有回答。我正仔細思索著瑪波小姐剛才講的三種可能性。
「親愛的克萊蒙先生,我們把這個案子再從頭分析一遍。普瑟洛夫人來到窗戶前,她認為房間是空的,她一定是這樣認為的,不然的話,她絕不會到畫室與瑞汀先生會面。那樣做不安全。如果她認為房間是空的話,那麼,房間裏一定是絕對安靜的。這就有三種可能,不是嗎?」
六時四十五分:勞倫斯.瑞汀到達牧師公館,發現屍體。
本月二十一日星期四——
「您知道,」她終於開口說,「孤零零地生活在世界荒僻的一角,一個人總得有點嗜好。當然,我可以打打毛線,參加女童軍協會和福利機構的工作,或者畫畫,但我的嗜好是——一向都是——研究人性。人性如此變化多端,十分令人著迷。當然,在一個小村子裏,沒有什麼東西會分散你的注意力,一個人有充份的機會變成我所謂的精於研究。我開始將人分類,分得很明確,就好像他們是鳥兒或花朵似的,我將人按組排列,分為這一種,或者那一類。當然,有時候我也會出錯,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出錯的機會越來越少。然後,我開始檢測自己的判斷,開始研究一個小問題,例如,讓小格賽達開心不已的精選好蝦失蹤案,其實是個無足輕重的案子,但卻令人難以理解,除非破解方法正確。還有咳嗽藥水調包事件,和肉販妻子的那把傘——後一件事看似毫無意義,除非我們假設蔬果商與藥劑師的妻子有不檢點的行為,當然,後來的事實證明如此。您知道,運用判斷,並發現自己是對的,這非常有意思。」
「哦!不,不會是由於某種特別的原因吧?」
「就像照料其他東西那般費心。」我說。
「關鍵是,」她說,「得對這一切做出解釋。每件事都得解釋清楚,令人滿意hetubook.com.com。如果你有一個與每個事實吻合的推論,哦,那麼,就一定是正確的。但是,這極為困難。如果不是因為那張便條——」
「這樣啊!我一向以為她很喜歡你們呢。」
「我相信您通常是對的。」我微笑著說。
「您真的那樣想嗎?我是說,關於推論——」我看著她問道。
荷大克也在教堂,這可不尋常,還有勞倫斯.瑞汀。令我訝異的是,在勞倫斯身旁,我看見了豪斯蒼白緊張的臉孔。安.普瑟洛也在那兒。她通常都會參加星期日的晚禱,不過,我還是沒想到她今天會來。看見拉蒂絲時,我更是驚訝不已。星期天早上是絕對得上教堂(普瑟洛上校對此堅持到底),但我以前從未見過拉蒂絲參加晚禱。
然後,我拿起我的時間表,遞給她。
「您嚇著我了,」我說,「我覺得我被放在顯微鏡下。」
「是什麼讓你那樣做的?」
「這樣對你有好處,」格賽達平靜地說,「這樣才能讓你知道自己有幾兩重。總之,我想雷蒙.衛司先生雖裝得一副聰明絕頂的樣子,但事實並非如此。」
「當然,應當是一樣的,」瑪波小姐說,「所謂『因素』都是相同的。為了金錢,異性間的互相吸引,還有諸多的怪癖——很多人都有點怪,不是嗎?事實上,如果您深入了解他們,大多數人都是這樣。正常人有時候會做出令人十分吃驚的事,而不正常的人有時看上去卻相當正常和普通。事實上,唯一的方法是將您所了解或碰到的人做比較。如果您知道,人與人之間的差異有多微少,您會吃驚的。」
我突然想到了一兩件事,非常想與您聊聊這些事。我覺得我們都得盡力協助破解這件悲慘的懸案。如果可以,我將在九點半過去,敲您書房的窗戶。也許,親愛的格賽達可過來與我的侄子做伴,陪他開開心。當然,如果丹尼斯先生想來也可。如果我沒有接到回音,我就等待他們,並在我說的時間過去。

「即使如此,」瑪波小姐說,「還是很不對勁。」
「這很難令人相信。」我拍馬屁地說道。
我起身迎接瑪波小姐。
六時五十五分:荷大克驗屍。
我看見坐在前排靠背長凳上的格賽達,她吃驚地抬起頭來,丹尼斯也是。
