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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塔佛秘案

作者:阿嘉莎.克莉絲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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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雷果夫先生

十六、雷果夫先生

「我會盡力而為。你可以信任我,我們同心協力來合作。」
他們緩步走下斜坡,拐進巷子。
雷果夫先生觀察著她,暗暗地點點頭。
愛蜜莉伸出手來,熱情地緊緊握住雷果夫先生的手。
第二天上午,愛蜜莉起得很早。她是個敏感的年輕女人,心裏明白此刻要恩德比先生起床幫她辦事的可能性很小,那得等到接近中午的時候才行。她覺得百無聊賴,再也躺不下去,於是便起身出門,朝昨天來時相反的方向,順著巷子散步。
雷果夫先生替她把話說完。
「我想,他應該蠻有錢的吧。」愛蜜莉說。
愛蜜莉從這個角度審視案件。
「其實也沒什麼不尋常的,」雷果夫先生說,「你知道,杜克絕對不是神秘人物。我想,大家唯一不了解的地方就是他的經歷。不,沒什麼特別之處,你知道,他不過就是個實在的好人罷了。」他趕緊補充道。
她認為要過一個傳統、有冰雪的耶誕節,根本用不著待在一個荒原裏的荒村。雷果夫先生顯然對威利特母女選擇這種地方過冬絲毫不起疑心。她認為對一個鳥類學家和犯罪學家而言,也許這是正常的。在雷果夫先生眼中,西塔佛村顯然是個理想去處,他無法想像這個地方有什麼不合適的。
「你不認為——」
「景色好極了,」愛蜜莉說,「荒原的風景相當好。」
愛蜜莉頓住了。這五個人中可能有誰知道發生了謀殺案,而他本人就是其中之一啊!但要把這個想法向雷果夫先生說明白,那可就不容易了。這倒並不是她懷疑雷果夫先生跟這件慘案有什麼關係。不過,她覺得直接說太唐突,於是為了委婉傳達這個意思,她決定說得更圓滑些。
「所以,如果你允許,我願意跟你聯合追查這件案子。用第一手資料研究犯罪學一直是我夢寐以求的。翠弗西絲小姐,你能否信任我,讓我用我的經驗為你服務?我曾經深入研究過這種專題。」
「我看是一文不名,」雷果夫先生說,「但願這個成語我用對了。他到這兒來是為了守候姨媽hetubook.com.com,我說啊,他對她是有『企盼』的。波郝思小姐可是個精明厲害的女人,我想她一定很清楚他的企圖,她自有一套冷嘲熱諷的幽默,把他套在那兒團團轉。」
「他絕對可以獲得一小筆遺產。」愛蜜莉說。
「對不起,」他問道,「你是翠弗西絲小姐吧?」
「當然,」愛蜜莉說,「不過,既然你對他一無所知,那你怎麼能相信他是無罪的呢?」
愛蜜莉滿懷興趣地瀏覽著每個書架上的書名。有個書架上全是論述神秘現象的專著,還有一個書架擺放的都是現代偵探小說,但最多的還是犯罪學方面的書籍,包括世界上有名的審判案例。鳥類學方面的書籍只佔了一小部份。
「對,很古怪,是吧?但畢竟是合理的選擇嘛。我們這兒的人渴望陽光、炎熱的氣候和搖曳婆娑的棕擱樹,而住在澳洲和南非的人卻熱中於古老的傳統耶誕節,還要有冰雪。」
「噢,那確實古怪。太古怪了。翠弗西絲小姐,我承認自己對這件事的印象極為強烈。你也許聽說了吧,我相信超自然現象,在某種程度上,我也相信降靈儀式。我已經寫了一份詳細報告,送交靈魂研究學會。這確實是個驚人的事件,有五個人參加,誰也沒想到崔夫霖上校會被謀殺。」
「那幢房子裏住的是誰啊?」愛蜜莉突然問道。
「這件事使我覺得很有興趣,雷果夫先生,正如你所說的那樣,十分古怪。你不認為參加的人有些能通靈嗎?當然,除了你之外。」
「噢,」雷果夫先生慢吞吞地說,「這誰也不知道哇。」
「是個好青年,」雷果夫先生說,「不過各方面都表現平平。」
