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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原諒我的冒昧，賈德納太太，你和你弟弟吵過架嗎？」

「她對丈夫很忠心，是吧？」

「知道了，收到了電報。是柯克伍律師打來的。」

「是的，她一定是已經躺下休息了。」

「被謀殺了！這種事非比尋常呀！世界上有誰會謀殺喬呢？」

「哦。」納拉科特警官說。

「這家人沒什麼錢，」納拉科特心想，「顯然經濟拮据。」

她臉色慢慢變紅，變得緋紅。

「他多大年紀？」

「噢，你當然不知道會這樣。」

護士步履輕快地走進客廳。

「近親就只剩培生一家人，就是我姐姐瑪麗的子女。」

「沒有……沒吵過架。我們之間的關係，可以用疏遠來形容。我不願多談家庭瑣事，但我弟弟對我的婚姻相當不滿，做弟弟的很少會中意自己的姐夫，不過，當然啦，我想比起我弟弟來，大多數的人都掩飾得比較好。也許你知道，我弟弟繼承了姑姑的一大筆錢，而我和姐姐卻都嫁給了窮人。我丈夫在戰爭中被炮彈炸傷，退了伍，如果能得到一些經濟上的資助就好多了——那可以讓他獲得到較昂貴的特殊治療。我向我弟弟借錢，他拒絕了。他當然有權那樣做。不過以後我們就很少見面，連信也不寫了。」

「你整個下午都跟他在一起嗎？」

「她不常見到他。」女僕答道。

「是嗎？」

「珍妮佛，你在哪兒？你來啊，珍妮佛。」

「昨天下午他是否感到特別緊張或情緒激動？」

「吉姆、席薇雅和布萊恩。」

「還有就是席薇雅了。她跟馬丁．迪林結了婚——你可能讀過他的作品吧，他是個小有名氣的作家。」

警官做了記錄。

護士態度文雅地說：

「哦，」納拉科特警官說，「我還以為你聽說了呢。柯克伍先生不想突然把噩耗告訴你的女主人。但和*圖*書是，親愛的……你叫什麼名字？」

「你是從艾克漢普頓的柯克伍先生那兒來的嗎？」

這樣看來賈德納太太可以排除嫌疑了。

「不盡然，賈德納太太。那是我剛才對女僕的說辭。你弟弟崔夫霖上校昨天下午被謀殺了，我是負責此案的警官納拉科特。」

這個說明十分簡潔扼要。賈德納太太的個性讓人欽佩，警官心中暗忖。儘管這樣，他仍然不敢下斷言。她的冷靜顯得不自然，陳述事實那種有備無患的態度也不自然。他還注意到，儘管她感到驚訝，但對她弟弟的死卻並未詢問任何詳情。這使他感到很不尋常。

她看上去顯得很驚愕。

「那太好了，」她態度平靜地說，「日子真難過哪，實在很難，我們老是得省吃儉用、精打細算，還得滿懷希望呢。」

他故意不出示官方證件。根據他個人的經驗，警官這個身份就足以使她尷尬不安、瞠目結舌了。

從艾克漢普頓乘火車到伊克塞特大約要半小時。十一點五十五分，納拉科特警官按響了月桂莊的門鈴。

但是納拉科特警官巧妙地不讓她談論上個月的流言。他看了一眼手錶，大叫了一叫聲：

「住溫布敦的薩里街努克莊。」

「他是最大的一個，在一家保險公司工作。」

她打開門，那喊聲又響了起來，聲音更大，而且更專橫跋扈了。

「病人？哦，真遺憾，我沒聽說過。」

「啊，我的天，」畢翠絲說，「被謀殺了。真可怕，不是嗎？他們是不是砸爛了他的腦袋，還是給了他一槍什麼的？」

「我不知道。」護士聞言感到有些驚訝。

「那就別讓我聽這些令人噁心的細節吧。」

「沒有，我看沒有了。我會跟你的外甥和外甥女聯繫的。我不知道柯克伍先生是否通知過你，你和他們三ｗｗw.ｈｅｔｕbｏok.ｃｏｍ.com個人是崔夫霖上校所有財產的共同繼承人。」