「很少人表裏如一。」我說。
「我不曉得,」我說,「我想,我們每個人在內心都不免把自己當成歇洛克.福爾摩斯吧。」
瑪波小姐叫了一聲。
瑪波小姐攤開雙手,做出一個迷惑不解的姿勢。
九點剛過一會兒,格賽達所說的「侄子娛樂聚會」開始了。我一邊等瑪波小姐,一邊將與兇殺案有關的事實寫成一張大致的時間表,以打發時間。我盡量將這些事實按時間順序排列。我不是個準時的人,但我是個有條理的人,喜歡將事情井井有條地記錄下來。
「我突然發狂。」
丹尼斯似乎對這提議並不那麼嚮往。
註:只有兩人提不出六點半至六點三十五分之間的不在場證明。她們是克拉姆小姐和樂思荃夫人。克拉姆小姐說她在墓地,但無法證實。不過,把她排除在本案之外,看來是合理的,因為看來她並未涉案。樂思荃夫人在六點過後的某個時間離開荷大克醫生的家去赴約。去赴哪兒的約會?與誰約會?不可能是與普瑟洛上校,因為他正要來與我會面。確實,在兇殺案發生的時候,樂思荃夫人在現場附近,但是,她會有什麼樣的謀殺動機,令人懷疑。上校的死,不會使她受益,並且,警官所謂的敲詐推論,我也無法接受。樂思荃不是這種女人。再者,她似乎也不可能拿到勞倫斯.瑞汀的手槍。和圖書
但今晚,我得進行即席佈道。我俯瞰著一張張仰視的臉孔,突然有種瘋狂的念頭。我不再是上帝的牧羊人,而變成了演員。我的面前有一群觀眾,我想要煽動這群觀眾,並且,我感受到煽動他們的力量。
十二時四十五分:有人最後看見手槍在原來的地方。(但這一點令人懷疑,因為亞契老太太之前說她記不清了)
那天晚上,我登上講壇時,心情有些奇怪。
五時三十分:從老屋的北門房,有人打給我匿名電話。
教堂裏的教徒們處於一種情感被壓抑的狀態,正適合受煽動。我煽動了他們。我規勸罪人悔罪。我讓自己陷入一種感情的狂熱之中,一次又一次地伸出一隻譴責的手,重覆著這句話:
「你是什麼意思,『某種特別的原因?』」
然後,我向她問了我一直想問的問題。
「我正在對你說……」
「我們常常必須如此,對任何事都是。您不這樣認為嗎?」
「您突然想到什麼念頭,能告訴我嗎?」我問道。
「噢,第一種可能是,普瑟洛上校已經死了,但我不認為這是最大的可能。首先,他到那兒只有大約五分鐘,她或我會聽到槍聲,再來,依然是他待在書桌旁這個相同的難題。第二種可能,當然是他正坐在書桌前寫便條,但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一定會是一張完全不同的便條。便條上絕不會說,他不想再等了。至於第三種可能——」
我茫然若失。
據我判斷,每個人來這兒的目的,是想要看看還有其他什麼人也在這兒,更可能的話,佈道後還會在教堂的門廊裏竊竊私語一番。
「我承認,我的推論有一個缺陷——一個我還不能克服的缺陷。哦!如果是與便條完全不同的東西就好了……」
「這就是不對勁的地方。當時是六點二十分。要到六點半之後,他才會覺得不想再等下去,這一點我們是同意的,那麼,他當時為什麼坐在書桌前呢?」
「哦,是的。您記錄得非常詳細。」
「沒什麼。只是突然有了一個念頭。我得回家,把事情好好想出個頭緒來。您知道嗎?我太愚蠢了,蠢得難以置信。」
一直默默無語的丹尼斯遵命行事。
「今晚你的靈魂將離開你的軀體……」
親愛的克萊蒙先生:
通常,我會事先準備佈道稿。我對佈道稿的每一處都非常認真仔細,沒有人比我更清楚講稿的缺失。
我們坐下來,吃著冷掉了的晚餐,因為瑪麗外出了。
她心不在焉地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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