他們沿著小路往上走,進入他的小屋。只見屋裏佈置考究,牆上全是成排的書架。
「你家真是太好玩了。」愛蜜莉說,「但我現在得回去了。想必恩德比先生已經起床,正在等我呢。我也還沒吃早餐。我們告訴柯帝斯太太九點鐘吃早餐,我看現在都已經十點鐘了。恐怕是太遲了……全都是你太和_圖_書有意思了,而且又願意熱心幫忙。」
「說得很有道理,」雷果夫先生說,「真的,翠弗西絲小姐,你本人就很值得我仔細研究。順便問一下,你的姓氏,也跟我們可憐的崔夫霖上校一樣,也是康沃爾郡的姓氏嗎?」
他露出略帶歉意的微笑。
「在這麼高的地方,」愛蜜莉胡思亂想著,「一個人應該能看清每一樣東西,就像站在玩具娃娃屋的上方往屋裏窺探一樣。」
「如果情況是那樣的話,」他輕快地說,「兇手就是崔夫霖上校交往甚密的人了。此人必定是住在艾克漢普頓。很可能當時就在屋裏,不是在爭吵之前,就是在爭吵之後。由於我們不是在法庭上,所以可以自由地列舉出姓名來,我突然想到了那位僕人伊凡斯的名字,此人正好符合我們所說的種種條件。他極有可能一直待在屋裏,聽到了爭吵,就利用了這個機會。接下來我們得弄清楚伊凡斯是否會從主人之死獲得某種利益。」
「來這兒過冬並不好受啊!」愛蜜莉說。
「這可能不足以構成犯罪動機,我們得弄清楚伊凡斯是否亟需用錢,而且還得把伊凡斯太太考慮進去,我知道,他倆剛結婚不久。如果你研究過犯罪學,翠弗西絲小姐,你就會知道近親通婚所造成的惡果,尤其是鄉村地區。在布羅德莫一地,至少有四個年輕女人,儘管風度舉止良好,但性格上卻有許多怪誕之處,對她們來說,一般人的生活就無足輕重了。總之,我們絕不能把伊凡斯太太排除在外。」
此刻她又得以從另一個角度來看,她想,也許能再打開一個不同的視野。這位個頭矮小、瑟縮發抖、乾癟瘦削的老先生曾經認真細緻地研讀過犯罪學,他熟諳人性,廢寢忘食地比較沉思者和身體力行者所展現出的不同生活風貌。
「知道,抓回去了嗎?」
「太好了,」她說,用的是她那句歷來效果極佳的話,「有個人能依靠真是太好了。」
「雷果夫先生,你怎麼看待桌仙這件事呢?」
「我親愛的年輕小姐,我本人和圖書是不通靈的,我沒有那方面的能力。我只是個極感興趣的觀察者。」
愛蜜莉向雷果夫先生投以勾魂攝魄的一瞥,令他不禁嚅囁道:
「跟我談談威利特母女吧。」愛蜜莉要求。
「是的,哪怕你不想見她,她也會堅持要見你的。那純粹是出於好奇,啊,我親愛的翠弗西絲小姐,就是好奇嘛。」
「不客氣,不客氣,」雷果夫先生說,「美人蒙了難——請原諒我這守舊的說法。不過說真的,我親愛的年輕小姐,如果我能幫助你,一定不會推辭。這上面景色不錯,是吧?」
愛蜜莉又沉默不語了。
「他的什麼情況?」
「你知道吧,昨晚有個犯人從普林斯頓監獄逃走了。」
愛蜜莉打了個冷顫。她心中浮起一幅亡命之徒被追捕的境況。
他停頓片刻,又接著說道:
「啊!」雷果夫先生叫道,「真有趣。現在談談我們所關心的那個小問題吧。首先,我們假設年輕的吉姆——他叫吉姆,是吧?我們假定年輕的吉姆亟需一筆錢,於是他來見他舅舅,向他要錢,他舅舅拒絕了,他一時氣憤,抓起門後的鐵管砸向他舅舅的腦袋。罪行不是出於預謀,而是愚蠢可悲的意外事件。哎,事情可能就是這樣。或者,他氣沖沖跟舅舅分手,不久某個人就進了屋,犯下了那樁謀殺罪——你正是這麼想的,我也是這麼希望的。我認為不是你的未婚夫犯了謀殺罪,因為在我看來,如果真的是他做的,那整件事就太沒有意思了,所以我認為人不是他殺的,而是另外一個人犯下的。先這樣假設之後,我們就能獲得一個極其重要的論點:是否有人知道他們發生爭吵?事實上,那場爭吵促成了謀殺案,可不是嗎?你明白我的論點吧?有人處心積慮要除掉崔夫霖上校,正好利用了這個機會,而且料到嫌疑必定會落到年輕的吉姆頭上。」
「我是雷果夫,請原諒我的唐突。這地方實在太小,無論大小事情人盡皆知。你昨天剛到這兒,消息自然馬上就傳開了。我可以向你保證,這兒每個人都對你深表同情,和圖書翠弗西絲小姐,我們大家都願意盡力幫助你。」
