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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人的晚宴

作者:阿嘉莎.克莉絲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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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白羅分析案件

二十九、白羅分析案件

「是的,是的,那個夾鼻眼鏡,那通電話,那個去取金匣子的矮女人,當然是艾莉絲,珍.威金森的女僕。於是我便一步一步地推斷,那些蠟燭、幽暗的燈光、凡.范.杜森太太——一切符合。我完全明白了。」
「十一點的時候過去?好吧,大概可以。關於羅斯的命案,他有沒有什麼主意可以幫助我們的?不瞞你說,我們正需要消息,現在一點線索也沒有,真是件神秘的案子。」
「如果不超過一小時的話……」他說。
「從表面上看,你是來告訴我,你曾被人跟蹤。其實那是小孩都能看穿的把戲,你很可能是從過時的老片子上學來的。你說你必須徵得一位女子的同意,還說有一個鑲金牙的男子。老兄,沒有什麼年輕人會鑲金牙,現在不時興了,特別是在美國。鑲金牙是落伍的牙科手術。噢!這整套故事太荒唐了!說完你被跟蹤的故事之後,你才開始說出你真正想說的話——你想讓我對埃奇瓦夫人產生壞印象,說得再明白一點,你是在預言她會殺害她的丈夫。」
「先別高興得這麼快,我可以這麼告訴你。好吧,海斯汀,我會到的。」
「根本不是那樣,」布萊恩.馬丁生氣地叫道,「我是來——」
「還有一件事情。你有頭腦和膽量來犯下這起案子,我懷疑還有誰有這等能耐。」
「這不是真的!」演員吼道,他滿臉冒汗,兩眼因恐懼而露出狂亂的目光,「我告訴你,我什麼都沒聽到,什麼都沒有,我什麼也沒做!」
「此外,還有甄妮.德蕾弗小姐——」
他回頭望了望。
「待會你可以暢所欲言,現在請聽我說。那麼,你打算做什麼呢?你這個被觀眾寵壞了的偶像,從未碰過釘子的人,會有什麼企圖呢?就我所見,你會非常憤慨,極力想去傷害男爵夫人。而世上還有什麼辦法比讓她因謀殺罪被指控,甚或被送上絞刑台更狠毒呢?」
「首先,海斯汀談到事情好像自有某種規律。他談到唐納德.羅斯是赴蒙塔古.科納爵士宴會的十三位客人中第一個離席的。我當時專心在思考一連串的問題,正在埋頭思索,所以並未多加注意。我只是在剎那間想到,嚴格地說來,那並不是事實。因為然在宴席結束時,他可能是最先起身離席的,但事實上,還有埃奇瓦夫人。由於管家請她去接電話,所以她才是先起身的。想起她來,我忽然想起一個謎語來——這個謎語與她孩子氣的心理很符合。我將謎語講給海斯汀聽,但他像維多利亞女王一樣,毫不感興https://www.hetubook.com.com趣。然後我說不知道該問誰才能得知馬丁先生對珍.威金森的感情。她自己是不會告訴我的,我知道這一點。這時,當我們正要過馬路的時候,偶而聽到一個路人說了一個極簡單的句子。
他轉過身去。
「沒有,沒什麼了不起的東西,只是一段相當簡單的內情——如此簡單,我真不好意思,竟然一時沒看出來。假如閣下允許的話,我願意從頭一步一步地講給你聽。」
「是的,我請他來的。並非很正式,而是以朋友的身份。」
「沒什麼,小姐。除了你是布萊恩.馬丁的一個朋友——以及你姓氏的第一個字母是D。」
