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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不找伊文斯?

作者:阿嘉莎.克莉絲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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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深入虎穴

十二、深入虎穴

「沒關係,希薇雅。我答應過的。我帶你要的火車來了,老兄。」他漫不經心地看看他的嫂子說,「亨利不來喝下午茶?」
這個女人離去時,法蘭琪感到一陣良心不安。
法蘭琪在枕頭上略微抬起身子。
「我不知道是否是碰傷頭的緣故,還是別的原因,但我就是感覺不想動。我好想在這兒一天天躺著。」
她想,難道羅傑專門製造意外事故?
「不用客氣。」
然而,第二天法蘭琪迎接黎明之後,就表達想要人做伴的願望,女主人來與她坐了一段時間。那天結束時,她倆發覺她們有許多相同的熟人和朋友。法蘭琪深感內疚不安,覺得她倆已經成了朋友。
這時湯米來了,歡叫著投入叔叔的懷中。「你給我帶來了霍恩比火車嗎?你說你會帶的,你說會的。」
當她走出房子來到擺設下午茶的草坪上時,希薇雅笑著說:
法蘭琪覺得此時應該說點自己「失誤」或「一時閃神差點致命」之類的話,但又擔心把話說錯。
「他一定是好了。」法蘭琪聽見遠處傳來隱隱約約的叫喊聲時,微笑著說。
下午茶後,羅傑與侄子一塊玩火車。法蘭琪注視著他們,心緒不停翻攬。
她不需要懷疑亨利.巴辛頓范奇吧?是他的弟弟,而不是他,在出人命的那天曾經到過馬奇波。
「是個非常能幹的年輕人,」巴辛頓范奇夫人和圖書說,「幸運的是,他剛好碰巧路過這。」
他身材高大,下顎厚實,神情溫和但有點心不在焉。他好像大量時間都閉門於書房中。法蘭琪判斷出他很愛他的妻子,雖然對妻子的關心不太在意。
所以她需要開心,法蘭琪腦中掠過這個念頭。同時她又因自己的所做所為感到慚愧。
她仍然堅信普里查是被人推下去的。是誰推的呢?又是誰把嗎啡放進巴比的啤酒瓶裏?
第二天下午,羅傑.巴辛頓范奇在午茶前到達了。
「哎呀,湯米!你不應該跟人家要東西。」希薇雅說。
「我承認,」法蘭琪說,「我是全世界最差勁的駕駛。不過我當時開的是輛破舊的老爺車。我自己的車留著沒開,買了輛便宜的二手車。」
「別這麼說。」巴辛頓范奇夫人說。
法蘭琪於下午茶時才見到他。下午茶前她還在「午休」。
第三天,法蘭琪起床後被引紹給男主人。
「他和你們住在一起?」
巴辛頓范奇夫人多次提到她丈夫和小兒子湯米。她似乎是個平凡的女人,深深地依戀著自己的家庭,然而法蘭琪總覺得她並不是很幸福。她的眼裏有時會有一種焦慮的神色,與其平靜的心靈不相一致。
她此時正躺在花園裏的一張長椅上。
「一個漂亮、好心的女人,」她自言自語道,「絲毫沒起疑心,太hetubook.com.com好了。」
現在她深信把普里查推下懸崖的不是巴辛頓范奇。
他怎麼可能把她與一樁成功的謀殺案聯想到一起呢?「你是在自己嚇自己。」她自言自語地說。
「嗯,躺吧,」希薇雅語調鎮定,漠然地說道,「別動,我是說真的。別急著回去。你知道,你留在這兒,我覺得非常愉快。你這麼活潑,真討人喜歡。有你在,我好開心。」
毫無疑問,他不是會把人推下懸崖的那種人!這位討人喜歡的年輕人不可能是個冷血殺手!
「我才聽完你試圖撞壞圍牆的經過。」
「我深感抱歉,」她聲音微弱地說,「給您帶來這麼多麻煩。」
「我覺得我們真的成為朋友了。」對方又說。
「真是太感謝您了。」
她首度覺得自己在對女主人玩一個卑鄙的把戲。她的腦海一直被殘忍的巴辛頓范奇把一個無辜的受害者推下懸崖這種景象牢牢佔據著,以致忽略了這幕戲劇性場面中的次要角色。