「他的地址是……」

「真慘，」護士說，「不過說起來並沒有致命的危險。他是由於神經受到極度刺|激而導致四肢完全麻痺的。沒什麼明顯的殘疾。」

「再來呢，賈德納太太？」

「他什麼也沒做。」畢翠絲邊說邊呆呆地看著他。「他不能工作，他是個病人嘛。」

「除了你之外，你弟弟還有多少親戚在世？」

「還沒有，但訂了婚——跟一個很漂亮的女孩訂了婚，我還沒見過她呢。」

一個模樣有些邋遢的女僕開了門。

「還有別的問題嗎？」

「噢，不是，先生，有男主人。」

「最年輕的是布萊恩，不過他人在澳洲。我不知道他的地址，但他的哥哥和姐姐一定知道。」

「這件事對你的女主人來說，一定很震驚吧？」他說。

「她知道她弟弟的死訊了嗎？」就在女僕側身讓路帶他進客廳時，警官漫不經心地問道。

「請快到賈德納先生那兒去，他變得很激動。你總是有辦法讓他安靜下來的。」

「我想，你會認為這樣的反應不自然，警官，但是……我聽過的恐怖事件夠多的了。我丈夫就對我說過他受的那些罪……」她顫抖起來。「如果你能對我的處境有所了解，你就不會覺得奇怪了。」

太不自然了，警官暗忖，簡直太不自然了。

她輕聲歎了口氣，轉身上樓去照顧病人。

警官已經跟著她走到門邊。他站在門廳裏看著她跑上樓梯。

只見她眉頭緊蹙起來。

「二十八歲。」

月桂莊有些破敗，亟需重新油漆。周圍的花園凌亂不堪，雜草叢生，大門也歪歪斜斜的。

「大概六點鐘吧。」

「電報上有沒有提到謀殺？」他問道。

「她什麼時候回來的？」

「她很崇拜他。www.hetubook.com.com我相信世界上的女人都願意為他做任何事情。他真窩心，跟我以前照顧過的病人大不相同。嗯，只是上個月……」

他注意到女僕的態度有些漠然。

「我對他們的家庭狀況不甚了解，」他依然漫不經心地說，「賈德納太太是孀居嗎？」

「的確沒受什麼苦，我想。」

「真對不起，」警官說，「都怪我不好。」

一個從樓上下來的醫院護士側身讓路。

「西南三區，克倫威爾街二十一號。」

賈德納太太瞇起眼睛，急促地喘著氣，但她不愧是意志堅強的女人，她對警官指指椅子，自己也坐了下來。

「謝謝，他們住在什麼地方？」

「他走不了路，整天躺在床上。家裏得有護士才行。當護士可不是每個女孩都能做的。他老是要人拿托盤、沏茶啦什麼的。」

「我能跟你談幾句話嗎？」他說，「我和賈德納太太的談話被打斷了。」

他開口問道：

「是嗎？」

「嗯，是的，是這樣，賈德納太太。我來你家是想多了解一些家族內部的詳細情況。」

「對不起。」她表示歉意。

「我原來打算這樣，可是，呃——實際上，賈德納上尉卻急著要我幫他去圖書館換兩本書。他夫人出去時他忘了告訴她。所以，為了安撫他，我就把書拿到圖書館去換，當時他又要我幫他買一兩件小東西，實際上是送給他夫人的禮物。他這樣做真好，還說要請我去『博姿』喝茶呢。他說護士們從來不忘喝茶的。這是他開的小玩笑，你明白吧。我直到四點鐘才出門，快到耶誕節了，商店裏可真擁擠，買了一件，又買另一件，六點鐘我才回到家裏。這可憐的人覺得舒暢極了。他告訴我他幾乎一直在睡覺。」