「還有兩個問題。一個是亞登絲小姐手提袋裏的那副夾鼻眼鏡,那不是她的。為什麼有人在埃奇瓦夫人用餐的時候打電話找她?我找不出布萊恩.馬丁先生與此有何聯繫。
「那麼,我就把與這個案子有關的女士列了一個名單。除了珍.威金森以外,還有四個人——婕拉汀.馬許、卡羅爾小姐、德蕾弗小姐和默頓公爵夫人。
「她很有同情心。是的,她總是很同情別人的,這一點,我注意到了。那麼,還發生了哪些事呢?羅納德.馬許被捕之後,你的情緒馬上好了起來。即使你曾經憂慮,現在也過去了。儘管由於埃奇瓦夫人臨時改變主意,去參加了晚宴,改變了你的計劃,但畢竟有人成了代罪羔羊,使你脫離了嫌疑。後來,在一場午宴席上,你聽到唐納德.羅斯——那個討人喜歡、卻很愚蠢的年輕人——對海斯汀講的幾句話,讓你又覺得有危機感了。」
「他的不在場證明,只有一個人可以為他證明——德蕾弗小姐。」
他的聲音聽起來相當沮喪。
我向他轉達了白羅的口信。
「他對他的女友說某人『該去問問艾莉絲』。於是我突然恍然大悟。」
「先生,你也許未曾注意到,」白羅鎮靜地說,「但我認為這是真的。這解釋了為何她和珍素無瓜葛,卻不怎麼喜歡埃奇瓦。那種不喜歡是因為你,因為你告訴過她。你被珍.威金森拒絕了,不是嗎?」
「我沒有……我告訴你……」那位電影演員嚷道。
「沒什麼,小姐。」白羅笑著說,「只是就在同一天,我注意到你和馬丁先生共進午餐時,你特地走到我這邊來,想要我相信你的朋友亞登絲小姐對羅納德.馬許特別感興趣——其實不是的,我相信她是對布萊恩.馬丁感興趣。」
「啊,白羅,這是怎麼一回事啊?我想,你https://m.hetubook.com.com又有了什麼了不起的推論或什麼了吧?」
女孩點燃了一支香煙。
「才不是。」那個電影明星斷然地說。
「還有另外一個證據。當馬許上尉被捕時,他清楚地說他看到布萊恩.馬丁走進房子。但因為他是被告,所以他的證詞沒有效力,而且馬丁上尉也有不在場證明。那是自然的,我們可以設想,假如馬丁先生是兇手,他當然要找出不可或缺的不在場證明。
不一會兒,傑派走進門來。
「噢,我同意,我完全同意。嗯,我始終不曾忘懷埃奇瓦夫人所講的那些話。第二天早上,布萊恩.馬丁先生來訪,特別再把她的語意強調得清楚。」
「但是埃奇瓦夫人說她根本沒收到那封信。那麼,要不是她在說謊,就是有人把那封信扣留了——那會是誰呢?
「你要說我什麼?」她問道。
傑派歎了口氣,看著他的錶。
白羅對他微笑。
「啊!這就很清楚了,你們明白了吧,不是『他』,而是『她』(she)!是一位女士向卡洛塔.亞登絲提議那個騙局的。
「你們或許覺得我將默頓公爵夫人加入名單未免太荒謬了。但是,她曾找過我,我發現她是一位性格狂熱的人,她將全部的感情都寄託在她兒子身上,並認為珍會毀了她兒子的一生,所以她設計圈套,希望置她於死地。
「好吧,」布萊恩最後說,「我會來。」
「但這是真的,這就是我腦中逐漸形成的想法。有好幾件事可以佐證我這個想法。卡洛塔有兩位重要的男性友人——馬許上尉和布萊恩.馬丁。布萊恩.馬丁是個有錢人,因此他有可能提議耍那個騙人的把戲,並答應她,事成之後就給她一萬美元。我一直認為,卡洛塔.亞登絲不可能相信羅納德.馬許會給她一萬美元,因為她知道他相當窮。布萊恩.馬丁是更可能的解釋了。」
「我想他有事情要跟你講,」我含糊地說,「他似乎對一切都很滿意。」
「同時,我也覺得不能完全排除婕拉汀.馬許小姐的嫌疑。她恨她的父親——這是她親口對我說的。她是那種神經質、極端情緒化的類型。假設那天晚上她走進房子,殺了她的父親後,又冷靜地上樓取首飾——她是很愛她堂兄的,可是,當她發現他並不是在外面等候,而是進屋來了,可以想見,她當時的心情有多麼痛苦。