「斷斷續續地。他是個不安份的人,他說自己是家裏最沒出息的人,也許從某方面而言是實話。他從來沒在一份工作上堅持很久,其實我也不相信他這輩子從事過什麼實在的工作。但有些人正是這樣,特別是在舊式家庭裏。他們通常都風采相當迷人。羅傑相當有同情心。今年春天湯米生病時,如果沒有他在,我和圖書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他那雙眼睛非常怪異,」她想,「有點叫我害怕。」
她正在做一件卑鄙的事,卑鄙,卑鄙,真卑鄙。她應該罷手不幹,回城裏去……
她就這樣躺在光線漸漸變暗的房間裏,度過了一個枯燥無味的下午和傍晚。巴辛頓范奇夫人來看過她一兩次,觀察她情況如何,但沒在房裏逗留。
她神經緊張了一會兒。
「你不可以多說話,」女主人說,「我吩咐女僕送些給你用的東西來,她可以讓你舒適地入睡。」
法蘭琪看見的是一個身材高大修長的年輕人,三十出頭,眼睛很可愛。雖然她可以理解巴比為何會強調此人應該戴著夾鼻眼鏡、長著短鬚,但她更注意到他那雙酷藍的眼睛。他們握了握手。
「哦,唉,」法蘭琪想道,「現在我得繼續把這齣戲演完,但願她對我沒這麼認真就好了。」
「他看起來人很好,」她說,「對人相當和善。」
「我想不會來了,」希薇雅的聲音很不自然,「他今天不太舒服。」接著,她衝動地說:「哦,羅傑,真高興你回來了。」
「希薇雅,小女孩,不會有事的。」
法蘭琪更覺慚愧。
「我們的病人來了。法蘭琪.德溫特小姐,這位是我的小叔。」
「真的嗎?」法蘭琪若有所思地問道。
那麼又是誰呢?
「哦,是這樣嗎?不過我並不需要他。」
「是啊。和*圖*書他看起來十分健康,這就叫人放心了。他運氣很差,老碰上意外事故,去年冬天差點淹死呢。」
難道亨利是個癮君子?
七歲的小男孩湯米身體健康,個性頑皮。希薇雅顯然很溺愛他。「住在這兒真舒服。」法蘭琪歎口氣說。
意外事故!
然而,他哪可能猜得出來?
「他是相當可愛。」法蘭琪附和道。
女主人還在往下說:
那就是說,她和巴比自始至終都弄錯了。錯在這一點上。
亨利.巴辛頓范奇與她們一起喝午茶,法蘭琪仔細地研究著他。此人身上必定有些古怪的地方。他屬於那種普通鄉紳的類型,性格愉快,喜歡運動。但這樣一個人不應該一坐下就神經質似地抽搐著,而且顯然到了控制不住的地步;他時而陷於一種喚不醒的出神狀態,時而對別人對他說的話做出刻薄和挖苦的回答。不過他並非總是這樣。當天傍晚吃晚飯時,他煥然一新地現身。他開玩笑,高聲大笑,講故事,就其能力而言,堪稱相當聰敏。法蘭琪覺得他反應太靈敏了。這種靈敏簡直像是做作,與其個性不符。
「如果你說的是真心話,我很高興在這兒留久一點。不過你丈夫難道不介意我待在這兒嗎?」
「湯米出了什麼事?」
她不再考慮回城的事,內疚的感覺已經減退。
他說:
「阿巴思諾醫師說,如果你保持安靜,一兩天後就會完和_圖_書全恢復。」
法蘭琪好奇地看著對方。
「這兒不會太無聊的。明天我的小叔要來。我保證你會喜歡他。大家都喜歡羅傑。」
啊哈,我來了,法蘭琪想道,平安地進入敵營。現在,就看我的了。
「他從鞦韆上摔了下來,傷得挺厲害。鞦韆是捆在一根腐爛的樹枝上,枯枝斷了。羅傑非常懊惱,因為他當時正在用鞦韆盪孩子,盪得很高,孩子們都喜歡那樣。我們起初以為湯米的背脊受了傷,後來查明傷勢不重。現在他全好了。」
想到那位弟弟,法蘭琪倒懷著熱切的興趣盼望見到他。按照她和巴比的想法,這個人就是兇手。她即將與這個兇手正面相逢。
「一位非常英俊的年輕醫師從事故現場搭救了她。」希薇雅說。
法蘭琪再次聽出這個冷靜迷人、慢條斯理的聲音中略帶美國口音。她想馬欽頓伯爵說過,漢普郡的巴辛頓范奇家族中有人娶了一個美國女繼承人。
門上有輕輕的敲門聲,巴辛頓范奇夫人進房來了。
如果她和我更熟一點,就會告訴我更多的事。她心中暗想,我看這個家庭發生了許多奇奇怪怪的事。
「亨利?」希薇雅的雙唇捲曲成一副奇怪的表情。「不會,亨利不會介意的。如今亨利對什麼事都不介意。」
羅傑的手在她的臂上擱了一會。
想到嗎啡,亨利.巴辛頓范奇那雙異常的眼睛以及微小的瞳孔使她得到了啟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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