畢翠絲走進裏屋，過了一會兒，門打開了，一個身材高大、獨斷專行的女ｍ.hｅtuｂooｋ.ｃoｍ•ｃｏｍ人來到客廳裏。她的那張臉看上去很特別，眉毛很寬，頭髮是黑色的，但兩鬢卻有些斑白，那頭黑髮從額頭向腦後直梳過去。她探詢地看著警官。

樓上傳來一個男人吵吵嚷嚷的聲音，她驚得跳了起來。

警官為了滿足她的好奇心，把詳細情況說了一遍，接著又漫不經心地說：

「謀殺案的消息讓病人很激動，」她解釋道，一邊把漿好的袖口扣上。「那個傻女孩畢翠絲跑上樓去，全告訴他了。」

「賈德納先生病得很厲害吧？」

「謝謝你，賈德納太太。」

「我必須跑著去了，」警官說，「請替我向賈德納太太說聲對不起，我來不及向她告辭了。跟你談話真愉快，護士。」

「我的天，」他喊道，「我的火車要誤點了，火車站不會太遠吧，嗯？」

他是個不存偏見的人，但是來這裏進行調查似乎意味著上校很可能不是仇家殺害的。另一方面，那四個他已經弄清楚來龍去脈的人，都會因上校之死而獲得相當多的錢，所以必須調查這四個人的活動。他可以去查對旅社登記簿上的記錄，不過培生這個名字十分常見。納拉科特警官並不想急於做出任何結論，他想盡量保持完全開放的心態，同時盡快地完成初步背景調查。

「真讓人透不過氣呀！」警官安撫道，「嗯，你現在能不能去向女主人通報一聲，就說我是從艾克漢普頓柯克伍先生那兒來的？」

「把門關上，過來一下。」納拉科特警官說，他想看看突襲的效果如何。

「他們的名字叫……」

「這男人挺帥的，」當大門在警官身後關上時，她自言自語道，「又帥，態度又好，充滿了同情心。」

「午安，」納拉科特警官說，「我想見賈德納太太，這跟他弟弟——艾克漢普頓的崔夫霖上校之死有關。」

護士下到樓梯口，納拉科和圖書特警官故意站在那兒不讓她過去。

「我叫畢翠絲，先生。」

「我一定非得知道不可嗎？我弟弟被謀殺了……我只希望，他死前沒受什麼苦才好。」

「呃，你瞧，畢翠絲，這消息會登在今天的晚報上。」

「讓我想想看。我上街買東西……對，然後就去看畫展。大約六點鐘回家，一直躺到吃晚飯的時候，看畫展真看得我頭疼。」

「謀殺！」女僕驚得兩眼圓睜，目光中流露出驚恐卻又快意的神色。「他被謀殺了嗎？」

「我沒聽說她要去，先生，」畢翠絲說，「我想你準是弄錯了。女主人昨天下午是去買東西，然後去看畫展。」

她也看出了他的心思，竟然說出他心中的疑慮。

「對於發生在艾克漢普頓的事，不知道你是否想知道詳細的情況？」

「當然，我很希望能幫得上忙，但不知道能否效勞。近十年來，我跟我弟弟幾乎沒見過面。對他交了哪些朋友，跟他們的關係如何，我一點也不清楚。」

「謝謝你，賈德納太太。這只是例行公事，請問你昨天下午的行程，你不會介意吧？」

「到聖戴維站得步行三分鐘。你要去的火車站是聖戴維站吧，還是女王大道站？」

「結婚了沒？」

警官問：

「他是從事什麼工作的？」

「珍妮佛、珍妮佛，你來啊。」

「吉姆的情況怎麼樣？」

「我想，你的女主人昨天下午想去艾克漢普頓應該有原因，但我認為雪太大，她去不成吧？」

「賈德納太太這時也回來了吧？」

「我正要查個水落石出呢，賈德納太太。」

護士高傲地微微昂起頭來。

女僕把他引進客廳，如同房子的外觀，這間客廳也亟需花錢修繕。然而儘管這樣，警官卻感到這裏有某種溫馨迷人的氣氛，至於到底為什麼，他還來不及去深究。

警官問：

「來了，親愛的。」她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