「呃,就是他本人的情況。」
「是的,」他說,「我也有同感,很奇怪,一想到有人被追捕,本能上難免覺得有些反感,不過,這些關在普林斯頓監獄的犯人全都是些危險殘暴的傢伙,是那些你我都願意盡力使其歸案的罪犯。」
「杜克先生的情況怎麼樣呢?」她輕鬆愉快地問道。
雷果夫先生伸出手臂,指向荒原的南面。
「請幫助我吧,」她單純樸實地說,「我既憂慮又很不快樂。」
「還沒有吧。啊,唉,可憐的傢伙,很快就會被抓回去的。我敢說沒有一個犯人能逃之夭夭,二十年來普林斯頓還沒有犯人能成功越獄。」
「是惠特上校,他是個傷兵。恐怕不怎麼合群。」
「真不尋常啊!」愛蜜莉說。
西塔佛別墅的大門在右邊,走過大門不遠,巷子便向右急轉上陡坡,來到開闊的荒原,就變成一條草叢中的小徑,逐漸消失。早上的天氣很晴朗,寒冷清測,景色也十分美麗。愛蜜莉爬上西塔佛燈塔山山頂,那上面是一堆奇形怪狀的大岩石。她居高臨下,俯瞰著廣闊的荒原,極目遠眺,四周竟無一點人煙,也不見任何道路。在她下方山頂的另一側,是成群的灰色花崗岩圓石和岩塊。她欣賞了片刻,便轉向北面,眺望剛才出發地的那片遠景。正下方便是西塔佛村,山丘上的房屋星羅棋佈,西塔佛別墅呈四方形,那些小小的房子就散佈在它上面不遠的地方。在下方的河谷區,她看見了艾克漢普頓。
愛蜜莉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完全忘卻了周圍的一切。直到她猛然一驚,發現就在幾碼遠的地方,站著一位矮小的老先生,只見他手裏有禮貌地攥著一頂帽子,呼吸相當急迫。
「她們很迷人呀,」雷果夫先生說,「很迷人。他們是從殖民地來的,當然,並不是真正的泰然自若,你懂我的意思吧?有點過份殷勤好客,什麼事情都要弄得冠冕堂皇的。維奧麗是個迷人的小姐。」
愛蜜莉默然無語。她在估算自己前去造訪的可能,每個出和_圖_書擊角度都應該試一試。她突然想起來,截至目前為止,還沒提到過參加桌仙的另外一個人。
「是的。」愛蜜莉回答。
「是的,」愛蜜莉說,「我父親是康沃爾郡人,我母親是蘇格蘭人。」
「他是崔夫霖上校的朋友嗎?」
「不是親密朋友,崔夫霖上校不時去看看他。其實惠特上校也不喜歡人去他家。他是個死氣沉沉的傢伙。」
她但願自己曾經見過那位死者,哪怕只見一次也好呀。要弄清一個你未曾謀面的人有什麼想法實在太困難,你得依賴別人的判斷,而愛蜜莉卻不認為別人的判斷會比她好。別人得到的印象對你毫無用處,也許跟你的判斷一樣,但是絕對不能依賴,你不能採用別人的出擊角度。
「你真好心。」愛蜜莉說。
她心煩意亂地思考著這些問題,忍不住歎了口氣,又換個姿勢,繼續站在那兒。
「我真不懂,」愛蜜莉喃喃自言自語道,「是誰這麼告訴他的。」
「普林斯頓監獄在哪個方向?」
「那是當然的,親愛的,那當然。根據我所了解到的情況,崔夫霖的外甥已被扣押,要不然就是被捕了,不過,對他不利的證據其實有點太過簡單、顯而易見。當然,我得說,我是不帶成見的。」
愛蜜莉沉默了一會兒,她才正在暗自慶幸事情終於上軌道之際,這會兒又有人要奉上西塔佛村的第一手生活資料。「出擊角度」,她心裏再度重覆剛才湧上心頭的那個術語。她之前採用了伯納比少校的角度看事情:實事求是,簡單明瞭,直截了當。只要確認事實,完全不理會那些微妙之處。
「我就住在那裏,」雷果夫先生說著停住了腳步,「也許你願意賞光進來坐坐。」
「好啊。」愛蜜莉說。
「我真想見見她。」愛蜜莉說。
「這位加菲爾先生怎麼樣?」
「就在那兒,直線距離大約有十二英里。走陸路有十六英里。」
「如果情況是那樣的話……」她慢吞吞地說。
「你得原諒我,翠弗西絲小姐,我對犯罪研究很有興趣。這種研究可真讓人興奮哪。我研究犯罪學和鳥類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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