「馬丁先生不在場的證據是否屬實,需要我來判斷。如果是真的,那羅納德.馬許見到的那名進入房子的人是誰?突然間,我記起了一點事情。攝政和-圖-書門的那個英俊管家與馬丁先生相貌酷似。那麼,馬許上尉看到的可能是他。所以我就有了一個假設。我想,大概是他發現了主人被殺,然而主人身邊有個信封,裏頭裝的是法國鈔票,值一百英鎊。於是他就把鈔票取走,然後開溜了。他把鈔票放在了一個流氓朋友那裏,然後再回來,用埃奇瓦男爵的鑰匙開了大門,回到了男爵公館,讓女佣第二天發現兇殺案。他覺得自己沒有危險,因為他相信一定是埃奇瓦夫人下的手,而且那些法鈔已經妥善地放在外面了,等到發現鈔票遺失的時候,那些錢早已兌換成英鎊了。雖然如此,但當他發現埃奇瓦夫人有不在場證明,而且蘇格蘭警場開始調查他的身世時,他得到了風聲,便逃走了。」
「傑派警官一會兒到,我想。」
白羅轉向他。
「說下去。」她高興地說。
「這沒什麼呀。」
然後他沉默無言,表情嚴肅,我也就沒問他問題。
布萊恩.馬丁是最先到的。他看起來氣色不錯,精神也很好,但是——也許是我瞎想的——他有一點兒不安。甄妮.德蕾弗幾乎是緊隨其後也立刻抵達,她看到布萊恩.馬丁似乎很意外,布萊恩也有同感。
我們都嚇了一大跳,白羅接著又夢幻般自顧自地說著。
「你們看,我告訴你們我犯下的錯誤。我曾經問自己五個問題,海斯汀知道是哪些問題,其中有三個問題的答案與案情吻合。誰把那封信扣留了?很顯然,布萊恩.馬丁是個很好的解答了。另一個問題是,為什麼埃奇瓦男爵突然改變主意,同意離婚了?關於這個問題,我有一個假設。要不是他想再娶,就是其中有敲詐的情事。關於再娶,我找不出證據。關於敲詐,我便想到這個:埃奇瓦男爵是一個脾氣古怪的人,也許他有些不可告人的事被他人得悉。雖然按照英國的法律,他的妻子不能以此做為離婚的理由,但這事可能被她利用,威脅要公開。我想事實大概是如此。埃奇瓦男爵不希望醜事公開,玷污了他的名聲,所以他不得不讓步,所以他臉上便帶著一種痛恨的表情——他自以為沒被注意呢。這也說明了,為什麼不等我提到是否與信有關,他就急忙表示『並非一因為信中的什麼話而改變主意。』
「我想知道誰殺了羅斯先生。」傑派謹慎地說,「聽我說完,你就會明白一切了。瞧,我將很謙虛地(我卻不以為然地想,不太可能吧)指出案子發生的每個一步驟;我將告訴你們我是如何被朦蔽了,並坦承我又是多麼愚昧,以及後來我的好和*圖*書友海斯汀的一席話,和偶然間聽到陌生路人的話是怎樣幫我走回正軌的。」
「唔,是的,我覺得要找人談談,而她——」
「我要從薩伏飯店的晚餐講起。埃奇瓦夫人遇見我,要我單獨和她談一談:。她想擺脫她的丈夫。在談話結束的時候,她說,她也許會雇輛計程車,親自去殺掉他,我認為她講這些話是不明智的。當她說這些話的時候,碰巧布萊恩.馬丁先生進來,聽到了她的話。」
「所以我不得不這樣下結論,要不是我錯怪了馬丁先生,不然就是問題錯了。絕望中,我又重讀了亞登絲小姐的那封信,讀得非常仔細。結果,我找到了一些東西!是的,我找到了一些東西。
「傑派警官?」布萊恩似乎很驚訝。
不一會兒,令我頗感驚訝的是,白羅打電話給甄妮.德蕾弗,也請她來一趟。
我覺得,他看見布萊恩.馬丁和甄妮.德蕾弗在座很驚訝,但他並未表現出來。他一如往常,嘻嘻哈哈地與白羅打招呼。
「放心,」白羅說,「用不到那麼久的時間。嘿,你不是想知道誰殺了埃奇瓦男爵嗎?你不是想知道誰殺了亞登絲小姐?誰又殺了唐納德.羅斯嗎?」
「我們都聽到了,」馬丁這個演員答道,「威德朋夫婦、馬許、卡洛塔……我們所有人都聽到了。」
