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是的。真相是，他從未動過普瑟洛上校一根汗毛。」
我從手中的兩封信中選出一封，遞給他。他低聲地唸出聲來：
「怎麼回事，克萊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麼說，這就破案了！一個我們根本沒想到的人。是悔恨驅使他自首的！」
「你在哪兒發現這封信的？」
「非常抱歉，真的非常抱歉，打擾了你們，晚安，梅崎上校。我說過，我非常抱歉，但聽說豪斯先生病了，我覺得我應該過來看看能否幫上什麼忙。」
「沒錯。我說過，這陣子以來，豪斯行為十分古怪，但我想不到……」
我想，梅崎是傾向保持沉默的。在其他情況下，我也會這樣做。但是，我剛與瑪波小姐討論過這個案子，剛才的情景還歷歷在目，所以，此刻我不敢苟隨。不過，我得承認，她馬上就到現場，並顯出一副急切好奇的樣子，這使我有點反感。
但是，這時有人來打擾了，這著實出人意料。門開了，瑪波小姐走進房間。
然後，他轉向梅崎。
「原來如此！」我喊道。
「他不是睡著了！他服了藥！這是怎麼回事？」
「你為什麼沒有馬上叫來醫生，克萊蒙？我想不通，你一定是魂不守舍了。」
「他最近行為非常古怪。」我說。
「該死的科學！對不起，克萊蒙，但這些軟弱的做法讓我心煩，我是個行動派。噢，我想我們最好察看一下這裏。」
hetubook.com.com「在地板上，揉成一團，從他的手中掉下來的。」
但是，梅崎正好是警察局長。對我具有吸引力的這番理由，對他卻毫無影響。他已經抓到了兇手，他要他的兇手上絞刑台。
「很有趣，甚至可以說很湊巧。是的，這使您在緊要關頭趕到。」
瑪波小姐總有十分合情合理的理由來解釋她的消息靈通。
瑪波小姐的目光轉向藥盒。
「他是什麼意思？」我們再度上樓時，梅崎問道。
瑪波小姐面露驚慌。
「是的，是的，的確如此。克萊蒙先生，請問，今晚您為什麼會來這兒？這一點我很困惑。您和梅崎上校在一起，這太出乎我的意料了。」
突然，梅崎發出一聲尖叫，大步朝這個睡著的人跨去。他抓住他的肩膀，搖動他，開始時搖得很輕，然後越來越用力。
「難道他……」
「這就是我為豪斯先生已安全脫險而如此高興的原因。他現在人在醫院裏，沒有人能暗算他。如果他醒來，就會告訴你們真相。」
他的目光掃向那個空藥盒。他將紙盒撿了起來。
「您真好，瑪波小姐，」他態度冷淡地說，「但不用費心了。對了，您是怎麼知道這事的？」
「科學使我們學到許多東西。」
「當然是來救豪斯的命。」
「喂，荷大克，是你嗎？我是梅崎。請立刻到高街十九號來，好嗎？豪斯服hｅtuｂｏoｋ•ｃoｍ.cｏm藥過量了。立刻來，老兄，人命關天！」
「我想是，」我說，「他有一天把這些盒子拿給我看。告訴我，醫生警告他別服用過量。這是他的解脫方式，可憐的傢伙。也許也是最好的方式。這不能由我們來審判。」
我盯著她。
「您真是太好了，」梅崎又說道，這一次態度更加冷淡。「但是，沒什麼可做的了。荷大克已經把他送到醫院去了。」
「你的意思是，他活不過來了？」
親愛的克萊蒙：
「我是指兇手。」瑪波小姐說。
他掛斷電話，火冒三丈。
「昏睡症，呃？現在的人幹下齷齪的勾當後，總有一些好理由來解釋。你不同意嗎？」
梅崎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看著豪斯。
我說，將普瑟洛未寫完的信遞給她。
他凝視著在椅子上熟睡的豪斯，然後轉向我。
他忙碌地在隨身帶來的藥箱中找東西。準備好針劑，在豪斯的手臂上進行皮下注射。然後，站起身來。
荷大克是個感情不外露的人。他只是揚揚眉毛，點點頭，走到病人跟前。他摸摸脈，翻開眼瞼，仔細地察看眼睛。
「真的是到醫院去了？哦，那我就放心了！聽到這個消息，我非常高興。他在那兒會很安全的。您剛才說，『沒什麼可做的了』，您不是指他不會再醒來了吧？」