「此外,我還有那個夾鼻眼鏡的問題要解決。假如卡羅爾小姐是眼鏡的主人,那麼案子就可以解決了。她有可能把那封信扣留了,可能在她與卡洛塔.亞登絲討論細節的時候;或在兇殺案發生當晚與亞登絲見面的時候,可能不小心將那副夾鼻眼鏡掉到了卡洛塔.亞登絲的手提袋裏。
他不再多問。甄妮迅速瞥了他一眼,又將眼神移開。今天早晨,她似乎別有一番心事。
「我從未——」
「那又怎麼了?」女孩言辭鋒利地問。
我的第二項任務是打電話給布萊恩.馬丁。我將白羅交代的話轉告給他,我說白羅已經發現了一些他認為布萊恩.馬丁會樂於聽聽的趣事。他問我是什麼事,我說我也不知道,白羅沒告訴我。對方停頓了片刻。
「但那副夾鼻眼鏡顯然與卡羅爾小姐無關。有一天我和海斯汀一同走回家,當時他情緒有點低落,竭力想有條有理地將心中的幾個問題整理一下,於是奇蹟發生了。
他停了停,然後清清嗓子開始用那種我稱之為「演講」的語調開講了。
他停了停,望了望甄妮。她的腦袋歪到一邊,不客氣地回望著他。
第二天一早,打電話給傑派的任務就落到我頭上。
「於是我想,馬丁先生為www.hetubook.com.com什麼不嫌麻煩,特地跑來對我撒謊呢?有什麼內在動力驅使他這麼做呢?於是,我就有了這麼個想法:先生,你曾經狂熱地愛戀埃奇瓦夫人。埃奇瓦男爵說,他的太太想要嫁給一個演員。但到最後男爵夫人卻改變主意了。當埃奇瓦男爵的離婚同意書寄到時,她想嫁的人已經不是你了。那麼,你便有扣留那封信的充分理由了。」
「在這四個人中,最令我注意的是卡羅爾小姐,因為她戴眼鏡,而且那天晚上她在房子裏。由於她想加罪于埃奇瓦夫人,所以曾提出不正確的證詞。同時她也是一位非常能幹、非常有膽量的女人,是可能犯這種罪的人。談到動機,卻不太清楚。不過,她畢竟在埃奇瓦男爵手下做過幾年,也許會有某種動機,只是我們完全不知道就是了。
傑派贊成地點著頭。
「當亞登絲發給她妹妹的信從華盛頓被電傳回來的時候……噢!哎呀!我很不開心,好像我的推論完全錯誤了。但是後來,我發現一件事:真正的原件寄到我家了,那是一封不連貫的、缺了一頁的信。所以,信中的『他』有可能指的是另一位,而不是馬上尉。
然後他便將電話掛了。
「你竭力嘲笑埃奇瓦男爵會同意離婚的想法。你以為我準備在第二天去見他,事實上,我們的見面改期了,我是那天上午去見他的,而且他同意離婚了。那麼,埃奇瓦夫人這一方就不再有殺人動機了。另外,他告訴我,他已經寫信給埃奇瓦夫人,告訴她這個決定了。
然後,我認為,那天上午最令人驚訝的事情發生了。
「噢!是你啊,海斯汀上尉。唔,有什麼事嗎?」
白羅搬了兩把椅子,請他們坐下,然後看看自己的錶。
「我明白了。」
「這是真的,」白羅鎮靜地說,「你竟然在我,赫丘勒.白羅面前講那種無稽之談,我想你受的教訓也該夠了吧。」
「她那激動的態度該如何解釋呢?可以解釋為她是無罪的,同時,她害怕是她堂兄殺的人。還有一小點:亞登絲小姐手提袋裏的金匣子,上面有首寫字母D。我聽過她被她的堂兄稱做『戴娜』。另外,她去年十一月正住在巴黎的寄宿學校,很可能曾在巴黎遇見過卡洛塔.亞登絲。
「我不知道你在講什麼。」布萊恩.馬丁喃喃地說道,臉色變得慘白。
「你們自己看吧,信就在這裏。你們看到有一頁被撕去的痕跡了吧?撕得不齊,這是正常現象,假定那個『他』(he)之前前還有一個『S』……
「天哪!」傑派說。
「呃,是不是?」
白羅揚起一隻手阻止他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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