「喂——喂——喂——是m.hetubook.com.com荷大克醫生嗎？請醫生立刻到高街上來，好嗎？是豪斯先生。很緊急……什麼？……噢，那麼這兒是幾號？……噢，對不起。」
我解釋說，豪斯是昏睡症的受害者。
他掛斷電話，急躁地在房間裏來回踱步。
梅崎簡明扼要地解釋了情況。
「當然，」她說，「當然！他就是要您這樣認為！讓您認為您了解真相，認為這樣對大家最好。哦，是的，這一切都很吻合，信、服藥過量、豪斯先生的精神狀態、還有他的自首。這一切都很吻合，但這不對勁……」
又是一陣不耐煩的等待，但這一次要短些。
「您說的『他』是指誰？」我問道。
「電話，」瑪波小姐解釋說，「他們太粗心了，不是嗎？您先與我講話，認為我是荷大克醫生。我的號碼是三五。」
她面色緋紅，神色有點激動，似乎意識到我們一臉納悶。
他一下子就走到電話旁，不耐煩地上下猛搖電話，直到得到回答為止。他問了荷大克的號碼，又是一陣停頓。他站著，耳朵貼著話筒，眼睛盯著椅子上癱軟的人體。
我們兩人都俯身去幫助他。荷大克坐上駕駛座開車前，他扭頭說了一句：
「人性總是充滿矛盾。」
「這很難說。」我說。
「難道您不認為，」我說，「如果豪斯醒不過來，不是更好嗎？對他來說比較好，對大家來說也更好。我們已知道了真相，而且……」
一會https://www.hetubook.com.com兒，醫生進了房間。
我不知道我在那兒坐了多久，我想，其實只有幾分鐘。然而，卻彷彿過了漫長的一段時間。這時，我聽見門開了，我轉過頭，看見梅崎進了房間。
「你知道，梅崎，你無法絞死他。」
「若非如此，我懷疑我們是否會抓到兇手！他們遲早會做出一些蠢事來。你看起來很不舒服，克萊蒙，我想這對你來說是晴天霹靂吧？」
「可是那通電話，」我問道，「信，還有服藥過量，這一切都一清二楚。」
幸運的是，梅崎從不認為有人會對他一貫堅持的行為產生不同的想法。我一言不發，他繼續說道：
「誰想得到呢？嘿，好像是有車來了，」他走到窗戶旁，推起窗框，探出身子。「是的，正是荷大克。」
我停了下來，因為瑪波小姐正莫名其妙地使勁點著頭，這使得我接不下話。
「太厲害了！那個老處女認為，我們發現的便條不對勁，她是對的。想不透她是怎麼明白這一點的。可是，這傢伙沒有銷毀這一張，真是隻蠢驢！想想看，竟保留著這封信，這可是最不利的證據啊！」
這也是我渴望得到的答案！
「真相？」
「號碼錯誤，號碼錯誤，老是號碼錯誤！這關係到一條人命。喂喂！你給我接的號碼錯了……對，別浪費時間，請接三九——是九，不是五。」
「我猜，他服藥過量了，是嗎？」她說。
我必須說出一件令人不快的事。總之，我想還是寫下來好些。我們晚幾天可討論這件事。此事與最近挪用公款一事有關。我遺憾地說，罪犯的身份己無可畳疑，這點我相當有把握。我必須指控教堂一位被任命的牧師，這事令我痛苦，但我也非常清楚我的責任所在。我們必須懲一儆百，而且……ｈttｐs://ｗwｗ.hｅtuboｏｋ.ｃoｍ.cｏｍ
「好吧。」
「於是，」她繼續說，「我就過來看看我能否幫上忙。」
「想救活他，便讓他受絞刑嗎？」他問道，「你知道，他已經回天乏術。無論如何，他是九死一生了，我懷疑，我是否能救活他。」
她停止了說話。梅崎對待她的態度好像有點厭惡。
「您已推斷出類似的結果，不是嗎？」我問道。
我解釋了電話的事，並說，我聽出是豪斯的聲音。瑪波小姐若有所思地點著頭。
「我是指勞倫斯．瑞汀先生……」
她又很平靜地說了一句：
「最好是把他送到馬奇班罕，送到那兒的醫院去。幫我一下，把他弄到下面的車子裏去。」
「您最好看看這個。」
「盡一切可能吧。」
她接過去，神色平靜地讀著。
「什麼緊要關頭？」我尖刻地問道。
「這就是他要你們想的。哦，他非常聰明！留著信，然後利用這封信，確實是聰明至極。」
「也許會，也許不會。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即使他活過來，哦，這個可憐鬼也不應該承擔罪責。我會提出相關的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